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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边说一边转头看着门口的姜世荣，啧啧道，“相公，你看看，同样是四妹妹的兄弟，你这个做哥哥的就不如殊儿这个做弟弟的懂事。”
她拉着姜云韶的手，心疼道，“咱们四妹妹走丢这么多年，她好不容易回来了，我花你五两银子给她买点料子做衣裳，买点胭脂香膏打扮打扮，你居然还嫌我花得多！你看人家殊儿多乖啊，他知道姐姐穿新衣裳好看，知道帮姐姐挑香膏呢！”
她看向沈云殊，“也就是殊儿现在人小，手里没银子，殊儿要是有银子了，一定舍得给姐姐花，是吧？”
沈云殊立刻脆声道，“是哒！我现在就可以给姐姐！我有十个铜板，就可以给姐姐花九个！我只要一个铜板买糖葫芦就好啦！”
章嫣然大笑，“还是殊儿乖，知道心疼姐姐！”
她扭头重新看着姜世荣，“相公你看看人家的觉悟，你一个当哥的好意思吗？”
“……”
姜世荣咬牙瞪着章嫣然，额角青筋直跳。
他还一个字都没说呢，就噼里啪啦说那么多来定他的罪！
他狠狠瞪了一眼章嫣然，然后跟姜云韶说，“韶儿，三哥不是舍不得给你花钱，三哥刚刚不知道你三嫂帮你也买了一份，我以为是她一个人买这么多东西，太浪费了，所以才生气。”
他看了一眼那些花里胡哨的东西，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又说，“现在知道是你们两人的，三哥自然就不会再生气了，你们在家好好选，三哥去厨房看看今晚吃什么。”
说完，他就微笑着掀帘出去了。
章嫣然眯着眼看着他走出院子。
等他的身影消失在月亮门那边，章嫣然脸上的笑容冷了下来。
她拉着姜云韶的手，低声冷嗤，“呵，你三哥他嫌我花银子多，可他花银子给外面的女子租赁房屋时倒是豪爽得很，二十两银子说掏就掏，眼都不眨一下。”
她拨了拨鬓发，淡淡道，“既然他姜世荣这么豪富，这么有钱，行啊，以后他给人家花多少，我便也花他多少，没道理人家一个外室花得，我这个正室夫人花不得。我倒要看看，我们一起掏空他的积蓄以后，他要上哪儿变银子出来，到时候人家柳姑娘抱着他哭哭啼啼说没钱吃饭的时候，他是去卖血还是去卖肉来养人家！”
第83章 不爱我为何跟我圆房？
姜云韶听到“外面的女子”几个字时，就意识到不对，眉心跳了跳。
等三嫂真正说出“柳姑娘”三个字时，她心中的猜测成了真。
她蓦地抬头看着三嫂，压低嗓音问，“那个柳姑娘没走？”
章嫣然嗯了一声。
她回头看了一眼趴在小几上整个沉醉在胭脂香味里的沈云殊，拉着姜云韶来到屋子南边的窗边。
她低声说，“你三哥拿我当傻子哄呢，他让柳依依跟着商队离开，只是做戏给咱们看，柳依依一出了城抵达十里长亭处，就上了姜世荣派人等候在那里的马车，那车夫还很谨慎的绕了道从北门进城，然后去了南门茶花巷，把柳依依送到了一处清净的小院里……”
她嗤道，“我二哥为了保险起见，亲自带人一路跟着，他亲眼看到柳依依进了那院子里，便让小厮去打听那院子是何人于何时租赁的，租赁了多久，又花了多少银子……”
她凝视姜云韶，“打听到的结果，并没有冤枉姜世荣。人家院子主人说，那宅子是昨天上午一个书生模样的年轻男子去租赁的，租赁了一年，花了二十两银子，签署契约时，那男子落笔是一个‘荣’字。”
姜云韶怔愣地望着章嫣然。
虽然今天柳依依走的时候她心里也在疑惑，这人怎么会如此轻易就同意离开，可是这会儿听到三嫂说柳依依根本没有走，这是三哥安排的一场糊弄大家的戏，她还是觉得这种事颇为荒谬。
她三哥怎么能做出这么不尊重人的事来呢？
让他不要在三嫂跟前与柳依依暧昧不清，他就把人藏到他外面租赁的宅子里，悄悄暧昧来往？
这是一个正直磊落的男子能干出来的事？
他如此行径，究竟把三嫂这个明媒正娶的妻子置于何地呢？
章嫣然见姜云韶呆愣住了，不由露出悲哀的笑容。
她轻轻叹息道，“连你这个妹妹都觉得很荒谬对吧？很难置信对吧？”
她望着湛蓝的天，轻声说，“而最悲哀的是，今儿这事儿若不是外人跑来提醒我，我根本都不会发现你三哥和柳依依玩的这一场戏码，我会被他们蒙在鼓里当傻子一样戏耍整整一年，我在家替他孝敬父母替他操持家务，他在外面风花雪月鸳鸯交颈……直到他们感情好得再也容不下我的时候，直到你三哥想将正室夫人的位置腾给柳依依的时候，我才会收到你三哥甩下的一纸休书，被人从这个我住了几年的家里无情赶出去，直到那时候我才会发现，我嫁入姜家嫁给你三哥，是错付了……”
说到这儿，她嗓音哽咽了。
她握紧姜云韶的手指，将额头抵着姜云韶的手背，尽情释放自己的悲伤。
“四妹妹，你说，你三哥他怎么能这么欺负人呢？”
她哽咽道，“他若真那么放不下柳依依，又为何要跟我成亲？谁拿刀架在他脖子上逼着他跟我成亲的吗？大婚那晚，是谁逼着他跟我洞房的吗？他若从一开始就告诉我，他心有所属，我根本不会做这横亘在他和柳依依之间的挡路人……”
她说，“我，章嫣然，堂堂三品大臣家的嫡女，我不是嫁不出去，我凭什么要被他姜世荣蹉跎了岁月，践踏了尊严啊……”
姜云韶低头看着哽咽的三嫂。
是啊。
凭什么呢？
莫说三嫂是三品大臣家的千金大小姐，就是平民女子，也没谁能咽得下这口气，都是父母如珠似宝养大的孩子，凭什么他们男人将人家父母捧在掌心的宝贝娶回家以后，就要让人家受这些前半生从未受过的委屈呢？
若不能好好待人家，又为何要把人家父母含辛茹苦养大的宝贝娶走？
姜世荣的确是她亲哥哥，可就算是亲哥哥，她也一样为三嫂的遭遇感到不平，感到怒火钻心。
姜云韶伸手拥抱住三嫂。
想起三嫂之前说，以后三哥给柳依依花多少银子，她就花三哥多少银子，她要跟柳依依一起掏空三哥的积蓄，然后再看身无分文的三哥如何安置柳依依……
姜云韶心疼得皱起了眉。
她问，“三嫂，你打算怎么办呢？就一直这样偷偷跟三哥和柳依依较劲，就一直这样装聋作哑下去吗？”
章嫣然抱紧这个香香软软又跟她亲近的妹妹。
她叹息，“四妹妹，我也不瞒你，今儿是隔壁孟世子听到了柳依依的话，然后他看在你的面子上才来提醒了我，所以我就算不告诉你，你也会从孟世子口中知道这些。”
她轻声央求，“我主动告诉你这些，是想求你，关于柳依依还在京城的事你能不能装作不知道，不要拆穿你三哥？”
姜云韶来不及去想孟星河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她倒吸一口冷气，问章嫣然，“三嫂，你为什么要让我装作不知？难道你一点都不想争取三哥了吗？你……不想跟我三哥过下去了？”
章嫣然淡淡笑了笑。
她说，“四妹妹，我不想再逼你三哥了，我也不想你们帮我逼他，你看我们逼了他这么久，逼出了什么结果？他还不是阳奉阴违把柳依依偷偷藏起来了？我累了，我也想通了，他姜世荣就算被大家逼迫选择跟我过一辈子，他也不会快乐，我也不会快乐，我根本不稀罕他这样的妥协。”
她垂眸说，“所以，我想装聋作哑冷眼看他几个月，我想看看他最终选择柳依依还是我。他若跟柳依依好了，那我便不要他了。若他能守住底线，干干净净的回归家庭，我便继续跟他过。”
她凝视着姜云韶的眼睛，“所以四妹妹，你能不能看在我如此可怜的份儿上，跟我一起装聋作哑，咱们冷眼看你三哥自己选择――”
“这……”
姜云韶皱紧眉头看着章嫣然，眼神挣扎。
姜世荣是她三哥，亲哥哥。
作为妹妹，她是应该帮哥哥挽留嫂嫂的。
可是想到三哥的所作所为，想到若不是孟星河告诉了三嫂关于柳依依的事，三嫂接下来一年会被蒙在鼓中遭遇多么可怜多么悲哀的处境，她又心软了。
亲哥又怎样。
亲哥欺负人，她就要跟着做帮凶，亲手葬送三嫂的一生吗？
第84章 男主跟情敌勾心斗角！幼稚可爱！
她叹息一声，点头答应了。
“好，我答应你，三嫂，我就当什么也不知道。”
她惆怅地说，“你们最后能过下去，我为你们高兴，若是不能过下去，那也无妨，我三哥既然那么放不下柳姑娘，那便去跟他心心念念的柳姑娘一起过完余生好了――”
她看着美丽的章嫣然，真心说道，“三嫂，你这么好，我不愿意看到你悲伤无望的蹉跎后半生，你值得有人将你捧在掌心。”
章嫣然听到姜云韶这几句话，心里骤然波澜起伏，随波浪涌动的全都是感动。
“四妹妹……”
她伸手紧紧拥抱着这个刚认识几天的妹妹，眼眶湿了。
这个家里，公公婆婆和大哥虽然都很好，可是能设身处地考虑到她的不幸，并且愿意让她自由的，应该只有四妹妹了。
若是公婆和大哥知道她的想法，必定会选择帮她狠狠教训姜世荣一顿，然后拼命劝她跟姜世荣好好过下去。
她的委屈，哪里有姜世荣重要呢？
只有四妹妹能理解她的苦，只有四妹妹不想看她被一个不值得的人困死在这后宅里蹉跎余生。
她何其有幸，遇到的是这样一个善解人意的小姑子……
她感慨道，“四妹妹，你知道吗，你跟二姐虽然都是爹娘的女儿，可是你跟二姐是截然不同的人。”
姜云韶再一次听人听到这个二姐姜若兮，可是，她极其陌生。
她不知道二姐是个什么性子的人，她至今都不曾见过。
她有些好奇，低声问道，“二姐是什么样的？”
章嫣然说，“二姐啊……其实人不坏，就是太宠她弟弟了，喜欢拉偏架，我跟你三哥但凡争吵，她总是让我忍，让我改改性子，说夫君整天往别的女人那里跑，那一定是当妻子的没做好，要是妻子足够懂事乖巧讨人喜欢，又怎么会拴不住夫君的心呢？反正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她弟弟是最好的。”
章嫣然长长吐出一口气，“所以前些天她跟着二姐夫一起去乡下迁祖坟，我挺高兴的，她走了我就能松口气了。唉，这女子嫁了人啊，最怕的就是上面有个不疼人的婆婆，然后再来个比婆婆还像婆婆的大姑姐……”
她跟姜云韶吐槽，“我当时会嫁给你三哥，就是知道咱爹娘好，大哥又还没娶妻，二姐又嫁出去了，我知道有个不挑事的好婆婆有多难得，我知道家里没有个比我先嫁进来的嫂子对我横挑鼻子竖挑眼有多轻松。结果谁知道，这个嫁出去的二姐才是最难搞的，她每次回娘家，我都得脱一层皮……”
姜云韶失笑，“二姐真有那么可怕？”
章嫣然点头，“有。”
她话音一转，又说，“不过她是对我这个外人爱挑刺，她觉得她弟弟哪里都好，那有了争吵肯定是我这个外人处处不好，是我没伺候好她弟弟。而四妹妹你是她亲妹妹，她肯定不会对你有敌意，你面对的一定是个笑意盈盈的二姐，不像我这个外人，唉……”
姜云韶笑出了声。
三嫂这么一说，她忽然挺好奇这个二姐了。
她问，“二姐应该快回来了吧？她跟二姐夫好像去乡下挺久了……”
章嫣然头痛地说，“按日子来算，是快要回来了，哎哟别说别说，一说起她快回来了，我就头痛……”
姜云韶好笑极了。
看来，爱管事的大姑子，跟恶婆婆，还真是折磨外来媳妇儿的两座大山啊。
陪着章嫣然聊了会儿，见时候不早，姜云韶便拉着弟弟离开。
章嫣然见姜云韶只拿了一匹鹅黄的绸缎和几盒胭脂香膏，立刻将小榻上另外一匹丹红的绸缎也抱来塞姜云韶怀里。
姜云韶说一匹就够了，不肯要。
章嫣然搂着她胳膊笑着低声说，“拿着呀，这是拿你三哥的月银买的，就该你这个妹妹拿着！过两天我还要出去逛一圈，给咱娘买点好东西，签单写你三哥的名字让他去结账！啧，我说到做到，他给柳依依花二十两，我也要花够他二十两银子才算！我买的东西都是送给他妹妹和他娘亲的，他就算再生气也只能憋着，我憋死他！”
姜云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她低声说，“三嫂你悠着点，别刚好花二十两银子，当心三哥察觉。”
章嫣然一拍脑门，“对，那我花十五两，我断断续续花……”
她笑眯眯摸了摸姜云韶的鬓发，“四妹妹你这头上太素了，等着啊，过些天你三哥又给柳依依买好东西的时候，三嫂便从你三哥那里抠银子给你买簪子戴！”
姜云韶笑得花枝乱颤。
看到三嫂这样，她心想，果然啊，女子只要放下了男人，不再为男人哀哀戚戚哭哭啼啼，就会变得无比洒脱无比可爱。
她要永远做一个清醒的姑娘，绝不为男人自怨自艾伤心掉眼泪。
就算是隔壁孟世子那么英俊好看的人，也不能让她黯然垂泪。
姜云韶跟弟弟抱着满怀抱的东西回到韶光院。
刚一进院门，她就看见了她刚刚还念叨着的隔壁孟世子。
抬头看清孟世子在干什么时，她傻眼了――
只见那优雅尊贵的英俊世子爷，正踩着梯子站在高高的墙壁那边，一手端着满盘子俗气的铜板，一手冲着韶光院里指点江山。
“快！巧娘，快快快！那里还有一只小狗崽，快把它从狗洞里撵出去。”
“它在你后边儿，你脚后边儿，别踩着它了。”
“对，拎着它后脖颈把它塞狗洞前边儿，它自己就爬出去了。”
“……”
姜云韶懵逼地听着这英俊世子用动听的嗓音撺掇她院里的丫头扔小狗崽。
她一头雾水，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她拎着裙摆，屏息凝神，轻手轻脚走进院子里。
偏头一看，她居然看见她丫鬟巧娘将裙子扎在腰间，撸着袖管，正热火朝天满院子抓小狗！
抓到一只小狗，巧娘就兴冲冲拎着丢到狗洞边上，然后弯着腰用食指轻轻戳小狗崽的小屁股逼着人家从狗洞离开。
等小狗崽摇头晃脑钻出狗洞以后，巧娘就仰头冲高墙那边的孟星河喊――
“世子爷！我又弄出去一只小狗崽！十个铜板！”
第85章 明晃晃的偏爱他！甜死他了！
面对巧娘的兴奋吆喝，孟星河竖了个大拇指，夸赞了一声，“干得漂亮，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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