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个已婚已育的妇女,你理解一下。老张今天上班,我婆婆还没回来,我现在真恨不得有三头六臂,没功夫跟你浪。”
“吕欢欢,我需要你,”她撒娇,“你确定不管我的死活?”
“哎呀好了好了,服了你了。你过来我家,我今天是真出不了门。”
在去吕欢家路上,李秋给姚佳慧挂了个电话。
她问:“还在漳州?”
“昨天下午到厦门了,”姚佳慧那边声音很杂,有轮船的汽笛声还有夹杂其中的各色口音,她病恹恹的,“呕......阿秋,我晕船。”
“那你一个旱鸭子往海边跑干嘛?前几天在漳州还没玩够。”
“呕......,.”姚佳慧还在电话里干呕,“那都到厦门了怎么能不玩鼓浪屿。”
“好了,让你家壮壮抓紧给你搞点晕船药或者吃点酸口的东西压一压,再听你呕,我也要吐了。”李秋原本坐在后排的车窗边,吹着风很是惬意。被姚佳慧呕了两声,感觉自己口罩都是汽油味的。
但姚佳慧恋恋不舍:“我想你了,秋秋。”
“滚,我不搞同性之爱。”李秋说完,看见一个阿姨投来奇怪的目光,她尴尬笑了笑,“姚佳慧你打算什么时候回来?”
其实时间也不急,暑假还有段时间,她就是随口一问。
姚佳慧有点支吾:“秋秋,赵壮跟我求婚了。”
“好事啊,”李秋嘴上开心,心里惆怅,她明白这句话是分离的潜台词,“你还当不当我是好姐妹了,居然没有第一时间告诉我。”
“我不知道怎么跟你说。”
“这有什么不好说的,你们家赵壮又没跟我偷情,你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公共场合,李秋从包里掏出耳机带上,压低了声音。
姚佳慧破罐子破摔:“赵壮希望我可以跟他一起在厦门打拼,我也不想做异地夫妻。”
李秋嘁了一声,心里不免有些感伤,但是她没表现出来:“那实在不行你就当甩手掌柜,年底等分红就行了。”她又补充了一句,“喂,姚佳慧,我说的真话。但是你要卷钱走,没门。”
姚佳慧在那边笑了声:“我害怕你要死要活不让我走。”
“怎么可能,”李秋潇洒一笑,“给我说说他怎么求婚的。”
姚佳慧也不晕船了,赵壮在一旁给她拿着水、湿纸巾,不知道从哪里找了一盒薄荷糖,拿出一颗递给她,她眉飞色舞讲赵壮那晚在海边策划的求婚。
李秋听完,眼眶发热:“行啊,姚佳慧。海边、烟花、玫瑰还有一生只能订制一枚的钻戒,这不都是你想要,开心坏了吧!”
姚佳慧不让赵壮跟着,说要跟李秋说悄悄话。等甲板上只剩下她自己了,才又怅惘道:“可是秋秋,我想每天能吃到陈记的面,我想和你在回龙江边喝酒,喝茶也行。”
“矫情。”李秋批评她,“你爸妈都在厦门打工,赵壮他父母也在那边。而且那边各方面条件都比西川好,一年四季都能穿裙子臭美,你就知足。”她其实很不想让她走,要是姚佳慧走了,那西川对她来说太孤单。
可人生就是一场又一场的分离。
她一个阻止她幸福的字都说不出来。
姚佳慧也不忘她的幸福:“那你跟祁煜呢?什么时候结,我要吃完你们的喜酒再考虑这事。”
李秋不知道该怎么说,她心里面很乱。
只能打哈哈:“我们两不着急,你按照你的节奏,抓紧好好过你的人生。”姚佳慧性格虽然咋咋呼呼,但是她一直对美好家庭充满向往,想要和自己爱的人组建一个四口之家。一儿一女,凑个好字。
姚佳慧嗅出点不对劲:“怎么了,祁煜在外面乱搞。不能吧!”她又自我否定,“我觉得他很爱你啊!”
“你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李秋问她。
姚佳慧说:“至少对你很好,你看每次他都会大费周折给你过生日,我还免费蹭吃了祁大少好多顿吃的。不是都那么说嘛,看一个男人爱不爱你,就看他肯不肯为了你花钱。”
“也有可能是为了他自己的面子。”李秋没头没脑说了这么一句,“好了,不说了,我到站了。”
“空了打视屏给我。”
“嗯。”
她又想起刚才方雨竹的挑衅,说道:“等等,姚佳慧,你给我在那边买点好茶叶寄过来,我有用。一定要上档次。”
“你干嘛?”
“碰见了一个麻烦精。”
姚佳慧吐槽了一句“驴头不对马嘴”便挂了电话。
李秋在吕欢家小区里面绕了好几圈才找到她家的 13 单元。客厅里玩具撒了一地,李秋捡起来几个才把自己顺利甩在沙发上。
吕欢在给小孩们做下午的小零食,厨房里像战场一样。李秋累得狗喘,自己倒了杯水喝。
大宝拿着手里的坦克跟李秋介绍玩法,她嘴上糊弄着,问吕欢:“你婆婆什么时候回来?”
“下周吧!”
“老张晚上几点下班?”吕欢老公在旅游局上班,在纪城算是体面的工作了,公婆帮他们付了房子的首付,剩下没多少的贷款,她老公的公积金刚好能覆盖月供。工资就全家老小生活,总之也紧巴巴。
吕欢把孩子放餐椅上,接过李秋给她的纸巾抹了把头上的汗:“五点半,迟一点就六点。”
李秋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还有不到一个小时。”
“你赶场啊!”吕欢睇她一眼,“老张你又不是没见过,还害怕不成?”
“倒不是害怕,主要他在我没法跟你聊天,怕影响你们夫妻关系。”李秋指挥大宝坐下吃东西让来吕欢专心照顾小的,“我今天去祁煜小姨家,真的衰神附体,没想到她表妹就是方雨竹。”
“这什么惊天巧合,”吕欢看她,“你们两在一起这么久,就一点都没发现。”
“嗯,”李秋生气,“我这不没待多久就跑过来找你了嘛!”
“都过去多久了,你两还怄气呢?”
“我讨厌她,有效期是永远。”
吕欢喂完孩子过来,使唤大宝给她捶背:“我真搞不懂你,你就不是个能记仇的人,为什么非要和她过不去。”
“我们两磁场相斥。”
吕欢觉得李秋这会有点冲动,她选择说一些吃喝玩乐的话题转移她注意力。两人随意就以前一起吃过的小店闲聊了一会。
李秋忽然来了句:“吕欢欢,你说我们一辈子就这么庸庸碌碌下去,七老八十,会不会肠子悔青,天天柱个拐到观世音娘娘面前以泪洗面。”
“你见那些老太太们抹眼泪的,哪个是为自己抹的。还不都是为了些不肖子孙。”
李秋扫了一眼在屋子里的两个小家伙,扑哧一声笑出来:“你这两个皮夹克,希望他们以后都好好的,健康快乐,别让我们两去山上抹泪。”
“会不会说话。”吕欢轻斥她。
李秋无所谓:“你们家老张是不是快回来了,我要走。”
“再待会,”吕欢皱眉,“一天看着家里两个孩子吵吵闹闹的,也没人说点交心的话。”
李秋刚要激情开麦说一下老张,玄关处传来开门声,她及时刹车。
笑着打招呼:“你好哇!老张,我又来找你们家吕欢了。”
老张腼腆一笑:“欢迎。”男人个头不高,长相板正。没有多说什么话带了大宝就进了卧室,李秋知道他少言,但还是感觉有些尴尬。
她吐舌:“我走了。”
吕欢也不好多留,“他最近单位里各种事,你知道现在这机关单位也不好待,心烦着了。你别往心上去。”
“小瞧我了。”李秋在玄关穿鞋子,小声说:“你婆婆来了再约。”
李秋几乎是跑出吕欢家的,老张是个传统价值观里最平常,又最稳定的那类男人。不会时刻罗曼蒂克,但有温情。不会平步青云,但也能守住小家。
可吕欢表现出来的被动和小心让她心里为之一颤。
到处都吵杂,吕欢和姚佳慧的生活里有着不同的喧闹,或痛苦或快乐。
她很想有一个能听自己说话的声音,李秋没有过多挣扎,电话就拨给了杨屿霖。
那边接起电话的速度没有达到她的期待,但好歹接了。
李秋有点紧张:“喂。”
“嗯,我在听。”他声音淡淡的,听不出情绪。
李秋想解释昨晚的事,她说:“昨晚家里突然有事,你没有......”
他打断她:“我在你家楼下看见他了。”
李秋仿佛踢了块铁板,闷疼:“我......你......你没事吧?”
他说:“一点擦伤,没什么大问题。”
“记得抹药。”李秋想说些更体贴的话,但是她碍于道德说不出来。
杨屿霖声音有了点起伏:“嗯。不用担心。”
李秋走到了公交站台,傍晚温度降下来,没有白天火热,她问:“你今天忙吗?”
“出差,”杨屿霖说,“在西川。”
她有点惊诧,刚要问什么时候回来。进了了一个电话阻断了她的问话,李秋点了红色挂断键。还没开口,那个电话又进来了。
她只好先接了。
没想到是方雨竹,她直接了当说:“明天我请客吃饭,晚上七点半和轩小院,别怯场。”
李秋原本想拒绝的,这下她心劲上来,“好啊!不见不散。”
第23章 欲盖弥彰
不知何事萦怀抱,醒也无聊,醉也无聊,梦也何曾到谢桥。
——纳兰性德
7 月 25 日
晚七点四十,李秋进了和轩小院。先去洗手间整理了一下妆容,她今天又换回了吊带短裙,很惹火。
但是看见包厢里的三位座上客,她心火更大。瞪了眼好整以暇看好戏的方雨竹。
这间包厢不是上次吕欢请客她来过的那间,没有落地窗,显得有些闷。墙上的浮雕是个凭栏哀伤的妇人,李秋眼见着心烦。
总觉着那哀伤的眼神底下藏着轻蔑的笑。
祁煜和杨屿霖站在半开的窗户边,抽着烟聊天,李秋只听见他说:“正主因为这事下去了,你副变正估计快了吧!”
杨屿霖还没有回话,李秋就推门进来了。三个人齐刷刷看过来,李秋觉得自己心脏挨了几枪,甚至有点踉跄。
方雨竹假惺惺:“你还挺准时的。”
李秋喘了口气:“现在七点五十。”
祁煜作怪,大步走过来,毫不避讳,甚至有点宣誓主权的意思,他长臂一伸拦住李秋,就要在她脸上亲下来。
李秋躲了下:“我化妆了。”
他又不甘心,侧身在她脖子上亲了下:“这里总行吧!”
李秋闷着脑袋没说话。方雨竹啧啧两声:“你们回家再腻歪好吧!稍稍顾虑一下别人的感受。”
祁煜在方雨竹脑袋上轻轻爆了个栗子:“大人的事小孩少插手。”
李秋在他两打闹的片刻咬唇抬眸去看杨屿霖,两人视线相撞。他流露出一点黯然和不甘,她又避开。
李秋问方雨竹:“你今天是攒校友局吗?”
祁煜把她让到了里侧,“你们两女孩坐一起,我们两就当护花使者好了。”他说这话的时候还看了眼对面的杨屿霖。
方雨竹看李秋的眼神像个女王:“什么校友局,我这是家庭趴。”
李秋的第一反应是杨屿霖也跟方家沾亲带故。
但很快方雨竹打破了她这个想象,她说:“你们两是我表哥表嫂,这个,”她指了指坐在她左手边沉默的男人,“我前男友。”
李秋手里的杯子没握住掉落在桌上,好歹离桌面不高,只是水溅出来一些,落在她手背上,烧呼呼的。
她笑了:“你真的假的,也够意思,请前男友来家庭聚会。”
祁煜也是今晚才知道的这事,他这会已经不惊奇。但是对李秋的表现有点不满,男人的占有欲作祟,他伸手在她腰上摸了摸,“你别犯蠢。”
他那句话贴着她耳边说,低低的,像是一根软钉,一下一下就把她钉在了耻辱柱上。
李秋冷语:“你既然那么怕就不应该给我和他制造这样见面的机会。”
她屁股离开凳子,想走。但是祁煜双手压在她肩膀上把人硬生生压下来,他笑着说:“怎么,你两分手没红脸,那现在是要复合。”
他原本是要用旧情复燃这个词的,但这会觉得这个词真恶心。
杨屿霖眼神盯着他压在李秋肩上的双手,解释:“我也算不上前任,方伯父和我爸爸认识,两人牵线搭桥,我们两了解了一段时间,觉得还是不合适,就没了下文。”
他今天也是碍于父辈的关系过来的,但没想到是个鸿门宴。
方雨竹摸了摸锁骨前的小吊坠:“嘁,早知道你这么想的,我也不那么认真好了。我还以为见了第一面,没有直接拒绝,就是想处下去的意思。”
“让你误会了,抱歉。”
祁煜看热闹不嫌事大:“我表妹这么漂亮,学历高家世好,你还不喜欢?”
杨屿霖直视他:“喜欢这东西没法用尺子量,你也有喜欢的人应该懂这种感觉。”
“那倒是,”祁煜笑,“你当时跟我在一起是不是也这么说来着?”他低头去看李秋,像是在递一把杀人刀。
李秋脸上肌抽动一下,笑意盈盈:“大概吧!”
祁煜已经妒火中烧,放在她腰上的手劲更大了。李秋拿手去掰他,但力气不敌,两人就那么暗暗僵着。
方雨竹脸上始终挂着属于胜利者得体的笑,她说:“帮我盛一碗雪耳羹。”这话是对杨屿霖说的。
他怔楞几秒,也没有拒绝,照做了。
祁煜问李秋:“你喝不喝?我给你盛,你要多吃点,回来这几天都瘦了。”
李秋心想把她放到南山剃度出家清修的折磨也不过如此了。
杨屿霖黑色衬衫的袖子挽起,他盛了两碗。一碗放到方雨竹边上,一碗起身放到李秋边上。
祁煜双腿分开放在两边,看似没所谓地笑了下,但是李秋知道这是他生气的表现。
果然,他说:“老同学,你还说对我表妹没意思,现在这殷勤都献到我媳妇这儿了,司马昭之心呀!”李秋回眸狠狠瞪他。
但祁煜没有收敛的意思。
方雨竹听了祁煜这话,摆着脸:“表哥,你能不能不要说让人下不来台的话。”她就是假意迎合,这次回纪城。一是工作,有个有权有势的老爸罩着要顺遂很多;二是感情,她算不上多爱杨屿霖,但喜欢和欣赏还是有的,做老公他是不二人选。
之前两人短暂聊过一段时间,就像杨屿霖说的,没有确认关系。后来她去了厦门,异地之后,这事就不了了之了。
她也接触了一些男人,但是都不敌杨屿霖。
李秋嘴里嚼了片百合,非但没有感觉到清甜,反而觉得像吞了片刀子,她借口要上卫生间出了包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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