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娜娜笑,“今天我还是第一次看见他那么紧张地护着一个人。”
她弯下腰凑到夏春天面前,盯着她的眼睛,那双眼睛又圆又亮,特别漂亮,像天上的月亮,夏春天第一次站在讲台上时,她就发现了。
现在那双眼睛一如初见,里面盛满了亮晶晶的月光,温娜娜想,怪不得李绝会那样在意。
她弯弯嘴角,笑意更甚,小声道:
“你没发现,不管在哪里,只要有你在场,李绝的视线就一直在追随着你吗?”
第19章 第19章
“哈?”
夏春天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班长, 你是在讲冷笑话吗?”她紧皱着眉,难以置信。
温娜娜捧腹大笑,看到夏春天被自己吓到直接从石椅上弹跳起来, 嘴巴因为惊讶张大地可以塞下半个鸡蛋,样子实在太有意思。
“你表情太搞笑了哈哈哈哈……”
她笑个不停, 夏春天难以言喻自己此时的心情, 那感觉就像有人偷偷在你耳边告诉你,那个上课总揪你小辫子的后座男生, 其实是喜欢你一样。
简直荒诞又好笑。
两个人一站一蹲,徐泽和李绝走出来时看到的就是这画面。
“你们怎么出来了?”大寿星主动问。
温娜娜扭头看向夏春天, 说:“是啊, 怎么出来了?”
她言语调笑, 夏春天知道她是故意的, 无奈地瞧了她一眼, 言外之意放过我吧, 温娜娜接收到这个信号, 又看了看一旁的李绝,不明所以地眼神示意了下。
夏春天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
大少爷今天穿了一身黑, 在夜色的掩护下, 反而衬托出他的冷白皮,五官立体,比例优越,气质冷冷像冬天的清水, 身段高挑颀长,站在眼前却很有被气质压迫到的力量感, 肩背挺得直直的,看着人的时候眼神专注而冷淡。
总而言之, 言而总之,是个好看惨了的大帅哥。
夏春天默默把目光挪开,心想自己真是被温娜娜影响了,现在看李绝竟然心里会想这么多,还都是夸奖的词。
徐泽应该是有点醉,絮絮叨叨又开始话多,问东问西,温娜娜推着他往屋子里走,留下李绝和夏春天走在后头。
凹凸不平的石子路上,李绝敛着黑漆漆的眼睫毛,余光瞄了眼从刚刚开始就有点奇怪的夏春天,把想问的话又咽了下去。
两个人各怀心事,都沉默,偶尔动作时,只穿着短袖裸露在外的胳膊,会不小心碰到对方,女孩子的皮肤光滑细腻,在夜晚的院子站得久了,还有些异于自己体温的清凉。
李绝感受得清晰,下意识侧目,没想到和同样望过来的夏春天视线相碰,又急匆匆把眼睛移走。
他心跳莫名加速,罕见慌乱。
再到走进别墅里,一楼已经没有了几个人,一个蛋糕闹到将近十一点,留下来的这个时间肯定是不回去了,不过别墅房间多,大家两两分一下,也差不多够用。
温娜娜说要和夏春天一起睡,上楼的时候,李绝跟在后头,还是没忍住问:
“夏春天,你饿不饿?”
夏春天懵了一下,没反应过来:“什么?”
“你晚上不是没吃东西?”
李绝站在两层台阶下,顿了顿,刚还要再说什么,被打断,温娜娜举了下手,“不好意思,我插一句……”
她视线撇了一下身旁的夏春天,说:“我有端了蛋糕给她吃哦。”
李绝没理她,还是看着她身旁的女生,“你晚上可以空腹吗?”
他问得婉转,脸色不变,但夏春天一听空腹,终于一下子明白了,李绝在说吃药的事情。
她心里有点惊讶,这种细枝末节的琐碎小事,李绝竟然比自己还在意,目光闪闪,视线在大少爷身上触碰,再转过头,跟温娜娜耷拉着小脸。
“班长,我确实有点饿了。”
这明显是个借口。
温娜娜眼神在他两身上寻梭,有点疑惑,却又转念一想,笑了。
“这样啊,那你要不去吃点什么吧?厨房应该还有很多吃的,你知道厨房在哪吧?用不用我带你去?”
她故意表现得殷勤,半真半假就要下楼在前面带路,李绝动作比她迅速,长臂一抬,拉住夏春天细细的手腕。
“不用,我带她去就行了。”
说完,牵着人往楼下走。
温娜娜在后面带着意味深长的笑说哦,声音拉长,看着大少爷的背影不见,才心满意足进了客房。
夏春天被李绝牵着手腕,心里回想温娜娜刚刚讲话的语气,心想完了,不会又要想歪了吧。
她挣了挣腕子,李绝牵她的动作太轻,一动两人相牵的手就散了。
夏春天把手收回身后,有些心猿意马,没敢看大少爷的脸,李绝倒也没说什么,沉默着把人带到了厨房。
厨房果真如温娜娜所说,什么食物都有,夏春天也不真饿,所以随便吃点什么垫下肚子就可以。
大家都在楼上玩,楼下客厅已经关了灯,这会儿就只有厨房亮着一盏小灯。
暖色的灯光下,夏春天随手挑了一个小面包,送进了嘴里。
那块面包有点干,在嘴里嚼了半天才咽下去,夏春天下意识回头找水,只一转身,一杯橙汁被递到了她面前。
橙汁黄澄澄的,盛在透明玻璃杯中,被李绝用骨节分明的手指捏着,昏黄的光线下,夏春天竟然看见了李绝手背上隐隐露出的青筋。
那青筋跃跃欲试,如同想要跳出来,在少年人年轻的皮肤上,呈现着蓬勃的生命力。
一如这幅好看皮囊的主人,是明早注定要升起的太阳。
夏春天顺着那只手往上看,李绝低眉顺眼,眼神柔和,光晕打下,一片阴影罩在他身后,那片光亮里,仿佛只有自己在他的眼睛里。
这气氛不太对,夏春天有些心虚,温娜娜的那些话又开始在耳边环绕。
她摸摸鼻尖,没接,说:
“我不喜欢喝果汁。”
说着转头去找别的饮料。
李绝看着女生略显慌张的背影,没说话,收回手。
夏春天呼吸都乱了套,手忙脚乱随便找了茶出来喝,那个茶也不知道是什么茶,味道苦涩的要命,夏春天喝了一口就放下了杯子。
再等她思绪混乱地吃完手上那块小面包,回头一看,李绝竟然还在,就倚在流理台边上瞧着自己。
他那双漆黑的眼睛,说实话,夏春天根本没敢多看就偏移到了别处,可好如芒在背,仿佛他的视线化作了具体,尽头就写着自己的名字。
夏春天什么也吃不下了。
她赶紧伸手在包里翻药,准备早点吃完早点了事,还不忘提醒,开口撵人:
“你着急吗?要不你先上楼吧?”
她故作镇定,边找边扯谎:“我可能还要再一会儿才上去……”
撒谎撒得信手拈来,偏偏白色药瓶摸到手里的那一刻,听见李绝声音淡淡:
“我不着急。”
夏春天心里叹气,药瓶捏在手里,只好抬眼去找矿泉水,视线乱窜,几秒后定睛,怕什么来什么。
矿泉水在李绝那边的流理台上,离他撑死一步的距离。
而李绝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刚橙汁的事情,站在那里似乎也没有要把水递给她的打算。
夏春天胸腔作响,似是打鼓,硬着头皮走过去,也不好意思再特地折返回来,那样太刻意,索性站在他身旁,动作迅速拧开了药瓶。
李绝看着她刚刚那一连串掩掩藏藏的表情神态,心情奇怪,好像不悦,又好像焦躁,讲不明白,胸口闷闷的,眼睛却在夏春天身上挪不开。
他看着女生熟练地把药倒出来,面不改色地一把吞下去,修长的脖颈仰得高高的,拉出漂亮的线条,连脖侧上的一颗小小的痣都看得清晰。
夏春天喝完,低头拧瓶盖,先是矿泉水的瓶盖,再是白色药瓶的瓶盖,李绝发现自己还是能看到那颗小痣,碍眼又扎眼。
心里太难受了,宛如潮湿的海绵,已经膨胀到无法忍受,急切地需要有人能捏一把,帮他把那些多余的水分发泄掉。
他心不在焉,鬼使神差,抬手上去触碰,温热的指尖,刚触到女生的皮肤,下一秒就被一把挥开。
夏春天惊恐地捂着自己的脖子,退了半步。
李绝被她满脸的惊恐刺得如梦惊醒,说:“抱歉。”
“只是看到你脖子上……好像有颗痣。”
他声音沉静,听着低喑,夏春天听着他的话用手摸了摸,舒了一口气,又怕刚才的动作太大太惊慌,让对方误会,故作淡定,说哦。
“这样啊,你不说我还没发现。”
李绝低头看了看自己刚被挥开的手,停了两秒,抬眼看向眼前明显被吓到,但还故作镇定的人。
“在院子里,温娜娜是不是跟你说了什么?”
他半真半假地问,但又一针见血,咄咄逼人,夏春天一时拿捏不好李绝的情绪,半封闭的空间,好像连气温都上升,心跳都加速,空气也在逐渐凝固。
以前两人不是吵架拌嘴,就是自己单方面被教育,气氛不说不好,但也算不上太好。
如今李绝一反常态,白天自己还在追问他是不是在可怜自己,现下被温娜娜那样的话一讲,没由来的,自己也总忍不住心理暗示。
夏春天心道不好,眼下再不走肯定就要露馅,抱着包,欲盖弥彰。
“没!她什么都没说!我什么都不知道!”
说完风一样快速跑回了楼上。
李绝站在原地,没再挽留,等夏春天掠过他跑走留下的那阵风停了,加快上楼的脚步声消失了,良久,才走回房间。
房间里,温娜娜洗完澡躺在床上刷微博,见夏春天着急忙慌地跑进来,翘着嘴角打趣道:
“小情侣约会回来啦?”
夏春天抱着包包站在门口,脸唰地就红了。
温娜娜从床上坐起来,“不是吧?我就说了这一句,你俩……”
她故意揶揄,夏春天恨死温娜娜晚上说的那句话了,这会儿看她还在起哄,郁闷不打一处来,包一丢,扑到她床前求饶。
“班长,我求你了,这种话真的别再讲了,我快要被这种心理暗示害惨了……”
她把脑袋埋在软软的被子上,陷进去一个软软的大坑,温娜娜摸了摸夏春天的后脑勺,装作苦口婆心的样子:
“哎呀,还是李绝不行,看姐姐明天怎么教教他。”
夏春天从被子里抬起头,生无可恋,“你要教他什么?你别再折磨我了……”
她好像是真的苦恼,把温娜娜逗笑,“我怎么会折磨你呀?我这是在……”
在什么,没说完,讲到一半,温娜娜瞳孔微缩,夏春天刚要问,突感鼻子一股热流往外淌,还没来得及上手摸,听见温娜娜瞳惊呼:
“夏春天,你流鼻血了!”
她话音未落,温热的液体已经一滴一滴掉在夏春天的手臂上,夏春天第一反应怕弄脏被子,赶紧三五下站起来,结果刚起来,大脑一阵眩晕猛烈袭来,下一秒身子一歪栽到床尾,头直接磕在了铁制的床帮上面。
这一下磕得应该极重,温娜娜听到“咚”的一声,震得她的心脏都颤了颤,吓得从床上一步跨下来,跪在地上去扶夏春天的时候,眼泪都要淌出来。
夏春天眯着眼,头好痛,眼睛好晕,晕得睁不开。
鼻血还在流,地上还有她的衣服上,都被沾了,那血鲜红鲜红的,落在地上成团,滴在衣服上成片,温娜娜哪里见过这场景,慌得要喊人过来,被她小声阻止。
夏春天在磕到头的时候其实就是清醒的,只是本来就晕,头又被狠狠撞击了一下,所以当时半天没能爬起来。
“班长,别叫人,我就是低血糖,还有点贫血。”她胡说八道唬温娜娜。
“扶我到床上躺一会儿就好了。”
温娜娜是真吓到了,毕竟还是十七八岁的小孩,更何况又都是被呵护着长大的,生啊死啊都见的太少,听见夏春天这样说,虽然还是心慌不已,但也将信将疑听了。
她把人扶到床边,看着夏春天的衣服,有些为难:
“要不你把衣服换下来吧,我帮你洗了,盥洗室里有烘干机,一会儿就能干。”
夏春天自然感激,也没有推脱,说:“不好意思啊班长,真是给你添麻烦了。”
温娜娜心有余悸,摇摇头,声音都在抖:“你没事就好。”
接下来几个小时,夏春天被安置躺在床上休息。
她把手抚上起伏的胸口,闹内逐渐清明,恍然大悟,原来自己没有受到心理暗示的影响,厨房的那些感觉,只是自己普通的犯病征兆而已。
想到这里,夏春天忽然就放松了下来。
凌晨温娜娜回来,两人躺在同一个被窝里,夏春天穿着对方洗干净的衣服,觉得和温娜娜上升到了革命战友的关系,兴奋地和她聊天。
这一聊就是到后半夜,第二天醒来时,夏春天两眼顶着黑眼圈,因为起得太晚,别墅里空了许多,很多人已经回去了。
吃早饭的时候,李绝一直盯着她看,夏春天整顿早饭都没敢抬头,在厨房偷偷喝药时,李绝跟了进来,第一句话就是:
“你头怎么回事?”
夏春天没想到他如此火眼金睛,额头上被磕到的地方其实没什么大事,只是睡了一觉早上起床变青了,视觉上比较明显。
她回过神冲大少爷笑了笑,说:“昨天和班长打闹,不小心磕到了。”
说完也不管李绝信不信,赶紧溜出了厨房。
回去的时候,李绝没叫司机过来,因为徐泽生日,他亲哥送了一辆新车给他,这会儿说要带李绝和夏春天试试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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