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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所有的物资都交给队友搬进了工厂里，此时只有贴身收着的这一只削铁如泥的匕首，以及从先前的空房中搜出的一包薯片和些许药物，薯片他已经放了气。
夜青枫打开了铁门上的锁，走入了夜幕之中。
夜晚的城市比白天更危险，失去了阳光的威慑，丧尸在城市里更为游刃有余。但对夜青枫来说，人类远远要比丧尸可怕。
记得月消失前的那一声叹息，夜青枫从右手边离开，走了没多远便发现了一家被砸了门的服装店。夜青枫心里很受触动，一时感到五味杂陈。
这样小的事情，她都看在了眼里。
换了一件外套，夜青枫再次悄无声息地游走在街道上，在丧尸们发现自己前锋锐的目光四下打探着，在一个拐角处停住了脚步。
夜青枫猛然回身，一掌向右侧墙壁按去——那里正站着一个少年。以他的感知，先前竟然没有发觉少年的存在，还险些让少年偷袭成功。
夜青枫一掌扼住少年的喉咙，另一只手捂住了少年的嘴。
随着手中力道的增加，少年的呼吸愈发急促，急忙举起双手做出了投降的手势，一双眼中充满了哀求。
夜青枫手中松了些力道，让少年勉强能发出声音来，袖子里的刀片却时刻抵在少年的大动脉上。
少年如果给不出让他满意的答复，他不介意用少年的血引开丧尸，让自己撤得更轻松些。
“抱…歉,我不是…我……没想伤害你。”少年断断续续用气音说道。
夜青枫没有说话，目光阴沉地盯着他。。
“我的异能是隐蔽，所以你没能发现我。我知道，夜晚能出来的人都不简单。我跟了你一段距离了，你的经验很丰富。我想请你帮帮我……求求你，帮帮我。”少年猛喘了几口气，声音连贯起来，说到最后带了些哭腔。
见夜青枫只是皱眉，并未打断他，少年继续倒豆子般把自己的情况说得清清楚楚：“我的母亲生病了。我们在一个团队里，但是我们不能说，我只能夜里偷偷出来，否则妈妈会被丢下的……妈妈被那些恶人……我发誓，她只是流产后虚弱有些发热，绝不是感染了。我想给妈妈找些药，但是药店的丧尸太多了，我应付不来。”
少年一边说着，一边摸着自己的口袋，那里放着母亲很早以前为他求的平安符。希望这道符可以保佑他和母亲。
夜青枫借着月色观察少年，他本不愿相信少年，但是少年上来就交底了自己的异能。在末世下，这已经是最大的诚意。
“我不会帮你。”夜青枫退后了几步，和少年拉开了距离，但从自己的兜里掏出来了几板之前在房子里搜刮出来的药丢了过去。
“都末世多久了，药店早搬空了。回吧。”夜青枫冷冷道。
少年手忙脚乱地接过了药，瞪大了眼睛看着夜青枫。“谢…谢谢！”
少年没再说话，转身一路飞奔而去。
第4章 4
可巧，少年飞奔离去的方向与夜青枫要去的方向一致。于是夜青枫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许是少年的异能进化不强，夜青枫轻轻松松地和少年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然而从这个方向越走，就越不对劲，夜青枫闻到了一股浓重的血腥味。
在夜间，这样的血腥味就预示着，这段路即将被尸群包围。
夜青枫心中闪过一抹对少年的怀疑，定睛看去，却发现少年不仅没有停下脚步，反而加速向前奔跑，丧尸们闻风而动，开始缓慢地向少年聚集。
夜青枫看着少年瘦弱但坚定的身影，脑海里忽然回想起月的话——与众不同的异能、十五六岁的少年……
在强烈的直觉促使下，夜青枫骤然加速。即使他的异能暂且不可使用，三阶异能所带来的身体素质增幅还是让他有着远超常人的本领。
夜青枫在几秒之间就来到了少年的身边，要拉少年离开，却看到少年已是泪眼模糊，挣扎着不愿和他走。
少年一心想要冲过去的房子里，房间灯火通明，窗户大开着，屋中正绑着一个女人。女人看上去已经昏迷，身上到处是新鲜的伤口，血从她的身上缓缓流下来、在地上积了一滩。
此时已经有丧尸进到了窗子里，如同饿狼一般舔舐着血液。
联想到少年出来是为母亲寻药，夜青枫明白了什么，却狠了狠心，一掌劈在了少年的后颈处，拎起昏迷的少年向反方向离去。
丧尸们大多被浓厚的血腥味吸引，因而夜青枫较为轻松的带少年远离了那片楼群。
随便找了一处窗子被打破的房屋，夜青枫拎着少年躲了进去。
尸群隐隐约约的低吼，如同送行的哀歌。
*
少年在昏迷中仿佛做了一个梦。
他梦到自己半夜从据点溜了出来，希望为母亲找些药，无论是滋补还是消炎都好。
可恨他的异能无用，没法杀了那些混蛋，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母亲身受侮辱。
在路上，他遇到了一个身手不凡的男人。少年知道，自己那隐蔽的异能根本没有任何的攻击性，他对自己的异能深恶痛绝。
少年观察那间药店很久了，里面的丧尸很多，绝不是他靠隐蔽就可以躲过的。
若是他也被感染了……只怕母亲就要死在那群人的蹉跎里。
于是他铤而走险，打算骗那男人吸引走丧尸。在异能的加持下，丧尸并不会注意到自己，趁着他们打斗，自己就可以进药店拿到药品。
虽然这招损了些，但母亲的安危无疑更为紧要。
在他成功逃走以后，会为男人加持一些异能，助他逃生的。
少年打算得很好，却不想，男人竟随手丢给他了许多宝贵的药。
心中惊喜、愧疚、无地自容，百感交集。少年于是扭头就跑开了。
他很快跑回了据点，却看到母亲正坐在据点里的沙发上。
“妈……你怎么？”平时总是躲在墙角的母亲，怎么会如此端庄地坐在沙发上？
母亲笑得很是和蔼，“文知啊，妈妈觉醒了异能，是非常厉害的攻击类异能，刚刚把那些畜生都收拾。以后就由妈妈来保护你了。”
“真的吗！太好了！”少年眼中顿时滚下热泪来，扑上去抱住了母亲。“妈，以后就咱俩在一起，再也不用受别人欺负了。”
母亲轻轻地拍着少年的背，有些哽咽道：“文知啊，妈妈要告诉你，如果你遇到了一个人，叫做夜青枫，你一定要留在他的身边。咱们村南有个野营俱乐部，那里有专门为会员准备的仓库，可以找到你们需要的物资。你可以借这个信息向他投诚。”
少年有些错愕地抬起头：“不，妈，我只要和你一起。”
母亲声音中带着几分哀求：“文知，你要听话。”
少年这才不情不愿地点了头。
母亲这才展颜笑了笑，“文知，以后你感受到的每一缕风，都是妈妈还在你身边的证明。那枚平安符一定能够护你平安。”
说着，母亲在少年的额上轻吻了一下。少年只觉得怀中一空——
“妈妈！”
少年骤然惊醒过来，发现自己正与一个陌生的男人待在一处房屋里。
不……不能算是陌生的男人，这男人就是给他药的恩人。
少年有些迷糊的拍了拍自己的脸，他拿到药了，然后回去据点找母亲……母亲！
少年想到自己昏迷前的画面，猛地站了起来。
“我……我妈妈，她……”少年的声音微微颤抖，如果…如果那只是场噩梦呢。
“请节哀。”夜青枫的语调平平，没有半分起伏。
少年犹自摇着头，就要冲向大门，被夜青枫一把拉了回来。
“当时丧尸已经进到了屋子里，你不可能把人救回来了。”夜青枫压低了声音，斩钉截铁地说道。
“不……不是这样的，明明我看到母亲有了异能，是很强大的攻击性异能，不是我这样的废物……不是梦，不是。”少年痛哭失声，却不敢放出声音来。
夜青枫听到“梦”，忽然深深地看了少年一眼，心里感到有些古怪。
难道月不仅会进到他的梦吗？
他很快压下去了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
“比起沉溺在梦里，你更应该认清现实。如果你的母亲仍然在世，也必不会想让你自投罗网。更何况，你还没有手刃你的仇人。”夜青枫难得多说了几句。
少年那边的情形并不难猜。有时候，仇恨会是更好的、活下去的动力。
若不是月与工厂中那只三代进化体的出现，也许自己现在也正活在仇恨之中。夜青枫自嘲地笑了笑。
少年闻言一滞，像是被抽干了力气一般跪倒在地上。
破碎的窗户边忽然刮来了一阵风，令人一阵寒颤，少年却好似被点起了希望。
起风了，母亲还在他的身边。
“谢谢你，你说得对。”少年摸了一把眼泪，声音闷闷道，“欠你两条命，我记下了。我叫莫文知。只是……这些药我用不到了，还给你吧。”
听到少年的名字，夜青枫倒是不觉得意外，只是证实了自己的猜测。看着迅速调整好自己的少年，只觉得孺子可教。不愧是月点名道姓给自己选的人。
“不用谢。我叫夜青枫。”
莫文知闻言猛地抬头，怔怔地看着夜青枫。
“你说…你叫什么？”莫文知有些难以置信地问道。
“夜青枫。”夜青枫又重复了一遍，隐约发现了些许不对。难道这少年真的也得到过某种预示？
莫文知一个健步冲上去，也不管自己和夜青枫相比力气的悬殊，一把抓住夜青枫的衣领，恶狠狠问道：“你的异能是什么？”
夜青枫神色冷了下来，“放手。”
莫文知倔强道：“你告诉我！”他有些怀疑，之所以见到“母亲”，是不是夜青枫利用异能搞出来的阴谋？从昨晚差点被他偷袭到现在，夜青枫还从未展示出自己的异能。
夜青枫仿佛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我凭什么告诉你？”末世之中，难不成人人都将自己的异能挂在嘴边么。。
莫文知被噎了这么一句，觉得自己提的要求的确有些无理，于是松开了夜青枫的衣领。“我妈……我妈她托梦给我，要我跟着一个叫夜青枫的人走。怎么会这么巧？”
夜青枫微微皱了皱眉，又是托梦。少年的母亲也觉醒了预言异能？还是月竟然如此广泛地影响到别人？少年、少年的母亲……
月……不仅仅是他的守护神吗？
夜青枫心中涌起一阵莫名的酸涩。
“我不清楚，你不必跟着我。”夜青枫冰冷地拒绝。
莫文知低着头没有说话。夜青枫感觉少年的存在感一点点降低了下去。
他不再理会少年，打算在这间房子里待到天亮，然后去找一辆车子向北驶去。
无论如何，燕北基地他是要去一去的。
东方吐出鱼肚白的时候，夜青枫站起了身，却被莫文知拉住了衣角。
“你你你……你要去哪？”
“既然互不信任，不如就此别过。”夜青枫淡淡道。
“什么？那怎么行！我妈妈说了我得跟着你，你别想甩掉我！”莫文知的声音里带了些许哭腔。
“你不是不相信我？”夜青枫回头看向莫文知。
“我怎么不信任你！是你什么都不告诉我，就算是要签卖身契，也得让我了解了解吧。”莫文知嘟嘟囔囔道。
“我现在不能使用异能。”夜青枫冷漠道。这也不算撒谎，他的异能如今恢复了不到一成，强行用一用倒也不是不行。但莫文知若是以为跟着他便可确保安全无虞，那就是打错主意了。
“没关系啊！我可以用异能，我可以最多隐蔽两个人，虽然不能做到完全的隐身，但是也可以避免很多麻烦了！”莫文知拍着胸脯打保票道。
“你为什么要跟着我？”夜青枫感到困惑。对他来说帮助少年不过是顺手而为。
“确实有一部分因为妈妈嘱咐的话，而且从昨晚的接触来看，你是个好人，更是我的恩人。我愿意相信你。与其在这末世里自生自灭，我愿意在你身上赌一把。我的异能加上你对末世的经验了解，会让我们都生存得更好。”
莫文知盯着夜青枫的眼睛，很是诚恳道。
第5章 5
夜青枫忽然笑了笑，“赌一把”，很好的说辞。
“我要去燕北基地。”
莫文知无所谓地点了点头，“我无处可去，听你的。”他将手插进了兜里，那枚平安符让他感到安心。
迟疑了片刻，莫文知轻声补充道：“夜……”他一时不知道该喊什么，索性继续说了下去：“我想去复仇，这口气我咽不下。”
夜青枫点了点头：“知道了。”
若不是月告诉他工厂有三代体，此刻他本来也应该在伺机复仇。更何况，莫文知身上背负的是杀母之仇。
莫文知对丧尸的认知尚浅，或许并不明白那伙人为什么一定要杀掉他的母亲。但是夜青枫大概能猜出个七七八八。
末世至今，尽管丧尸已经进化出了三代进化体，但是人类也有了三阶的异能。夜青枫和队友一路北上、走过了不少城市，却从没遇到过四代的进化体或四阶的异能者。他隐约猜测着，丧尸的进化是与异能者同步的。
然而，三阶异能者未必有在丧尸群里“七进七出”的本事，但三阶进化体无疑能够轻松收割起普通人乃至二阶异能者的性命。这就逼得人类不得不抱团。
而抱团又会更快被丧尸发现藏身之处，最终沦落为丧家之犬一般进入恶性循环。
莫文知先前所在的团队，想来是没有三阶异能者坐阵的，偏偏这座小城市竟然出现了两只三阶进化体。这时，牺牲团队中的一员，以浓重的血腥味吸引三阶进化体，人类的生活气息在这种程度的血腥味下几乎不值一提。这就给城市的其他人多了几分喘息的机会。
时至如今，又有多少人真的关心普通人的死活？
只是这些话，夜青枫暂时没有对莫文知说。经历了数次的背叛，他很难再和旁人交心、和盘托出自己的想法。
寻找物资的路上，他还可以再观察观察少年。
夜青枫率先打开窗子，翻了出去，莫文知紧随其后。只贴着墙根走了一小段路，夜青枫就发现了莫文知异能的不同寻常之处，满街的丧尸竟对他们视若无睹一般。
如此强悍的异能，为何莫文知的身体素质会如此之差？
“你是几阶异能者？”夜青枫轻声问道。
莫文知愣了一下，“什么？”
夜青枫也被问得懵了一下，简短解释道：“异能也会进化，每个人进化的方式不一样。。”
莫文知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我的异能从来没有进化过。”
夜青枫现在才真正明白为什么月会特别提到莫文知，异能尚未进化就可以混淆三阶进化者的探查、更可以蒙蔽丧尸敏锐的嗅觉，这异能的潜力不可估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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