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遇辰缩手,抬眸,怔怔地盯着她。
安晚秋被他的举动弄得一头雾水,诧异之间,手上松了力,小木头挣脱怀抱,跳到慕遇辰的腿上。
“小木头!”安晚秋的一声惊呼,唤回了慕遇辰的灵魂。
手中似乎少了什么东西……
慕遇辰低头一看,腿上不知何时已经晕染了大片咖啡污渍。
“对不起对不起,我替小木头向你道歉。”
安晚秋手忙脚乱地把小木头搬离危险范围,随后赶忙抽了一打纸巾,不由分说按在了慕遇辰的大腿上。
“没事,”慕遇辰慢条斯理按下了安晚秋慌乱的手,浅笑道,“我没有感觉的。”
安晚秋后知后觉,张了张嘴似乎要说什么,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干咳:“你们在干什么?”
—
慕遇辰换了衣服,从隔间出来,抬眼见安晚秋席地而坐,手中晃着逗猫棒,心不在焉地逗弄几只路都走不稳的幼猫。
“不累吗?”慕遇辰问。
安晚秋闷闷不乐:“不累。”
慕遇辰伸手夺了她的逗猫棒:“没说你。”
“直男。”安晚秋吐槽。
于城拿着旧衣服跟了出来,眼瞧着二人气氛不对,随便扯了个理由,急匆匆离开了。
“对了,”安晚秋猛然想起自己是来办正事的,抬眼盯着他,“为什么把郑姨安排到我家?”
“这是郑姨的意思。”慕遇辰言简意赅。
安晚秋垂眸,幼猫在地面上奔跑玩闹,无忧无虑。
“是因为当年那件事吗?”安晚秋忐忑不安。
“是。”
心跳几乎要蹦出喉咙,安晚秋张了张嘴,几乎听不到自己的声音:“那你呢?”
你又是怎么看我的?
逗猫棒调转方向,玩笑似的在安晚秋面前闪过,安晚秋本能拂开。
手还未落下,慕遇辰含笑的声线撞入耳膜:“笨蛋。”
你怎么骂人呢?
不待安晚秋怼回去,只听慕遇辰说道:“我承认我对你有非分之想。”
安晚秋想了想,认真地问:“哪方面?”
慕遇辰盯着她,似乎想从她的脸上找出破绽。
令他失望的是,安晚秋的演技太好了,近乎天衣无缝。
慕遇辰将逗猫棒递给她,轻叹:“这件事和你无关,别掺和。”
“可是……”与我的家里人有关啊!
安晚秋抿了抿嘴唇,接过逗猫棒的一刹那,将后半句话咽回了肚中。
算了。
正准备将满地跑的猫抓回笼内,安晚秋忽然想起一件气人的事:“我今天去警局做笔录,警察告诉我那几个人有精神疾病,可能判不了刑,最多拘留罚款,送回精神病院。”
慕遇辰敛眸:“能拖几天是几天吧。”
安晚秋又和慕遇辰聊了会儿之后的安排,没聊两句就哈气连天,难得早早就犯困了。
见状,慕遇辰说:“你回去吧,这里有我。”
“你可以吗?”安晚秋狐疑。
“没问题。”慕遇辰环视一圈,补充说,“时间不早了,让其他人也离开吧。”
既然他主动要求,安晚秋没多想,干脆应下。
招呼楼上值班的妹妹回家睡觉后,又忙活了一会儿,才驱车离开。
时间已晚,车开了一会儿,反而将困意消磨殆尽。
安晚秋看了看时间,估摸安家早已落锁,想回也没她的房间,索性调转方向盘,朝着另一街道驱车而行。
浅蔷酒吧,是安晚秋第二爱去的地方。
想起还要开车,安晚秋突然后悔没多叫几个朋友过来了。
算了,大不了找个代驾。
安晚秋点了一杯鸡尾酒,坐在熟悉的位置上,边品酒边和调酒师闲聊。
聊了一会儿,安晚秋才发觉今天的酒吧似乎格外安静。
“今天好像没什么人。”安晚秋将空杯推给他。
调酒师转身从酒柜取出一瓶红酒,边调酒边说:“地下有一场拍卖会,老板担心太吵闹影响地下场,就提前清了一波客人。”
安晚秋坐正了些:“拍卖什么?”
调酒师停下手里的活计,瞧见无人注意他们,压低声音道:“对外称拍卖珠宝首饰,其实都是些见不得人的赃物。”
哦,和她爹一样,法外狂徒。
安晚秋点点头,开玩笑似的说:“我能去吗?”
调酒师和她关系不错,这才把这些秘密信息透露给她。一见勾起了她的兴趣,吓得险些摔碎手中的冰球。
“今天是赶不上了,但是明天还有一场拍卖会。”调酒师擦去额头虚汗,说道,“不过据我所知,只有收到邀请函的人才能参加,具体是什么人……”
调酒师思索片刻,摇摇头:“大概都是些富家子弟吧。”
富家子弟?
安晚秋托腮,目光移向酒柜,若有所思。
片刻,她抬手指了指酒柜一格:“那瓶红酒我要了。”
第二天,安晚秋特意熬到中午,亲自下厨做了些家常菜,拎着昨晚重金买下的红酒,直奔宠物店。
不出所料,慕遇辰还在宠物店帮忙。
“我倒是有办法弄到邀请函。”
二人边吃边聊,听完安晚秋的叙述,已经被她灌得半醉的慕遇辰猛得酒醒大半:“不过你去拍卖会做什么?”
“凑热闹。”安晚秋又替他添了些酒。
慕遇辰想也不想就拒绝:“说不出理由不准去。”
你真是比我爹还管得多。
安晚秋嘟哝:“亏我还把全市最好的红酒白送给你……”
声音虽小,却还是让慕遇辰听了个正着。
慕遇辰看了看喝了小半瓶的红酒,哭笑不得:“这酒确实不错。”
安晚秋没好气地瞪他。
毕竟收了人家的好处,现在出尔反尔确实不太道德。
酒意上头,慕遇辰只得让步:“我可以帮你弄到邀请函,不过……”
“我要和你一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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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引月
安晚秋本意是抗拒的,但见着慕遇辰斩钉截铁的样子,估摸不让他去她也别想去成了,再三抉择,最终还是答应了。
当晚,为了保险起见,安晚秋并未开车,而是打车来了酒吧。
才下了车,抬眼就撞见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怎么是你?”二人异口同声。
安晚秋看了看他周围,没有想见的人,心下狐疑:“只有你一个?”
穆秦收起手机,毫不客气地说:“你以为呢?”
安晚秋沉默几秒,忽而双手抱拳,潇洒道:“告辞。”
“去哪儿?”慕遇辰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及时阻拦她下一步动作。
见慕遇辰来了,穆秦干咳一声,似乎嫌他的轮椅走得慢,上前几步扶上他的轮椅把手,拉进了和安晚秋的距离。
慕遇辰从外套口袋里掏出三张金色信封,递给她一张:“忘记拿邀请函了,回车上取了一趟。”
安晚秋接过信封,嘴上没说什么,目光却落在了穆秦身上,意味不明。
穆秦被她责问的目光盯得后背发毛,赶忙解释:“我又不知道他藏哪儿,找半个小时我也找不到。”
安晚秋耸肩,一脸无辜:“我又没说什么。”
穆秦皮笑肉不笑:“我怕你误会。”
“不会的。”慕遇辰接话,“拍卖会快开始了,我们进去吧。”
跟随穆家两兄弟,安晚秋乘坐电梯下了地下二层。
看着他们熟练地通过层层安检,取了不同样式的面具带上,落座那一刻,安晚秋终于忍不住问道:“你们来过?”
慕遇辰忙着佩戴白色面具,没接话。
反倒是穆秦鄙夷地瞥了她一眼:“这家酒吧是你未婚夫的产业之一。”
“什么未婚夫?”安晚秋不明所以。
“你们不是……”
“那什么,”慕遇辰蓦然插话,神色不大自然,“哥,你替我买杯水去吧。”
穆秦纳闷我从哪儿给你买水,不经意对上他紧张的视线,了然于心,鼻腔涌出一声冷笑,起身离开了。
安晚秋凑上前,揶揄道:“真渴了?”
没成想安晚秋偏在此时开了窍,慕遇辰面上挂不住,往旁边挪了挪,试图拉开距离。
可惜轮椅将他限制,心有余而力不足,无奈地说:“别闹了。”
安晚秋难得见他吃瘪,怎么可能轻易放弃占便宜的机会:“我怎么不知道我成了某人的未婚妻?”
“是个误会。”慕遇辰说。
假正经。
余光瞄见穆秦正往这边走,安晚秋抿抿唇,到嘴边的玩笑尽数咽了回去。
穆秦并未拿水,手上却多了一样东西。
慕遇辰接过他递来的物件:“VIP卡?”
“先记他账上。”穆秦言简意赅,落座于慕遇辰前面的座位上。
安晚秋听不懂他们二人之间的哑谜,也不打算问这个问题:“你怎么坐前面?”
穆秦抬头看了看头顶的吊灯,不知所云地说了句:“灯挺亮。”
安晚秋没听清,正要凑近些,台上的大灯骤亮,主持人上了台。
“欢迎各位贵宾……”
主持人中规中矩地念完开场词,毫不拖泥带水,直接上了第一件拍卖品。
是个条限量款项链,全球数不出五条。
“起拍价,五千万。”
安晚秋没多大兴趣,低头玩手机。
“不喜欢?”慕遇辰低声问。
“去年生日,我姐姐送过我一条一模一样的。”安晚秋漫不经心地说。
慕遇辰欲说什么,忽然听到有人加价:“八千万。”
安晚秋瞥了眼那人,打了个哈欠,身子逐渐倾斜,最后倚在慕遇辰身上。
“八千五百万。”一女声加价。
最初加价的人再次举牌:“九千万。”
如此几个回合,项链的价格已经被拍到了亿位。
场面过于焦灼,就连安晚秋也放下了手机,眉头紧蹙:“这俩人杠上了?”
慕遇辰指着举牌的男人,说道:“认识那个人吗?”
“我又不是万事通,哪能谁都认识。”安晚秋坐正了些,“不过那个漂亮姐姐我好像见过。”
每个人进门时都发了面具,虽然不遮掩整张脸,但也足够混淆宾客样貌了。
“是林家千金。”
“不是她,”没想到这都能看出来样貌,安晚秋诧异之余,摇头表示反对,“是一直举牌加价的那个。”
慕遇辰笑了笑:“眼熟就对了,她就是那天救你的人。”
最后项链以五亿的价钱纳入男人的口袋。
“真是精明。”看着男人将项链亲手系在林家千金的脖颈间,慕遇辰止不住冷笑。
“谁?”安晚秋还在思索如何找救命恩人要联系方式,听到他的话,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了然,“钱又没到他的口袋,他有什么精明的。”
“不,我没说他。”
“那就行。”安晚秋笑了笑,手指指向已经盯了许久的方向,“你知道她叫什么吗?”
慕遇辰抬眼,无意和那个女子对了个正眼。
慕遇辰收回视线,摸了下鼻尖:“不清楚。”
“我听我姐说过,你曾经是有个‘万事通’的名号,不管圈子里上到名人下到鸡毛蒜皮的小事,无所不知无所不晓。”安晚秋打趣道,“怎么到我这里就失灵了?”
慕遇辰面不改色:“年纪大了,记性不好很正常。”
说话间,拍卖台上又上了几款首饰。
毕竟这些物件在家里都算是压箱底的东西,安晚秋对这些装饰品也不怎么感兴趣,找了个借口去外面透气。
安晚秋的身影消失在黑暗中,慕遇辰抬眼看向拍卖台上的玉石。
洁白如玉,宛若极致黑夜中的一滩月光。
“起拍价,三百万。”
慕遇辰不假思索,抬手举牌:“一千万。”
—
穆秦找到安晚秋时,她正在吧台前一杯接一杯的喝酒。
准确来说,是“灌”。
手中的酒瓶突然被拿走,安晚秋蒙圈地看向来人,面露不悦:“干嘛?”
“你喝多了我没法交代。”穆秦坐在她身边,上下打量她,“你怎么了?”
醉意驱使下,安晚秋目光迷离,嘴也不受控制了:“你怎么跟过来了?”
“你以为我想来?”穆秦冷笑,“慕遇辰什么心思你还不知道?”
我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他的心思我怎么会知道。
眼前看不真切,安晚秋眯了眯眼,努力打起精神:“我问过我姐,我们安家没有邀请函,但为什么你们穆家,城北宋家,甚至远在南方的傅家都能来。”
“……谁知道呢。”穆秦点上一根烟,避而不答。
安晚秋揉了揉太阳穴,企图缓解头疼感:“我不常接触你们商场的事,也不打算掺和,不过我家那几位最近格外忙,我心里不安稳。”
穆秦没接话,叼着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直到安晚秋忍无可忍抬手掐灭了烟,才讪讪丢了烟头,重新拿起酒杯:“慕遇辰果然没说错,你不适合蹚这趟浑水。”
安晚秋淡然:“我不掺和,但不代表我没有知情权。”
到嘴边的酒凝固一瞬,穆秦几不可查地笑笑,而后放下了酒杯:“你想知道什么?”
想知道什么呢?
她想知道的太多了。
“我想知道,慕遇辰究竟想做什么?”
“这个啊……”穆秦似有所顾忌,遮遮掩掩说不出话来,转而叹气,“我也不清楚。”
安晚秋想把酒泼他脸上。
许是杀意太重,敲响了穆秦心中的警铃。
穆秦干咳一声:“不过,我可以告诉你,如果你愿意的话,你们安氏,会是下一个林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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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引月
安晚秋脸色苍白,不知是酒醉胃疼还是吓的。
要知道,林家早在几年前就宣布破产了。罕见的是,在林家宣布破产的第二天,林家所居住的房子突然起火,全家人无一幸免。
事后警方调查,只有一句“畏罪自杀”而已。
这在当时闹得满城风雨,就连安晚秋这种“不问商事”的人都得知了几分缘由。
现如今穆秦旧事重提,难不成是想故技重施不成?
安晚秋稳住心神:“林家是咎由自取,我们安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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