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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租车停在路口，还没走到家，远远地，她就看到有个颀长的身影靠在车身上抽烟，那头金发在夜里依旧显眼，即便周遭的景物模糊得如同像素极低的照片，行人走过还是不由自主地往那多看了两眼。
见到卫寒还在这，说不清为什么，简宜竟松了一口气。
走近，卫寒终于抬眼看她，那双桃花眼冷漠得没有任何情绪。
“不是和别人唱歌唱得正开心吗，怎么回来了？”
“坐出租车回来的？詹炀没送你吗？”
“别误会，我马上就走了，不是在等你。”
简宜几乎摸清了卫寒的性格，她故意点头，装作没听懂他的言外之意。
“哦，那我上楼了。”
她还没走两步，右手就被人握住，像是担心她真的就这么走了，对方用力扣着她的手腕。
她听见卫寒闷声说：“好吧，我承认，我是在等你。”
“因为我不明白，你明知道我喜欢你，你怎么还和他合唱情歌？”
“我以前觉得我比不上我舅舅，现在我是不是连詹炀都比不上了？”
“你还说会对我好一点，都是骗人的，简宜，我就不该相信你。”
卫寒的问题一个接一个，渐渐松开了握住她的手。
眼看着卫寒就要把她指控成骗子，简宜有些无奈，又有些想笑。
她用手戳了戳卫寒的肩膀，卫寒低头看她。
“你什么时候再去和邵逢打球？”她问。
卫寒愣住：“嗯？”
“不是说没人给你加油吗，”简宜眼底含笑：“我去给你加油。”
第45章 [VIP]
话音刚落, 卫寒的眼睛亮得像黑夜里的一盏灯，简宜甚至能从他深褐色的瞳孔里看见自己的倒影。
“真的？”
他抿紧了唇，似乎在极力压制自己内心的喜悦。
简宜这才发现这句话有误解, 她连忙补充了句。
“只是作为朋友的加油，你别多想。”
“我知道, ”卫寒嘴角还在上扬着，“但我还是很开心。”
“有什么好开心的？”
虽是这么说，简宜似乎也被他的好心情感染了，声音里都带着笑。
夜风习习, 她听见卫寒说：“我知道你现在还不喜欢我, 没关系, 只要你也不会喜欢其他人就好，不要区别对待我, 也不要对我那么冷漠，其他的我能等, 我还有很多优点你都不知道的, 你要是知道了肯定会觉得我也很不错。”
简宜没好气地笑。
恍惚间，她好像看到了多年前在境县老家的厨房里认认真真切着胡萝卜, 说以后想做饭给她吃的那个卫寒。
江彤昨天说她觉得卫寒身上有种少年气, 简宜想，那种少年气或许就叫真诚。
“不过, 我还有一个问题。”卫寒忽然想起了什么。
“嗯？”
“你和他唱歌怎么不走调了。”
他这话说得比话梅还要酸，但简宜的关注点偏了。
她皱眉反驳：“……我又不是唱每一首歌都走调。你怎么净记得这些事情了？就不能记点好的。”
卫寒笑着说：“我没觉得不好。”
树影在地上摇晃，两人都不约而同地安静了片刻。
打破沉默的人是卫寒, 他小心翼翼地发出邀请：“那明天下午去看我打球？”
“你就这么确定邵逢明天有空？”
卫寒立刻点头：“确定。”
“好, 那明天见。”
时间太晚了，简宜催促他赶紧回家。
卫寒走后, 她去阳台收衣服洗澡，想到明天要出门，她决定还是要洗个头以示尊重。
洗完头吹干头发，简宜又看了一会书，墙上的时钟指向十二点，她关了台灯，准备睡觉。
刚闭上眼睛，手机的提示音忽然响了。
卫寒的消息发了过来。
卫寒：【你想听我唱歌吗】
简宜随手回道：【好啊。】
两分钟后，卫寒给她发来一段53秒的语音，她点下播放键，手机放在床头，他低哑磁性的嗓音在狭小的房间里响起。
他没用任何伴奏，仅是清唱，在黑暗的环境里反倒有种说不出的撩人，他在歌里唱着——
Why do stars fall down from the sky
为什么星星从夜空坠落
Every time you walk by
每一次当你走过时
Just like me， they long to be
它们就像我一样，一直盼望着
Close to you
能靠近你
……
简宜听明白了歌词里的意思，卷着空调被翻了个身，她用手摸了摸脸颊。
有点烫。
在睡着前，她还在迷迷糊糊地想，唱歌好听算不算是一个优点呢。
应该也算吧。
——
次日下午两点，邵逢风尘仆仆地从邻市赶了回来，行李都没放下，就先去了市中心的体育馆。
司机打开车门，他径直跑去了休息室。
今天早上他刚醒，卫寒就给他发了语音消息，让他不管在忙什么下午两点都要赶回来。
以为有什么急事的邵逢一推开门，看到卫寒正弯着腰准备系鞋带。
他慢条斯理地系着鞋带，一个简单的结他来来回回打了好多遍，打完似乎觉得不满意，他又解开重新系，精益求精到了极致。
邵逢看着都觉得麻烦，他实在忍不住，问他：“你把我从锦市喊回来，不会就为了看你系鞋带吧？”
卫寒抬头看了他一眼，发现他是自己一个人过来的。
“你女朋友呢？”
“一会到，怎么了？”
“球衣带了吗？”
“没。”
“右上方柜子有新的。”
邵逢倒吸了一口凉气：“不是吧，你这么急着喊我回来，还真就为了打球啊？”
“不然呢。”
卫寒又开始端详他系的鞋带，好像系歪了。
“打球啥时候不能打啊，我还在度假呢，”邵逢想破头都没搞明白，“今天是什么日子，这球是非打不可了？”
“今天有人来看我打球。”
邵逢一愣，问：“谁？”
“简宜。”
提起她的名字，卫寒嘴角不自觉地弯了弯。
“你们复合了？”
邵逢霎时来了精神，音量陡然拔高。
“她还没答应。”
这简短的五个字信息量有点大，邵逢反应了好一阵。
他怎么也没想到兜兜转转这圈子又绕回来了。早就被他遗忘到犄角旮旯的名字，竟然再次出现了。
听这语气，卫寒似乎还是弱势的那一方。
“怎么回事，你还喜欢她？还是——”想要玩玩而已。
后面几个字他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卫寒就已经点头。
“嗯，我喜欢她，很喜欢。”
邵逢喉咙一窒，语言组织能力好像退化了一样，好半天都说不出一句话。
邵逢实在不明白都这么多年了，何至于这样念念不忘。简宜是长得好看，但还没到那种程度，尤其在他们的圈子里，从来不缺长得好看的，卫寒有那么多选择，怎么还惦记着一个过去的人。
“那你喜欢她什么？”
卫寒被问住了，他从来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以至于这一刻他给不出任何确定的回答。
好一会，他才摇了摇头，说：“不知道。”
“可能喜欢她唱歌走调，喜欢她吃东西时脸上总是很满足的表情、喜欢她冬天穿着很厚的羽绒服像个粽子裹着、喜欢她教我做饭、喜欢她家里养了很多可爱的小鸡、喜欢她表面顺从背地里却在骂我……”
听完他的回答，邵逢的表情很复杂。因为卫寒给出的每一条理由都出乎他的意料。
这些能算是喜欢一个人的理由吗？
他不理解并给出结论：“卫寒，你多多少少有点变态了。”
在卫寒用脚踹他前，邵逢先走出了休息室，在微信群里喊人组局。
邵逢认识的人多，没一会就叫齐了人，场馆里渐渐热闹起来。
热身的时候，卫寒的目光扫视全场，看着那几个穿着西装进门的中年男人，眉头微皱。
他问邵逢：“怎么把董晟的叔叔也喊来了。”
“哦，本来有几个师弟说要来的，我担心他们抢了我风头，就喊他们别来了，不过董晟的叔叔打球也厉害着呢，你之前没——”
邵逢还没说完，就被卫寒突兀地打断了。
他冷声说道：“……以后年纪超过三十岁的，不要再叫过来。”
简宜喜欢年纪大的，待会眼睛还不知道看谁那里去了。
接近三点半，简宜按照约定好的时间来到市中心的体育馆。
她进门第一个看到的人就是邵逢，他正在场下热身。
虽然不是第一次来这里，但心境完全不一样，她进门时有些局促，和邵逢打了声招呼。
“嗨。”
邵逢见了她，表情有些微妙。
“好久不见，简宜。”
“是啊，好久不见。”简宜尴尬点头，看向站在他旁边又高又瘦的女孩，“这是你女朋友吗，好漂亮。”
邵逢女朋友笑得露出两个可爱的梨涡，开始自我介绍：“我是阿逢的女朋友，我叫谷思琦，你叫我琦琦就好，你是卫寒哥的——”
她拖长了尾音，不太确定要怎么称呼。
简宜忙说：“我是卫寒的朋友，今天刚好有空，所以顺路过来看他打球的。”
“朋友”一词让邵逢挑了挑眉，看来确实像卫寒说的那样。
他指着休息室的方向：“卫寒还在休息室里打电话，你可以先坐一会。”
“好。”
简宜在观众席坐下，和旁边的谷思琦聊起天来。
谷思琪还在上学，就在江大，学的是西班牙语，今年刚上大二，两人聊起学校里的事，还不算太无聊。
“听阿逢说，你和卫寒哥以前就认识？”谷思琦有些好奇地问道，“不过好像是第一次见你，你们是最近联系上了吗？”
“对，工作上遇到了。”不知想到什么，简宜问了句，“卫寒经常叫女生来看他打球吗？”
“没有，”谷思琦摇头，“他每次都是自己一个人来的。”
正说着，简宜往休息室的方向看了眼，这时候门刚好打开了。
卫寒打完电话从休息室出来，一眼就看到了坐在观众席第一排的简宜。
他有片刻的怔愣，因为简宜今天穿了一条V领的法式茶歇裙，发尾轻微卷了弧度，白皙的脸上化了淡妆，唇色嫣红。
这还是第一次，第一次她精心打扮来见自己，卫寒走过去那几步紧张得心跳加快。
走近，他说：“你来了？”
“嗯，”简宜看了眼时间，“你们是不是快开始了？”
卫寒紧张舔唇：“对，还有一分钟。”
旁边还坐着邵逢，他八卦地竖起了耳朵，时不时往他们的方向看，简宜有些不好意思，她本来还想说点什么的，但又把话咽了回去。
她红着脸说了句：“那你快去准备吧。”
卫寒摇头：“不急，还有三十秒。”
邻座的邵逢实在忍不住噗嗤笑了出声。
太舔了，实在太舔了。
他都快受不了了。
没多久，场上有人吹了哨子，示意他们可以下去了，邵逢把腕表摘下，连带着手机也交给他女朋友帮忙拿着。
卫寒也把表摘了下来，看向简宜：“那你……也帮我拿着？”
他的语气有些迟疑，似乎怕被简宜拒绝。
简宜愣了愣，接了过来。
“好。”
比赛正式开始，一时馆内都是球鞋摩擦地板发出的声响。
卫寒昨晚没休息好，但这会精力充沛异常，状态甚至比大学篮球联赛时还要好，他好几次看向场下，简宜都在看着他。
全场那么多人，她就只看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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