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柚不理解,“哪有人投资这种房子赚钱。”
段斯野意味深长地撇着她,“谁告诉你我是为了赚钱。”
时柚:“……”
资本家果然有放纵的资本。
拿起旁边的柠檬茶乖乖喝了口,她还是好奇,“那你想干嘛。”
段斯野漫不经心勾起嘴角,将去皮的鸭肉放到时柚碗里,直勾勾看着她,“想金屋藏娇行不行?”
话虽浮浪不经,可意味却不似在玩笑。
把咬着吸管喝柠檬茶的时柚吓得一呛,“噗”了声,转眼便剧烈咳嗽起来。
这动静有些突然,周遭的两桌顾客顿时循声望来。
段斯野啧了声,帮她拍后背顺气,“喝个饮料都不让人省心。”
时柚简直尴尬死了。
忙抽出纸巾擦嘴,两片薄薄的小耳朵也红了起来,却不忘瞪段斯野一眼。
那眼神就好像在说——“还不都是因为你。”
段斯野顺着她后背的动作变慢,故意谑她,“我怎么了。”
他嘴角衔着痞笑,“我又没说要藏谁。”
时柚:“…………”
很好。
段斯野还是那个段斯野。
她还是那个随便就被他逗弄的大!傻!逼!
深吸一口气,时柚决定不理他。
段斯野却捉弄够了,单手撑头,眸色荡着春意,慵慵懒懒地瞧着她,“藏我自己行不行。”
时柚神色一顿,没什么好气儿地撇过来看他。
段斯野在桌下极其自然地牵住她的手。
蕴凉如上好的羊脂玉,修长的手指一根根挤到她细小的指缝中,眼神似浮浪不经的勾子,半瞬不移地锁着她,像书里祸乱人间的男妖精。
蓦地,段斯野开腔,“把我自己藏好,你想看随时来看。”
他压低嗓音,哄着她似的,“这样总可以。”
“……”
心口重重跳了一记。
时柚很清晰地察觉到双颊烫了起来。
怎么能不烫呢。
不说别的,就这狗男人明晃晃又拉丝的眼神,她就招架不住。
迟了两秒,她呐呐,“想做我邻居就做我邻居呗,说得这么暧昧干什么。”
段斯野轻笑,“那就是同意了?”
“……我反对有用么。”
时柚心头尝到蜜意,嘴上却默默无语,又想到什么,“不过景悦御府不是有一套,怎么又买。”
她手里那把门禁卡还一次没用过呢。
“那套啊。”
段斯野抻了抻眉,“暴露了,以后你也别去。”
时柚愣了愣,“什么意思。”
段斯野拿起茶杯浅呷了口,这才把昨天时蔓过来堵他的事娓娓道来。
听完时蔓的壮举,时柚瞠目结舌,第一次真正感受到时蔓这么疯。
让她更惊讶的是,段斯野昨晚忙的事,居然是和陈智打电话,只是为了打听时蔓当初怎么欺负她。
时柚脑中千回百转。
心想怪不得段斯野那会儿心不在焉。
转念她又道,“不过你怎么不过来问我。”
段斯野扬着眼梢,“这不是怕耽误你和阿姨打视频。”
“……”
也对。
想了想过去那些破烂事,时柚有些不自在,“那你,都知道什么了。”
段斯野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当然是知道时蔓当初欺负你的事,难不成你还想我知道你跟你上一任未婚夫的甜蜜往事?”
时柚心头一咯噔。
有些懊恼地皱起眉,“陈智又胡说八道了是吧。”
段斯野笑而不语。
时柚突然有点儿急,“你别听他乱说,我跟那个人根本什么都没有,都是家里逼着我和他联姻。”
“我还不至于那么小心眼儿。”
段斯野笑若春风,“瞎担心什么。”
“……”
时柚抿抿唇,面色微松。
一颦一动间,面庞透亮紧致,像拖在掌心的荔枝软肉,勾人心痒。
段斯野喉头微滚,终于忍不住地抬手捏了一把,似嗔怪也是疼惜,“就是忽然觉得,和你相遇的时机有点儿晚,让你白白受了那么多委屈。”
听到这话,时柚眼神飘忽一颤。
心间骤然灌满阵阵酸甜。
从来没有人对她说过这样的话;除了池丽,也从没有人会这样心疼过她。
然而给予她这一切感受的人。
正是当初那个,看起来薄情寡冷,让她避之不及的男人。
如今他却穿越半个城市,与她十指牢牢相扣,在这里感受清晨的人间烟火。
鼻尖隐约浮起酸意。
时柚吸了吸鼻子,轻声摇头,“也不算什么的。”
顿了顿,她又道,“能遇见你就一点儿也不委屈。”
-
虽然时蔓对时柚一直不好。
但那次,是伤害时柚最深的一次。
就在时柚刚被接回家没多久,送去国际贵族学校读书的那年,时柚被班上的一个女生欺负了。
那个女生觉得时柚长得漂亮,在班上人缘也好,就组织小群体孤立她。
时柚一开始确实不予回应,想着自己身份,干脆默默忍受下她们的恶意。
可渐渐的,那些人不甘满足,想玩得更刺激些,便干脆陷害她偷东西。
饶是别的事,时柚还能忍一阵子。
但这种关乎清白的事,时柚忍不了。
从小到大她行得正坐得直,从来不乱动别人东西,突然被这么一陷害,时柚气到完全没了理智,根本顾不上要在时家装样子,直接就和那个小团伙的女生打了起来。
那几个姑娘平时看起来很凶,本来也打算对时柚实施校园暴力的。
结果不曾想,时柚可不是看着漂亮的瓷娃娃。
当即抱着即便丢命也不能丢清白的架势,和那几个女生拼死打了一架。
大概是积怨太久,时柚爆发出的小宇宙格外骇人,到后来直接用凳子砸了那个始作俑者女生的头。
那几个女生也没想到事情会这么严重,吓得呜哇乱叫。
换来的结果就是,四个女生三个进了医院。
还有一个头被时柚按到坐便里去,直接吓得哭昏过去。
当然时柚也没好到哪儿去,下巴被抓花,整个人磕碰得头破血流,眼泪哗啦哗啦往下淌,可怜得要命,却仍旧倔强地憋着一口不服输的气。
这事儿闹得太大,几乎轰动整个学校。
当天老师就叫来这些学生的家长处理这件事,偏偏不巧,时恒出国了,宋明珠又忙着打牌,以至于那天能过来的,就只有她的“亲”姐姐——时蔓。
论起家庭背景,其中三个都不输时家。
所以那会儿,时柚还是有些担心的。
不想时蔓见了她,一改往日刻薄,倒是格外温柔地嘘寒问暖关心她,送她去医务室,让她先处理伤口。
时柚哪懂这女人心如蛇蝎,只觉自己好像给时家带来麻烦,便流着眼泪跟时蔓解释事情经过。
包括这四个人平时就欺负她。
时蔓认真听着,还拿出纸巾帮她擦眼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顿时感动得要命,拉着她的手跟她说姐姐对不起,但我是清白的,我没有偷东西。
说到激动,时柚哭得呛住。
时蔓就当着所有人的面抱住她。
如此一来,时柚总算是得以平复情绪,随后才在老师的带领下离开校长室。
走之前,她还在门口深深望了她一眼,那一眼里有歉疚,有感激。
歉疚是觉得,自己曾经对时蔓有偏见。
感激是觉得,时蔓愿意维护自己。
那刻的画面太过记忆犹新,到现在时柚都还记得,时蔓怜爱地注视着她的那一眼,美丽,温柔,善解人意。
却不曾想。
这份温柔转眼就变成了杀人不见血的刀。
就在时柚刚和老师走到楼梯口时。
时蔓用她那标准的播音腔开嗓,对校长和另外几位背靠豪门来的家长,歉疚有礼道,“真的抱歉啊,这孩子是我哥从外面捡回来的私生女,从小到大野惯了,手脚确实不干净。”
“别说在学校了。”
“就是在家,她也乱拿东西。”
“但能怎么办呢,”时蔓甚至还委屈地笑了下,“我们也很无奈的。”
作者有话说:
这章先讲一下时蔓以前有多可恶,她作得多欢以后就倒霉得多惨
第六十一章
◎“这不就偷拍回来了?”◎
后面的几句话像是烙在记忆里般格外清晰, 清晰到后来很多个午夜梦回,时柚都胸口憋闷,一遍遍告诉自己,她一定要把时蔓列为重点危险对象。
然而不止是她。
就连昨晚听到陈智转述的段斯野, 也陷入森冷的沉默。
说来也巧。
当初其中的一位霸凌者, 是陈智的表妹, 他表妹回家挨了顿打, 后来这事儿也就在陈家传遍了。
亏得那天他有事没去开家长会,不然他现在肯定吃不了兜着走。
毕竟没见过当时的场面,陈智也并不好形容出时柚那刻有多绝望, 只跟段斯野说,在时蔓说到这句话的时候, 时柚直接挣脱开班主任,冲进办公室。
小姑娘身上的校服又破又脏, 可怜得跟外面没妈的流浪小奶狗似的,冲上来就使劲儿推了时蔓一把,飙着眼泪吼时蔓, 说你怎么可以这样。
见她情绪暴走,身边的几个大人赶忙上来拦着。
时蔓也吓坏了, 躲在众人身后完全不敢吭声。
她是真没想过这丫头居然能听到。
再后来,事情就发展到校长打电话把在国外的时恒叫回来。
时恒为人冷淡刻板, 但对时柚还是比较维护, 再者,这件事也关乎到时家的脸面, 于是当天就加急速度查监控, 找证人。
最后得出结论, 时柚是被冤枉的。
不过就算如此, 她也打了那四个女生,所以时柚最后还是被时恒转学了。
时柚的第一个未婚夫,也就是那会儿认识的。
就是其中某个霸凌女生的哥哥,就只有她,全程觉得这小姑娘没撒谎,还怪可怜的。
出于内疚,他私下带着妹妹过去找时柚道了一次歉。
后来两人就熟了起来。
没多久这位公子哥就对时柚有了心思,等她高中毕业,找时家老爷子说了这事儿。
时老爷子本就不是很在乎这个半路来的孙女,想着这人家也算可以,就没管时柚答不答应,直接给两人牵了红线。
本来这段儿陈智应该略过去的。
结果嘴跟抹了油似的,一个不小心就出溜出去。
段斯野听完,眉梢染上戾气,磨着后槽牙冷笑了声,“那人算盘倒是打得好,十八.九岁的小姑娘都敢惦记。”
明明这话一个脏字儿都没。
语气却咬牙切齿,恨不得把那位曾经的未婚夫抄家。
这荡然沉声扫得陈智惊觉回神,他赶忙尬笑,“啊,你不知道吗,我以为你知道的。”
段斯野轻哂,“我知道个屁。”
陈智吓得一哆嗦。
察觉到这祖宗被点着了火,也不敢瞒着,只能支支吾吾地告诉他,说是夏家老三,家里做电子通讯生意的夏家,夏润之。
当晚段斯野就让周特助去调查夏润之的事,不过他是次要,时蔓才是主要。
于是两人这通视频通话就这么顺势聊到将近12点,后来段斯野也没怎么睡好,总觉得心头燃了把恼恨的火,巴不得天一亮就来到时柚身边。
而且陈智终归是个局外人,再万事通,也做不到信息准确。
段斯野更想听时柚亲口说。
于是,一夜没睡好的段斯野,就这么难得起了个大早来接时柚。
换做一般人,好不容易有个这么大的靠山,这会儿免不了跟段斯野告状,可时柚脑回路天生异禀。
她才没有那么多哭哭啼啼,复盘青春疼痛的小心思。
作为一个喜欢朝前看的人,时柚觉得有些糟糕事过去了就是过去了,即便分担给喜欢的人也没意义。
所以,说起这段往事时,时柚还挺轻描淡写的,感觉就好像在说别人的事。
她甚至还笑了下,“其实时蔓没捞到什么好处。”
小姑娘神色透着隐约的幸灾乐祸,眨着眼对段斯野道,“她后来被时老太太关了禁闭,跟我的时间差不多长呢。”
“揍我那几个女生就难受了,进了医院不说,回头也被家里收拾了。”
“至于我嘛,”时柚想了想,“本来我也没把时家人当亲人,所以他们怎么对我,我都挺无所谓的,时恒给我换学校我还乐不得呢。”
小姑娘眼睛泛着莹亮的光,灵动模样一如在明大初见时的惊鸿一瞥。
段斯野忽然就明白,为什么自己当初会对她那样记忆深刻。
不管处境如何,她永远生机勃勃,灿烂夺目。
好像没有什么事,能真的把她打趴下。
这是她独有的特质,也是对段斯野来说,有着致命吸引力的特质。
就这么被他不动声色又缱绻地瞧着,时柚心跳紊乱,呐呐道,“你想什么呢……怎么不说话。”
段斯野回过神,眯了眯眼。
抬手捏了下她的下巴尖儿,他故意逗她,“想我的小柚子还挺能打,一个对四个都不落下风。”
“……”
果然。
还是免不了被他吐槽。
时柚隐忍地翻了个白眼,回怼他,“你知道就好,以后惹我前掂量掂量。”
觑着她傲娇的小表情。
段斯野笑得那叫一个春风荡漾,完全没有被她“威胁”到,“那请问,怎么才叫惹你?”
“……”
“强吻算么?”
时柚:“……………………”
你就不能!!说点有意义的话吗!!!
忍无可忍地在桌下踢了他一脚,示意他闭嘴。
昂贵的白色西裤顿时印上她的鞋印,素来有洁癖的段斯野却只是啧了声,“这不是刚在一起,想知道我女朋友脾气的临界值。”
时柚挤出一个相当无语的表情,“你自己临界吧,我要回家找我妈了。”
说罢她作势拎包。
段斯野按住她的手不放,服软地笑,“行了,不逗你,就想告诉你个事儿。”
慵懒的京腔磁性悦耳,有股慢条斯理的拿人劲儿。
时柚仿佛被拿住七寸,抿住唇,“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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