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果然如她所料啊。
楼兰抬目讽刺的看向前方身体僵硬的教主,再接再厉道:“那么,教主如何说的?”
“…….教主,教主说他只是心情不好,便和夫人们喝了整晚的酒,听了整晚的曲,并,并不曾有其他接触过。”他踌躇了好一会儿,不待她追问便不情愿的自主坦诚了一切。
“其实,其实属下也知教主与那七位夫人并不会有亲密举动,只是属下心里担忧真的会失去教主宠爱,担心教主被其他人所迷后抛弃属下,所以属下才……”
话说到这里时,显然已是涉足到他最不愿被人探索的区域,便有些动摇了,匍匐的脊背开始轻微的摇摇晃晃起来。
她眼睛摄魂迷心的能力越是遇上人们深藏在心底,不愿公诸于世的阴暗区域,越是难以轻易控制,甚至遇上自控力极强的人就会直接就断了。
可楼兰并不担心他逃离自己的管控,为了能一眼控魂摄魄,方才那时她催动了全身的功法。
虽说现在她的夺魄摄魂之法时灵时现,效果也大打折扣,但凭借她动用了自己全身的功法加重加深催眠与控制效果,区区一个自控不强的杨莲亭,在她手下也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婴儿罢了。
看着前面表情僵硬的教主,楼兰自然不打算就此放过,继续冷冷追问:“才怎样?”
果然,杨莲亭吭哧吭哧了一会儿,还是回答了。
“属下才,才故意向教主发火,然后逼着教主答应,答应杀了七位夫人证明……”
后面的话就无需多说了,在场之人不是傻子,哪个还能不懂他只因害怕失去宠爱就起杀意的卑劣私心。
“如何,东方教主?”楼兰冷目注视他,“事实如此,你还要杀七位夫人么?”
教主的脸色冷了,一时没有答
当着众多仆从奴婢的面要是轻易答了,他一教教主的威严就会被损,事后定有大段大段的流言蜚语四处流传,说他不仅被一个失势男宠轻易蒙蔽,还要为他杀尽自己曾经的枕边人。
为了一个登不得台面,而且先后犯罪不小的男宠,这样茫昧又残忍的教主,当真值得他们誓死效忠吗?
可若是不应,莲弟还在她的脚边跪着,因她随口一句话就会生死不顾。
教主袖下的掌心握紧,桃花眼冷冷的盯紧她。
“怎么教主,你还做不出决定么?”楼兰对他淡淡一笑,“那我就帮教主一把。”
说完,雪白的手腕一抬,淡淡吩咐道:“杨莲亭,你站起来。”
男人便站了起来,恭恭敬敬的垂着头束着手,心甘情愿的等待着她的吩咐。
然后楼兰抬手朝前就是狠狠一耳光打了过去,响亮啪的一声过后,杨莲亭的脸上就多了一个鲜红的五指印。
她这一耳光没有留情,来势汹汹,杨莲亭压根没有料到,被打的头往旁一歪,脚也晃了晃。
“不要躲。”楼兰冷冷淡淡的命令道,“也不要动,免得我打歪了。”
杨莲亭像是没有痛觉一般的木偶傀儡,耳里只能听到她的指令,竟真乖乖的站直,垂着手躲也不躲了。
楼兰顺势回手又是两个响亮清脆的耳刮子,干脆利落的三巴掌下去后,当即杨莲亭的脸就高高肿了起来,脸颊通红,身体也跟着颤了两颤。
众人看的倍觉惊奇,分明看着是个温温秀秀的贵家小姐,怎么手劲这般大,两三个耳光竟能把五大三粗的杨总管打的都有些站不稳。
当她顺势又是回手一个重重耳光打过去后,杨莲亭竟像真的站不住了,顺着手势就扑倒了出去几步远。
几乎是在同时,四五根红丝缠着银针直逼她而来,楼兰不慌不忙,敏捷一个弯腰便躲了过去,连根头发丝都没碰着。
回首时她扬袖一甩,顺手从中扯过,竟还两只手各扯住了几根丝线,指尖便正正夹着银光闪耀的银针,竟是能游刃有余的扯着数根红线银针而毫发未损。
当她抬目顺着红线的尽头望去,果不其然就撞上教主惊诧不已的目光。
“你竟然会武?”惊诧过后,教主便是大怒,“你竟敢骗本座?!”
“我只是没有用过武,却从未说过我不会武。”她仍是云淡风轻的模样,“这又何来的骗字。”
“你休要再诡言狡辩!”教主怒斥道,“本座从未发觉到你身上除了那怪异眼睛的内功外,还有其他的本领,你还敢说不是故意遮掩欺骗?”
“那若是我说,”楼兰不辩不应的回他,“我身上的的确确只有这一种内功呢。”
“还在满口谎话!”
教主看她到了现在还在强词狡辩,更是愤怒不已,脱口说道:“你那内功本座早就探查过,除了运转的方式不同以外,只是普通的经脉流转,且内力积累薄弱,只能支撑你使用蛊惑一类的浅显外功,连发出剑气都只是勉勉强强,现下你却可轻松接下本座的几根银针,没有数十年的内力怎能做到?!”
“各中缘由我不能告诉你,”楼兰便不慌不忙的回答他,“但我对你所言,从来都是字字为真,句句不假,未曾欺骗过你半字。”
她顿了一顿,再道:“我与杨莲亭不同,至今他欺瞒过你无数件事,我除了确实不能告知你某些事以外,连一个字也未曾欺瞒过你。”
听到她字字铿锵的表述,证明着她的所言诚意,教主便是一愣,手里的银针刚是微微松懈随即又猛然想起了什么。
他的脸色更沉,一口银牙咬紧,狠声冷气道:“好个嘴含蜜箭的浪荡女子,又在谎话连篇的欺瞒本座!”
她何时欺瞒过他什么了?楼兰一怔,刚要询问,却见教主宽袖一甩,手腕翻折,两人之间相连的红线便迎风根根断裂开来。
手间相缠的力道猛然脱离,楼兰没能及时站得稳,刚往后一退,便听前方传来破风之声。
她抬头一看,眼瞳顿缩,竟是比之前多了两三倍的红线银针从前方以各个角度飞刺而来,若是普通人即便插翅也难逃,直接会被扎成了刺猬!
方才教主刺来的四五根银针只是想缠住她的四肢,以此制止住她的举动,针线刺来的又慢又轻,连针头都是倒着的,唯恐会一不小心就伤着她的细皮嫩肉,因此她只需轻松一避就可躲开。
但现在再刺来的攻势就大不相同了,针尖根根闪着刺目银光,针刺来的速度奇快如破竹,根根线线直逼她的周身大穴,只要被刺一根都会令她当场软身倒地,动惮不得。
面对的是天下第一人最擅长最厉害的武器,楼兰不敢怠慢,当即往后跃身一跳,绕着身后的梁柱旋身一躲,三分之一的针线就悉数钉入了那石柱之中,每一根竟足有半尺之深!
她来不及移目去看,绕过梁柱后抬手再是一掌,便见其中又有一半的银针红线顷刻凝结成了霜,纷纷掉落在地。
掌操针线的教主自是清楚看见了这幕,瞳孔凝紧:“寒气凝冰?!”
他咬着牙关,再次手腕一沉,操控着针线打了个弯,然后看着那为了躲避仿佛有灵性的针线而绕着庭院的树木飘忽游走的女子。
“你是道派的人?”
楼兰头也来不及回看,顺势弯下腰躲过迎面刺来的三根银针,抬手夹住三根银针,顺势往回一弹,又是七八根红线针头撞在了一起。
她这才能勉强抽出空,头也不回的答他:“几时规定了,用凝冰掌就是道家的人。”
说完,抬手又是一掌打过去,掌风凌厉又沉重,正好刺来的数十根银针被这一掌打的或是弯曲或是断裂,猛然各处飞开,红线凌乱的散落在地,断针则胡乱的扎进了墙壁树木之中,深不见底。
直到这时,楼兰才终于有了一会儿喘气的余地,她回头看向那最开始被针线穿透的石柱,心都颤了一下,可想而知若真是她躲避不及该会落得怎样的下场。
她凝目看向前方的人,沉沉说道:“东方教主,我并未在教中伤过任何人,对东方教主更是不敢有异动,为何反而对我这般狠心?”
“你没伤过任何人?”教主瞥了一眼斜前方地上缓慢爬起来后捂着头小声呻吟的人,声音更冷更沉,“那莲弟脸上的红印子是猪打的么?”
“那是他自该承担的代价。”楼兰理直气壮的说道,“若不是我及时阻止,这会儿他脸上的红印子,就该出现七位夫人的脖子上了。”
教主一噎,懒得再与她废话,只衣袖甩动,指尖翻转,再次挥动针线直奔她而去。
“强词多话的无赖小儿,”十数根针线过后,传来他冷冷的话语,“能完好躲过本座的针,再来跟本座说这些无用闲话吧。”
楼兰简直是被他那些数不尽又麻烦的针线弄得心烦意乱,难以应对,索性弯腰蹲下,抬手向地面拍去,淡淡的雾气从她掌间溺出,随即竟然就见地面以她为圆心,薄薄的寒霜就覆盖了地面。
之后,便见几根冰凌平地而起,正好缠上快逼至她面前的红线,红白两色交缠在一起后再难往前,她便抬手握住冰凌,手间稍稍使力,便悉数在她指尖碎裂成了冰渣掉落在地。
“教主,你要打,我不反对。”她站起身,无奈道,“但我显然赢不过你的银针,若教主不想落个欺负两手空空的弱女子的名声出去,便不要再用银针了。”
两手空空的弱女子?你这样的弱女子却能接下世间上多少的英雄豪杰都都接不下的银针,那他们是不是不用活了?
教主倒是没有说出这话,却也没有反驳,冷哼了一声后果真转手翻袖收了指尖的银针红线,直接跃身上前便举手向她迎面打去,楼兰闻声辩位,及时的回头一掌刚好与他对打在一处。
在场众人便觉一道强力的劲气扑面而来,纷纷被扑得往后倒退了几步,院中的几棵百年树木也从腰折断,断面整齐。
待众人回头再看去,便见前方打的水火交融,有来有往的,速度快得近乎残影。
看到这幕,他们不禁呐呐感慨,想不到真的有人能与教主打的风生水起,数招过后还不落下势。
能文能武,心地善良,还有天人魅眼之姿,能让教内上下一致的推崇喜爱,这不就是他们梦寐以求的教主夫人形象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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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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玛丽苏愤怒大喊:这他娘的都家暴打老公了,还有人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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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百熊与桑三娘气喘嘘嘘赶到的时候,潇湘馆已经是换目一新了。
他们目瞪口呆的站在院口看着前方的一幕,愣愣的张不开嘴。
便见原本好好的一座潇湘馆,墙垣破碎,屋檐倒塌,树倒花枯,墙壁上大洞一个接一个,且还在连连晃荡,灰尘滚滚冒出,堪比地震来袭。
童百熊愣愣的扭头,询问同样和他站在院门口,翘首探望的众人:“里面是,是怎么了?谁在拆房子吗?”
一名侍从正看的认真,回头看见是童长老,便啊了一声,好心向他解释道:“差不离了,是教主和楼姑娘在拆房子。”
“什么玩意?!”童百熊惊的瞪大眼,不可置信道,“你说教主和谁?!”
旁边的一个少女扁了扁嘴,没好气道:“童长老,你这岁数大了耳朵也不好使了啊?他都说了,就是那个外道人楼兰啊。”
“她,她能和教主,打,打架?!”童百熊几乎以为自己是幻听了,“就她那小胳膊小腿,细皮嫩肉的,感觉风一吹都要散了的小身板,竟然还有胆子跟教主对武?!”
“她的胆子可不小。”少女嗤笑一声,“她不仅打了那杨莲亭几巴掌,还接了东方叔叔的绣花针数招没伤分毫呢。”
听完,童百熊快要昏厥过去了。
桑三娘在他身后默默扶了他一把,沉吟道:“其实来的路上属下已有察觉了。我们分明是一道走的,但刚走到半路,不知怎的就见她穿过一处拐弯时便眨眼不见了踪影。”
少女眨了眨眼:“这么说,她是专门来救那七位夫人的?”
桑三娘颔首:“是,方前属下无意得知教主要为难几位夫人,便找老熊商议,正好楼姑娘在旁听见了,就坚持要与我们一道同来。”
“…….她倒是个菩萨心肠,为几个漠不相关的人也敢和东方叔叔争执。”任盈盈扁了扁嘴,再看向前方的硝烟滚滚,轻声叹息道,“若是我,是万万不敢惹东方叔叔生气的。”
桑三娘没有接口,只问:“那几位夫人呢?可是安好?”
“她们好着呢。”少女向身后的不远处揪心眺望的几人努了努嘴,“她来的及时刚好拦下,又当场质问杨莲亭原因,得知全因是他私心怂恿所致,东方叔叔便放了那几位夫人性命。”只不过随后就和恼羞成怒的东方叔叔打做一团了。
闻言,童百熊刚回过神就拍掌大笑:“嗨呀,这丫头果然办事麻利,是个靠谱的!”
桑三娘却是转口忽问:“圣姑,你怎的也在此处?”因为教主一向谨慎又戒备,圣姑便基本就在她自己的小院里待着很少会出来走动,更不会特意来凑这种‘热闹’。
一心只想着去见某人的任盈盈哪能料到前面突发的一遭怪事,只知杨莲亭与东方叔叔避开众人独自说了会儿话,再回来时便冷目汹汹的告诉她他有事要办,待他办完再领她去见人。
于是任盈盈就稀里糊涂的跟着来到了潇湘苑,然后便亲眼目睹东方叔叔二话不说就要赐毒酒赏白绫,眨眼间原本是欢心出来相迎的几位夫人顿时头顶如雷遭劈,瘫倒在地啜泣不止。
“盈盈,”彼时,东方叔叔回目看向身旁神情僵硬的她,眼神阴鸷且复杂,“本座其实也不想杀她们,只是,不得不杀。”
霎时,她浑身冷冽成冰,一字答不出来。
东方叔叔看着她露出怜悯的眼神,随即收回目光对她轻抬了抬手,示意她向后站远些,别叫那些腌臜血腥沾了她的裙摆。
她向来是听话的,即便是此刻,便应声提裙转身恍恍惚惚的走到了院门口。
她忍不住回头悄悄望了一眼,只看见了东方叔叔挺拔如玉却肃杀冷硬的背影,以及他身前坐倒在地绝望嚎哭哀求的佳人们。
她不忍的收回眼,咬着牙挪出院口。
彼时,她抓着衣扣垂头站在院门口听着里面的哭声踉跄,装作聋了哑了的无知无觉,忽然间就察觉到有人翩翩走过自己身边。
“小姑娘不要听这些。”那声音柔的清淡,带着安抚人心的温和,“这些对你而言是朝堂风雪,春水薄冰,你不该太早知晓。”
她错愕的抬起头,便见那人头也不低的与她擦肩而过径直进了院子,淡淡金色的薄纱被风吹起,正好拂过她的眼前,像是春日里薄薄的一缕西斜灿阳。
她便在这一缕斜阳里,暖了心脾,有了光明。
谁都未曾料到,几乎就是定局一般的状况,竟随着那人的到来导致如今完全不一般的结果。
其实从那次慌乱的初见过后,她就对那人抱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古怪情感,始终期盼着与她再次相见,因此夜里总是睡不安稳,脑海里就反反复复着出现那人的一双狭长凤眸直直盯着她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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