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云礼颔首：“会有点，但是有什么事直接跟我说就行。”
“知道。”池柠拍拍他的手，抬头弯起眼眸，“你去忙吧！”
其实也就是两步路的事情。
秦云礼揉了一下她的头，回到办公桌上，继续处理工作。
福子被池柠放下来，却只敢在她跟秦云礼的脚边徘徊，作为一只胆子小的社恐小猫，在新环境里表现得格外谨慎。
昨天晚上到底还是睡少了，池柠吃了一盒草莓以后就进了他的休息室躺下睡着了。
在此期间，秦云礼的工作一直没有停下来过。
福子从休息室里偷跑出来，蹭了蹭秦云礼的腿被他摸了两下以后，就趴在门口的玻璃窗张扬。
秦云礼的办公室都是拉上了百叶窗和不透光窗帘的，平常基本上看不到里面，福子钻进窗帘里面，甚是钻到了百叶窗下面把头露了出来。
它四处张望着，看到一些人的办公桌，还有很多人。
但这很快就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
总裁办公室看见一只肥嘟嘟小猫倒是一件稀罕事，先是第一个人过来逗它，隔着窗户还把福子吓了一大跳，直接钻了回去，没过多久又好奇地钻了出来。
然后人越来越多，福子发现隔着玻璃不会被摸到，胆子也大了不少，伸出爪子放在玻璃上，粉色的肉垫软乎乎的，可爱极了。
池柠一觉醒来就没看见福子，转了一圈都没有发现那个白色的身影。
她心里慌乱了那么一秒钟，查看周围的窗户都是关紧的，于是松了口气，走出房门。
“醒了？”秦云礼转头注意到她，把手边的水往她的方向推了推，“喝点水。”
池柠每次醒过来都要喝很多水。
她叉腰拿起来喝了一大口，两个腮帮子鼓鼓的，眼睛四处巡视，做出一副搜查的样子。
秦云礼被她的河豚样逗笑了，“干什么呢？”
“找不到福子了，好像是因为我门没关好，它是不是跑出去了？”
“刚刚确实还在这里的。”秦云礼回想起来，作势就要起身。
池柠一把摁住他，“没事，你忙你的，我自己找。”
于是，秦云礼坐了下来，指尖的钢笔转了两圈，又问她：“中午想吃什么？”
第一百九十七章 养得活吗
“都行，你吃什么我吃什么吧，不要太油就行了。”池柠扶着腰开始找福子。
闻言，秦云礼对于午饭心里已经有了安排，看她扶着腰，又站起来：“还是我来找吧。”
“不用，小伤。”池柠回头皱眉看了他一眼。
秦云礼无奈地坐下来。
池柠四处找寻无果，思量着是不是真的跑出去了，又想起福子的喜好，撩起窗帘，果然看见了一个白色的屁股，尾巴来回动。
“在这里啊。”池柠不由得失笑，顺势拉起百叶窗，猝不及防地跟众人来了一个对视。
外面总裁办的几个人愣住，不由得有些尴尬。
池柠也愣了几秒钟，失笑着以手抵唇做了一个“嘘”的手势，抱着福子把窗帘拉下来了。
“找到了？”秦云礼看着她抱着福子坐下来，“腰没事吧？”
“没事，问题不大。”池柠从包里翻出来一本书，抿唇迟疑了片刻，轻声开口，“其实我――”
两个人隔得有些远，她声音又小，秦云礼一时没听见，又正好到了饭点，他合上电脑站起来，“去吃饭吧，我订了餐厅。”
池柠声音戛然而止，指了指福子：“猫――”
“猫也能带进去的餐厅。”秦云礼穿上大衣，从架子上拿起她的外套。
池柠抱着福子站起来，揉揉自己的长发，走过去穿上棉服，顿时变得有些圆滚滚。
秦云礼伸手捏了一下她的脸，弯唇开口：“走吧。”
池柠拉住他，抿唇迟疑几秒，还是继续道：“有件事情我想了挺久，还是想跟你说一下，我想尝试去上一段时间痕迹学的课。”
秦云礼闻言顿住，静默了片刻，他“嗯”了一声，“走吧，先吃饭。”
“你竟然没什么评价？”池柠摸着怀里的福子，诧异地看着他。
“有，但是第一我不了解它整体的工作性质，第二我也知道你只是通知我，”秦云礼叹口气，无奈淡笑，低头看着她，“第三，你总得给我一些反应的时间。”
“哦。”池柠眼眸一转，“那我们今天吃什么啊？”
“一家没吃过的菜，跟你一起去试试。”
“好嘞。”
池柠想去进修痕迹学这件事，她已经想了一段时间了，在工作状态中，从一开始的雏形到最后坚定下来这个想法，她从教授那里了解到，痕迹学的课要去H市上，因为正好是一个短期的培训课程，大概也就半年的时间。
这个培训在三月份，倒是不用着急，池柠也只是提前跟他说一声。
吃过饭以后，池柠很快把这件事抛之脑后了。
“我想养花，你能接受家里在哪里养花啊？”池柠坐在他办公桌边上，撑着脑袋看着他。
“都可以，客厅吧，客厅地方大，摇椅那里就刚刚好。”秦云礼喝了口水，眉头一皱，笑道，“养得活吗？”
“不就是花吗！有什么养不活的！”池柠握紧拳头挥了挥，轻哼一声，抱着手机坐到边上去看花种去了。
准点下班，秦云礼带着池柠开车去了郊区的陵园。
站在墓前，他才后知后觉，回国以后，他来这里的次数屈指可数。
第一百九十八章 一无所有
池柠在秦云礼父亲的墓前放了一束花，又去爷爷的墓前放了一束花。
今天的天气不错，夕阳染红天边云彩，无云无雨，微风吹过来是说不尽的宁静。
两个人分别在两座墓前站了一会儿，都没有说话，一直到天色微暗，才慢慢离去。
其实没什么好说的，太累的不想说，太开心的应该也被感受到了，于是就这么隔着阴阳彼岸遥望，也挺好，亦足以。
就这么休息了三天，池柠回到了工作岗位上。
上次被绑架时发现的那具尸体已经交给穆青和接手，池柠目前还是在整理一些非命案的案子的一些查验。
彼时池家已经闹翻了天。
池申源大部分财产都落到了林袁霁手里，而林袁霁下落不明。
因为是夫妻间的事情，警察几度将这件事归为家事，立案是立案了，但还是以协商为主的处理两个人之间的关系。
林袁霁接电话，但接了总是默不作声，最后挂断电话什么也不说。
池荟茵和池然钰还在泠川，池荟茵早就搬了出去自力更生，而池然钰在学校里碰到这事直接不敢回家，过年都是在酒吧过的。
难得的，今天除了林袁霁，大家都聚在了池家。
池邈向来不掺和这些事，但自己父亲被牵扯进去了，也不可能不管，于是也去了池家。
池申源发了好大一通火，将桌上的瓷器砸了个稀巴烂。
池邈冷笑：“大伯，别砸了，本来就没两个钱了。”
池申源一听这话更是恼火，指着池嘉西骂：“你这个不要脸的东西，你不就是来争财产的吗！带着你的儿子过来抢我的东西，你们现在得逞了！”
池邈听着好笑，刚要开口挖苦两句，被父亲摁住。
池嘉西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就听他骂着，仿佛事不关己一般。
骂就骂了，池申源也不会因此得到什么。
“还有你，小兔崽子！”池申源把矛头对准池邈，“你早就知道池柠跟秦云礼在一起了是吧！屁都不放一个，早就想让我完蛋是吧？”
“我告诉你，我姐就会帮你？我姐夫不把你套麻袋拎出去打一顿都算你投胎投得好，是我姐的亲爸，不然她那个性子，你都不知道死了几次了。”池邈翻了个白眼。
“你还敢顶嘴！”池申源捂着心口，突然喘不上气来。
池邈嗤笑一声，从边上拿起他的药递给他，“知道自己有心脏病还要折腾，不如先把自己的钱保管好，你老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回来呢。”
提起林袁霁，池申源气得跌坐在地上，吃了药缓解许多，整个人却像是没有力气了一样，瘫坐在那里低头仿佛老了十岁。
“什么都没了……都是因为林袁霁……什么都没了！我这辈子，我的人脉，我的钱，我所有的所有……”池申源竟然开始嚎啕大哭起来。
池邈听得好笑，双手插兜站起来，“如果你从来没把这些东西看得太重的话，你就不会一无所有。”
池申源根本听不进去，狂躁不安地将茶几掀翻。
第一百九十九章 涉及
池申源发了会儿疯也累了，躺在一动不动。
“小邈，送大伯上去休息。”池嘉西发话示意池邈。
池邈不太情愿，却还是把池申源扶了起来，很快就又有其他的佣人过来帮忙，也算是解放了他，他送到楼梯下面就送了手。
见池申源被人送了上去，池嘉西也没有逗留的理由，转头对池邈道：“我们也回去吧。”
池邈打了个哈欠，忙不迭地点头：“回去了，回去了，我还想着明天周六去看我姐呢，爷爷不在了以后，她过年也不出来聚了。”
“下次喊她到家里来吃个饭。”池嘉西说。
“行，我回头叫她，我明天先去她那里蹭个饭，我明天有晚班嘿嘿。”
两个人渐行渐远，只留下一片狼藉在池申源家中。
池柠从小就是不受宠的，池申源从来没有给予过她任何希望，也是如今，他亦没有料到池柠竟然是这几个里面最有出息的。
现在后悔也来不及后悔了，躺在床上的池申源咬咬牙再次打给了林袁霁。
次日。
池柠清早六点钟就被局里的电话吵醒了。
同样被吵醒的还有秦云礼，他皱着眉头看了眼时间，从床上坐起来还不是很清醒。
池柠倒是被工作惊醒了，迅速爬起来套了一件毛线长裙，外面穿了个厚厚的外套理了理凌乱的头发就去刷牙了。
秦云礼低头清醒了一些，跟着起身洗脸刷牙。
池柠皱眉看着他：“你再去睡会儿，我这是临时的工作。”
“我知道，我送你过去，这个点也不方便打车，我也不放心。”秦云礼洗了把脸，用毛巾擦干多余的水，“这个点街口那家包子铺应该开门了，待会儿路过的时候顺便买个早饭。”
“好。”池柠莞尔，踮起脚尖在他下巴上亲了一下。
秦云礼顺势吻在她的唇上，摁住她的腰，片刻之后才松开了，声音沙哑，“好了，赶紧去把东西准备好，我们马上就出发。”
“嗯。”池柠点头，回去把袜子穿好，带上手机和包，立刻去门口穿上了鞋。
秦云礼也准备好了，站在门外等待她。
“你要记得给福子喂饭哦。”池柠提醒他道。
“嗯，记住了。”秦云礼牵起她的手往楼下走，“今天想吃什么味道的包子？”
“蟹黄灌汤，还有牛肉青椒……”池柠掰着手指头。
秦云礼见状握住她的手指，皮笑肉不笑：“两个就够了，再来杯豆奶刚刚好。”
“好。”池柠也觉得差不多饱了，抽出自己的手指打了个哈欠，“走吧走吧，我都有点饿了。”
“好。”
买完早餐，池柠询问了具体的位置。
池柠看了眼地址，只觉得熟悉，一瞬间没想起来，可车子一在那里停下来，却全都想起来了。
“池申源的房子。”池柠表情严肃了几分。
秦云礼拉住她：“要是涉及到你的亲人，你是不是应该要回避这个案子？”
池柠点头：“对。”
秦云礼了然开口：“那我在这里等你，你要是不用回避就给我打电话，我直接回去，要是要回避一会儿咱们一起回去。”
第二百章 回避
池柠扣好衣服扣子，走近别墅。
同事正在周围搜证，池柠走过去，看见了商敬学，伸手拍拍他的肩膀：“商敬学，什么情况？”
“柠姐，命案，是保姆发现的，警方赶到的时候已经没有生命体征了，而且已经发生了尸僵，应该已经死了有一段时间了。”商敬学把鞋套跟手套递给她，带着她往楼上走。
这个别墅，池柠再熟悉不过，当时爷爷没去世的时候，她总在这里，后来读书工作来的次数渐渐少了，爷爷还会念叨。
爷爷去世以后，对这里的念想就彻底断了。
对于池柠来说，不来更好了。
爷爷后院种的花已经谢完了，只有梅花零零散散开了几朵，远远的闻不见香气。
池柠站在池申源门口，看见池申源面目全非倒在血泊里，了无生气，一如院中残花。
“这个案子我不能接。”池柠站在门口，面无表情地开口。
商敬学愣住，“为什么？”
“这是我爸。”池柠淡声说，转身看着他，“有什么想问的，问吧。”
案发现场静了静，几乎所有人都看向池柠，没有声音。
商敬学哑然，瞬间不知道从哪里开口，甚至开始用手比划，最后说了一句，“节哀。”
池柠点点头没说话。
“爸”这个字，好像很久没有从她嘴里冒出来了。
人死不过一捧土，她倒也没有想过等他死了鞭尸什么的，但就是平静袭来，平静得让其他人不知所措，唯独她自己一片清明。
人这一生本来就不知终点，可惜的是像池申源这种人，利益遮眼，沿途无风景，余生无所牵挂。
商敬学简单地问了几个问题，将池申源的身份背景问清楚，池柠甚至还自己交代了跟被害人之间的矛盾。
“柠姐回去好好休息吧，这个案子我们一定会尽快破的。”商敬学递给她一瓶水。
池柠摆摆手，“你们喝吧，作为家属我应该可以知道一些案情吧？”
商敬学说：“一定程度上可以。”
“那就够了。”池柠抿唇笑了一下，“我先回去了，你们忙吧，下次请你们吃饭。”
“嗯，慢点啊，姐夫在外面吧？”
“他在。”
商敬学收起笔记本叹了口气，边上的同事略带震惊地看过来，“没想到柠姐身世那么坎坷。”
“也不算，离开了这个父亲，她变得更加强大了，”商敬学盯着地毯，“活得开心，其实就已经很不错了。”
池柠回到车上，怔怔地看着前边，“死者是池申源。”
秦云礼愣了一瞬，把手放在她手背上，没有说话。
“我没有很难过，只是觉得唏嘘。”池柠转头看着他，目光撞进他眼眸之中，“死在冬天很难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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