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段斯野是远处的定时/炸弹,那眼前这位,无疑就是她需要尽快解决的手/榴/弹。
但悲催的是,她完全不知道该怎么解决。
烦闷的心情涌上心头,时柚便随手回了段斯野一串省略号。
大概心情很糟糕的人,更擅长破罐子破摔,她一副摆烂心态,又非常无寄吧所谓地发了句:【在相亲】
发完,她面无表情地跟着眼前这位看起来很面善的男士,进了这家人均一百五的西餐厅。
说来也好笑。
这还是她第一次跟这位男士见面。
她甚至记不清他叫郭柏林,还是叫郭林柏,只知道他的母亲也是圈中一位挺有名气的阔太,家底也十分殷实。
这位阔太也是时慕青的合作伙伴之一。
可能是婚宴那天她的打扮得确实惊艳,让这位阔太在不经意间注意到时柚,回头就让时慕青牵线搭桥。
据时慕青说,她本来已经委婉拒绝,哪知这位阔太不知从哪儿联系上时恒,表示并不介意时柚暂时性的“失语”,最后是时恒到底把时柚“送”了出去。
那天晚上,时恒给时柚打了个电话,“郭太太人很好,他儿子品行也不错,算是在圈中鲜少能对你胃口的,我知道你并不急于婚姻,但试试总没错。”
时柚全程垂着眼睫,一点儿反应也没有。
倒不是她不想有反应,而是她的“哑巴”人设不允许她有。
或因如此,时恒才选择打电话通知她。
因为从根本上,他就不容许时柚反驳。
就像他第一次让时柚联姻时说的那样——时家人,谁也不可能婚姻自主,包括他自己。
一通电话下来,时柚萎靡不振了两天。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郭太太的独子确实像时恒说的那样,礼貌温和,尊重女性,就连这次见面的地点,都是时柚选的。
这个新商圈离她的公寓比较近,她也不想一顿饭就吃人家很多钱,俩人又没结果的。
然而她这么想,对方却不。
见到时柚的第一眼,郭柏林就对她表达出明显的好感,两人坐下来点餐,他也是各种照顾时柚,点餐也都点最贵的,生怕哪里委屈了时柚。
搞得时柚都有些受之有愧,不由自主地赔笑,嘴角都要抽抽了。
却不想,最磨人的远不止于此。
就是这会儿,段斯野回了信息。
怎么说呢。
如果这事儿换做两天前,她应该挺高兴的,难搞的家伙又搭理自己,说明双方“建交”有望。
但此时此刻,她莫名有种心理压力,特别是看到段斯野让人摸不着头脑的回复。
段斯野:【出来】
“……”
时柚心下一咯噔。
出什么来……
抱着一种诡异的怀疑,她打字:【你知道我在哪儿?】
段斯野回得相当简短:【看见了】
【地下停车场】
【跟一男的】
“……”
时柚整个人都不好了。
突然就有种,她跟这人好像确实有孽缘的错觉,以及这男人此刻,大约,或许,可能心情不是很妙。
事实证明,她猜得没错。
这男人心情的确不好,甚至有那么点儿暴躁:【一楼吸烟室】
【五分钟内】
【到我面前】
信息一条条有节奏地蹦到时柚眼睛里,她看起来挺平静,内心已然要爆/炸。
凭什么啊。
我又不是你员工。
你让我过去我就得老老实实过去?
叫狗哪!
心里叛逆劲儿直冲天灵盖,时柚撇着嘴敲字——“我在和别人吃饭,没空过去”,然而信息还没来得及发出去,她就被段斯野的新消息掐得偃旗息鼓。
似乎猜到她不愿意过来。
这男人明目张胆地威胁:【不来也行,后果自负】
这个后果,不用明说,都能get到什么意思。
时柚隐忍地抿起唇。
使了好半天劲,才咬着后槽牙打出三个字——
+17734xx65xx:【算你狠】
-
怀着壮士断腕的心情,时柚最终在“相亲”和“狗男人”之间,做了个毫不拖泥带水的决定。
菜还没上来之前,她就给郭柏林用语音打了声招呼,说肚子有些不舒服,想去个厕所。
虽然借口很烂,但起码比直接走人彻底不回来要好,毕竟郭太太跟时家有私交,时柚没那个资本不给人面子。
不……她不止对郭柏林没资本,她对段斯野更没。
抱着也他妈说不清什么心情的稀碎心情,时柚攥着小拳头,连包也没带,就这么愤愤下了楼,七拐八拐没一会儿,终于找到这家商场唯一的吸烟室。
比起她的不情愿。
这男人倒是守时,眼下一身黑衣黑裤,翘着长腿,肆意松散地靠坐在皮质椅子里。
他视线低垂,微敞的衬衫领口露出一截皓白脖颈,和清晰的锁骨,长指熟稔地夹着根细烟,漫不经心地抽着,另一只手时不时地划一下手机。
身上那股慵懒松弛劲儿,在烟雾缭绕下,显得尤为性感蛊人。
印象中,段斯野是不常抽烟的。
最起码在她面前不那么频繁。
以至于这刻,时柚站在玻璃墙外,一时间被惊艳到,竟有些看呆了眼。
直到段斯野弹断一截烟灰,掀眸朝她撇来。
“……”
时柚微微收神,目光躲闪地咽了咽嗓。
说不上为什么,有点儿心虚。
那感觉就好像上学的时候,躲在角落偷看心仪的男生,结果才看两眼,就被男生发现。
思及此,时柚耳根默默升温,攥紧的拳头也松开又握紧。
忽然就有些郁闷自己为什么忽然就没了脾气。
色令智昏啊色令智昏TAT。
倒是段斯野,清醒得很,瞧着小姑娘别别扭扭地往那儿一站,白嫩得像块奶豆腐似的,那股恶劣劲儿一下就浮上眼角眉梢。
下一秒,男人拎着外套起身,黑着脸从吸烟室出来。
过道人来人往,都是男的,目光一个个好奇地往时柚身上瞟,可瞟不到半秒,就被段斯野冷冽的目光活活掐断。
时柚顺着他的目光,撇到了个肥头大耳的男人错身怂怂进了吸烟室,有些不明所以。
只是单纯觉得这家伙今天脾气好像坏得出奇。
有了这个觉悟,她下意识夹起尾巴做人,也不敢往前迎他,老老实实站在墙边,小心翼翼地看着他走到自己面前。
左右不过半米的距离。
段斯野挽着外套,手抄兜,一身斯文败类浪荡子的调调,就这么居高临下,眸光漆深地锁着她。
他身上的烟味没全散,将他身上好闻的味道混出一股男人独有的烈性荷尔蒙气息。
时柚心跳砰砰,微扬起下巴,打算问他叫自己过来做什么。
可还未开口,就见段斯野俯下身,露出一截明晃晃的白皙脖颈和引人垂涎的锁骨。
明明挺松散的语调,却透着不满,唇角皮笑肉不笑地一挑。
“我发现你是真不老实。”
作者有话说:
请珍惜更新这么多字的我
标注:时柚唱的歌词来自《好运来》
第二十一章
◎好寄吧酷炫◎
眼前, 男人那张眉清目朗的俊脸遽然放大。
好看得不同寻常。
时柚也不知道是被他突然逼近蛊到,还是被他口中不着边际的话噎到,思绪一时有些短路。
近乎死寂的安静。
她咽了咽嗓,喃喃出声, “我怎么就不老实了……”
虽然从小到大读书不咋地, 但时柚自认为还挺循规蹈矩, 更没听过任何人用不老实这个词来形容她。
段斯野显然不能苟同, 呵笑一声直起腰。
两人距离再度变得“安全”起来,这男人像是懒得搭理她似的,抬脚就走。
时柚脑子全是浆糊, 鬼使神差地跟上去,“你说清楚啊, 我哪里不老实了。”
她跟得急,又不服气, 段斯野都停下了,她双脚还倒腾着,结果一下没刹住车, 整个人撞到段斯野身上。
段斯野提溜小鸡崽儿似的,拎着她外套的帽子, 把她从自己身上嫌弃扯开,几不可闻地一笑, “那你很老实?”
球被他提回来, 拍在时柚脑门儿上。
时柚:“……”
她好像,确实, 谈不上老实。
要是真老实, 也不至于把段斯野得罪成这样。
get到这男人的点, 时柚哽了两秒, 红着脸瞅他,“……你先撒开我。”
段斯野还算痛快地松开手。
时柚皱眉理了理帽子,下一秒就听段斯野冷着声,“你相亲对象呢。”
小姑娘顿了下,“他在五楼吃饭呢。”
“……”
“我跟他说我有个厕所要上,就出来了。”
段斯野上下打量她一眼,发现她果然没带包,冷眼旁观地来了句,“那你这厕所可得呆长点儿。”
说完男人转身就走。
时柚默默翻了个白眼。
我还得谢谢你提醒我呗。
不过这会儿冷静下来,她也大概猜到段斯野为什么会不爽,无非就是嫌她嘴上是个巨人,行动却是个侏儒。
可这世上的事很多就是一个巴掌拍不响的。
时柚犟劲儿上来,一面跟在段斯野身后解释她这两天都忙了什么,一面又“指责”他不应该这么自我。
段斯野停在一家卖果脯蜜饯的摊位前,垂眸漫不经心地看了几眼,视线撂在时柚脸上,“我怎么自我了。”
“……”
时柚可太佩服他理直气壮的牛逼劲儿了,要是她能有他半分,也不至于混成这样。
抿了抿唇。
她尽量委婉地说,“最起码你那天不应该挂我电话。”
到底没忍住那股气闷,时柚较真儿地看着段斯野,“没有交代就挂别人电话是很不礼貌的一件事。”
“而且我又给你打了一遍,你也不接。”
倒没想过她会为这事不开心,段斯野眉骨微抬,语气不经意间多了点儿耐性,“你很介意?”
“……”
时柚撇开视线看向别处,支支吾吾没说话。
她觉得自己好像也没有资格说介意,她又不是段斯野什么人。
段斯野倒是想起来,她之前几次三番解释的“删微信”,这么一看,她好像确实不太喜欢被别人冷着。
而他这个人,从小无牵无挂惯了。
最擅长的就是独来独往,不讲道理的不搭理人。
短暂地沉思了下,段斯野抻了抻眉,兀自点头,“那这次就原谅你。”
顿了顿,他意味深长地睨着时柚,似玩味又似妥协,“下次不挂你电话。”
这话属实有点儿温柔,再配上男人那双轻佻含情的桃花眼,看起来像在故意放电。
脑中蹦出这个想法,时柚把自己吓了一跳。
压着微微加速的心跳。
时柚拧起两根秀气的眉毛,“这不是人和人之间正常的礼貌,干嘛说的好像你做了多大牺牲。”
段斯野不接茬,上前挑选果脯蜜饯。
售货员见到这么帅看起来又这么多金的顾客,笑得那叫一个心花怒放,时柚却不耐烦,她看了眼手机,自己已经跑出来快十分钟了。
也不知道段斯野叫她出来想干嘛。
默默舒了口气,时柚上前,“你选吧,我请你,付完钱我就下去。”
这话说得不卑不亢。
段斯野眼皮都不抬一下,尾音欠扁地轻扬,“怎么,怕你相亲对象着急?”
“急也得给我等着。”
时柚:“……”
上位者的命令有的放矢,瞬间就让她像个皮球似的没气儿了。
也只能用迂回路线求放过。
眼睁睁看着段斯野挑了半斤梅子肉,时柚装作很可怜的样子,嗫嚅道,“倒不是怕他着急,而是他家我得罪不起。”
段斯野动作没停,语气透着“怕什么”的嚣张,闲闲散散道,“不过是个郭家。”
时柚:“……”
这人怎么什么都知道。
看着男人装好另一包蜜饯递给售货员,她紧巴巴地跟着,“可问题又不在郭家,问题在时恒。”
听到这个名字。
段斯野动作一顿,侧首和她对视。
时柚知道对他说这些可能没什么好处,但就是忍不住。她抿了抿唇,“时恒是家里的老大。”
“……”
“要是把他惹急了,就郭林柏那样儿的,他一口气能塞给我十个。”
家族联姻这种事,越是没能力的,越没有反抗的权利。
就比如时柚。
简直是随便就能踩死的一只蚂蚁。
最可怕的是,就算没有时恒,时家也会有别人利用她这枚棋子,谁让她享受着时家女儿的光环呢。
她不敢想那些远的日子,只想好好过好当下,所以她的想法是——“反正跟谁相亲都一样,还不如先跟这个拖着,拖到他没兴趣为止,省得家里一个接一个地给我介绍。”
说完,时柚撇撇嘴,一脸誓死不从的倔强。
段斯野却从中抓住关键信息——“拖到没兴趣”。
眉梢挑了挑,男人不知所想地看着她,“那你要一直和他约会?”
“不啊。”
时柚早就打好算盘,“就这一次而已,以后他再找我,我就说有事。”
小姑娘信誓旦旦,全然没有唬人的意味。
看着她双清澈见底的眼睛,段斯野短暂出神了一秒,直到售货员把称好重量的果脯打包好,“先生,一共二百八十。”
“……”
二百八?
金子做的果脯吗二百八?
时柚瞠目结舌,第一反应就是上前查看价格。
售货员并没有骗人,几十一斤的果肉,段斯野跟不要钱似的点了好几样,还分了两份装。
时柚无语凝噎。
感觉自己血条都空了一半。
段斯野倒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视线专注地朝四面八方打量。
偶有路过的年轻姑娘,都一脸惊艳的目光,表情暧昧地朝他脸上撇,可段斯野就跟没看见似的无动于衷。
时柚心说还挺能装。
不知道还以为他这为“家乡建设殚精竭虑”的样子是这家商场老板呢。
时柚不情不愿地拿出手机扫了码,拎着两袋子果脯走到男人跟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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