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必须的欺瞒手段。
太子见得云缨四人到来,起身恭敬相迎,却不知门外还有大皇子同行。
云缨将那个装着“证据”的木盒交给太子,而后说了意思相同的一段话:“这就是太子与魔族勾结抓捕灵龙,随后嫁祸与你的证据。”
太子不似大皇子那般有心机,他对云缨这几位找回灵龙的仙师打从心底里敬重,如今见云缨果然把木盒递给他,他便深信不疑。
云缨继续说道:“证据给你,只要你交给你父皇,我们可以为你作证,我甚至可以请灵龙给你作证。”
云缨指了指肩膀上的灵龙幼崽,表示灵龙幼崽在她身上,她确实可以请大灵龙出面。
太子接过木盒,说道:“有劳仙师。”
说罢,他轻轻抚了一下手中的木盒,对他来说,这无疑是救命的稻草,只要将这木盒交出,他就可以洗清自己,至于大皇子,他的皇兄……说得轻一些将和他“易地而处”,坐牢的就是大皇子了;说得重一些,以他对庆帝和庆国朝堂的了解,大皇子必有性命之忧。
所以当云缨说道:“你该做出选择了。”
小太子微吸了一口气,给出一个坦然的笑容。
他把盒子递还给云缨,说道:“还请仙师将这盒子交给我皇兄,另外还有个不情之请。”
云缨并不意外:“你说。”
太子:“仙师方才说我皇兄与魔修勾结,在我看来,皇兄仁孝,公忠体国,哪怕做了这样的事,也一定是被魔修诱引,绝非他本人所愿,因此请求四位仙师助我皇兄脱离魔修挟控,帮他洗清冤屈。”
听到这番话,被屏蔽在监牢之外的大皇子一时错愕,他的心动了一下,柔软的部分被触动了。
云缨问道:“你的冤屈又如何洗清?”
小太子一声苦笑:“我无需洗清。”
云缨:“为何?”
小太子:“皇兄仁孝体国,又是文韬武略勇毅擅政,在朝堂和民间都有威望,他才是大庆太子的最佳人选,只因母亲出身低微,父皇不喜欢他,这才让我这个软弱之人捡了便宜,旁人不言,我却有自知之明,我早向父皇上密奏请去太子之位,父皇只是不许。”
云缨:“所以你就利用这次机会成全你皇兄?”
太子并不否认:“唯有皇兄得了储君之位,父皇才不会为难他,大庆的百姓将来才能迎得英明的君主,我并无帝王之才,何不成全皇兄?”
云缨:“你当真连帝位都肯让出?”
太子:“仙师明鉴,我没有半句虚言。”
云缨:“我知道你说的是真话,我想听真话之外的话。”
太子凝眉不语,云缨道:“你是为了救你皇兄?”
太子一怔,顿时哑然。
第24章 命运转折
云缨继续说道:“你如果还有隐瞒, 这盒子我不会帮你送。”
这话说完,整个监牢便陷入一片沉静之中。
云缨如此说,完全是她自己的猜测, 没有原书剧情可以参考,也没有现成的答案,事实的真相在太子嘴里。
沉默半晌之后,太子那张慈善的脸庞涌现了一种无奈。
“是, 仙师若将皇兄与魔修合谋窃取灵龙的证据交给父皇, 以父皇对皇兄的厌弃, 加上朝中那些老臣对他的偏见,皇兄性命难保, 若是我——”
他顿了一下,看向云缨背后的那片黑暗,似感应到了什么, 但他没看见任何东西。
云缨道:“你放心, 我们用了法诀,你的话除了我们, 不会有其他人听见。”
太子这才说道:“如果窃取灵龙之人换成是我, 我母后必定全力保我, 我不会有性命之虞,最多失去太子之位,但这正是我所愿的。”
云缨:“那你有没有想过皇权争斗的残酷,你皇兄一旦得势,为了以绝后患,不止是你, 你的太子妃,你的子女都不会有活路。”
说到这个, 太子反而从容一笑:“我知道史书上记载的例子不胜枚举,我们大庆也不乏兄弟阋墙,刀兵相见,别人我不敢保证,但我皇兄不会。”
云缨等的就是他这句话,一切的引导,都是为了让太子将这些心里话说出来,因为云缨知道,太子的“天真仁善”放到朝堂争斗是懦弱,是不堪大用,但放到个人品质和个人感情之中,他的真诚善良就成了最大的必杀技。
即便对他的皇兄来说也是一样。
因为云缨相信,他们这对兄弟是有真感情的,而且有着很深的感情,否则大皇子也用不着和魔修争辩数日之后,被魔修利用了心魔才下定杀害太子的决心。
原书将主视角锁定在沈非尘和江晴雪的身上,写大皇子和太子这对兄弟也只是为了引出魔修以备沈非尘和江晴雪“打怪升级”,因此并没有深入描写这对兄弟之间的内心情感。
云缨的出现,正好来弥补这一项空缺。
现在就来到最关键的时刻了。
云缨问道:“所以你要牺牲自己成全你皇兄?”
太子道:“我没有牺牲什么,我也不是成全皇兄,我只是信任他。”
听了太子这一番肺腑之言,被屏蔽的大皇子心脏收缩了一下,他的心魔和他的本心正不断纠缠抗争,他也要做出最终的选择了。
这就是云缨给他和太子之间的命运安排,他能否克制心魔走回良善和有可能圆满的道路上来,只在他自己。
做到这一步,云缨无法再干涉,也不能强行干涉,结局是否能到抵达她预想的圆满,命运是否能够扭转,到此时在剧中人的选择,不在她这个“导演”的主观意愿。
这时,她让岁玄解除了对大皇子的屏蔽。
大皇子被拉扯到太子面前来,两人相互隔保半丈。
云缨退了一步,退到岁玄身旁,和沈非尘、江晴雪一起成为旁观者。
见得大皇子,太子先是一惊,随后恢复和善之色,向大皇子微微一笑,仿佛他们之间并无隔阂,“皇兄,你能来我很高兴。”
大皇子的情绪已经有些不对劲了,他没有回话,而是直勾勾盯着太子,一双眼瞳变得越发漆黑,似有某种东西在蠢蠢欲动。
太子见他不答,便先从怀中取出一枚金色令牌,那是专属东宫的太子令,随后,他将太子令和云缨交给他的那个木盒一并递给了大皇子。
他说:“这也应该是你的。”
证据是你的,太子之位也是你的。
大皇子怔住不动,他的眼瞳越来越黑,眼白几近消失,随后,他开口了,他艰难地开口了。
“它、它……它要出来了,跑——快跑!”
他忽然发出声嘶力竭的呐喊,这时,不止眼瞳,便连他的嘴唇也变成了紫黑色,一种浓稠似液体的东西从他心房位置渗出来,凝成絮状,其形恐怖。
太子见得如此,并没有跑开,而是走向大皇子伸手搀扶,问道:“皇兄,你怎么了?你——”
他话到一半,大皇子的口、鼻、眼、耳朵,涌出一汩汩宛若水流的黑气,黑气聚集在他心脏部位,迅速凝成另一颗黑色的跳动的心。
终于,大皇子无法再支撑自己站立,跪了下去,但他仍竭力开口,伴随着呵呵的喘息,依稀可以分辨他说:“它来了,走!快走……”
太子不知所措,慌乱中他想起云缨四人,可正待回头,便看见那些黑气扭曲起来,从那颗心脏开始极速生长,变成了一个“人”。
一个黑色的大皇子。
邪恶,诡异,浓稠。
他甫一出现,第一时间不是对太子动手,而是张开粘液黏连的裂口,朝大皇子声嘶力竭怒吼:“蠢货!蠢货!”
嘶吼之下,恨不能将大皇子生吞活剥,他继续喊叫:“就差一步!为什么不杀?!为什么不杀!”
吼完这一句,他那双完全漆黑的眼睛一竖,如夜间恶鬼般扫了太子一眼,又忽而转头瞪着云缨四人,将目光锁死云缨身上:“是你?!坏老子大事!给老子死!”
云缨下意识后退,沈非尘和江晴雪双双拔剑护在云缨身前,而那只黑色的大皇子一只手变成利刃,电光火石之间,他竟然转身往太子的胸腔刺去!
原来,他嘴上说要杀云缨,实际上却仍是要对太子下手,他虚晃了一招进行欺诈,这就是魔修的狡猾,云缨本人,包括沈非尘和江晴雪都上当了。
亏得还有岁玄在。
论及对魔修的了解,岁玄要说第二没人敢说第三,于是魔修眼看着便要将太子刺死,一把皎白如玉的长剑挑开了他的利刃,而仅仅只是接触了一下,魔修那漆黑的手掌便凝结了白色的冰晶。
魔修大骇,内行看门道,一招之下他已知眼前此人虽是筑基修士,却给他一种难以言喻的恐怖感,直觉告诉他,不能跟眼前这人纠缠下去,他必须赶紧逃跑,去跟他的原身汇合。
于是,他果断舍弃了那只冻结的手,一头“撞向”监牢的墙壁,化作无形的虚灵体穿越了过去。
云缨眼见如此,喊道:“追!”
沈非尘和江晴雪二话不说,两人同时念了一个法诀穿墙而过,提剑追了上去。
后面如何跟这只漏了行踪的魔修斗智斗勇,就由得他们这对男女主自由发挥了,云缨不介入他们该有的剧情,这也是她和岁玄事前商量好的。
此时,岁玄将雪棘剑收起,回到了她的身边。
云缨看了眼现场的情况,太子无恙,大皇子则躺在地上不省人事,不过他已经恢复了原本的面容,只是脸色苍白,嘴唇全无血色,一时半会难以醒来。
岁玄说道:“刚才那是他心魔和魔修的合体,心魔离体是好事,他不会有性命危险。”
云缨舒了一口气,太子听闻,虽然不理解具体发生了什么,但听得岁玄说这对大皇子来说是好事,他便认定这是云缨和岁玄的对他皇兄的解救,因此连连道谢。
云缨说道:“不用谢我们,要谢就谢你们自己,你皇兄听了你和我们说的那番话,最后压倒了他的心魔,不愿置你于死地,与企图杀死你的心魔彻底割裂,所以心魔才从他身体里逃了出来,你的良善唤醒了他的良知,你们的感情值得这样的结果。”
云缨说完,她果然感应到了大皇子和太子之间的的命运纽带发生了根本性的扭转,那是一种奇妙的感觉,如果说感觉太奇幻太难理解的话,那么她也看到了实实在在的东西——大皇子身上代表命运的气运颜色,从原本的黑色变成了红色。
黑色代表必死之局,红色代表他居于紫气之下,但仍然可以继承皇子尊荣,甚至成为庆国庙堂举足轻重的人物。
如果按照原书剧情走,魔修暴露之后,庆帝会在第一时间将大皇子处死,那他的命运就是黑色的;按照云缨的策划走,他的命运就变成了红色,他非但不会失去性命,反而会成为太子的左右手,他失去的是幻想中的帝位,得到的是新生!
可以预见,当庆帝死后,太子继承帝位,大皇子不会被剥夺权力,反而会得到重用,太子宽厚仁慈,他则富有谋略,兄弟俩互相补充,将会缔造一个全新的盛世皇朝。
如此,云缨完成了一段命运的扭转,在大皇子和太子之间达成了圆满的结局。
至于云缨自己,她领悟到了一份关于命运的感悟,这使得她发现望气术和炼气术有了可以感知的提高,而她自己的修为也出现了突破的征兆,如果现在就她闭关的话,可以从筑基中期提升至后期了。
正如岁玄所说,这就是命运修士的修炼方法,感知命运,策划命运,扭转命运,抵达结局,获得提升,皆大欢喜。
当然,现在事情还没有完全结束,她们要等沈非尘和江晴雪那边出结果,也要等大皇子醒来,然后再给他“洗白”。
洗白的方法云缨也想好了,等沈非尘和江晴雪带着魔修的尸首回来,她们只要说大皇子是中了魔修法咒,窃取灵龙是魔修的企图,就可以为大皇子洗白,只是难免也要遭受一些罪责,但他不会有性命之忧,等庆帝薨逝太子登基,他的才能就会有用武之地。
那无疑是最好的结局。
第25章 皆大欢喜
接下来就是等待沈非尘和江晴雪那边出结果。
那边的剧情由于云缨完全没有干涉, 所以沈非尘和江晴雪面对的敌人和原书中的完全一致,原书花了大量篇幅描写沈非尘和江晴雪与魔修斗智斗勇,由于那个魔修有元婴初期的修为, 沈非尘和江晴雪都是金丹后期,即便有主角光环和各种法宝,也是凶险万分。
但在这里,原作者呼应了一处感情线上的伏笔, 先前不是出现了女配琴清浅和女二岁玉衡破坏沈非尘和江晴雪之间的感情么?
原书里因为没有云缨的出现, 所以直到去追魔修时江晴雪对沈非尘都仍有怨气, 两人之间的误会尚未解开,等去追魔修时, 琴清浅还跟在沈非尘身边,可当看到魔修有元婴修为,且一开始沈非尘和江晴雪又落入下风, 琴清浅果断跑了。
沈非尘这才看清琴清浅的为人, 悔恨无比,悔恨让他清醒, 他拼了命也要护江晴雪周全, 在江晴雪即将被魔修重创之际, 他用身体替江晴雪挡下致命一击,不顾伤势,让江晴雪立即逃跑,江晴雪看他为自己以命相搏,心中感动,先前那些误会便也随之烟消云散了。
生死关头, 江晴雪非但没有跑,还主动加入战局, 在她和沈非尘拼死抵抗下终于争得一线生机,两人找到机会服食高阶丹药恢复灵气,而魔修修炼的魔族功法起先威力无穷,但随着使用的时间延长,大多存在反噬,沈非尘和江晴雪除了正道功法,还有各种丹药法器,此消彼长之下,形势逆转,魔修眼见不妙,选择跑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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