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太终于绷不住了。
她就不是会以己度人的那种人,此时见自己各种手段都没有用,忍不住露出本性。
也是抱着这样的态度可以刺激到江沅的侥幸心理。
“小姑娘?”
白无常的关注点完全偏了。
江沅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后者连忙收敛了笑意,讨好的语气说道,“这不是夸你呢!”
“呵。”
江沅冷笑。
白无常当即闭上嘴,他知道江沅此时心情可不太好,也没有往枪口上撞。
江沅根本不理许太说了什么,她找他们,为的就是他们鬼体上沾染的气息。
两鬼盘踞别墅多年,气场早已和别墅合为一体,有它们在,就能用障眼法模拟出荒野别墅来,基本不会被人识破。
道观内的鬼气都由她调动,只一瞬,道观的场景已经完全变了,就连作为阵眼的两鬼都有些懵逼。
他们根本不懂这些术法,做厉鬼这么多年,就在别墅里相互斗来斗去,没有遇上过别的厉鬼,此时看到江沅抬手就是大手笔,两鬼都傻眼了。
尤其是许太。
她现在更是明白,为什么当时江沅会如此天真地踩进自己的算计里面,那是因为对方根本就不在乎啊!
“这、这是真的吗……”
许太弱弱地发出自己的疑问。
然而,她没等到回答就发现自己已经失去了鬼体的掌控权,只能看,不能动。
和她一起被锁着的管家也是一样。
江沅布下障眼法,取出口袋里还冻着的蛊虫,这只蛊虫被冻僵后暂时不用吸食人血,同时也能维持和母虫那边的关联。
“你从哪里来的恶心虫子!”
白无常看清江沅手上的东西,下意识退开两步,他害怕这个。
江沅没有开口,闭眼掐诀,鬼气化为透明的丝线,将蛊虫包裹起来,跟蚕茧一样。
“嘶——”
白无常倒抽一口凉气。
一方面是因为觉得这个蚕茧状更恶心了,他仿佛能够感受到里面的虫子蛄蛹的动作,另一方面,却是对江沅这一手锁魂的本事的震惊。
他和江沅共事多年,当然知道她会各种稀奇古怪的玄术,却不知道她还会这种偏门的玄术。
锁魂,是利用特定事物的气息,来锁定要寻找的人活着事物,根据施术者的实力高低,锁魂术的用途范围也不一样。
像江沅这样神魂离体的境界,甚至可以在锁定魂体后,直接出现在那人的眼前。
白无常隐约知道她为什么要布下障眼法了。
在他分心想这些的时候,江沅突然睁眼,下一秒,金光闪过,消失在他眼前。
“卧槽!”
白无常待在原地,半天,吐出了这两个字。
江沅的实力,似乎……又精进了很多,白无常下意识咽了咽不存在的口水。
……
江沅的目标很明确。
子蛊对应的母蛊不管在谁的手上,都是和江家以及它背后的玄门有关,只要逮住对方,多少都能找到更多的信息。
如果押宝押对了,甚至可以直接抓到罪魁祸首,也不一定。
在子蛊的气息锁定住母蛊所在位置时,江沅就直冲向感应到的地方,她乘风而起,耳边是呼呼作响的风声,甚至还有她的心跳声。
江沅少有这样的情绪波动。
不到一刻钟,她距离感应到的气息已经很接近,对方像是察觉到她的作为,处于快速移动中。
江沅加快了自己飘行的速度,很快,她就在山路中找到了自己的目标——
一辆破旧普通的黑色轿车。
江沅轻飘飘地落到车顶,风吹打在她身上,道袍和头发却丝毫没有被吹动,反而被她周身的气场隔开。
她低头看着车顶。
车内是一个中年男子,脸上浮现出阴婺和专注的神情,如果籍光亮在这里,一眼就能认出对方就是来管理处咨询过的人。
江枞开着车,半小时前,他接到电话,说自己的行踪已经暴露,如果不想死,就赶紧跑路。
江枞当然不信,可对方根本没有要规劝的意思,直接就挂断了电话,似乎一点不在意他手上的这些东西。
“该死!”
江枞目视前方,低声咒骂,在他看来,只要是江家人,都该为江家做出贡献。
只有家族的繁荣,才能让江家长存,让子孙后代活的更好。
原本这一切计划都很顺利。
偏偏,江沅是个不懂得牺牲和奉献的,天生反骨,以至于命格局被功德冲破,导致江家这几百年来虽然没有绝后,但所有人都活得不好。
气运不足,承接不住财运、好运,无论是做什么生意,总是亏损,所有人都容易倒霉。
好不容易等到可以重新设置命格局的时候,只等时机一到,他就可以和人一起重启命格局,江家的气运就会回来了。
可死了这么多年的江沅,却再次出现。她与林安观那一战,玄术的实力比以前只强不弱。
江枞当然知道江沅为什么会回来,她选在这种关键时刻回来,为的就是破命格局,所以他才会去管理局打探情况。
后来,得知江沅接了风水指导的活,他就故意给人种了蛊虫,控制着对方做事。
只要江沅能力遭受质疑,声明受损,她依然可以逐步地被残破的命格局掌控。
这些事情,本该做的很隐蔽。
而且江枞聪明的给蛊虫和厉鬼都洒了骨灰粉,就算江沅猜到了是他下的手,也会因为骨灰粉而无法感知到蛊虫和厉鬼,从而绊住手脚。
谁知道他低估了江沅的能力,功亏一篑,她不知道会什么妖术,居然可以反过来找到他。
江枞气得不行,嘴里喊着江沅的名字,近乎魔怔,“你为什么就不能乖乖地为江家做点贡献呢,江沅……”
“你在叫我?”
车顶传来听不出情绪却分外熟悉的声音。
江枞瞬间瞪大眼睛,猛地刹住车,整辆车因为惯性,反而发生了偏移,直接撞上了左边的山路。
砰——
响声震耳欲聋。
江枞因为撞在安全气囊上,并没有什么太大的事情,尽管如此,他也有种眼冒金星的错觉。
他晃着脑袋,抬起头,漫天的尘土中,他清晰地看到,江沅飘在半空中,就在看着自己。
第65章
“你——”
江枞张了张嘴, 脑子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等回过神,就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从车里被拽出来了。
周围的景色也已经变了。
阴暗的林子, 阳光都无法穿透, 他眼前的是一栋矗立在荒野的别墅,有一条路, 直通别墅大门。
江沅呢?!
她刚才不是还在这里?!
江枞下意识往周围看, 没有发现江沅的身影, 整个场景里,和那天他故意混进节目组,给人下蛊时一模一样。
区别就在于, 眼下只有他一个人。
别墅大门突兀的打开。
江枞抱紧了手里的木盒子,哪怕是在车撞上山路的时候, 他的注意力也都在腿上摆放的木盒上。
此时, 他捧着盒子,谨慎地走到别墅门口,没等他推门,大门已经自动为他打开。
鬼气在屋内蔓延。
这股气息, 江枞很熟悉,就是那两个无知厉鬼的气息, 那两个厉鬼实在是好骗,略施小计, 就被唬住了。
他已经开始有些迷糊。
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被浓厚的鬼气勾起了心里的那些记忆, 陷入到幻境里面,其实他还在准备对江沅和节目组下手的这天。
“真是想什么, 就会出现什么。”
江枞甩了甩脑袋,把在幻境里看到的画面抛在脑后, 他绕过客厅,沿着楼梯走到二楼,熟门熟路地打开斗柜最下面一层的抽屉。
莫名熟悉的感觉始终萦绕在他心里。
“奇怪,怎么感觉好像经历过?”江枞的手放在木盒上,没有直接打开,反而是看着抽屉柜里的两团鬼气,以及在里面的两根手骨。
命格局被江沅用大量的功德冲破,如今剩下的残局不足以压制住江沅,只有想办法破坏江沅的气运,才可能再次把她困在局中。
江枞把自己内心的不安,归咎于江沅的出现打乱了他们重启命格局的计划。
怪只能怪,江沅始终不肯屈从,不肯为江家的福运做出贡献。
江枞眼里浮现出狠厉和果决,他的迟疑完全是因为不安,对江沅,根本不存在什么愧疚和心虚的情感。
他终于准备打开木盒。
“咔嚓。”
随着江枞的动作,木盒传来清脆的解锁声。
盒子盖缓慢地开启。
……
“能不能快点!”
白无常眼看着江枞跟放慢两倍速一样的动作,在心里无声的催促。
他眼看着江沅离开又回来,还真地带回来一个活人的时候,很难描述出那种震惊——
锁魂术,竟然能够让活人直接进地府!
但很快,他就意识到不对劲,对方虽然是活人,可身体和魂体并不是完全适配,长相更是完全不一样。
他看向江沅。
后者似乎一点都不觉得惊讶。
而且江枞手里抱着的木盒似乎被下了某种咒术,只有本人能够打开。
难怪江沅会这么大费周章,刻意找这两个厉鬼来布下障眼法,大概就是为了他手里的木盒。
白无常没有发出一丝声响,两只鬼眼紧紧盯着江枞打开木盒的动作,就是想知道木盒里面是什么东西。
结果江枞又是跟按下暂停键,又是放慢倍速,慢吞吞的动作看得他更是着急。
和他的急迫相反。
江沅站在江枞身后,神色却一反常态的平静,要不是她之前雷厉风行地动作,白无常都要信了她这种平静。
江枞终于把木盒完全打开。
他脸色骤变,猛地站起来,把沉浸在这种氛围里的白无常吓了一跳,后者都没有反应过来,只听江枞震惊的声音传来。
“怎么会是空的?!”
“不对,这一切都是假的!”
江枞如梦初醒,因为木盒的变化,他一下子从江沅营造的幻境中挣脱出来。
眼前哪里有什么别墅、厉鬼,在他眼前,那两个厉鬼被铁链牢牢盯死在地上,动弹不得,复古奢华的室内也变为宽敞的院子。
他竟然在一座鬼气弥漫的道观里!
江枞察觉到了什么,猛地转身,就看到江沅安静地站在身后,原来,他刚开始那些看到了江沅的记忆才是真的!
“这一切都是你做的?!”
江枞终于意识到自己已经落到了江沅的手里,面露出惊恐,但很快又镇定下来,“有命格局在,你杀不了我。”
哪怕是残破的命格局,江沅也会受限于阵法,不可能对自己动手,不仅她杀不了自己,其他人一样无法对他下手。
这么多年来,他还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和江沅面对面,后者身量修长,一身道袍,长发束起,显出几分飒爽的感觉。
而她的面容,也一如当年,没有任何变化。
反观江枞自己,皮肉的年龄不算太大,但面相却始终透出一种垂暮感,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要老得多。
“江沅,你倒是长大了。”
江枞上下打量着江沅,明明是站在江沅的地盘,却好像一切尽在他掌握之中。
江沅发出一声嗤笑。
白无常和江沅认识多年,知道她现在看似平静,实则怒气值直线飙升,极有可能一出手就把人打的魂飞魄散。
但超乎他的意料,江沅依旧站在原地,“你倒是老的还没有死呢,这么多年来,换身体换得还自在吗?”
“……”
江枞脸上有一瞬间的扭曲,江沅的话戳中了他的痛点。
他死死地盯着江沅,眼底流露出贪婪。
“如果不是你,我根本不用来回地换身体,我早就跟你说过,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能够为江家有所贡献,是你的福气,更何况,没有我,你哪里来如此高的天赋和命格?”
江沅压根就不指望江枞会幡然醒悟,她一脚把江枞踹飞,后者撞在厉鬼身上,被勾魂锁挡住,又重重跌落在地上。
江枞突出两口血沫子,非但没有痛苦哀嚎,甚至还在笑,他趴在地上,抬起头看着江沅,“你杀不了我,就只能做到这样而已,哈哈哈哈哈哈,江沅,你逃不了的,为江家贡献你的福运,就是你的命运。”
“你说,是为江家贡献,还是为你这种人做贡献?”
江沅突兀地转了话题。
“你能活这么多年,靠的是每隔几十年就战战兢兢地努力生儿子,等孩子长到九岁,再侵占儿子的身体,伪造假死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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