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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如你相信我，”他忽然说：“方才殿内，你许的第二个心愿，我能帮你实现。”
尹洧吟心脏松动，搭在衣裙间的手指滑了一下。
意料之外的话题，让她没有防备。
她低垂着睫毛，努力回忆她在殿内许下的第二个愿望。
好像是。
【让我的家人，再多个家人。】
尹洧吟在想：她这是不小心把愿望说出口了？总不能是闻医生会读心术。
但不管是哪种原因，总之闻医生听到了。
尹洧吟收回思绪，和他对视，他修长的影子正轻罩着她，她略带迟疑地问：“闻医生，你是认识桃子吗？”
闻也稍怔，一时没明白她的意思。可他又确实知道她口里的桃子是陶姜，他是认识陶姜的，所以他点头，应了一声。
“…哦。”听到答案后的尹洧吟沉默稍许，她的话在唇边滚了好几圈，还是决定问出来，她问他：“那你是不是喜欢桃子？”
她自认为已经理清了思绪。
她把自己的愿望做了分解。
她希望桃子能多个家人，而闻医生说能帮她实现，那就说明闻医生想成为桃子的家人。
——闻医生的意思是他想成为桃子的家人。
尹洧吟一时无法辨别自己此刻的感受。
应该开心。
因为闻医生是很好的人，所以肯定也会对桃子很好。
可……
听到问题的闻也知道他的理解出现了偏差，他说出的突兀的话也一定是引起了她的误会，他先回答她的疑惑，说，“是朋友。和喜欢没关系。”
而后，他又解释：“你在签条上写愿望时，我无意看到的。”闻也说，“抱歉。”
尹洧吟摇头，思绪已然不在他是怎么知道自己的想法，她的思绪此刻在他坚定的回答上。她秉着的呼吸松下，和他说没关系的。
“我的那个愿望是帮桃子许的，我希望有很多人爱她。”尹洧吟解释完，又问，“你刚才说可以帮我实现是什么意思啊？”
闻也想说：他以为那个心愿她是帮她自己许。他看到那个愿望的当下生出了不受控的冲动。他不想再等了，他想陪着她，他得有个合适的理由。
假若他坦诚告诉她他刚才那是想求婚的意思，她应该会被吓到吧。
要么觉得他疯了要么觉得他有病。
把滚在唇边的话收回，他说：“…我认识不少优秀的男生，如果需要，可以把他们介绍给陶姜。”
“…哦，那我先问问桃子。”尹洧吟觉得他那句话怪怪的，但没有深究。
注视着他的眼，她又想起她还没问他怎么在这。
“我外婆家是这里的，”闻也似乎看穿她的疑惑，告诉她，“今天到寺庙来是为家人祈福。”
“嗯，”尹洧吟点头，礼尚往来般，也说，“我是到这个城市避暑，今天到寺庙主要看望我舅舅。”
闻也点头，没追问和舅舅有关的话题。
两人又闲聊了几句，陶姜回来。
陶姜看到闻也有短暂的讶异，在思考是不是要装作不认识，便听闻也喊她陶姜。
闻也：“好久不见。”
“…啊哦好久不见。”陶姜被迫接戏，她也不敢再说其它话，怕露出马脚。
这时，尹洧吟也开口，她说，“桃子，原来你和闻医生是朋友啊。”话落，拉拉她的衣袖，又冲她耳语，“昨天晚上，我说的那个男人就是他。”
说这话时，女孩脸上泛着些许红晕，陶姜看到了，闻也也看到了。
陶姜在想：她的今今变勇敢了。
闻也在想：他的今今只穿着单薄的衣裙，是不是有些感冒。
所以，停顿片刻，男人果断脱下身上的外套，递给脸颊泛红的女孩，“有点凉，你还不能见风。”
尹洧吟乖巧回：“…好。”
她当这是医院，而他是戴老师找来照顾自己的工作人员，她很听他的话，因为他说的话都是对的。
*
谭宁打电话过来，三人应邀一起去斋堂吃饭。
尹洧吟整个人缩在男人宽大的外套里，感受着专属的温度，她和陶姜牵着手，时不时看一眼跟在身后的男人。
母亲知道闻医生也在这，便邀请闻医生也过去。没想到闻医生没拒绝。
她和陶姜继续低语，在那人认真走路的间隙。
尹洧吟：“桃子。”
陶姜：“嗯？”
“我以前是个随便的人吗？”女孩声音小小的问。
“…不是啊。”陶姜答完说，“什么意思？”
尹洧吟：“我之前在医院抱过他，我还穿了他的外套，男女有别，我觉得我有些随便。”
陶姜：……
男女有别，可是夫妻无别啊。
陶姜想了想说：“现在都是二十一世纪了，不少年轻人刚见面就会一起睡觉的。”
“………”尹洧吟
那她真的很跟不上时代。
斋堂在大殿后面，走了大概十分钟，就到了目的地。
尹洧吟在斋堂角落的位置看到母亲，她冲母亲招招手，带着闻也和陶姜过去。
互相都认识，除了舅舅，所以入座前，尹洧吟给舅舅和闻也做介绍。
“这是闻医生。”
“这是我舅舅。”
尹洧吟说完这两句话，气氛有短暂凝滞。
“怎么了？”她看向身边的男人。
男人摇头，礼貌地也喊了声舅。
尹洧吟：……
难道不应该喊叔叔吗？
这是她的舅舅，也不是他的。
谭安应声，朝闻也笑，他示意她们在木桌前落座，让尹洧林帮忙再拿些菜。
闻也：“我和你一起。”
闻也和尹洧林的身影远去，尹洧吟对母亲感慨：“我们和闻医生很有缘。”
“…对。”谭宁给她和陶姜一人添了杯温水，玩笑说，“有缘千里来相会。”
尹洧吟：……
又添了一些菜和饭，几人安静的吃起来。
吃到一半，谭安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闻也，忽然问：“闻医生，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由得这句话，所有人的目光都统一放在了他身上。
被注视着的人点头，应了声。
见过。
*
七年前的伦敦。
湿冷的圣诞，街头飘雪。
他第二次去看尹洧吟，在她不知道也认不出他的时刻。
尹洧吟喜欢圣诞节，也喜欢下雪，他在那天见到了她发自内心的笑。
同样见证这笑容的还有尹洧吟身边的那个人，他是后来才知道那个人叫凌颂。
凌颂帮女孩背着包，拿着相机，给她记录她在雪地里玩耍的场景。
闻也就站在不远处，安静的看。
他没走近。
觉得逾矩，也怕打扰。
或许是二十分钟，也或许是半个小时。
女孩玩累了，和身边的人一起去临近的餐厅。
他望了会儿两人的背影，决定离开。
他是在离开的时候，路过餐厅门口，见到的谭安。
谭安提着很多礼物，凌颂出来迎接。
在进门前，谭安嘱咐凌颂说：“今今很不容易，你得对她好，好好照顾她。”
——对她好，好好照顾她。
类似的对话，闻也在不久前刚刚听过。
那时，大哥第一次带大嫂回家，爷爷奶奶也跟大哥说，“你好好对人家姑娘。”
闻也些许怔愣，口袋里的烟被他揉了又揉。
终究没忍住，他先看那两人一眼。
发现脸是很相似的，应该是父子。
如今的这种情况或许是见家长。
他独自消化了那个场景，远远的通过玻璃门又看向屋内的女孩。
他在想：以后不能再常来，他没有资格再来见她。
……
当时。
不止是当时。
直到方才，他都以为凌颂是尹洧吟的前男友，而对面坐着的这位中年男人是她前男友的父亲。
可原来。
不是前男友。
那——
这些年，他背着所有人悄悄在喝的，是不是也不过是假冒伪劣的山寨醋。
作者有话说：
今今:信息量太大，容我慢慢消化一下……
第63章
◎觉得我轻浮吗◎
063：
尹洧吟疑惑看向闻也, 好奇问，“闻医生，你之前真的见过我舅舅 ？”
“嗯，”最终还是没选择坦诚, 他说的是, “我每年都会来伽文寺。”
假若常来, 那见到在这常住的谭安也算正常。
尹洧吟颔首，表示了解。
她在想原来很多人都是有信仰的，闻医生也有。
就是不知道闻医生每年来所求何事。
简单的吃完一餐饭, 又被谭安引着去他的住处参观。
住处虽然不大但很干净, 谭安问她们要不要在这住几天，后院有空余房间。
“不了。”
大家都有各自要做的工作，避世的地方能留的时间不久。
“那就等下次。”说完这句话，谭安喊了句 ‘今今’。
尹洧吟：“嗯？”
谭安：“照顾好自己。”
“我知道的。”尹洧吟笑着跟舅舅保证，“我会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好好养病。”
“…好。”谭安笑着摸了摸尹洧吟的头, 手放下来时, 他看到安静站着的闻也, 他想起来在哪见过他了。他在这住过, 每年都住。他比很多人都虔诚。
谭安顿了顿, 冲闻也也笑。
谭安想。
佛祖定会怜爱虔诚的人。
*
一行人下山，路途陡峭，步子放的慢。
谭宁被尹洧吟和陶姜扶着, 时不时和她们聊上几句。
快到山脚时，谭宁问闻也怎么过来的。
“公交。”开车过来的男人面不改色答。
“这会儿公交是不是都停运了？”尹洧林说, “这样吧, 闻医生, 我顺路送你。”
闻也：“嗯, 麻烦了。”没拒绝，很有礼貌。
尹洧吟没发觉不对劲，她按照母亲的问法，也关心地问了句：“闻医生，你住在哪儿啊？是外婆家吗？”他说外婆家在这，她还记得。
闻也脚步稍顿，先告诉她外婆前几年不在了，又告诉她准备住酒店。
尹洧吟听到那句语气低低的‘外婆不在了’，下意识和他道歉，“对不起闻医生，我不知道……”
“没关系。”男人声音温暖，带着安抚。
由得这安抚的声音，尹洧吟觉得他更是可怜了。
女孩扶着谭宁的手颤了颤。
谭宁安抚拍拍她的手臂，而后对走在一旁的男人说，“要是不介意，可以住在我们租住的院子里，那边还有空房间。”说完又说，“不会麻烦，东西都是房东添置的，很齐全。”
尹洧吟也想他住在那，她斟酌片刻，小声附和，“闻医生，我最近还在做康复训练，你要是有空，能不能顺便指导我一下？”
“好。”男人回答的语气很自然，听不出任何异样。
*
上车后，尹洧吟坐在后排悄悄打量坐在副驾驶的男人。
她看不清他的脸，只能看到稀落的背影。
但只是个背影，也够了。
今天的一切都让她感到足够。
闻也察觉到来自身后的目光，强忍着没回头。
他先给司机发消息，让司机把车子开回去，又往家庭群里发消息，说今今最近状态很好，一些近期内发生的事都有印象。
母亲激动问：那今今想起你了吗？
闻也：【…没。】
今今还只当他是护工。
母亲又说：别着急，可能是你长了张大众脸，不容易让人有印象。
闻也：……
收起手机，没再回。
把目光投向窗外。
曾经让他无法释怀的城市和过去，都在慢慢释怀。
这是他的女孩的功劳。
*
到家后，谭宁把客房柜子里的棉被拿出来，换上新的床罩，她在客卧铺床，闻也也在一旁帮忙，“谢谢妈。”
“我们之间不说这个。”谭宁问，“你睡这间屋子行吗？”这是次卧，朝北，光照不算很好。
闻也：“没关系，我以前也睡这个房间。”
外婆有段时间不爱睡自己的卧室，就爱这间空间不大的小房间，外婆睡在床上，他为了照顾她，就在床边打地铺。
谭宁点点头，把床单铺平。
“小也，”出门前，谭宁喊了他一声。
闻也问怎么了。
谭宁：“今今的记忆很随机，她不是故意想不起你。”
“我知道。”闻也笑了笑，示意谭宁别担心他，“就算一直想不起，也没关系。”
“辛苦你了。”谭宁又说。
闻也摇头笑，把方才的话还了回去，“一家人不说这个。”
*
晚上十一点，院子里的灯熄灭。
尹洧吟床头的小灯开着，她在补今天错过的学习课程，为了锻炼大脑，戴老师给她们推荐了很多专业课。
有些课程是为了锻炼思维，有些课程是为了更好的了解自己所患的病症。
把录播课听完，给老师提交了作业，她往床边走。
想让陶姜好好休息，她今晚特意没和她一起睡。
把被子整理好，尹洧吟上床，平躺着，睁眼看天花板。尹洧吟是在这个看天花板的瞬间察觉到的异样。吊顶很特别，灯带也特别，和她过往见到的所有都不一样。
或许这才是这个房子的最大特色……
她按床头的开关，果然，刹那间，她看到头顶漫天的星星。
昨晚她只顾着和桃子叙旧，压根没留意这个房间装的是星空顶。
没有装主灯，用的是微水泥。
当开关开启，点点星光让人仿佛置身浩瀚的宇宙。
她喜欢这个设计！
或者说她喜欢这个房间的一切。
所有陈列的物品都漂亮，色彩也鲜活，刚刚好长在她的审美上。
她拿出手机，对着漫天的星光拍了照片，先分享给弟弟和陶姜，又分享给闻宛。闻宛还没睡，很快给她回消息。
【好漂亮！】
【今今姐，这是哪儿？】
尹洧吟想了想，回：【宁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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