叶非凡的父亲叫张德,一但联系叶非凡,就必定不是什么好事。
譬如这次的供奉祭祀,虽说祖辈上有规矩遗言传下来,但是后辈会完全照做是不得而知。
张德前几年没为这事特地找过叶非凡,可能他也不想见一个一见自己就满口讽刺横眉冷对的儿子。
只有今年,张德一改往年不上心的态度,直接对叶非凡下了威胁之言。虽然觉得恶心,但叶非凡也往别的方面想过。
直到从小世界出来,才意识到张德是另有图谋。
张家的老家在地中省份里一个小县城的小农村里,他们是张德这辈才搬到首都的。
叶非凡是土生土长的首都人,但他从来没去过张家祖宅。并不是他和他母亲嫌弃,而是从前张德从来没提过这方面的话。
从小世界出来,叶非凡一下没耽搁,第二天早上坐飞机直奔地中省,下飞机转火车去了C市XX县,最后又坐小巴车,摇晃颠簸了两个多小时才到底张家湾村。
叶非凡村子周遭转了两圈,打听到本家族长的住址,他也不是一点人情世故不懂,找人说话办事空手肯定不讨喜,于是就拐去小商店买了两条好烟两条好酒。
他是个生面孔,一出现就引起注意。
路上,有人问他是谁,来有什么事?是来找谁?
叶非凡面带微笑心里忍着恶心说自己是张德的儿子,过来找族长有点事。
他人还没到,族长那边就收到了消息。
等叶非凡提着烟酒进了族长家大门,对方就笑眯眯说:“是德子家的老大吧,进屋坐吧。”
叶非凡把东西放在桌子上,才故作一脸不好意思说,自己想看一下张氏的族谱,接着说,头两天家母托梦给他,说自己在地下叫人欺负,说自己的名字被移除张家族谱去了,那些孤魂野鬼都想趁机欺负她。
母亲哭得非常伤心,便叫他回来看一看,看她的姓名是否还在族谱里,如果是,就叫他拍来烧一份给自己,也让自己有证据去跟别的鬼魂辨别,她就算是离了婚,也不是没地可去的孤魂野鬼。
叶非凡闭眼编了一通瞎话,倒是自己膈应恶心得不行,一边在心里跟他母亲道歉,说对不起了老妈,事急从权,还请您别跟儿子计较,儿子回去给您多烧几个金元宝。
果然,族长听到这话完全没有怀疑,一副信独了的样子。
还拍了拍叶非凡的肩膀,叹了口气,“这女人呐,你看,是不是,死了还是要一个归属。不然到了地下都不得安宁。早知道如此,当初为何要闹成那样,不贤惠,离婚收场,难看啊!”
叶非凡掐着手心才忍住没破口辱骂这个封建毒瘤。
族长摆摆手,“跟我进来吧,我把东西拿出来你自己看,给你娘烧过去,好歹也当过张氏的媳妇,没得真真让她成孤魂野鬼。”
把族谱从抽屉里找出来,递给叶非凡。
非常巨大厚实的一本,叶非凡翻开,先看了两页,然后才哗哗哗翻开到张德那一支,停下。
张德自然不是分支的第一脉,到他的名字的时候,一行写的是,谁谁谁之玄玄玄孙,旁边妻一栏有二,其一原配,也就是叶非凡的母亲;其二继室,就是张德现在的老婆。子一栏,头一个就是叶非凡,不过族谱写的是张非凡,后面两个就是张德第二任妻子生的孩子。
叶非凡真正想看的并不是张德他们,他再往前去看,就先看到,他爷爷那一列。
叶非凡没见过他爷爷,对方在他没出生的时候就死了,谈不上有什么感情。
但是让叶非凡震惊不已的是,他爷爷竟然也娶过两任妻子!
一原配,一继室,两位都生了孩子
原来,他那位虚伪狡猾兽心的生父,竟然是继室所生,根据族谱上的记载。张德上面还有一个同父异母的兄长。
叶非凡之前从没在张德口中听到过他有一个兄长这事一星半点,完全不知道。
他心里沉沉,脑子里迅速划过点什么。
凝着眉再次往前翻了一页,去看他的曾祖父他,
然后,就看了一个熟悉的名字。
张合顺。
叶非凡看到这个名字时,恍惚觉得有点不可思议可笑的感觉,又有一种果真如此尘归于土的踏实感。
那种骨子里的荒唐感成了事实。
张德,张合顺张家这个士族,就是一群泯灭良知的畜生。
张合顺原配子女下面就是三个小小的字,张嫣然。
何其可笑。
叶非凡收敛眉目神色,脸上近乎没有表情。
他将关于张家的这一支全部用手机拍了下来,将族谱还给族长,离开张家湾村,回到了京城。
钱穗静静听叶非凡说完,也不知是不是该安慰他,然她一个外人,几句浅薄干瘪的言词怕未能解人心中半分情绪,还恐轻浮。
便只是道:“你什么时候再去梅岭南湾,叫上我吧。”
叶非凡那边就发出轻轻的一声笑,说了句:“好。”
宁洲从星联盟会馆回来,他找了好些关于灵人灵化方面的资料参考,都是以备钱穗的不时之需。
“宁洲,叶非刚才打电话过来了。”她连忙和宁洲说。
宁洲让她莫急,“说了什么。”
钱穗就把叶非凡跟她的又跟宁洲说了一遍。
一边说时,她的眉头就没有没有放松过。
小世界那个丧心病狂杀妻杀子的人,竟然和叶非凡有着生物意义上的血缘关系。
简直堪称魔幻现实主义。
“如果张家人一直在饲养怪物的话,并且推测以至亲骨肉血脉为祭,那你说,叶非凡的父亲是不是也打了这个主意?”
宁洲道:“根据叶非凡自己说,张家这个规矩一早就有,但是以前张德从没有要求叶非凡去供奉祭祀,只有今年才突然提出。这倒可以猜测为,或许,他是最近才得知了什么具体的事也未可知。”
这样,往深想就更可怕了。
张德得知了什么?张家养怪兽的事?或许他们认为那是“福神”,说能改命改运,能保佑家族繁荣昌盛。
这和迷信养小鬼有没什么区别?
不对,还是有区别的,这种要杀人祭祀,已经到了丧尽天良冷心冷肺的地步。
钱穗:“叶非凡奇岂不是有危险?”
宁洲猜测:“之前叶非凡卷入小世界,或许是已经救了他一命。”
先前叶非凡以为的祭祀只是去烧点香火纸烛罢了,现在他们已知说是祭祀,就是以自身为祭品。
那个什么张家的先人不用说了,应该就是被张合顺带出来的怪物,先人只是给它披的一层皮罢了。
叶非凡那天去了若是没有意外被卷走,此时恐怕早已经成怪物肚子里的祭品。
而就是这么的巧合,他们进入的小世界,恰好是张合顺作恶的世界。
这才让他们知道了一场被掩埋以久的阴死罪恶。
如此看来,倒真两分,人在做天在看,不是不报时候未到,的意味了。
宁洲道:“到时候一起去梅岭山上瞧瞧好了。”
宁洲现在最关心的一件事,被带出小世界的异类怪兽,到底有什么秘密,竟然被称谓“福神”。而这些东西又都是隐匿在哪里的。
叶家梅岭南湾上的宅子,之前申请成为物质文化,文件已经批下来,已经安排建筑师过来看头,过一阵子,就要施工队进行修缮。
叶非凡担心有影响,怕里面有未解决的问题会出事,就定在明天跑一趟。
于是晚上就给钱穗发消息通知了一声。
第二天,钱穗和宁洲一起上了梅岭山。
叶非凡比他们早到,并没有先进去,而是再外面等他们。
钱穗一走进,叶非凡就往她手里塞了一张黄纸叠成的三角符。
钱穗:“?”
叶非凡:“我连夜去寺庙里求的,图个心安。”
钱穗不好拒绝人的一片好意,收进了口袋,“谢谢。”
“不客气不客气。”然后拿出第二个向宁洲递了过去。
手伸出去一半,见宁洲眼神淡淡看着自己,嘴里话硬生生一转,“哈哈哈……差点忘了,您这么厉害,应该不需要这个了……”手渐渐缩了回去,声音也因为尴尬,越来越小。
钱穗见不得人尴尬,帮着接了过来,捏着抬头看了一眼宁洲,小声说:“也没什么的,要不就收着?”
“好。”宁洲从钱穗手里拿过黄纸三角符,脸上哪还见一丝冷淡。
叶非凡:也行,这是英雄难过美人关是吧。
摇了摇脑袋,一马当先往前宅里走,给他们引路。
叶宅又荒又大,清晨看着越发萧索,但观其细节,都能看出从前繁荣热闹景象。
必是个积善富贵门庭。
叶非凡边走边说:“后面有个二层小楼,以前就是扫霉祭拜积福的场所,我小时候还在这里看过一场贺寿的法事。那些挂画就在里面……”
小楼虽然老旧,但建筑轮廓尚没多少变化,看着就让人觉得有种历史的厚重感。
这种小楼跟入住以就寝为目的闺房小楼不一样。而是特定的举办活动的场所。
面积不小,外置的左右楼梯上去。
走一条走廊,再推门,就是内室了。
今日已无往昔繁荣景象,神龛无瓜果点心,供奉,更无烛台香油元宝。
角落里结满蛛丝,案台上积上厚厚的灰尘。
叶非凡咳了两声,“都在后面暗室里,我去拿出来。”
后面俨然成了一个杂物房,叶非凡进去,抱了一堆卷轴画出来。
人人抚开灰尘,打开一张一张查看。
全部看完,却没发现有画四头八手怪物的画卷。
叶非凡凝眉说:“没有?但我不可能记错。”
宁洲就道:“那就是让人拿走了。”
谁拿走的,还是从一卷里挑走那一卷,除了叶非凡他爹张德,不做他想。
叶非凡表情难看。
宁洲却忽然笑了下,看着叶非凡,说:“等着就是了,他的图谋没图成功,你还怕他不再联系你?静待着吧。”
宁洲的话的确有道理。
叶非凡想了想就不纠结了,这不多问题,不是一时半刻就能全部弄明白了。
关键线索被拿走,自然先解不了秘,只有先回去了。
分开前,宁洲往叶非凡身上扔了个小瓶子。
叶非凡慌手慌脚接住。
就听宁洲说:“这东西之前忘了给你。里面按着辈分算起来,你应该是你姑奶奶?你自己拿去处理了,或埋土里或撒水里,随意。”
说完就带着钱穗走了。
留叶非凡一个人在原地,差点裂开!
*
钱穗都忍笑回了别墅。
大黑哐当一下朝她扑过来。
下一秒,当着她面变成了人。
钱穗第一反应是,还好这变身自带衣服,不然场面怕是不好看……
又想,这点上灵兽好像比灵人要方便很多啊。
钱穗还没说话,就听变了身的钱念说,“岁岁,你能不能帮我个忙?”
钱穗想都不想就道:“我们两个什么关系还说这话,什么忙我不帮你,遇到什么事儿了?”
钱念:“你能不能,帮我把我的儿子偷回来。”
钱穗:“?????”
长时间的沉默。
钱穗瞳孔震惊!
她什么时候有儿子了????!!!!!!!!
作者有话说:
谢谢支持。
感谢。
第三十六章
钱穗满脸茫然,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她是幻听了吗。
钱念一双无辜的圆眼睛看着钱穗,先是仿佛没明白过来钱穗怎么这么惊讶, 过了一会儿,才想起来, 自己好像是没有告诉过钱穗这件事。
略略有点懊恼,钱念皱了皱眉, 试探说:“你,是不是高兴吗?”
钱穗心道是这个问题吗,这是问题的关键吗,她怎么觉钱念有点天然呆?
钱穗深深呼吸了两口气, 平复了一下情绪。
即使对方淡定自如给她抛了一个惊天大雷,她至少都先确定是不是真的对吧,她觉得,或许是钱念对人类的一些事并不是很懂,可能是误会了呢。
什么孩子不孩子的。
有可能不是那个意思呢。
最重要的是淡定。
“不是,我没有不高兴,我稍微有点吃惊。”钱穗说,“而且,你什么时候有生的孩子,我怎么不知道?”
钱念就说:“我生孩子的时候,还不认识你,岁岁就自然不知道。”
钱穗信念瞬间崩塌。
万分的不敢相信, 她养的猫猫难道比她还大吗!
“那、那你的孩子他在哪儿。还有, 他多大了。”钱穗心说可千万比自己还大, 不然她接受不了。
钱念掰掰指头, 认真想了想说:“应该五岁?我想偷偷过去看他, 但是我不敢太接近……”
钱穗瞬间脑补了什么,没意识到自己声音都提了起来,“为什么不敢,是有人把你孩子的!”
钱念点点头,随即又摇摇头。
钱穗看糊涂了,然后就听钱念解释:“不是抢走的。是有坏人,我怀孕后被他们哄骗,后来知他们早知道了我是灵兽,设计想抓我,我拼死好不容易才逃脱,还被弄瞎了一只眼睛,打断了一条腿。我受伤后,就早产了。养不了小崽子,就把送回他爸爸那里去,然后我就跑了,再后来我就遇到岁岁你了。”
钱穗的震惊已经无法形容。
一只灵兽竟然经历了这么多。
她开始心疼她的大黑猫,声音都哑了,“好好,我帮你,我们去把猫崽崽偷回来。”
钱念:“谢谢岁岁。”过了一会儿,又补充一句,“我生的不是小猫崽崽,是一个半灵兽。”
钱穗说眼下哪还有心思辨别什么半兽还是半人,先去把孩子抢回来再说。
“孩子在哪儿?孩子爸爸是谁,有没有联系方式?我们是友好协商还是走法律程序,或者是直接来硬的?”
如果是直接来硬的的话,是不是把宁洲捎带上比较好?
放宁洲的话,应该没人会跟他们抢的吧?
她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钱念也就认真一个一个回答:“孩子住在万园。”
她一说万园,钱穗就点点头,万园她知道,是一个非常贵的高档的小区,有钱都不一定能买到。
“他的爸爸姓宴,单字是一个珏字,我已经五年没叫他,所以没有他的联系方式。”
“什么!”钱穗再一次站了起来,怎么也压不下去尾音,满脸写着吃惊,“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孩子爸爸叫啥?宴、宴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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