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亏得付萍一直挡在她前头,把时柚带到酒柜那边的长桌处等着,时柚才不必和女人面对面。
怕时柚没意思,付萍给时柚端出许多精致点心和水果,在她面前整整齐齐摆了一小排,比那女人面前的可丰盛多了。
给她送完刀叉,付萍还嘱咐,“不够吃你再叫我。”
时柚心窝子暖暖的,弯起眼对付萍真心实意地说了句谢谢阿姨。
没想到那边的女人却一直在注意她们,时柚刚说完,女人就接话,“你是段斯野的什么朋友啊。”
时柚和付萍一同顿住。
那女人看着时柚,阴阳怪气,“长得倒有几分姿色。”
话音落下,付萍暗暗白眼,替她接话,“小野的朋友都很优秀。”
结果刚说完,就被女人拧着眉毛怼了回去,“我在问她呢,你一个拿工资的阿姨接什么话。”
她实在不客气,时柚心口一咯噔。
动了动唇,她想替付姨说点儿什么,付萍却摇头,“别搭理她。”
说完付萍便去厨房那边收拾。
时柚目光追随而去,似乎明白其中关系。
这位付姨应该是段斯野家里的阿姨,看穿着打扮,段斯野一定对她不薄,而那位坐在沙发上的刻薄女人,应该就是段斯野某位不待见的亲戚。
只是她身上这身行头……时柚虽然买不起名牌也不怎么买名牌,但这几年在时家见过的世面不少,特别是在时蔓和宋明珠那儿,她几乎一眼就能分辨出女人身上的是不是当季新款,大概值多少钱。
就这位,身上这一堆加起来也不可能超过三万。
所以绝对不可能是段家的亲戚。
如果不是段家,那就只能是段斯野母亲那边的亲戚。
脑中运转得过□□速,时柚看起来有点儿神色不属,反倒更激怒了女人。
女人侧过身冲她扬声,“问你话呢,听不到吗?”
“……”
时柚收回思绪,啊了声,“你说什么?”
平心而论,她真不是故意的。
但可能以前愚弄时蔓和宋明珠的次数太多,以至于她做出无辜表情的时候,有种天然的嘲讽感。
女人哽住,也不问了,只咕哝了句,“没礼貌的东西。”
这种话时柚在宋明珠那儿听得可太多了,根本懒得搭理,只顾低眸吃着又大又甜的空运车厘子,女人却心有不甘,朝她又若有似无地瞥了两眼,又不耐烦地看了看时间。
三个女人一台戏。
这女的即便没人陪她唱戏,她自己也能起范儿,没一会儿兀自开口,“时代不同了,现在的年轻小姑娘,浑身上下都是心眼,一个劲儿地想攀附豪门,却不知道白费心机。”
“咱们小野,又帅又能赚钱,以后肯定是要配盛家那位的,我听人说,小野早年就喜欢那个盛柔呢。”
说到这,女人做作一笑,“付萍,你听说这事儿没?”
付萍在厨房收拾餐具,眼皮也不抬一下,“小野的事轮不到我过问。”
这话似乎让女人很满意,女人得意地笑,“不过我也理解,年轻人嘛,都贪图新鲜,像小野这种身价的,身边有几个女人也正常。”
“到时候大不了都用钱打发了。”
说完她煞有介事地看向时柚,时柚却依旧默不作声。
不是她不想作声,而是她不知道该说什么。
毕竟她跟段斯野也没熟悉到什么事都说清楚的地步,特别是那个盛柔……怎么突然又冒出来个盛柔?
时柚不自知地琢磨起来。
直到楼上忽然传来脚步声,慵慵懒懒的,漫不经心的,几乎一听就知道是谁。
女人立马站起身,“哎呦小野,你可总算睡醒了。”
时柚瞬间回过神,朝楼梯那边看去,然后就看到一身浅色宽松居家服的段斯野闲散阔步从楼上下来。
男人双手抄兜,眸色惺忪,似乎有那么点儿不耐烦,却不耽误他意味深长地撇了时柚一眼。
时柚心口一突。
视线交错间,还未来得及有所反应,女人便抢先迎上去,喜笑颜开道,“几年没见,你真是跟姐姐越来越像了。”
说话间,便要抬手去摸段斯野的脸。
不想段斯野面容冷鸷,毫不客气地一躲。
女人的手僵在半空。
段斯野吊着眼梢,颜色不善,“谁让你进来的。”
这话像巴掌,啪一下打在女人脸上。
女人一脸猝不及防的尴尬,茫然无措地收回手。
还没想好怎么说,付萍从厨房那边拎着小笤帚过来,冷着脸道,“这可不能怪我,我说了,曹家人不能进来,她偏要来。”
说话间,付萍走到女人刚坐过的地方,像扫晦气玩意儿似的,狠狠扫了几次。
扫得女人面色跟红绿灯似的,却敢怒不敢言。
段斯野悠悠收回目光,在曹月澜脸上逗留了一瞬,蓦地望向酒柜那边的时柚。
男人冲她倏然挑眉,“过来。”
“……”
突然被点名。
时柚后背一凉,忽然有种自己也要完犊子的窒息感。
呜呜呜她今天还能活着回去吗?
抱着极度悲观的想法,时柚面色悲壮却不敢违抗,脚步灌铅一般磨磨蹭蹭地走到段斯野面前。
唇瓣委屈地抖了一下,她双手老实巴交地交叉在身前,刚开口一个“我”字,不想胳膊下一秒就被男人拽住,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道倏然袭来,她根本没来得及反应,人就已经被段斯野结结实实搂在宽大的怀中。
没错。
不是靠,是搂。
男女之间的那种,两人身体紧紧贴在一起的那种搂。
距离近到,她能异常清晰地感受到段斯野身上的温度,气息,心跳,以及说话时声带共振的震感。
这种感觉震撼到,时柚情不自禁地咽嗓,以防乱跳的心脏从喉咙里蹦出来。
就是这个瞬间。
段斯野低眸直直看她,嗓音有种罕见的,压着火般的森冷,“她刚刚骂你了?”
“……”
不知是被他紧紧搂着,还是被他磁沉的声线浸泡,时柚骨头蓦地一酥。
几乎遵从本能冲他点头,再点头。
头顶细细碎碎的小呆毛剐得男人喉结微痒,段斯野颀长的胳膊挂在时柚瘦薄的肩膀上,冷冷眯眼,转而看向面色怔然的曹月澜。
显然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曹月澜懵逼中又透出一丝慌乱。
男人却漠然不动,戾气渗到骨子里,邪里邪气地一挑眉,“不如这样,你选一下。”
“是现在就给她道歉呢。”
“……”
“还是我找人打到你儿子愿意替你过来给她道歉。”
作者有话说:
护妻狂魔段斯野:虽然被媳妇yue了一身但第二天起来还是超喜欢()
俗称《我的媳妇只有我能欺负》
第二十五章
◎“负责吧。”◎
要说段曹两家的子嗣中, 谁最疯最野,段斯野敢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
早年曹穗然还在时,段斯野就不服管教, 偶尔回曹家也不受待见。
倒也不全是因为段斯野性情乖戾, 归根究底, 是曹穗然无论在段家, 还是曹家,地位都不高。
在曹家,她是所有儿女中最老实又没存在感的那个, 只因她是曹父在外面和小三生的女儿。
在段家,她又是个不受丈夫宠爱的儿媳, 在这样的生活背景下,曹穗然练就一身屏气吞声的好本事, 那时的段斯野,看到母亲的隐忍,只有怒其不争。
很多次, 他都提出要和母亲离开这个家,但都被曹穗然拒绝了。
最严重的一次, 段国忠喝醉酒打曹穗然,被段斯野放学回家撞到, 段斯野紧急之下直接从酒柜里拿出段国忠珍藏多年的红酒, 毫不犹豫地敲在段国忠头上。
段国忠因此缝了五针,克扣了曹穗然和段斯野一年的生活费。
曹家的态度却是袖手旁观, 幸灾乐祸, 特别是这位曹月澜。
她装作一副好心肠的样子, 寄给曹穗然两大包旧衣服, 还是没洗过的。
最后全被段斯野扔到曹家门口,大半夜点火烧了,吓得曹家鸡犬不宁。
可能是发现段斯野确实不按常理出牌,曹月澜也就不再挑衅,但对曹穗然始终袖手旁观,阴阳怪气,毕竟她嫁到段家这些年,并没有为曹家换来什么既得利益,那些年段国忠也郁郁不得志,做生意屡屡失败,在段家并不受重用。
后来曹穗然去世,两家更是断了往来。
直到段斯野风生水起回了国,不费吹灰之力就用实绩顶掉堂哥段斯成的太子爷名号,成了老爷子老太太的掌中宝。
而这时的曹家,因为大哥入狱,家业分崩离析,破产的破产,做生意失败的失败。
曹月澜这边还算好的,仗着她老公家里还有几个厂子,过得比普通人好些,可野心却是不小的,想着和曹穗然好歹是亲姐妹,又自以为曾经给过曹穗然恩惠,这阵子一直在想方设法和段斯野见上一面,希望段斯野能帮帮她。
上一次,还带着自己的小儿子过来,十几岁的年纪,不服管教,在学校打架泡妞被退学,曹月澜不知道怎么办,只能过来求段斯野,希望他能找人脉给疏通。
结果在段斯野公司楼下等了一晚上,都没见到人。
曹月澜只觉是段家不让段斯野和她联系,心里并没作罢。
这次算她运气好,用了些手段,也不知道从谁那儿找来的地址,趁付萍找工人翻修花园,就这么浑水摸鱼跟了进来。
碍于段斯野在楼上睡觉,付萍不好吵闹,只等段斯野醒来再说。
没想到曹月澜给脸不要脸,大小姐当惯了,即便在这,也要摆出一副颐指气使的态度撑场面,生怕被人看低。
却不想到头来,段斯野别说认她这个姨妈,就是面子都没给。
要是这样也就罢了,他还要找人打自己的宝贝儿子?
就为了给一个小姑娘道歉?
疯了,简直是疯了。
偏偏她知道现在段斯野的权势有多大,也知道他从不说大话,只能一脸惊呆地看着段斯野。
同样震惊的还有时柚。
小姑娘哪见过这种场面,清凌凌的鹿眼叹为观止,小心翼翼地扯了下男人的衣摆,“不至于吧……”
段斯野喉头一痒。
侧眸不耐地撇她一眼,啧了声,“大人说话小孩儿别插嘴。”
小孩儿……
我都21了好吗!!
时柚内心呐喊,表面却紧紧抿住嘴,倔强地闭了麦。
曹月澜到这会儿才算看明白俩人关系。
哪里是她以为的小姑娘煞费心机追求段斯野,分明是段斯野把人家捧在心尖尖。
刚刚态度有多恶劣,曹月澜这刻就有多后悔,她窘态尽显,赶忙解释,“不是,都是误会一场,我没有骂她,我就是想跟她说说话。”
时柚本来憋得挺好的。
结果听到这话一时没绷住,露出一种“你刚刚可不是这样讲”的不服表情。
段斯野余光撇了她一眼,掀眸睇向曹月澜,平静无波的眼里,那股阴鸷愈发浓重。
明明一字未说。
腾腾杀气却压得人喘不过来。
莫名有种,她今天不道这个歉,就出不了这个家门的既视感。
越是精明矫情的人,越能审时度势,曹月澜立马灰头土脸地认栽,“哎呀,对不起嘛,刚刚是我太没分寸了,对这位小姐说了些不礼貌的话,你别跟我这个上了年纪的一般见识哈。”
她试图握住时柚的手,却被时柚躲开。
大约是身侧的段斯野给她的安全感太足,小姑娘看似软糯却直言不讳,“你还没给阿姨道歉呢。”
“……”
“你跟阿姨说的话可比对我说的难听多了。”
说话间,时柚刚正不阿地撇了撇嘴,“我觉得你应该先跟阿姨道歉。”
听到要跟付萍道歉,曹月澜脸色变了。
跟时柚道歉无所谓,她毕竟是外人,说不定段斯野哪天就腻了,她就是一时服软也没关系。
但付萍不同。
付萍从小到大就跟她那个窝囊姐姐玩得好,曹月澜打心底看不上付萍,又怎么可能低头认错。
曹月澜愤愤起来,“差不多得了,我给一个小辈道歉已经够给面子。”
她看向段斯野,“难不成你还真让我这个当长辈的,给她一个扫地做饭的道歉?”
“长辈?”
段斯野蓦地一笑,像是听到极其好笑的事,“我怎么不知道我还有姓曹的长辈。”
“你——”
曹月澜面红脖子粗,像是受到极大侮辱。
她也不傻,事到如今也意识到,之前见不到段斯野,并非段家人从中作梗,不过是段斯野不想搭理罢了。
天大地大自尊最大,曹月澜顿时不想求段斯野,转头去沙发那边拎起包就走,走到门口还故意停一下,“怪不得曹家人不待见你,你跟你那个妈一样。”
这话配上她那刻薄的表情,就差指名道姓了。
付萍拎着手里的笤帚一下就急了,三步两步就追到门口,嗓门奇高,“姓曹的你说什么呢,信不信我抽你!!”
付萍读的书不多,又是穷苦人家出身,可不在乎什么教养,嘴上喊着,人就已经冲上去了。
时柚也被气到。
谈不上从哪儿冒出来的暴脾气,怒气一下窜上脑门,几乎跟付萍同时开口,“哎你这个人怎么这样——”
小嗓子清清脆脆的,像炸毛的猫,却毫无杀伤力。
刚喊完就挣脱开段斯野的怀抱,要上前找曹月澜理论。
但她没冲成功,因为身后的段斯野直接拽住了她的胳膊。
窄窄细细一条,握在段斯野的大手里绰绰有余,轻轻松松就被扯了回来。
大约是看出付萍是真想打她,曹月澜吓得屁滚尿流,迈着小碎步着急忙慌地上了门口的车。
付萍气得直接抄起旁边地上装着脏水的桶,在车开过的瞬间,一下全泼在曹月澜那辆破大众上。
时柚自然不知道这些,只相当不理解地看着段斯野,“你拦着我干什么,让我过去骂她啊。”
段斯野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态度,朝外面扬了扬下巴,“付姨都出去了,你跟着添什么乱。”
“谁添乱了,我骂人可厉害啦。”
时柚不服管地甩开段斯野的手,刚往前走两步,就见付萍拿着扫帚回来,嘴里还骂着,“下贱坯子,以后让我碰到没你好果子吃。”
“……”
时柚停下脚步。
段斯野闲闲靠在楼梯扶手上,懒声道,“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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