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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会记错，自己寻找的人，曾经戴着一个一模一样的项链......
他拿起家里电话打给户籍科主任，“老谢，帮我查两个人......”
挂断电话，忽然看到留言灯在闪。他按下按键，萧辰羽的母亲——董艾青女士亢奋的声音立刻传了出来，“儿子，东西老妈都给你准备了，以后别让人家睡客房了啊。你也老大不小了......”
董女士依然保持着，不管儿子搬到哪儿都要亲自来收拾房间，并且创造一切条件自娱自乐逼婚的老毛病；他甚至一度怀疑，他老爸可能根本不了解被自己宠上天的女人到底是什么配置。
按照以往，萧辰羽会毫不留情按断留言，但是今天，他竟然默默地一字不落全部听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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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午夜的市局刑侦队，依旧灯火通明。
萧辰羽一脚踏进来，竟然看到成副队有条不紊地把大家都安排在岗位上老实干活儿，忽然感觉这伤受的挺值。
成洵看到萧辰羽进来，立刻瞟了眼他的肩膀，“哟，听说你的江小姐醒了？”
萧辰羽自动忽略了他的阴阳怪气，表情严肃地走到窗前，手指一敲白板，“都过来。”
大家刚凑过来，左小菲从门口冲了进来，“萧队，成副队，监控找到吴皓了。”
萧辰羽：“说。”
左小菲上气不接下气，“公园附近，9点20分，但还有个情况，我们在刚送过来的交通监控里发现了这个，您看。”
萧辰羽接过左小菲手里的本子，看完慢慢抬起头，“原来如此，”然后转身对小邱说：“去看看金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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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画家（二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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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又要审金放，成洵一怼萧辰羽，“什么情况，老萧？”
萧辰羽低声道：“先开会。”
小邱：“金放那儿......”
萧辰羽：“跟他说，我们找到吴昊了。”
“啊？”小邱看了眼他们萧队严肃的脸，发现他完全没有要解释的意思，“哦，好。”
开完会，萧辰羽依然没去见金放，直到胖子肆无忌惮的呼噜声逐渐平息，萧辰羽走到沙发边，怼怼他，“走了。”
成洵边打哈欠边揉眼睛，“没睡呀你？我说你现在不比二十岁了，别老以为自己铁打的，就说你今天，”他抬头看了眼钟，“不，昨天，你至于......”
成洵还没叨叨完，萧辰羽已经一脚迈出了门。
成洵：“哎？我一提她，你就......”
胖子好不容易赶上快步如飞的萧辰羽，转眼二人已经到了审讯室外面。
看了眼里面的金放，成洵一抓萧辰羽胳膊，低声问：“我说老萧，你到底心里有点儿数没？你没回来的时候邵局可来过了，这案子牵扯面越来越广，把启锋实业都弄进来了，媒体那边快顶不住了。”
萧辰羽淡然答道：“警察局管天管地，还能管得了嫌疑人在哪儿工作？如果人真是吴皓杀的，我看倒应该让启锋实业自己好好反思一下。”
成洵：“......”
没一会儿小邱被替换出来，而萧辰羽已经站在了金放面前。
大半夜的，从小邱出现到现在已近2小时，这次金放居然眼皮都没合一下，上半身紧紧顶在桌沿上，脸色难看地看着萧辰羽。
萧队长仍然云淡风轻，低头看他，“故事编好了？”
金放喉结微动，“萧队长......”
“金总，”萧辰羽明显料到金放又想故技重施，“在你说话以前，告诉你一个说谎的窍门。说谎，首先需要保证故事闭环，这是先决条件；如果你想在陈述中抹去实际发生的情节，最好找一件完全无证可查的事情填补进去，至少要保证时间上的连贯性和空间上的不可考证性。不过，我提示你，从公园回家的路就那么几条，沿路监控视频都在我手里，你最好考虑清楚再说。”
小邱一看成洵，“老大这是哪儿跟哪儿？”
成洵：“啧啧，老萧呀老萧，那丫头面前怎么没看你这么能耐呢！”
小邱：“哪个丫头？”
成洵：“去去去......”
金放一惊，又是一句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不可能！”
萧辰羽后退半步，双臂抱在胸前，眯眼看他，“那你可以试试。”
金放两只手死死抠着桌子下面，然后他看见萧辰羽笑了。
冷峻淡漠的脸上突然泛起的这丝笑容，让他从后脖梗子到脑袋顶顿时苏了一下。
只听他淡淡说道：“凶手和帮凶，这么简单的选择题，还要我教你？”
金放顿时神色大变，脱口而出：“什么？吴皓他，他杀......”
萧辰羽给了金放一个默认的眼神，“说吧。”
金放紧锁眉头，平复了下情绪，长出口气，“从公园出来，走了不远，我发现有人跟踪，后来在一个转弯处堵住了他，仔细一看，跟踪我的居然是吴皓。我不知道他跟了多久，看没看到我进公园，并且，”他低下头，“并且他还看到了我手里的眼镜。我怕节外生枝，情急之下，我就......就挟持了他。拉扯的时候眼镜也不知道丢哪儿去了。没想到韩旭是他杀的......”
“我操，老萧，可真有你的！”成洵转头对小邱说，“准备抓人。”
萧辰羽看了眼笔录上金放交代的关人地点，“崇兴区白湾镇”，视线慢慢落回金放脸上，“你说没想到？”
金放微微垂下眼皮，脑袋轻点。
萧辰羽两步走到金放面前，金放立刻紧张地挺直身体，抬头看他。
萧辰羽目光如炬，“依我看，就是因为你想到他是凶手，才挟持他的。不是吗？”
金放抠着桌板的手指发白，抿嘴不语。
“所以说一个谎言，往往需要一万个谎言来圆。我很想知道，你誓要维护的那个谎言，到底是什么。”萧辰羽快步走向门口，“继续想吧。”
走廊上，萧辰羽和成洵并肩而行，“按照金放交代的情况，看着吴皓的人应该不会多，老成你留守家里，我跟小邱带几个人过去。”
不知怎的，成洵瞬间又想起了“三·二零”，心头一紧，上手抢过笔录本，“什么时候我这么靠不住了？你看看自己现在什么样子，再有了，”他瞟了一眼萧辰羽，“明天你得好好审审那丫头，我看她秘密多得很！”
萧辰羽手停在半空，朝成洵的背影轻轻弯起了嘴角。
胖子拽模拽样地走在前面，被萧辰羽一把拉住，“把枪带上，让小邱开车。”
快天亮的时候成洵才传回来消息，由于金放只提供了镇上的位置，进村以后的具体地点描述不清楚，只能他们自己找，好在终于找到了。
确实如萧辰羽所说，成洵他们也基本没遇到太强的抵抗，人就被控制住了。
这会儿，萧辰羽才终于算是松了口气，和衣躺在了沙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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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江落羲被从ICU推出来的时候，从眼睛缝里就瞥到了面无表情的萧队长，刚要继续装睡，一道热情无比的声音就扑面而来，“江小姐，你醒了，太好了。”
江落羲：“......”我...醒了吗？
然后我们的丁粉丝旁若无人地一个箭步上前，说道：“江小姐，你的手机虽然不幸遇难了，好在电话卡还活着，给您换了一部新的，跟我们队长的一样。”
说完对着萧辰羽比了一个胜利的手势，把另一部塞给了他。
只好睁开眼睛的江落羲，无言以对地瞟了一眼萧辰羽，轻声说：“谢谢。”
萧辰羽杵在那儿，有那么一瞬间，感觉自己特别多余，并且高度怀疑这位极度不符合刑警气质的假下属，不知道是走了几道后门才到了自己队里的。
一道冷声打断了丁警官自娱自乐的“迎新晚会”，“今天给你放假了吗？”
丁帆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被拽着后脖领子拖到了走廊尽头。
“医院附近警戒情况怎么样，杨子文兄弟那边不用看着？”
“啊，那个......”
“不想干了？还是......”
丁帆本来想说都安排了人，但感觉他老大这话锋明显不对，这把总算机灵一次，赶紧说：“别，我马上回去，马上！”脚底抹油，一溜烟儿跑了。
萧辰羽转身走向病房，恰巧碰到叶一苒从里面出来。
今天她带了工牌，萧辰羽看到上面写着，“精神心理科主任医师：叶一苒”
叶一苒看到萧辰羽，神色微变，朝他点点头，径直走了。
站在病房门口，萧辰羽望着叶一苒的背影渐渐走远，才慢慢转回头。
透过玻璃门，他看到江落羲已经坐了起来。她微微低着头，远远看去脸上和嘴唇几乎没有半分血色。
萧辰羽隔着门，出神地看了一会儿，推门走了进去。
听到声音，江落羲抬起头，照例对着萧辰羽微微勾起了苍白的唇。
萧辰羽盯着她那副表情，心里一松，才觉得这丫头真的活过来了。
他走到床边的椅子坐下，看了眼桌上的白色纸袋，“那位叶医生是你朋友？”
江落羲抬眸看向萧辰羽，“对呀，”随即偏头一笑，“美人一个，怎么，想让我帮忙引荐？”
看着一句人话没有的江落羲，萧辰羽简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受的伤！
他慢慢站起来走到江落羲身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引荐倒是不必，我只想知道昨天我是为了什么去拼命的。”
江落羲迎着他的视线仰起头，笑道：“当然是为了杨子文和他的画。”
萧辰羽幽深的眼神盯着用完人就死不认账的女人，“你还真是铁石心肠。”
江落羲早知会有这样的评价，毫不在意地淡然一笑。
萧辰羽闪着锐光的眼神在她脸上逡巡，“既然这么铁石心肠，你怕什么？我很好奇是什么在摧毁你？”
江落羲的笑容凝结在了脸上，睁大眼睛瞪视着萧辰羽。
萧辰羽神色平静地回视她，“不说可以，但你有没有担心过，某个没人在的夜晚自己再也不能从那些噩梦里醒过来？”
片刻，江落羲慢慢敛住惊讶的神情，低下头笑了，失神地呢喃道：“那样也好。”
萧辰羽刚要开口，她忽然抬头看他，“萧队长，我说。”
萧辰羽注视着她，沉默地坐回椅子。
“但是我想知道吴皓的事情怎么样了。”
萧辰羽就知道，在江小姐面前绝对没有无缘无故的惊喜，声色不动地看着她。
江落羲泛白的嘴唇一勾，“萧队长不说，我来说。韩旭眉尾的擦伤以及丢失的眼镜，说明他死亡前可能被人打过，而打他的人就是拿走他眼镜的人。
从尸体的手部和其他身体部位情况看，韩旭身上并没有其他明显的淤伤，说明他死前并没与凶手发生过搏斗，凶手很可能是趁其不备，一刀毙命。
所以，就此推测，还有第二个人曾经到过案发现场。从金放的行迹来看，他最可疑，而且时间也很吻合。
如果我的推测没错，当晚金放跟踪韩旭到公园，后来因为某件事情二人起了争执，他还打了韩旭一拳，不小心把血迹留在了眼镜上面，但韩旭为什么没有还手，”她看了眼萧辰羽，“我不知道。”
“而韩旭活着的时候不可能让人拿走他的眼镜，所以金放在韩旭被杀以后又回到过公园，这个时候发现韩旭已经死亡的他，就不得不拿走了那个可能对他十分不利的眼镜。”
萧辰羽双手抱臂、面色沉静，“没错，正如江小姐所料，金放遇到了吴皓，并且囚/禁了他。现在人在带回来的路上。怎么样，可以说你的事情了吗？”
江小姐又人畜无害地弯起了眼睛，“可以。”
她看着摆在床前的画，用手一指，“萧队长，你看那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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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画家（二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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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辰羽顺着她的手指抬眼望去，靠近画框边缘位置，有一个造型奇怪的建筑物。由于画框已经有点变形，并不能很清楚地辨识出是什么东西。”
江落羲的声音很轻，“那是个灯塔，看起来像一个倒立的葫芦，葫芦底部有个小小的瞭望台，台上插着旗子，上面还有字，风一吹，旗子就跟着乱摆。”
江落羲弯着眼睛，脸上忽然洋溢出纯净的笑。
萧辰羽没有看到旗子也没有看到什么字，他回过头，面色沉静地望着江落羲。
晨光透过薄薄的纱帘，柔柔地铺了一室，仿佛将眼前的病房带入到了另一个世界，那里有个小女孩，在娓娓倾诉一段幸福而难忘的时光。
话音落下，萧辰羽却发现江落羲脸上的笑容已消失殆尽，眼底涌起一股浓重的忧伤。
他伸出手，轻拉了一下江落羲的胳膊，对上她的目光，“你去过那个地方？”
江落羲看着他，点点头。
“你怎么确定是同一个地方？”
江落羲的视线飘飘悠悠向窗外游移而去，呆呆地摇摇头，“感觉。”
这次萧辰羽侧过身，挡住她的视线，用力握了一下她的胳膊，“所以，这到底是哪里？”
江落羲看到眼前高大的身形，恍然回神，一甩他的手，“不知道，我又不是神仙。”
萧辰羽靠回椅子，声音沉了下来，“不是昨天求我的时候了？现在你就给我说这个？”
江小姐一挑眉，没脸没皮地反问：“那萧队长为什么答应我？”
萧辰羽看着时刻在他的底线边缘疯狂瞎蹦跶的女人，神色微凛，“因为你那滴鳄鱼的眼泪。”
江落羲一愣，再次看向那幅画，放低了声音，“对不起，我真的记不起来了。”
萧辰羽一动没动，确切地讲，是连睫毛都一动没动。
江落羲终于察觉到，萧队长可能真的不高兴了，于是挤出一个讨好的笑，“我虽然不记得，但有人知道。”
萧辰羽轻推眼镜，继续看她。
江落羲不知死活地抛出了答案：“韩旭。”
此刻，萧队长没有立刻从椅子上跳起来，绝对是基于跟犯罪分子长期斗争经验积累和君子作风使然。
于是，江落羲赶紧趁机接起嚎了半天的电话，“喂，唐晓......”，“......我知道了。哦，没事，以后再跟你说。”
一通电话的功夫，江落羲好像完全忘了自己刚刚的胡言乱语，立马另起炉灶重开张，拉着长声说：“萧队，如果帮你找到地方的话......”
百炼成钢的萧辰羽，平静地看着她，“说。”
江落羲弯起嘴角，“我要见金放，不能监听，不能有人在场......”
结果话音没落，就收到了一个冰冷的眼神，“为什么要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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