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脚步未停,一边拿出车匙摁开了门锁,一边假意婉拒:“上次在基地只是顺路而已,跟阿姨说不用客气了。”
虞声一听不对劲儿,忙跑了几步拦在车门上,巴巴地望着他:“求你了!你不跟我回去,我会被妈妈扔出门的。”
――这是……不让他走的意思?
郧渊抱着手臂看她:“小尾巴,你见过谁开车是需要从副驾驶上车的?”话毕,他绕到另一边,开门、上车、关门,一套动作下来,滴水不漏。
“……”虞声呆呆地研究了一下自己趴的位置,而后眼睛一亮,迅速地开门钻进车里。
虞声不过是一下情急才坐进来的,等冷静过后,她才忽然发现自己的这番举动活像个土匪,一时坐着也不是,下车也不是。
“安全带。”旁边传来了郧渊无奈的声音。
虞声愣了愣,“啪嗒”一下给系好了,才偏过头,笑着问他:“那现在要去我家吗?”她一笑,嘴边的梨涡也悄悄跑了出来。
郧渊看了看手表,未置可否:“你家这么早吃饭?”
虞声听言,低下头翻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唔……好像是早了点儿。
郧渊忽然抬了抬下巴,看向虞声一直握在手里的体验券,问她:“想去?”
没想到自己的心思被他看穿了,虞声懵了好一会儿,才忙不迭地点了头:“想去。”
怎么办,她心里的小鹿好像又开始乱撞起来了。
**
这家密室逃脱的场景设置不同于其他的店家,并没有刻意把场地布置得阴森恐怖,大多数的故事背景也比较趋向生活化。
郧渊将选择权交给了虞声。虞声选择了最少只需要两名参加者就可以开始的“同学会”主题剧本。
故事的开始,是一场小学同学的聚会,聚会地点是他们当年的教室,虞声和郧渊的角色是其中两名同学。他们收到了班长Cathy寄来的邀请函,如约来到了教室。可奇怪的是,Cathy并没有来到现场,而他们俩一进门,就被反锁在了教室里……
游戏开始前,老板娘吩咐他们把所有随身物品寄存在柜子里,只留给他们一个对讲机,说是破案途中碰到瓶颈的话可以向她求助。
教室门一落锁,教室墙上的计时器便开始了60分钟的倒计时。
解谜的进展比虞声想象中要顺利得多。
这个密室对郧渊来说并不难,但为了让虞声有参与感,他并没有把速度推得太快。很多时候他都只是帮忙找线索,将分析推理的部分留给虞声,再偶尔在她进行不下去的时候给她点儿提示。
最后,只剩下一个保险箱的五位英文字母密码没能解开。
“你们的名字将按照罪恶的深浅,排列在忏悔之路上。而忏悔,是你们唯一的出路……”虞声把纸条上的线索读了一遍又一遍,每隔一段时间,就忍不住瞄一眼墙上的计时器,显然已经开始心急了。
由前面得到的线索可推断出,这是一起代课老师遭到几名学生的诬陷,导致被革职,最终因受不了舆论压力而自杀的事件。
郧渊把教室里所有印有班级同学名字的报刊、毕业照、信件等都集中到了一块儿,摊在讲台上,尝试将与案件相关学生的英文名首字母,依照引发最终事件的顺序排列出来。
忽然,对讲机的绿灯亮了,老板娘的声音夹杂着电流声传来:“还剩下不到十五分钟,你们要抓紧时间了啊。”
冷不丁冒出的一句话,将虞声吓得一个踉跄。
缓了缓,虞声才想起老板娘留给他们的提示机会还没用。
她按住对讲机的按钮:“喂喂喂?”
对讲机那头半晌都没有回应。
“有人吗,请问?我想要提示……”她挠了挠头,一边走向郧渊,一边碎碎念着,“奇怪,怎么都不说话……”
郧渊往虞声那儿看了一眼,喉咙一哽,差点儿说不出话来。
他清了清嗓子,才开口叫道:“虞声。”
“嗯,怎么了?”小姑娘一脸苦恼地拿着对讲机,明显还懵着呢。
郧渊忍不住捏了捏额角,对她说:“把你摁在对讲机上的爪子松开。”
之前不是挺聪明的吗?这会儿怎么这么笨。
虞声不明就里,只管照做。
她一松手,对讲机的绿灯就亮了。对讲机那头的老板娘顿时咆哮出声:“我说你这小姑娘,把这个当成电话呢?!你不松开对讲按钮,你叫我怎么说话呢,啊?!”
“对,对不起啊……”虞声咬着唇听完,眼角一瞥就发现郧渊正忍笑望着她。
老板娘调出了密室的监控,说:“男生的思路没错,密码就是相关人物英文名的首字母。”
虞声压根儿没心思听她讲的是什么,只巴不得赶紧结束这次对讲:“好好好,谢谢老板娘。”
她不想见人了T-T
最终,郧渊用“sorry”这个单词解开了保险箱的密码。保险箱里放着一封Simon、Olivia、Rachel、Raymond、Yohann五位同学写给代课老师的道歉信,和一把可以让他们离开教室的钥匙。
钥匙下面还压着班长Cathy留下的纸条,上面黑色的字迹力透纸背――“你的每一次沉默,都是对施暴者的纵容”。
虞声把道歉信认认真真地看了一遍,有些感慨:“可惜代课老师再也不会知道了。”
这个本子虽然没有华丽的场景和精密的机关,但好歹是个立意不错又逻辑自洽的故事。
走出密室的那一刻,虞声重重地呼出一口气,一面侥幸自己还能生长在阳光下,一面又有些怅然:“他那时候大概很无助、很孤独吧。”
“嗯。”郧渊似乎在走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虞声敛了敛神色:“郧渊你呢,你也会有无助和孤独的时候吗?”
“会,”她诚恳的样子,让郧渊忍不住坦白,他望向远处,又补充道,“不过都是小时候的事了。”
“以后不会啦。”虞声捏紧了小拳头,说,“以后谁再不相信你,你告诉我,我揍他!”
郧渊哑然失笑。
“你别笑呀,我小时候跟男生打架都不带输的。”
“知道了,小骗子。”
“……我没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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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郧渊带小孩儿日常了解一下QVQ
密室逃脱的故事设定,参考了之前和好朋友玩过的一家店~
第5章 别人家的孩子
chapter 5:如果今后的漫长岁月里,有一个人,会像那只叫“不二”的兔子陪伴安东尼一样,陪在我身边。至少我觉得,那个人应该是你吧。
郧景泊让郧渊周末的时候回爷爷家一趟,说是郧渊的堂哥准备带未婚妻回去见爷爷,想和家里人一起吃个饭。
郧渊的爷爷曾是绥城的军区司令,如今虽然退了休,但仍住在军区大院里,平日里和老战友们下下棋、聊聊天,日子过得倒也舒心。
因着爷爷的缘故,郧渊和郧睿兄弟俩幼时很长一段时间,都是在军区大院里度过的。
军区大院的邻里关系不同于寻常小区。这里家家户户的父母甚至祖上好几辈人都是同事、战友,谁家做了好吃的都会逐户地敲门跟大家分享,平时闲下来,大家伙儿就会到大院里的榕树下乘凉,品茶、逗鸟,不亦乐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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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段时间,郧渊的大伯本打算接爷爷奶奶到榕城的家里住一段时间,让他们在榕城好好游览一番,也好让儿孙尽尽孝道,但奈何爷爷怎么都不肯离开军区大院,最后奶奶拗不过他,又担心大儿子和儿媳失落,便自己跟着他们到榕城度假去了。
现在算来,奶奶去榕城也差不多有十来天了。爷爷嘴上虽不说,但奶奶不在身边时,他还是有些寂寞和不习惯的。
星期五这一天,郧渊提前忙完了手头上的活儿,便直接驱车回了军区大院。
郧景泊是爷爷的幺子,比上头的哥哥姐姐小了好几岁,因此,郧渊出生的时候正逢着爷爷退休。
老人家刚退休,心里总是没着落的。军区里的事情不用他操心,家里上上下下也被奶奶打理得井井有条。这闲着也是闲着,还不如将刚出生的小孙儿接来大院,自己养着?所以郧渊在上幼儿园之前,几乎都是被爷爷带在身边的。
后来父母工作忙,爷爷就把郧睿也接了过来,所以爷孙三人的感情特别好。只是郧渊长大之后忙于学业,回大院的日子少了很多,已经很久没和爷爷好好地谈过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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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爷,我回来了。”郧渊把车停好,就见爷爷在自家的后院里忙前忙后地浇着花。
爷爷远远望见了自己最疼爱的孙儿,高兴得合不拢嘴,赶紧搁下了手里的喷壶迎上前去,一面啧啧叹道:“我的乖孙儿,又长高了不少呢。”
“爷爷,我都21岁了,这几年身高都没怎么变过,也就您每次见着我都夸我长高了。”郧渊笑着拿起爷爷搁在花架上的喷壶,挽着他往屋子里走。
“我这不是见你见得少么?!”爷爷拍了拍郧渊的肩膀,佯作生气,“今晚就在这儿住吧,别回去了。――你的房间张嫂每天都有打扫,铺个床单就可以睡下了。”
郧渊提前回来本就是为了多陪陪爷爷,这会儿自然是答应了:“好好好,都听您的。”
晚饭后,郧渊陪爷爷在军区大院里散步,碰到了不少爷爷以前的部下,每个人见着郧渊都是一顿夸。
郧渊懂事以后就不常待在军区大院里了,也就是每个寒暑假会回来住一段日子,加之他从小就不太爱凑热闹,所以和大院里的同龄人都不算熟。
但是因为爷爷的关系,成绩优异的他,自小就是大院里出了名的“别人家的孩子”。而且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木讷寡言的他都被大院里的同龄人有意无意地孤立在外。
“呀,郧老,郧渊回来啦?”
郧爷爷:“是啊,回来住两晚。”郧爷爷回答完侯团长,视线便落在了他身旁的女孩儿身上,“宁宁刚从学校回来吗?”
侯弈宁点点头,宛然一笑:“是的。郧伯伯好。”
“小姑娘长得真俊呐。好像是和郧渊同岁吧?”郧爷爷一直对这个知书达礼的女孩儿很有好感,这下正巧郧渊也在,便生了几分牵红线的心思。
“我今年二十一,读大三。”侯弈宁笑得温顺,很得郧爷爷欢心。
郧爷爷一听,乐了,推了推郧渊的背脊,说:“阿渊,和宁宁加个那个什么,什么来着……对,微信!这年轻人啊,就该多交流交流。”
侯团长也在旁边附和:“对对对,让他们多聊聊。”
郧渊轻皱了皱眉,低声抱怨:“爷爷……”
那头,侯弈宁已经笑着点开了自己的微信二维码。郧渊却仍将手插在兜里,一动不动。
郧爷爷:“咳――”
最终,郧渊还是在爷爷略带警告的目光下妥协了。
回到家,郧爷爷又给他讲了好多关于侯弈宁的事儿,对她可以说是赞不绝口。这老人家固执起来,就跟小孩子一样。郧渊强笑着听了半天,觉得自己的耳朵都该起茧子了。
“阿渊,这姑娘是我看着长大的,真的很不错。你跟人家好好相处看看。”
郧渊揉了揉额角:“爷爷,我目前真的还没这方面的打算。”
“这可是人生的头等大事。你这孩子,怎么一点儿都不着急?”郧爷爷拿起一旁的杯子,喝了口热茶,才压低声音,跟讲悄悄话似的问道,“都上大三了,真就没有心仪的姑娘吗?”
同时捧起茶杯的郧渊,差点儿被郧爷爷的直白给噎住了。
郧爷爷谆谆不倦:“你看你堂哥,初中的时候就谈了第一个女朋友……咳,我当然不是提倡早恋,但你平时啊,也要跟你堂哥学着点儿,主动一些。人家姑娘都是被家里宠着、捧着长大的,你总是黑着个脸,哪个姑娘还愿意围着你转呢?爷爷看你从小就没几个关系好的朋友,也很担心啊。”
郧渊放茶杯的手顿了顿,蓦地想起了最近总在他身边“捣乱”的虞声。
――那个蠢丫头倒是不讨厌他。
半晌,郧渊回过神来,安慰爷爷:“爷爷,您放心吧,我有分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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艺术节过后,绥大附中的期末考也日渐逼近了。
“汀汀,帮我发下去。” 班主任才踏进教室,就把一沓纸递给了班长,等大家都拿到手,才开口道,“刚刚发下去的是‘文理分科表’,这两天大家回去跟父母商量一下,下周一把回执交到班长手上。”
班里一片哄然。
政治老师抱着教材站在门外,笑道:“今儿怎么了,这么热闹?”
班主任朝他笑了笑,回过身敲了敲黑板,说:“安静安静,准备上课了。下课再讨论。”话毕,给政治老师腾了地儿。
因为是下午最后一节课,又刚发下了“文理分科表”,班里的同学都有点浮躁。
虞声刚翻开课本,祝绮儿就传来了一张纸条:【虞声,你选文还是选理呀?】
这字迹一看就不是祝绮儿的,虞声正要问她“是谁传来的”,就看到了纸条背面的落款――田嘉木。
虞声趴在桌子上,往田嘉木的方向望过去,正好对上田嘉木亮晶晶的双眸。他冲虞声眨了眨眼睛,又咧开嘴角,露出可爱的虎牙。
【我肯定选文呀。下课再跟你说。】虞声如是写道,然后把纸条小心翼翼地传了回去。隔着这么多个同学传纸条,也真叫人提心吊胆的。
下课后,田嘉木告诉虞声,他也想学文。
“你选文?!”祝绮儿和虞声目瞪口呆。
虞声选文是因为她文科总分是全班第一,理科成绩却在班里倒数。
祝绮儿倒是不偏科,也没有对哪个科目特别热衷,不过因为她是舞蹈特长生,将来准备参加艺考,艺考对文化课的要求不高,以她文科的分数考个好学校应该不成问题,就干脆跟着虞声选文科。
但是田嘉木这个理科学霸,居然要选文?
田嘉木知道她们会惊讶。他摸了摸后脑勺,N瑟了一番:“小爷我学什么不是学呀?都一样。”
祝绮儿抬手,怼了他一肘子:“是是是,就你行。”
虞声抬了抬下巴:“文科我可不怕你,你尽管放马过来。”
“你以为读文科就不用学数学啦?”田嘉木戳了戳虞声的额头。
跟他们打闹了一会儿,虞声看了看手表,背起书包,说:“我要先走啦,我放学约了人。”
祝绮儿挥了挥手:“明天见呀,声声。”
“我今天骑了车,我送你吧?”田嘉木手忙脚乱地把课桌上的书丢进书包里,就要去追她。
虞声一下就跑得没影儿了:“不用啦,我要去隔壁大学,很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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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郧渊到虞家吃饭,程瑛是头一回见郧渊,相处下来也是越看越喜欢。从那之后,程瑛就时常将他挂在嘴边,这会儿瞧着端午节快到了,绥大附中离绥城大学又近,程瑛便想让虞声给郧渊送一些家里自己包的粽子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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