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豫再三,温晚将目标转向身旁的顾樾,问:“你知道...梁驭以前的事吗?”
顾樾双手搭在方向盘上,对此胸有成竹,“那当然,我跟驭哥认识十多年了,他的事就没我不知道的。”
温晚迫不及待地问:“那他跟陆晏清之间有什么过节吗?”
“他们俩啊,那可就说来话长了。”顾樾仍是一副风淡云轻的样子,“我记得当年——”
话到一半,就在温晚凝神听他讲起往事时,包里的手机突然响了。
第41章 幸好
三十分钟后, 顾樾的车载着温晚抵达海榕区派出所。
“真不用我在车上等你们?”临下车前,顾樾问她。
温晚不确定顾奈宁今天又会有什么状况,想想还是谢绝了他的好意:“今天已经耽误你太长时间了。”
“别这么说, 都是朋友。”顾樾料到她有什么顾虑,也没坚持,“那有什么事你再找我。”
“谢谢。”温晚待他驱车离开后, 才转身往派出所里面走。
刚才给她打电话的还是上次处理警务的那位警官,姓言名谕, 那回顾奈宁醉酒之后温晚特意留了他的联系方式,这回也是轻车熟路地找到他的办公室。
言谕带温晚去见被安置在休息室的顾奈宁。
在此之前,他先接着向她简单说明了一下事情的始末。
症结还是因为上次的事。
顾奈宁从上周开始, 基本上每天都会来警务室询问案件的情况。
刚开始还好, 问过几次后没有得到回复就走了,但最近不知道怎么, 她在派出所停留的时间越来越长, 有时候甚至连通宵都不愿意回去。
言谕作为处理这个案件的责任人, 无奈之下只得联系了温晚。
听完这些,温晚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 原来顾奈宁在她面前展现的一切只是在逞强。
“我朋友之前说能去上班的时候, 我以为她已经放下了, 谁知道......归根究底, 会发生这样的事我也有推脱不了的责任。”
“你也不用太自责,我们受理过不少这样的案子,大部分当事人都很难跨过这个坎,你朋友这样的行为也属正常, ”言谕宽慰她说, “以后花时间多开解开解她就好了。”
话说到这, 他们正好到了休息室门口。
“行了,你进去和她好好聊聊。”言谕打开门,目光掠过凳子上坐着的人,叮嘱道,“要是没什么事,等下签个字就可以走了。”
温晚点点头,“多谢言警官。”
言谕略微颔首,转身去忙别的事了。
房间里的顾奈宁听见动静,往这边看了一眼,随后又垂下头,神情有种说不出的黯淡。
温晚在她对面坐下,刚开始什么都没说,到后来还是顾奈宁忍不住了,主动挑起话题:“你要是想骂我的话就骂吧,我知道我的行为很蠢,不仅蠢,还给你添了不少麻烦。”
“是我不好,低估了这件事对你的影响。”温晚说。
听她这样说,顾奈宁反倒更加愧疚了,摇头道:“是我太容易轻信别人,才被人骗钱又骗感情,现在落得这样的下场,肯定是老天爷在惩罚我...”
说到这里,顾奈宁语调哽咽了下,温晚从没见过这样的她,一时间也不知道作何反应才好,还没等说出安慰的话,顾奈宁突然扑了过来,紧紧抱住她——
“呜呜呜我可太丢人了!!!”
似乎是这些天压抑的情绪终于积攒到了极限,顾奈宁抱着她边哭边哀嚎。
温晚被她旁若无人的痛哭吓到,已经顾不上门外频频投射过来的目光,只一个劲拍着她的背轻言安抚着。
直到顾奈宁哭累了,温晚才带她一起回了酒店。
等把人安抚得差不多,时间已至凌晨。
温晚回到房间洗漱,泡完澡后疲乏一下子击溃了神经,等在手机上跟梁驭报完平安,人一沾枕头就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定好的闹钟还没响,陡然从门外传来一阵凄厉的喊声。
温晚瞬间惊醒,赶紧掀被下床往主卧去,直到看见顾奈宁本分的坐在房间里,整个人才松懈下来。
“凌晨五点你喊什么。”温晚耷拉着脸靠在门口问。
顾奈宁惊恐的放下镜子,指着那双肿成核桃大小的眼睛,“怎么办,我毁容了!”
“......”温晚默了默,转身冰箱里翻了个冰袋出来,“敷一敷就好了。”
“我上班之前能好吗?”顾奈宁马上照做,但这并不妨碍她对冰袋的效力持有怀疑态度,“我今天还有很重要的人要见。”
能关注到这一点,在温晚看来,就证明顾奈宁的思维模式已经恢复正常了。
她心里总算松了口气,捂着嘴打了个哈欠,“实在不行,你就戴个墨镜吧。”
“就没有其他更好的方法了?”顾奈宁睁着一只眼睛看她,看模样滑稽得很,“你别走啊...帮我出出主意嘛。”
“我要睡觉,出门前要是还没消肿你再喊我吧。”
“那时候再说就来不急了——”
温晚没听完后面的,擅自将门关上了。
客厅静谧,周身的一切隐匿在明暗相接的晨光里,似乎都未曾苏醒。
耳边隐隐约约传来顾奈宁在房间里的碎碎念,纠结着自己的双眼到底能不能消肿,温晚站在门口,卯足劲道伸了个懒腰,难得感受到了一种久违的放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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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不仅是顾奈宁,温晚第二天的行程也很紧。
好不容易忙到下午有两个小时的休息时间,她立刻给顾樾打了个电话,想约他在公司旁边的咖啡厅见一面。
其实顾樾大概能猜到温晚想问什么,见面后,两人没怎么寒暄就直接步入正题。
顾樾作为梁驭大学时期就认识的好友,对他的前尘往事几乎算是了如指掌。
当然,其中还包括了跟陆晏清的许多纠葛。
“其实驭哥当初去学表演,梁叔叔是不同意的,他觉得演艺圈变数太大。”顾樾说,“之所以能够顺利入学,还要多亏了梁爷爷的支持。”
对于这一点,温晚曾经听魏淑云提起过。
正因为有了这个强大的靠山作为后盾,才让梁驭毅然决然地选择了自己喜欢的专业。
四年的大学生涯很快过去,梁驭顺利从电影学院毕业,作为一个新人,没有根基没有资源,哪怕是一个跑龙套的角色,都得磨破嘴皮子跟人求上半天。
初出茅庐的青年人怀揣满腔热血。
他不怕苦不怕累,为了一个小角色去争去抢,甚至没日没夜地熬。
没多久,在影视基地待得久的老人,都知道有这么一个嗜戏如命的年轻小伙。
梁驭先是在人堆里混了个眼熟,后又由于突出的外形条件,有不少导演都愿意给他一个试镜的机会。
但说到底,他当时只是一个没什么社会经验的大学生,专业能力虽好却不懂得变通,说好的角色被抢了也是常有的事。
那段时间,梁驭几乎每天都泡在影视城里,跟前辈学习待人处事的经验。
就这样在自己所热爱的行业里摸爬滚打了一年,终于,他因为一部古装剧的播出小火了一把,又被当时富有盛名的导演看中,得到了登上大荧幕的机会。
为了机会,他心无旁骛苦心钻研,一头扎进角色里,最后依靠精湛的演技成为剧作里最出彩的配角,并被圈内知名媒体人评为“最具天赋的新人演员”。
这种殊荣和夸赞,让年纪轻轻的梁驭尝到了成功的滋味。
像征服一座山一样,他开始花费更长的时间征服一个个山头,什么苦都愿意吃,并逐渐摸索出行业内的一点关窍。
也是在拍那部电影的时候,他在行业内找到了自己的同伴,他们因为专业上的交流迅速地成为了好朋友,那之后的几年,都在鱼龙混杂的圈子里互相扶持。
而连续几部剧的积累,使得梁驭的名气也越来越大。
行程繁琐通告排满,他开始很少回家,一年有三百多天都泡在剧组,除了拍戏就是拍戏,没有任何业余生活,家里人体谅他的辛苦,每次打电话来也只是叮嘱他要多注意身体。
直到最后瞒不住了,父亲才只得将爷爷生病的事情告诉他。
“驭哥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梁爷爷已经病重垂危。”顾樾告诉温晚,“那天他正从颁奖晚会上下来,奖杯在赶路途中摔在了医院的地上...等人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听到这里,温晚握紧了放在身前的双手,连带着心也好像跟着空了一块。
作为一开始最支持他的人,更是他生命里的伯乐。
爷爷的去世对当时的梁驭来说,打击无疑是巨大的。
他沉浸在后悔和难过里,将父母的苛责尽数收下,并暂停了手上的所有工作,却在这个时候,网上爆出他在片场耍大牌并潜规则女演员的新闻,致使他的声名一落千丈。
即使当时的经纪公司为他发布声明澄清,也仍然起不到任何效果。
“有人存心想让他再也爬不起来,所以打通了关系,最后连经纪公司也站在了他的对立面,不得已之下,驭哥只好跟公司提出解约。”
顾樾喝了口咖啡,语气不知不觉淡下来:“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获得了当年金璨奖的最佳男主角,一夜之间爆红大江南北,再没有人知道他的所作所为。”
顾樾从头到尾都没有提起那个人的名字,可他们都清楚他说的是谁。
在结束谈话回宏煊盛景的路上,温晚不止一次地想起梁驭息影那段时间网上疯传的绯闻,联想起她所听到的那一切。
巨额的解约费、事业落入谷底、被磨灭的热情,以及对人性的失望...
温晚根本不敢想象他独自承受了多少,又是如何从这种桎梏中挣脱出来,蜕变成如今这样耀眼的人。
这所有的种种堆积到心头,几乎让她喘不过气。
此时此刻,温晚心里只剩下一个念头,就是想赶紧见到他。
半小时后,保姆车驶入别墅门口的林荫道。
没等车完全停稳,温晚就推开门下来,踩着高跟鞋快步走进庭院中。
从石板路一步步往上走,耳边的嬉闹声也逐渐变得清晰起来。
那宽阔柔润的草地上,站着一大一小两个人,身形高挑的男人牵着小男孩的手正在跟来福玩接飞盘的游戏,来福在对面撒欢地奔跑,硕大的身形不小心弄乱了堆在一旁的玩具。
男孩跳起来就要去追它,结果腿太短跑不快,又只能哭丧着脸跑回来找自家表舅告状。
对面的男人似乎已经看穿了他的招数,对他的撒娇哭闹不为所动,“霍昕阳,我是不是告诉过你草坪上不能堆玩具。”
“可是...那明明就是来福弄乱的,我要找他算账!”
“这是来福的地盘,你占了它的地方,应该是你先去跟它道歉。”
“哼,表舅舅你偏心。”男孩不满地瞪他,小眼睛忽然瞟到迎面走来的人,像找到救星一般冲温晚跑过来。
还没反应过来,霍昕阳一下就抱住了她的双腿,“舅妈你来得正好,快帮我评评理!”
梁驭紧接着看到了温晚,随后毫不犹豫地迈步朝这边走来。
温晚摸摸霍昕阳的小脑袋,看向那抹溺在落日余晖里的欣长身影。
男人的目光温润柔和,蓄着浓浓深情,那些岁月曾带给他的伤痛早已被时间抚平,看不出半点痕迹。
时至今日,他依然是站在舞台上闪闪发光的那个人。
幸好啊,温晚想。
这一路积蓄的情绪总算松缓开来,她的眼眶不自觉微微泛红,嘴角却是笑着的,“都是做舅舅的人了,还跟小孩子闹别扭。”
梁驭留意到她额间渗出的细密汗珠,握了握她的手,问:“怎么走这么急。”
“赶着来见你,当然要走快一点。”温晚说。
她倒是难得说些情话来哄他,梁驭笑了,拉着她的手往自己面前带了一小步,意有所指道:“那今晚留下来吗?”
温晚听得脸热,忙小声制止道:“昕阳在呢,你别瞎说。”
她说话时,细腻的肌肤不小心轻蹭到他的下巴,双颊泛着淡淡的粉色。
梁驭心神浮动,略略凑近几分,又忽然感觉到底下还有一道视线直愣愣地看着他,遂敛下声线开口道:“霍昕阳,你转过去。”
“为什么?”霍昕阳一双眼睛圆溜溜的。
温晚发现他的意图,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以做阻拦,却被梁驭牵住手压下了,他一本正经地同霍昕阳解释:“因为,我要做一些小朋友不能看的事。”
“......”温晚有点想跑了,她甚至都不敢去看霍昕阳。
好在,小孩子心思单纯没多想,被梁驭手里的薄荷糖哄到,很好说话地转过身。
“你...”温晚正要开口,男人忽然低头将她的双唇含住,厮磨着气息逐渐加深了那个吻,直至音色低哑地靠在她耳边,连呼吸都是炙热的,“这是你让我独守空房的补偿。”
温晚细密的眼睫颤了颤,还未来得及做出反应。
霍昕阳不知道什么时侯转了回来,两只小手都没捂全眼睛,中间还露着缝,“咦惹!...舅舅舅妈羞羞!”
“......”温晚这会儿是真想跑了,可偏偏无处可躲,只能埋进男人胸口当鸵鸟。
梁驭笑着将她揽入怀中,又手动将霍昕阳的小脑袋转了回去,神色是前所未有的满足。
作者有话说:
差不多要进入收尾阶段啦,这两天评论区都有红包嗷!
感谢你来看,鞠躬~
第42章 安慰
那一夜, 温晚留在了宏煊盛景。
都说小别胜新婚,梁驭在当晚身体力行地印证了这句话。
浴室氤氲的朦胧雾气,覆盖在原本透亮的玻璃镜面上, 一层又一层。
几番折腾下来,温晚已经累到站不住,她舒舒服服的泡了个澡, 才被梁驭抱到床上。
温晚闭着眼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肩头盖着的丝绒被滑落一点, 那刚泡完澡的肌肤粉白透亮,颈肩的许多地方布着大大小小的红痕,惹人遐想。
梁驭安抚性地吻了吻她的眉心, 接着重新将被子盖好, 再绕至另一侧躺上床。
刚睡下来,身边人就又翻了个身, 凑过来钻进他怀里, 跟只黏人的小猫似的。
梁驭不由笑了笑, 垂眸扫了眼她的睡颜,音色低低地, 勾着人, “今天怎么这么主动?”
不仅是现在, 其实他刚才就有所察觉。
好像男人对这方面有种天生的敏感, 这之前几次,梁驭能感觉到她在情.事上有些害羞,但今天不同,她的主动迎合、青涩的挑逗和撩拨都几度让他控制不住。
温晚在他怀里蹭了蹭, 闻言, 像是不经意道:“为了补偿你啊。”
梁驭稍稍挑眉, 直觉她心里好像有什么事瞒着他,却又找不到证据,“只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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