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头看时恒,“可你又怎么确定,我就是你要找的人呢,我已经告诉你玉佛不是我的了。”
“和玉佛无关。”
时恒说,“你长得和你母亲太像了。”
生平第一次,时柚听到自己生母的消息。
她猝不及防地耳鸣一瞬,声音不由自主地从喉咙溢出,“她……”
“很多年前,我见过她一次,那时候,他还是我父亲的情人,”时恒像是陷入回忆,“她年轻漂亮,热情开朗,像火热的玫瑰,只是可惜,没遇上对的人,是我父亲太自私,欺骗她的感情,也欺骗了他已婚的事实。”
“再后来,就是我母亲知道他们的事,我母亲歇斯底里地逼时家二老动用手段,把你大着肚子的母亲从我父亲身边赶走,从那以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她,她也不知所踪。”
“后来也是意外得知,她早早去了国外,再也不会回来。”
“走之前,她把你生下来,送到福利院。”
“那个玉佛,就是她留下来的信物。”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阴差阳错到了别人手中。”
“是陈悦。”
段斯野就在这时开口,他偏头看了眼时柚,“你们两个,小时候在同一家福利院,因为生日一样,所以院长可能把你们的信物弄混了。”
段斯野的话比时恒的信息来得还要让人猝不及防。
时柚再度惊呆,“不是,你怎么知道的?”
段斯野勾唇一笑,“我很早就找人调查了。”
“……”
时柚一副三观都要震碎的表情。
突然就感觉自己是个傻子,作为当事人,她什么都不清楚,段斯野作为旁观者,却早已把一切摸透。
时柚哭笑不得。
她甚至佩服段斯野的脑子,同样是人,他智商怎么就能这么高呢,“所以你是什么时候察觉到不对的。”
段斯野轻抬眉峰,“记得那次我问你,她好端端的为什么要送玉佛给你么。”
时柚眨了下眼,想起确实有这么个事儿。
当时她的回答是她也不清楚,就单纯觉得,陈悦可能是因为跟她关系好,毕竟两人打小就认识,又因为是同一家孤儿院的孩子,同年同月同日生,所以感情格外亲厚。
只是,陈悦比她命还要坏一点。
陈悦的父亲是聋哑人,给她生活条件太贫瘠,而她又没有时柚聪明,只考上了个很一般的高中,后来就生了病。
因为这些,时柚也从不觉得那个玉佛会有多值钱,她也不会看玉石,便觉得那个小东西撑死也就二三百块。
但因为陈悦送给她,她便一直好好珍藏着,几乎没戴过,只当留个念想。
段斯野慢声帮她梳理,“我让人去专门调查过,她的聋哑父亲表示,在陈悦去世之前的几个月,她和亲生母亲见过一次。”
“她的亲生母亲是乡下来的,穷困潦倒,见她就只为了找她要钱。”
“陈悦很生气,因此病情更差了,我猜想,她可能就是那会儿,明白了那个玉佛根本就不是她的。”
“她既然出生在那样贫困的家庭里,有那样自私自利的母亲,她就不该有那样的信物。”
段斯野问时柚,“你当时带着的信物是什么,你还记得么?”
“……”
时柚像是恍然大悟,抬眸看向段斯野,干巴巴地扯了下嘴角,“还信物呢,就只有两件破娃娃衣。”
那会儿她太小就被池丽领养走,根本什么记忆都没有。
长大后才知道,池丽把她小时候从孤儿院带走的两间娃娃衣洗干净珍藏了起来。
思绪到此像是窜好线条的珍珠,起承转合似乎都有了明确的答案。
时柚终于明白,陈悦为什么会把玉佛给她。
因为她觉得,那本就该是时柚的东西。
听完两人的对话,时恒淡淡开腔,“不管怎样,亲缘鉴定结果都是最好的证明,你是我妹妹无疑。”
说话间,他怒其不争地看向近乎失魂落魄的时蔓,“她也是你妹妹,你不该这么对她。”
闻言,时蔓眼睫颓然地颤,像是无法接受这种结果。
时柚瞥了她一眼,突然没有任何感觉了。
哪怕,时蔓就是她的姐姐,她也懒得再去愤恨什么。
折腾了这一天,时柚是真的累了。
事情也就此搞清,她拉拉段斯野的手,“我们可以走了么。”
段斯野挑起嘴角,“当然可以。”
说着,他煞有介事地看了眼时恒,“这里又没人管得住你。”
时恒:“……”
时恒有些无奈,“倒也不用这么挑拨我们的关系。”
段斯野轻哂一笑,“说的好像你们关系多好一样。”
这有人撑腰就是不一样。
时柚一个没忍住,直接把心里话说出来,“就是就是。”
话音落下。
时恒彻底被噎住。
他几分愧疚又无奈地看着时柚,刚要说什么,就被时柚嫌弃打断,“你不用再说了,我不想听。”
“……”
“我暂时不想再见到你,”时柚眼神绕到时蔓身上,皱着眉,“更不想见到她。”
时蔓眼底泪光涌动,不敢抬头。
段斯野倒是笑得张扬又桀骜,他给时恒递了个眼神,“听到没,我女朋友不想见到你们姓时的,特别是你这个不长眼的妹妹。”
男人虽腔调带笑,却透着咬牙切齿的意味,“要是再对她使坏,我真的,不会,再顾念任何老同学的情谊。”
这话威慑力很足。
以至于时柚亲眼看到,时蔓肩膀很狼狈地抖了下。
像是被剔去所有骄傲与嚣张。
就这么被吓成一滩烂泥。
-
既然都大老远地从国外飞回来,段斯野就没有再回去的道理。
起码当晚,要好好和自己的小女朋友腻歪一番。
于是从时家出来后,时柚心照不宣地上了段斯野的车,倒是时恒,一脸挂心地跟出来,即便时柚不理他,他也还是啰嗦,说自己也可以把她送回家。
话里有话,像生怕自家小白菜被拱一样。
然而啊然而。
时柚心说,早就拱了好多次捏。
结果可想而知。
段斯野一句气人的“不劳你们时家人费心”,便把时恒怼得哑口无言。
转眼就这么施施然上车,和时柚手牵手走了。
今晚开车的是司机。
段斯野可以肆无忌惮地抱着她,和她说情话。
不过也没什么好说的,该说的,两人这十来天的时间里也没少说,缺得就只有肢体上的满足与亲昵。
只是碍于司机在场,段斯野只能道貌岸然地与她十指相扣,或把玩她的手,再偶尔在她唇上浅尝辄止地亲一亲。
等车好不容易进了地库,司机离开。
段斯野几乎毫不犹豫就把时柚拦腰打横抱起。
时柚吓得低呼一声,懊恼地捶了下他的肩膀,段斯野嘴角勾起拿人痞意,格外性.感,“怕什么,这么晚又没别人。”
就这么抱着她上了楼,开门进去。
门啪一声关上,灯还来不及打开,黑暗中男人的高大的身影便欺身过来,把她禁锢在墙壁上。
仔细琢磨的话,那应该是时柚感知最为浪漫的一次热吻。
落地窗外,金色夜景川流不息。
落地窗内,是两道因相爱而攀.缠的身影。
时柚被他吻得理智全无,到后来,就只知道问他,还有了么。
段斯野吻着她的耳垂,说有,他又补了很多。
冷调月光下,卧室的门紧紧关上。
车流如织的白噪音透过窗纱漫入耳膜,绵绵不绝的喟叹与低语交织着癫狂入梦。
这个月夜,段斯野是时柚梦中唯一的甜。
……
或许是时家那晚闹得阵仗过于大,很快,时蔓造假试图坑亲妹妹的事就便在上流圈传来。
唯一值得欣慰的是,时蔓还有个盛柔垫背。
反正目前来讲,两人名声是一样臭的,就连俩人逃避的状态都如出一辙。
盛柔去了国外避风头,时蔓则去了偏远山区当义工,不呆个一年半载不许回来,还是时家老太太亲自发配的,说让她多积点德。
总而言之,也算为时柚出了口恶气。
最尴尬的就是宋明珠,知道时蔓惹了这么大祸不说,时柚还成了众人心中的宝,特别是时恒,直接把家里最好的一间卧室收拾出来,给时柚留着。
可她呢,却敢怒不敢言。
不过时柚可不稀罕。
那个家她都不打算回去,对时恒发来的信息也爱答不理的。
她现在满脑子想的就是珍惜和段斯野相处的时光。
毕竟这家伙没两天又要走。
说起来,她也真没想到,段斯野会中途回来,她本以为这次的事,他也只能找别人处理一下,却不想,段斯野为了她什么都能做得出来。
所以时柚这两天为了奖励段斯野,对他格外宽容,凡事他的索求都尽力满足。
同时两人也收到另外一个好消息。
那就是段斯野去上海做的基因检测出了结果,结果和之前那位主任说的一样,段斯野得阿尔茨海默症的几率很低。
还不如路边遇到野狗被咬一口的概率高。
虽然但是,这个确凿结果有总比没有强,起码段斯野心口的大石也总算落下,他在段家也没了软肋。
只是和时柚在一起的时光太甜,又太短暂,以至于段斯野分外舍不得,便又“君王不知早朝地”多逗留了两天。
刚巧清水镇的白塔寺开光,吸引很多旅人,池丽想趁机给池诚祈求一下学业,给时柚祈求一下健康,便问时柚,要不要回来一起。
时柚忽然就觉得和段斯野一起去寺庙还挺新奇,便答应下来,带着段斯野一同前往。
于是那天清早,山上晨雾缭绕,美得好似人间仙境。
池丽和池诚在前面走着。
段斯野就和时柚手拉着手,在后面漫步。
时柚忽然就想起,曾经段斯野故意让她上山找自己,她那会儿特别傻,居然真的爬了半个多小时上去找他。
为此,时柚嗔他一眼,“不是我说,你那时候是真的坏。”
段斯野唇畔勾起撩人的弧度,拖腔拿调道,“我那么坏你还喜欢我?”
时柚斜眼反驳,“明明是你先追的我。”
“是么?”
段斯野故作沉思抬了抬眉峰,欠扁得不止一点半点,“我怎么记得是某个人先急了,要跟我划清界限。”
被戳到痛处的时柚:“……”
她不经意抿唇板起脸,一脸抗拒的“我不是我没有”。
段斯野闷出一声懒笑,那调调倒是愉悦得很。
时柚不自在地撇他一眼,“要怪也怪你这个人手段多,又浪,就你那个勾引法,尼姑都能让你撩还俗。”
话音刚落。
刚好两位穿着僧袍的尼姑错身下去。
吓得时柚嘴角一哆嗦,赶快对俩人双手合十行了个礼,样子要多呆有多呆。
段斯野憋笑憋得肩膀直颤,时柚又燥又恼的,干脆甩开他自己往前走。
被女朋友一甩谁还能笑得出来。
段斯野当即啧了声,迈开长腿跟上去。
也是奇了他妈的怪。
明明这狗男人穿得是皮鞋西裤加衬衫,可那利落劲儿,简直比别人穿登山服还要敏捷。
穿着短裙白袜帆布鞋的时柚很快就被他追上,爱不释手地牢牢锁在怀里。
时柚挣脱不得,没好气儿地瞪他。
段斯野是真拿她没办法,只能哄她,“是我先看上你的行吧?”
这话说的是真勉强啊。
比大学生996还勉强。
时柚切了声,“谁稀罕。”
意识到她不相信自己的话,段斯野无奈地叹了口气,“我说假话你当真话听,我说真话你倒当假话。”
“……”
时柚转转眸子,正眼看他。
段斯野微微俯首,也不管有没有佛祖看着,捧着她的脸颊轻轻摩挲,唇畔卷着撩人的笑,“到现在你还不清楚吗?我一开始就对你动了心思。”
想到他要开始哄自己,但没想过哄个这么大的。
小姑娘直勾勾地看着他,眼神充满惊奇,“什么时候?”
段斯野哼笑,“你猜。”
“我猜个屁。”
时柚揪着他的衣领恃宠而骄地威胁,“再不说我就走了啊。”
段斯野笑而不语。
时柚哼一声,推开他往前走。
却听身后的段斯野闲闲呵笑,“你那天要是不带那个什么顾哲理看电影,我早就打直球追你了。”
那语气。
居然还能闻到醋味儿。
这话实在是出乎意料。
时柚一瞬间就停住脚步,扭头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你从那时候就……”
段斯野修长的手臂直接揽着她的肩膀把人带入怀中,凑到她耳边低笑,“是啊,从那时就盯上你了。”
“想把你弄到手,给我当小女朋友。”
“但是你太能气人了。”
“又喜欢吹牛。”
“所以呢,我就有了胜负心。”
男人一连串的话像应接不暇的甜蜜炮.弹,轰得时柚哑口无言,又满心甜蜜。
就这么眨着眼和他四目相对,不知道说什么时,段斯野蓦地一笑,“你再这么看我,小心我当着佛祖面亲你。”
“……”
时柚脸热起来,嘟哝了句,“无耻。”
就是这会儿,嫌他们俩太慢的池丽催他们快点,说上头参天大树可以挂起祈愿的红布条。
时柚闻言啊了声,这才转头看向段斯野,“不许再浪了啊,这可是圣地。”
段斯野吊儿郎当地笑,“行,我憋着。”
时柚到底没忍住噗呲一笑。
小姑娘眼眸晶亮,神采奕奕,像朵灿烂绽放的山茶花,她一笑,段斯野就止不住心神荡漾,于是撒娇般伸出手,“牵。”
“……”
时柚心脏很强烈地扑腾了下。
不怪她凡心重,而是这等绝色男人撒娇谁也扛不住。
咽了咽嗓。
时柚眼底盛起一汪弄蜜意,到底应了他,与段斯野十指相扣。
两人很快就追上池丽和池诚,跟着又排队取红布条,用金色墨汁的毛笔,在上面书写心愿。
时柚前后看看,都没有什么参考意义,想了想,就只能自由发挥地写了一句话,跟着迅速绑到树枝上。
81/82 首页 上一页 79 80 81 82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