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鬼在地府坐,锅从阳间来。
好端端的,他就被丢进油锅里过了两遍,说是他的徒孙在阳间害人,让他上去看看。
谁又能想到,他这三脚猫玄术建立起来的道观,竟还能传至三代,发展的有模有样,甚至能够阻碍到他投胎了呢?
然而,白无常和江沅都没有理会他。
白发老道卖惨不成,悲愤看向项飞沉,在勾魂索的牵引下,飘到他面前,即便是玄术水平再差,他也能清晰地感受到对方身上浓厚的邪气——
这口锅自己是背定了!
“让你害人!让你做坏事!”
“你要是技艺不精,就不能像我这样骗骗人,不同样能够赚钱养道观?!这道观还不是传至三代了?”
“你要是天赋过人,走上这歪路,不就浪费了你的天赋?说来说去,邪术害人害己,你这个不肖子孙!”
他抬手就给了项飞沉几个暴栗,眼看他双目血红,他又回瞪回去,“怎么了?难道我说的不对吗?你现在这样获得了什么?名声地位实力?全都毁了,你还要害得我不能按时投胎!”
一想到回到地府,还得继续在油锅里翻滚,他就心痛不已。
白发老道把项飞沉教训了一遍,见他还是执迷不悟,一副要吃人的样子,很快退回到白无常身后,“无常大哥,我这徒孙也教育不动啊,您看着……”
再说下去,他都怕被项飞沉揍一顿。
白无常看了他一眼,转头看向江沅,“人带来看过了,我先走了?”
江沅点点头,“辛苦你跑这一趟了。”
白发老道见状,根本不用白无常动手,自己就飘进了鬼门里面,还伸手招呼白无常快点回来。
“……”
白无常和江沅道别,才进了鬼门。
鬼气消散。
项飞沉流露出被折辱的表情,讥讽反问,“你是在展示自己的玄术超绝?连白无常都任由你拆迁?还把道观的老祖宗叫上来,就是为了羞辱我?”
“当然不是,只是为了让你知道,上清观的请神符为什么格外灵验,而林安观,气运却始终没有那么好。”
江沅看到他面露不解,“你还不明白吗?上清观的观主是我的徒弟徒孙,而林安观的观主因为活着的时候骗人太多,至今仍在地府受刑。”
“……”
项飞沉猩红的瞳孔放大。
上清观存在至少五百年,按照江沅所说,上清观观主是她的徒弟、徒孙,那她岂不是……
到这个时候,他才终于明白祝解为什么会称呼对方为祖师奶奶,又是为什么说无为观有她挂单长老,反而是无为观高攀。
江沅见他终于明白,提剑走到他面前,“那这笔账,也该清算了。”
项飞沉因为不忿上清观的请神符格外灵验,所以走上邪术的路子,将整个林安观变为饲养邪物的地方,害了不少亡魂和活人,这一笔因果,如果不由上清观来解决,也会一并记在上清观的账上。
江沅左手取出一张黄符,将其抛出。
她右手举剑,以桃木剑为笔,在黄符上绘制出有镇邪驱邪效果的符咒,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落下最后一笔时,黄符闪过一道金光,周围的黑气像是碰到了克星一般,自觉绕道避开。
项飞沉看着她的举动,眼神露出一丝痴迷 ——
这不就是他苦苦追求的玄术境界?
挥笔随意成符,提剑直指妖邪,无论什么时候都能立于不败之地。
江沅画完镇邪符,抬手就把符贴到了项飞沉的额头,随着她的动作,周围的黑气被尽数吸入到项飞沉的体内,并被牢牢封锁。
项飞沉的甚至被这些黑气占据,神智失了大半。
他整个人也被这些黑气撑大了一圈,在地上翻滚哀嚎,本能地想要将邪物和黑气都排挤出去,但有镇邪符在,他的这些挣扎都是徒劳。
黑气消散。
周围的人才看看清道观门口现在是什么情况。
林安观的那几个长老和知道内情的弟子,眼看情形不对,转身就想逃跑,但跑出两步,他们又反应过来,往道观里面跑有什么用呢?但是往外跑……
林安观外面围观的人这么人,他们现在出去,岂不是直接被所有人按在地上,自投罗网?
总之,是往哪里跑都不对。
江沅早就想到了这一点,根本就没有阻拦那些逃跑的人,反而是记住了这些人的动静,按着人数,提剑绘制了二十多张镇邪符,按头贴到了他们身上。
镇邪符有镇压邪祟的作用。
这些人专门饲养邪物,身上早就被邪气入侵,贴了镇邪符后的样子,就跟项飞沉一样,满地打滚,体内的那些黑气都被尽数封锁。
至于林安观剩下的那些弟子……
他们多数是不知情的,也就没有饲养过邪物,只是多少都用过请神符,被邪物附身过,只需要驱邪符就好。
江沅抬手就往人额头上贴了一张空白黄符,这种程度的驱邪,她甚至不需要再重新绘制。
“一百零一。”
“一百零二。”
“……”
江沅贴符还不忘计数,这些都是得计在玄门管理处的账上。
她一边数,一边伸手往布兜里掏,却掏了个空,这一叠的黄符都用完了。
围观的人早就注意到江沅的这些动作,看到她伸手进布兜,却没有拿出来,有机灵的已经想到她的黄符没有了,不少人都掏出随身的空白符纸,想要让江沅用他们的。
当然,他们也知道江沅这随手掏出来的黄符,和他们的是不是一样的。
“神仙,用我的用我的!”
籍光亮此刻在众人里脱颖而出。
他一下子蹦起来,把手里的一捆黄纸扔向江沅所在的方向,原本力度还不够,眼看半路就要掉下来,这捆黄纸却诡异地飘到了江沅手里。
在她贴黄符的这段时间,围观的人只多不少,混在人群中的管理处的工作人员,在接收到提示后,艰难地从里面挤出来,接手林安观的这堆烂摊子,帮着江沅给人贴黄符。
“二百零三。”
江沅记下所有黄符的数量,镇邪符用了二十八张,驱邪符是二百零三张,一张都不能打折。
她把剩余的驱邪符都分发给玄门管理处的人,自己则走进了林安观。
就像她给项飞沉展示的那样,道观的风水影响因素众多,上到创建道观的老祖宗,下至如今道观里的弟子,还有选址、香火等等,都会产生可大可小的影响。
像林安观这个情况,他们的老祖宗仍在地府做苦力赎清罪孽,在他投胎之前,都会影响到林安观的风水。
但如今的林安观,非但没有受白发道人的影响,甚至因为坐落在宜市新城区这边,借助这边的风水将整座道观的风水给抬高了,这也是为什么,这几年林安观势头那么盛,甚至研究邪术,都没有人察觉到端倪。
江沅顺着林安观的风水流动,走到道观后半边的院子。
林安观后面背靠一座矮山,坐落在山脚,被山的气势压着,如果不是选址的问题,恐怕林安观的气势还要更盛,但他们明明可以有更有利的选择,却偏偏选择这个地方。
江沅左右看了看。
风水讲究对称、顺从运势的走向,这些林安观都完全反着来,不按照常理出牌。
她找出风水逆反最厉害的方位,拿桃木剑轻轻往地上一戳。
木剑轻而易举的戳进地里。
地面却不断的传来震动感,底下似有无数的亡魂哀嚎,又很快被一丝神力镇住。
这是……
江沅感受到一丝熟悉的力量。
她忽然想到了什么,转身快步走进林安观内弟子居住的场所,道观的场所布置都差不多,观主坐镇东边,她都不用算,就直接冲进了项飞沉所在的房间。
屋子里的陈设很简单。
一床一桌案,地面上散落着数张破碎的黄符,散发着厚重的血腥味。
江沅径直走到与屋外的小院对应方位的墙面,直接抬腿就踹。
“……”
后面赶过来支援的管理处的工作人员和吴愁,眼睁睁看着墙壁被踹出了一条裂缝,随后,整面墙壁抖动起来,裂缝越来越大,最后终于完全地裂开。
他们这才发现,这面墙壁有一部分居然是中空的。
裂开的部分,暴露出镶嵌在墙里面的完整的阵法,以六十四卦为基础,辅以五行,如此复杂的阵法……
“是锁龙阵!”
有人惊呼出声。
锁龙阵,顾名思义,以阵法之力,锁住飞天的龙,困龙于地面,甚至能够将被困的龙力加以作用在阵法上。布阵极其复杂,想要破阵更是难上加难。
眼前的锁龙阵,捆住的却不是真的龙。
江沅看着阵法中心的木盒,深吸一口气,将手里的桃木剑狠狠插入到阵法左下角“死门”的方位。
第33章
木剑只插进一半, 就被阵法阻隔。
地面抖动得幅度愈演愈烈,门外的人连站都站不稳。
“快!快撤退!”
“你也快走吧,这里要塌了!”
先前认出锁龙阵的人大喊, 别看这锁龙阵是在墙上, 但对应的是整个林安观的地势,一旦锁龙阵被破, 整个林安观都会塌陷。
他不知道江沅是怎么想的, 竟然在毫无准备之下破阵, 弄不好就会有人因此丧命。
“往哪里跑呀?”
“全乱了,根本分不清,哪里也都不安全啊!”
“……”
玄门管理处的几个人靠相互扶持勉强站立, 但四面八方的风水颠倒逆行,根本分辨不出哪个方向安全。
迷茫中, 他们听到屋里传出的声音——
“都呆在原地不要动。”
几人面面相觑, 却还是按照江沅说的,站定在原地,没有再试图挪动。
江沅所在的房间里,是震荡最厉害的地方, 但她站得稳当,地面的震动完全没有影响到她。
插入墙壁内的桃木剑嗡嗡作响, 随时有被阵法弹出来的趋势。
她握紧桃木剑,将剑身再次往里插入一寸, 随即, 双手掐诀,大喝一声。
“破!”
大量的鬼气附着在桃木剑上。
瞬间将桃木剑完全插进到墙壁里面, 把死门完全钉死。
整面墙壁因此完全破碎,扬起巨大的粉尘, 阻隔了人的视线,与此同时,房门外的那片空地,也随之塌陷下去,发出“轰隆隆”的声响。
完了。
管理处的几个人眼睁睁看着地面塌陷的范围转眼就到了眼前,想跑也来不及了,有人吓得闭上了眼睛。
好一会儿。
闭眼的人没有感受到失重和陷落,连地面的震动都好像缓和了不少,他拍了拍伙伴,“我、我们还安全吗?”
“……”
安全的不能再安全了。
那人感受到四周的气氛,小心翼翼地睁开一条缝,入眼还是漫天尘土,视野不清晰,但地面陷落的地方却恰好到他们几个人的脚下,但凡再多一点,他们都会掉下去。
就连地面,也已经停止抖动。
只是他的双腿控制不住的在抖,让他误以为地面还在小幅度的抖动。
“嘿、嘿嘿……”
他露出劫后余生的笑容,伸手扶住自己抖动的双腿,“我们、没事就好。”
正感叹的时候。
几人就听到屋内传来的声音,下意识回过头,就看到江沅的身影从尘土中逐渐显现,她一手握着桃木剑,一手托举着木盒,没有多少表情的脸,莫名就给人一种压迫感——
让人不敢直视的同时,还忍不住反省自己做错了什么,有种心虚感。
他们下意识侧身,让开道路,却见江沅走到塌陷的空地边缘,直接就把桃木剑扔进里面,随后就消失在了尘土之中。
“……”
消失了?
管理处的几个人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们十分同伸手往前探了探,空气毫无阻碍,也不见任何的阵法,可江沅却在他们眼前消失了?
他们面面相觑,想了想,谨慎地绕到江沅刚才扔剑的地方,往底下张望,想要知道她都做了什么。
“啊——”
“卧槽!”
塌陷的地下充斥着血腥味,不知道汇聚了多少亡魂的怨恨和仇恨全都控制不住地往上翻涌,在几人低头往下看的瞬间,几乎是要冲出来和他们脸贴脸。
真要沾染到这股庞大的负面气息,人不是变成傻子就是被仇恨侵蚀理智。
好在,江沅那柄桃木剑笔直地插在这股怨气的中心,将它牢牢钉在地下,并不能够直接触碰到其他人。
“这是人可以做到的吗?”
几人理智逐渐回笼,刚才经历的一切浮现在眼前。
无论是江沅用一把桃木剑就破了锁龙阵,还是一剑封死汇聚了亡魂所有负面气息的怨气,更不要说,她先前提醒他们就原地不动,对锁龙阵造成的塌陷范围精准预判。
这力量和眼力,都超过了他们对人的实力的想象,也让他们想到了祝解对江沅的称呼。
“祖师奶奶……”
“所以她真的是,活着的老祖宗?”
江沅破了锁龙阵,又把地面塌陷后暴露的地下室内的负面气息封锁,几乎是把林安观闲了个底朝天,剩下的事情,只需要交给祝解就能处理善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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