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无法说话,可是她却拥有灵动的声音,他们之间好像相隔了一个世界一样。
此时,谭语薇注意到了在角落的裴宜年,她高兴地招手,湛蓝的天幕,碧空与白云,霞光与女孩,一切都构成了他眼中一抹明亮的色彩,他似乎很少看到这样美丽的画面,一时间他的世界仿佛被点亮一般,也更让他看到了自己的捉襟见肘。
谭语薇蹦蹦跳跳地跳下来,问道:“吃饭了,是吗?”
裴宜年点点头,两人一起走下楼,楼顶那一层的楼梯不好走,裴宜年走在前面,以防谭语薇如果摔倒,自己正好可以挡在她身前。
谭语薇倒是毫无察觉,一路上,叽叽嚓嚓地说着话,她因为裴宜年这一周都住在她家里很是兴奋。
吃饭的时候,谭语薇筷子快要落在鸡腿上的时候,手被许如初用筷子一打,谭语薇吃痛一声,撇撇嘴,皱了皱眉头,说:“妈,你干嘛呢?”
“你全把鸡腿吃完了,小裴哥哥吃什么。”
谭语薇嘟了嘟嘴,说:“这不是还有五花肉,还有黄花鱼吗?”
许如初对于谭语薇的犟嘴很是不满,她渐渐地收敛了笑容,说道:“你就是嘴巴太会吧啦吧啦,你什么时候在学习上面也能给我有这样的劲头”。
谭语薇哦了一声,继续说:“我肯定是你亲女儿,这么损我。”
“我这是为你好。”
谭家平前来打圆场:“薇薇,今天鸡腿吃太多了,明天爸爸给你再买好不好。”
谭语薇笑了笑,点点头:“还是爸爸最好了。”
许如初哭笑不得,用公筷把鸡腿夹给了裴宜年,对着谭语薇说道:“是是是,妈妈不给你吃鸡腿,妈妈最不好了。”
谭语薇摇摇头,“也不是,妈妈不坏,只是比爸爸差一点。”
许如初笑了笑,让谭语薇继续吃饭。裴宜年看着他们其乐融融的模样,一时间有些羡慕,每次吃饭的时候,通常都是他和谢兰月一同进餐,他不会说话,大多都是谢兰月说,他点点头,或者摇摇头,而裴同甫的身影,他几乎看不太到,他明白,他的亲生父亲并不喜欢他,所以也很少回家。
可也正是因为没有得到过这种温暖,所以才特别地渴望。
第二天回家,裴宜年把谭语薇做错的数学试卷拿出来订正,他的过程写的很详细,谭语薇看得很清楚,裴宜年看着谭语薇失望的样子,想要安慰她,其实她最近已经进步很多了,不过是这份试卷加了太多的竞赛题,因此难度加大了很多。
谭语薇看见裴宜年想要和他说话,主动伸出手来。自从上次,他们在手掌上交流过后,两人便好像形成了一种默契,裴宜年想要说话,谭语薇便会主动伸出手来。
裴宜年在她的掌心写上了一些安慰的话,在谭语薇的心中等同于哄的话。
谭语薇点点头,笑了笑,说:“知道了,放心吧,我没有那么脆弱。”
两人洗完澡之后各自回到了自己的房间,裴宜年在快睡觉的时候,听到的门滋滋啦啦的声音,他皱了皱眉头,今天许如初和谭家平因为加班,两人都没有回家,这个时候会敲他门的人,显而易见是谭语薇。
而门外一侧的谭语薇此时蛰伏在门口,进退两难,裴宜年现在是不是已经睡觉了,现在贸然开门肯定会打扰到他的,可是不开门,不开门的话……
此时门从里面打开,谭语薇仰视着眼前的裴宜年,一眨不眨。
裴宜年揉了揉眼睛,迷惑地看着她,将醒未醒。
“我是吵醒你了吗?”
裴宜年摇了摇头,嘴角带着笑意,他展开嘴巴,谭语薇此时读出了他的口型是在问她出了什么事情。
“有鬼。”谭语薇瞳孔变大,“是真的,你知道吗,我的房间里面,没有风,但是窗帘在飘。”
裴宜年觉得谭语薇是想太多了,也许是因为今天早上的体育课因为下雨在班级中看了恐怖片的原因。
他陪着谭语薇来到了房间中,打开灯,便看见了窗帘下一只老大的蟑螂在逡巡,一见光便跑了,这便是谭语薇说的“鬼”。裴宜年眼疾手快,一下子用脚踩住了蟑螂。
谭语薇看着此时的一幕,有些不好意思,她说:“我也没有想到是蟑螂,不好意思,麻烦你了。”
裴宜年摇了摇头,表示没有关系,他转身便要出去,结果,谭语薇却伸手拦住了他的退路。昏暗的灯光下,谭语薇的嘴唇抿了抿,她说道:“那个,你能不能不要关你房间的灯啊,我有点害怕。”
裴宜年一下子明白了她在害怕什么,一定是今天早上的恐怖电影让她太过害怕,所以刚刚草木皆兵。
裴宜年点点头。
谭语薇躺在床上,看着储物室的那个亮光就觉得裴宜年在自己身边,自己似乎没有那么害怕了,她一时间如同吃了定心丸一样,趴在床上,渐渐沉沉睡去。
半夜,裴宜年听到了谭语薇睡着的声音,他起身把灯关掉。
一个星期终于过去,谢兰月来接裴宜年回家,她问道:“这些日子过得开心吗”。
两人回到了家中,裴宜年点点头,用手语说道:“她家中的氛围很好,她的爸妈都很开朗,很开心。”
谢兰月看着他手指的动作,读懂了他的意思之后,眼神黯了黯,谭语薇的家庭是一个温暖的家庭,这样的家庭却是自己无法为裴宜年所提供的,思考到这点,她的内心却是无法弥补的自责:“宜年,妈妈对不起你,是妈妈对不起你。”
裴宜年摇了摇头,笑了笑,他用手语说道:“妈妈是对裴宜年最好的人,没有妈妈就没有宜年。”
裴宜年从书包里面拿出了一盒巧克力,上面用便签写着:母亲节快乐。
今天上课的时候,谭语薇和他说今天是母亲节,说自己要买巧克力给许如初,裴宜年才明白原来情感是相互的,自己敏感的性格让他忽略了许多生活上的事情,没有人不喜欢积极的孩子,于是放学之后,他去了超市买了一盒巧克力。
谢兰月看着那盒巧克力,嘴角微微勾着,眼中的泪水将落未落,她一把抱住了裴宜年。
晚风从窗户外爬进来,吹在两人的脸上,都带着不同一般的暖意。
时间过得很快,一眨眼的时间,两人就升到了六年级,换座位这件事情两人做过了许多遍,每次排队的时候都心照不宣地换在了同一行,是以,到了六年级,两人还是同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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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个表情。
(~ ̄▽ ̄)~
第7章 六年级
“宜年,外面有人找你。”班主任的声音传来,裴宜年往外看出,从他的角度望去,看到外面人的声音,他点点头作为对于班主任的回应,起身离开教室。
趴在桌子上睡觉的谭语薇迷迷糊糊中被裴宜年碰到了胳膊,她没起身。
裴宜年走到门口发现是一个陌生女子,丰容盛鬋,手中抱着一个小女孩,身边站着一个略微年长的小女孩。
“真是好找。”女人把嘴里的香烟拿走,不耐烦地看了看裴宜年。
裴宜年想要和她说学校里面不准吸烟,然而,喉咙里面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
“你爸在哪里,你知道吗?”
裴宜年脸色铁青,他渐渐地猜到了什么,心中却保持着一种顽劣的心态告诉自己不要相信自己的猜测。
“哦,对了,我都忘记你说不了话了,要是你能说的了话,你爸也不会出轨了。”
裴宜年瞳孔张开了一瞬,然后面色如常,他冷冷地一瞥,接着想要往教室走。然而,下一个瞬间,女人把怀中的小孩放到了地上,裴宜年的胳膊被那个女人拉住。“想走,你先联系上你爸。”她面容狰狞,宛如斗兽。
“呀——”一个叫喊声传来。
裴宜年定晴一看,谭语薇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了,很难想象,刚刚踢了女人一脚的她此时如同事不关己,轻轻松松地揉着惺忪的双眼。
女人手揉着脚,表情全然失控:“你是谁家的小孩这么没教养?”
“再这么没教养,也比在学校大喊大叫的大人要有教养得多。”
女人觉得自己没占到上风,顿时来了气,想要抓住谭语薇。
“老师——”谭语薇一脸生气,“这里有奇奇怪怪的大人。”
上课铃刚刚响过,教导主任来走廊巡逻,听到了谭语薇说的话,看到了眼前的一幕,于是急忙拦住了女人,让裴宜年和谭语薇回去上课。
“要是之后再出现这样的情况,就找我。”回到座位上,谭语薇鼓着气,在纸上写道。
“嗯。”裴宜年在纸上写道,又想到谭语薇喜欢兔子糖,应该也喜欢兔子,在纸上又画了一只兔子。谭语薇看到兔子,冷哼一声,当做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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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兰月来到了敬老院,陪着裴老太一起在敬老院溜达,溜达完两人回到裴老太居住的房间。
裴老太今年已经六十五岁了,患有老年痴呆,裴同甫这些年赚了不少钱,执意把裴老太送进来了敬老院,谢兰月试图过多地阻挠,没有成功。
“裴宜……宜”裴老太模糊地记起了一个人名,喊了出来。
“宜年在学校里面,下次我一定带他来看你。”谢兰月剪指甲的时候,听到裴老太讲到了宜年的名字,嘴角微微荡漾着,笑意微露。
“妈,你左手拿过来,我帮你剪指甲。”谢兰月拿起来了裴老太的另外一只手,继续剪指甲。
指甲剪完,谢兰月细心地帮裴老太洗手,此时电话响了起来,谢兰月接了电话,是裴宜年的老师打来的,她接了电话之后,大惊失色。
谢兰月有些失控,她极力控制好自己的情绪,把毛巾囫囵地在裴老太的手上轻轻一擦:“妈,宜年在学校出了一点事情,我先去学校了。”
裴老太愣了愣,谢兰月对于裴老太的愣忪已经习以为常,她拿上包便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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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学后,裴宜年和谢兰月回到家中,既在意料中也在意料之外的是,裴同甫也在家中。
三人不咸不淡地吃完中饭。谢兰月让裴宜年回到屋里面写作业。
裴宜年的理智驱使着他把助听器拿下来,门外的一切他一定不想要听到,可是另外一方面,他不想要谢兰月孤独地忍受着一切。下一个瞬间,他鬼使神差地般站在了门口。
这个屋子的隔音不太好,裴宜年记得自己能听见的时候,裴同甫还随口一提要换房子的事情,然后就没有结果了,两人的争执声逐渐从客厅传来。
“你和我说说看,那个女人怎么回事,她来学校找裴宜年就是为了让我知道她存在的吧,她是不不是想要“逼宫呀”,还有那两个孩子怎么回事?”
“就你看到的那一回事。”裴同甫倒也没有过多地生气,极其冷静地回应到。裴宜年很恐怖地感受,这冷静也许是计划了许久之后的波澜不惊。
谢兰月也敏锐地感受到了这一点,她冷笑了一声,咬了咬下唇,“计划很久了吧,看那那个孩子的岁数,你是在宜年二三年级就已经在外面找好了。”
“这很难想吗,每一次外出做生意,我遇到的对手和我说,你有一个残疾的儿子,你知道我什么想法吗,你……”
裴宜年感觉自己的呼吸停滞了一般,是啊,这个世界上有多少人都带着有色眼镜去看待他去看待他的家人。
此时,谢兰月出口打断了他的话语:“别找借口了,宜年成为今天这个模样,难道不是你一手造成的嘛,你既然作为一个父亲,你就应该承担自己应有的责任。”她看到了裴同甫的脸,忽然觉得记忆中的一切早就已经破碎,只是她一直固守在原地,沉溺在假象中,她们的感情早就已经灰飞烟灭,是她自己一直都不愿意撕破假象,持续过着貌合神离的日子。
“算了,既然走到了这一步,我走,我可以什么都不要,我只要宜年。”谢兰月的声如碎玉,砸在地面上,铿锵有力。
“这套房子给你,宜年归我。”
谢兰月听着这话,心中的一根弦一断:“裴同甫,你现在自己在说什么你知道嘛,你根本没有资格成为一个父亲,这些年你都在干什么,你这几年回来的次数,我一个巴掌就可以数得清……”
“那女人不是没有生出儿子嘛,裴家总得有后。”
谢兰月怒目圆睁,一脸不敢相信:“裴同甫,在你眼里,宜年算什么,他是你儿子啊,”谢兰月说着说着泪水滚落下来,“他是我十月怀胎生下的孩子,他从那么小那么小的孩子慢慢地长大,成长成现在这个样子,你现在说想要把他从我身边夺走,你是不是人啊。”
“别弄这些有的没的,我和你说,我咨询过律师了,你这样的家庭主妇,根本就不可能占上风,我告诉你,要是把脸撕破了,我什么都不会留给你,宜年还得归我。”
“裴同甫,你是不是人啊,是你出轨,是你在外面养私人子,是你做错了事情。”谢兰月眼布血丝,浑浊的眼珠蓄忙了怨恨。
“谢兰月,你要是天天和我闹,你可以想想结果。我和你说,到时候判孩子的时候一定会询问孩子,你没有钱,宜年怎么可能会跟你。”裴同甫一脸的肯定。
“裴同甫,你和我去问宜年,要是他想要跟你,我不说什么,但是要是他不想要跟你,我一定会和你打官司打到底。”谢兰月一时间气如同火山喷发一样,宜年怎么可能会选择这样的人,自己辛辛苦苦养大的孩子绝对不会选择跟裴同甫。
裴宜年站在门口心如刀割,此时裴同甫和谢兰月的脚步声顿起,他急忙回到了桌子上,把自己的助听器拿掉,把书放到桌子上。
裴同甫粗暴地打开门,把助听器从桌子上随意地搭在了裴宜年的耳朵上,裴宜年伸出手来调整了助听器,谢兰月注意到了裴宜年放在桌子上的书是倒着的,她刚想要开口询问,裴同甫询问了裴宜年。
“宜年,我和你的母亲要离婚了,你要选谁?”
“你到底要跟谁”这个平常听起来玩笑的话,裴宜年从来都只是听笑话般得听过,从来没有想到自己有一天真的要自己做出选择吗。他定了定神,指了指裴同甫。
谢兰月不敢相信,她抿唇如线,眼睛微眨,“裴宜年,你重新选择,你到底要选谁?”
裴宜年的拇指指了指裴同甫。
谢兰月蹲下身体,双手攀着裴宜年的肩膀:“宜年,妈妈很爱你,这个人他只是因为需要人来传宗接代才选择你的,他不会真的对你好的,你看着妈妈,告诉妈妈,离婚之后你要跟谁,好嘛?”
裴宜年的拇指仍然指着裴同甫,没有松动的痕迹。
谢兰月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仍然试图询问裴宜年,她觉得不过是裴宜年没有考虑清楚而已,此时,裴同甫一把拉过了谢兰月的胳膊:“既然都要离婚了,保留最后一丝体面吧。”
“裴同甫,体面这个词从你嘴巴里面出来,你不觉得很可笑吗,出轨的是你,养私生子的是你,你和我说体面。”
裴宜年听着这句话神色如常,脸色平静如水。裴同甫此时不愿谢兰月再说下去,于是急忙推搡着谢兰月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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