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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然还能是什么。”温晚没有迟疑。
说完，她睁开眼，在男人看不见的地方，思绪如潮汐一般漫进瞳孔。
她语气笃定，梁驭也就没有去追究其中的真假，只笑着将人拢紧些，接着想到什么，偏头在她耳侧低语：“既然是补偿，那两次可不够。”
温晚感觉到他的试探，红着脸踢了他一下，“流氓。”
这话梁驭倒没反驳，伸手将她肩头滑落的被子盖好。
两人接着说了会儿话，直到温晚感觉到他的回应逐渐简短，才鼓起勇气道：“...听妈说，梁爷爷的忌日就要到了。”
提起这个，梁驭的气息有些许凝滞，好半晌才应了一声：“嗯。”
温晚感受到他的语调变化，又未免自己的提议太突兀，接着解释说：“我们结婚后，好像还没有去祭拜过他，总觉得是不是不太好。”
她说得小心，就像生怕他会察觉到什么，几乎每个字都在心里斟酌过。
好在，梁驭并没有觉得这说法有什么不妥，温晚抿抿唇，又说：“这次，我能和你一起去吗？”
这话问完，梁驭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接话。
空气安静下来，房间的暖意好像因为她的话在这一瞬全数冻结。
温晚睡意全无，她忽然觉得自己好笨，连安慰人方式都那么拙劣，明明是不想让他难过的、明明有更好的选择，她却偏偏选择了这一种。
“我...”现在还能说什么呢。
温晚皱起眉，就在她以为梁驭不会回应的时候，男人调整姿势，重新将她揽入怀中，应承了她的提议：“好，一起去。”
他的语气没有半分不悦，充斥着浓浓倦意，却莫名让人感到安心。
温晚蓦地愣住，下一秒，收紧了环在他腰间的手，认真地说：“看到你现在的样子，爷爷一定会很欣慰的，一定。”
事已至此，有些话已经不必说明。
梁驭去吻她的发顶，声音无比柔和，透着怜惜：“我知道了。”
＃
后面一周，温晚怕顾奈宁那边再出什么岔子，连着在酒店陪她住了几天。
加之时装展开幕在即，作为主设计师，她经常在会场一待就是一整天，有时更是连回酒店的时间都省了，忙到直接在会场凑合一晚，睡几个小时后，又继续起来干活。
令人欣慰的是，自那晚发泄过之后，顾奈宁的精神状态看起来比之前好了许多，也不再提那件被骗的糟心事了，甚至在得知网上的状况后，还跑去微博上跟黑粉对骂了几个回合。
直到对方扛不住最后灰头土脸的跑了，她又神清气爽地开始寻找下一个目标。
温晚在旁边看完全程，笑笑说：“我们顾总监这是把怼人当成解压游戏在玩啊。”
“谁让他们这么欺负你，这些没有主见的键盘侠我见一个骂一个！”顾奈宁打字手速飞快，不到一分钟又开始投入“战局”。
可奈何网上喷温晚搞手段搏上位的人实在太多了，她一个人根本对付不过来。
半小时后，顾奈宁臭着脸往温晚旁边一坐，顺便抢了她手里刚咬了一口的苹果，“我说，你们就打算这么干看着吗？”
温晚重新拿了苹果开始削皮，知道她问的是什么意思，“先等等吧。”
“这事在网上都快闹翻天了。”顾奈宁想想都替她着急，“你老公那么神通广大，控制这种舆论只是动动手指的事吧。”
“控制舆论不难，可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再怎么样也不可能回到从前了。”温晚想起梁驭之前说的，“倒不如，趁这个机会一劳永逸。”
听到这里，顾奈宁的眼神亮了亮，“嗯？怎么个一劳永逸，说来听听。”
“现在知道这件事的人太多，已经很难查到源头。”温晚把削下来的一整条苹果皮扔进垃圾桶，“只有耐下心来，等真正的大鱼上钩，才能彻底结束这场闹剧。”
顾奈宁捞了个抱枕靠在胸前，“照你这么说，眼下能做的就只有等了？”
温晚没否认，将水果刀擦干净，才开始享用自己削好的苹果。
“唉，你们这圈子啊，没点心机的人还真活不下去。”顾奈宁不由感叹。
“但是话又说回来，哪个职场不是这样，大家不都是从水深火热里闯出来的，谁又比谁轻松多少...”
温晚笑了笑，难免顺着这话想到自己。
因为星二代的头衔，她其实要比一般人都幸运很多。
回看她这一路走来的星途顺遂、每一次特殊的优待，实则都是基于她跟温玉玲的关系，甚至在自带热度的同时，还为她免去了工作中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而她一边抵抗着温玉玲为她安排好的一切，一边又在享受着那层关系的眷顾。
这样算起来，温玉玲说得也没错。
她的确是有些不知好歹了。
想到温玉玲，温晚拿过手机点开微信，她们上次的交流还停留在三天前，最新的一条消息是温玉玲通知她，外公外婆会在下周过来玩一段时间，让她别忘了到时候去接机。
最底下是她简短地回了个“好”字。
温晚想了想，重新打上一行字：［回来的时候，要顺便给你带点什么吗？］
估计是手机不在身边，温玉玲没有很快回复。
顾奈宁吃完苹果，又被微博上最新的私信留言转移了注意力，温晚连续熬了两个大夜实在撑不住了，趁这时间回房躺了一会，为下午的活动安排养精蓄锐。
等醒过来，发现温玉玲回了她的微信：［我没什么需要，买点外婆喜欢吃的水果就行。］
温晚犹豫着，发了个卖萌的表情包，回复道：［好，知道了。］
刚发完，卧室的房门陡然被顾奈宁从外推开，温晚吓了一跳，还没问什么，就看她拿着手机兴奋地冲到床前，“快看快看，这是不是你说的大鱼啊！”
＃
温晚下午的安排是关于《落日燃情》的一个电影专访，遗憾的是梁驭由于档期问题抽不开空，参与采访的对象就只剩下她和纪烟、以及戏份占比相对较多的李知然。
拍摄时间定在五点半，温晚抵达演播厅的时候，纪烟已经开始化妆了。
除了化妆师和造型师之外，身边还站了两位其他剧组的演员，正聚在一起聊着天。
纪烟率先从镜子里注意到她，笑容还是跟之前一样没变，隔空和她打了个招呼。
与此同时，在温晚进来之前还融洽热闹的交谈声明显变小，那两位面熟的女演员应和着纪烟的举动，也转头不情不愿地和她问了声好。
对于这种场面上的问候，温晚向来会做足礼数。
简单的回应之后，她走到另一侧坐下，等待节目组安排的化妆师过来上妆。
刚开始的气氛还算正常，大家心照不宣的维持着表面的平静，后来不知道是谁提了一嘴，说起纪烟在网上的那段采访，话题就不知不觉偏移了方向。
先是从显气色的口红色号聊到纪烟那天整体的装造，在夸她应对随机提问时表现得知性有礼得体大方，结果无可厚非的，提到了那段采访的内容。
温晚想起顾奈宁拿给她看的视频。
整个视频长达十三分钟，那是采访节目结束前为了活跃气氛的一段随机问答，作为被采访者，纪烟的回答大都幽默风趣，分寸感拿捏得极好，表现十分亮眼。
直到，主持人问到有关剧组主演传绯闻的问题，正好联系到现今网上的高位热搜，问她对此有什么看法，会不会因此担忧自己的风头被其他女演员抢走。
“这个问题也太犀利了吧。”温晚记得顾奈宁当时是这么评价的。
事实上，纪烟也似乎觉得这个问题十分具有指向性，甚至犹豫了一会不知该如何作答，最后还是在主持人的气氛调节下，硬着头皮对这个问题做出的回应。
这一回应不要紧，要紧的是她所表达的内容。
镜头里，纪烟的姿态沉稳端庄，“这个问题的确是难到我了，我觉得大家既然有缘来到一个剧组，本身就应该相互帮助友好相处，私底下关系好一点也很正常，并不存在谁抢了谁的风头。”
“那您在剧组里跟谁的关系最好呢？”记者问。
纪烟扬起唇角，笑着说：“当然是我的助理了，我们几乎天天都在一起。”
“但是一般来说，关系最好的不应该是男主角？毕竟也有因戏生情这个说法。”
“可能我们剧组的这位不太一样吧，他太招女孩子喜欢了，每天来看他的女粉丝很多，根本轮不上我。”
记者乘胜追击：“那在拍摄过程中，您有没有发现他跟哪位女演员走得特别近呢？”
纪烟显然愣了下，表情变得有些尴尬，试图转移话题蒙混过关：“这个问题...真的不是想要挖坑给我跳吗？”
当得到记者的否定和说明后，她才再次开口：“我们剧组的人都很敬业，大家都没有特别关注过这种事情，真要说走得特别近的话，那宁初肯定是比不上林青玥的。”
这段采访单听其实并没什么，但配上节目组后期做的效果，加上网友分析的纪烟微表情，使得采访一经播出，微博上立刻炸开了锅。
要知道，前段时间林青玥和傅骁的热搜词条，可是在上升榜单整整挂了一周。
像这样女配压过女主的风头已经让很多纪烟的粉丝不满了。
现在又听了纪烟自己的一番比较，粉丝心里更加按耐不住，连连去温晚的微博底下声讨，视频也因为转发量升高而爬上热搜。
视频的评论里有心疼纪烟的，还有高举C大旗嗑糖的。除此之外，更多是之前就看不上温晚的网友开始变本加厉，逮着她往期节目的黑料开始使劲薅，说她德不配位必有灾殃。
［我们烟烟可是勤勤恳恳自己打出来的一片天地，某些人想追也追不上。］
［就是，一开始就想抢烟烟的女主角，偏偏业务能力不行，好不容易蹭上个女配就开始耍别的花招，真是不要脸。］
......
［什么啊，最讨厌的就是这种靠父母的人，巨婴就应该混出娱乐圈。］
［明明外形条件什么的都不错，非要去干这种上不得台面的事，私生活指不定有多脏呢。］
评论里还有很多让人不忍耳闻的话，温晚没再往下看。
她关上手机，恰好节目组的工作人员来叫了，围在纪烟那边的人也随之散去。
录制节目的过程还算顺利，两小时后，外头的天色已经暗下来。
展厅那边大致布置得差不多，温晚跟设计师沟通好，不用再过去盯着了，加之后面没有别的安排，她满脑子只剩下一个想法，就是赶紧回去把这些天都没有睡好的觉补回来。
卸完妆，温晚让夏琢先去叫车，她收拾好东西就过去。
等都弄完，纪烟那边也准备走了，刚才还人来人往的休息室，一转眼就剩下她们两个。
温晚没有要主动搭话的意思，纪烟同样是安安静静的。
直到夏琢发消息告知她可以出发，临到门口时，纪烟才像是终于忍不住，站起来叫住她。
作者有话说：
第43章 袒护
“阿晚, 网上的事我得向你道个歉。”纪烟解释道，“我的本意并不是网上说的那样，我不知道事情会发展成现在这个样子, 给你造成的困扰和损失，真的抱歉。”
温晚定定地看了她一会，想想说：“我们认识这么多年, 这好像还是你第一次跟我道歉。”
“对不起，是我当时考虑得不够周全。”纪烟的眼神格外诚恳。
温晚垂下视线, 并没有回应她的话。
她的沉默让纪烟语塞，停顿片刻，只能用其他话题打破眼下的这个氛围：“对了, 我听说你也是Dasy正在考虑的代言人之一, 好巧。”
提起这个，温晚的表情倒是有一瞬松动, “是挺巧。”
Dasy这一次的时装展声势浩大, 加上首位华人代言的这个噱头, 是时尚圈最近谈论最多的话题之一，有不少明星看准了这个代言, 想依靠这个头衔再火一把。
温晚作为圈子里人尽皆知的Dasy真爱粉, 几乎每次出圈的穿搭都是出自Dasy的著名设计师之手, 所以在纪烟看来, 温晚能收到品牌方的邀请也并不稀奇。
而纪烟不知道的是，其实Dasy之所以将温晚放在拟邀代言人的名单里，实际上也是想依靠她的名气获得更广的关注度，毕竟肥水不流外人田, 对双方而言都是一件互惠互利的事。
至于代言人这个名额, 温晚倒谈不上有多在意。
纪烟见她感兴趣, 原本还想多说几句，无奈助理已经在手机上催促，“不好意思，我等下还有个活动要来不及了，为表歉意，来之前特意挑了个小礼物送给你。”
那是一个长条形的丝绒盒子，纪烟不等温晚拒绝就放到了她手中。
“那到时候活动现场见了。”纪烟步履匆匆。
温晚看着那离去的背影，待脚步声远离，才将盒子收好，拎着东西走出化妆间。
一口气走到演播厅门口坐车，在外等待的夏琢接过她手里的东西，“怎么这么晚？”
“没什么，跟人闲聊了一会。”温晚俯身坐进车内，听夏琢上车后问，“今天还是回酒店吗？”
她靠在椅背上，想起纪烟刚才的神情，心里有种说不出的郁闷，“懒得折腾了，这边离兰溪公馆近一点，直接送我去那吧。”
“那我晚点去酒店帮你取行李。”夏琢说。
温晚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语气不太对，清清嗓子坐起来，说：“没事，明天我自己去拿就行。”
“好。”夏琢应了声，只以为她是为网上的事情烦心，知趣地不再打扰她。
霓虹耀目，保姆车在平坦的柏油路上缓慢行驶着。
温晚看着窗外掠过的城市夜色，不觉回忆起跟纪烟相识的这些年。
作为温玉玲的得意门生，纪烟这个人，温晚早在未见面时就已经领略过她的风采，直到某次机缘巧合，她和纪烟搭档拍摄了一部网剧，才因此真正结识。
温晚性子慢热，有很多人际上的关系都懒得去维护，纪烟比她早入行几年，应对这种事情要比她成熟得多，刚开始的每次遇见几乎都是纪烟主动同她打招呼。
后来时间长了，温晚也逐渐学会向她示好，但也仅限于示好而已。
人生轨迹和家庭背景的差别，让她和纪烟之间一直保持着某种共同的默契，她们能够相互问好，能够像普通朋友一样交谈，却始终不会往更近的关系中前进一步。
到如今，或许她们之间，就连这种关系都将止步于此了。
温晚很难说现在心里是一种什么感觉，她不由看向放在手边的那个丝绒盒子，打开来，发现里面躺着一条样式别致的钻石手链。
短暂怔忡后，温晚重新合上盖子，把手链递给前座的夏琢，让她找时间交给纪烟的经纪人。
夏琢接过来收好，没过多久听见温晚在后面问：“这好像不是回兰溪公馆的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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