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她专业课不错,但理论毕竟是理论,没有十足的把握,她断不能随意。
刚开网页没多久,她就注意到了江城里的热搜。明晃晃的红色标题,格外刺眼:沈焱故意伤害罪再添一案,受害者竟是江城名媛年家小千金!
慕言思绪当场断了一地。
她看着年西西那肿到已经认不出的脸型,还有抱头下跪求饶的惨照,比她当时受的伤似乎还要重。
她不觉指尖用力,一点一点往下滚动着鼠标。
善恶终有报,慕言那晚就想过,如果可以,她一定会拉着年西西一起下地狱。
没想到这地狱有人上,有人下。
自己只是幸运的那一个。
她神思清淡,心如止水地看着那些描写年西西伤重的字眼。
看到文章结尾对年西西的遭遇总体评价是‘痛心’、‘惋惜’诸如此类,而被带节奏的路人看客,不问青红皂白就将‘冷血’与‘残虐’的帽子扣给沈焱时,慕言不禁冷笑,眼里也泛起了冷意。
还真是恶魔在人间。
她并没有沉溺在这篇肆意抹黑的文章里,冷静地思考一圈后,重伤年西西之人,除了姜启深,她想不到别人。
文章热度很高,很快就出现了爆炸流量。
慕言看着外人对沈焱的指责与评价,气的双手都抖,实在没忍住现场就注册了一个路人号,在火热的评论区里怼了一句:“沈焱人在警局,请问你是他分身?”
当即就有人在评论区吆喝:“快来围观,这里竟然还有沈焱的死忠粉!!”
在她还没想好如何继续回怼时,接下来事态的发酵已经超出了她预料。
她的评论很快被顶了上去,支持者寥寥无几,全是清一色的辱骂及恐吓。
不过短短十几分钟的时间,她的评论区就已经沦陷,注册的手机号也被人扒了,甚至连她的IP网络区域也给人肉圈了出来。
所幸她用的是张奇给的新号,并没有爆出她的真实信息。
避免再被扒,慕言迅速下号。张奇说的对,她不可以轻举妄动,更不能给沈焱招黑。
晚上的时候,张奇拿来急救报告与之前她被年西西打到骨裂的检查资料,却在进门以后,随即对她冷脸:“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安全了?”
慕言没明白,等张奇直接调出聊天记录时,慕言顿时愣在原地。
原来张奇给她的新卡是他助理办的,被人肉搜索后,他助理的手机直接被打爆,一连串的信息里全是辱骂性的文字。
她愧疚的同时心生疑惑,被打爆的不应该是她手机?
“你手机我特地差人装了拦截系统,不然你还能安全在这?”
“对不起……”
“我不是要你这句对不起。如果你回来是添乱的,明天我就派人送你走。”
张奇将资料甩在桌子上就要走,慕言急忙拦住他:“我是看不惯他们骂沈焱才一时冲动……”
张奇居高临下睨着她,毫不客气地训斥:“你这不叫冲动,叫蠢。”
慕言不敢反驳,低声承认:“是。”
张奇这才消了点气,但声音仍然很冷:“再有下次,你自己走。”
慕言深知现在自己寄人篱下,没有讨价还价的资本,乖顺点完头以后,征询他的意见:“我想起诉年西西和那批人。”
张奇折了回来,坐到客厅的沙发上。
慕言拿过资料到对面也坐了下来。
“这件事主谋是年西西,即便她现在遭了报应,但沈焱不该受牵连。”
“我仔细研读过类似的案例,其中也有将人致死但最终翻盘的。”
第144章 拒绝
慕言拿来电脑,将下午找的几个案例全部都给张奇看了一遍,与沈焱的情节很像。
张奇看完,也并没有觉得很乐观,“可大部分都没有翻盘。”
“年西西现在重伤就是个很好的时机,而且我猜是姜启深。”
张奇一愣,“他?”
“那晚我被绑到走廊遇见姜启深时,他看见了年西西,他肯定知道是年西西绑的我。”
“那这篇抹黑的稿子又是怎么回事。”
“看起来像是贺家的杰作,但沈焱现在人在警局,那些知道实情的人不恰巧就明白这是污蔑?一个能污蔑,那前面的,可信度是不是也有待探察?”
慕言并没有被那些水军带着走,仔细捋下来以后,思路反而更清晰。
“现在我们最担心的就是沈焱会因为舆论偏向被加重判刑,但事实上沈焱的行为已经构成了刑事伤害,判刑本就应该存在。”
张奇越听越迷,“你确定你回来是帮忙的?”
慕言不缓不急,继续带他捋思路,“所以我们真正要做的不能只是简单地把事情说清楚,而是要让坏人得到应有的惩罚。”
“我不能过多地去替沈焱辩解,但我会将这些人的本来面目一一揭露,并且告到底。”
张奇似是有些明白她所想了,只是这样她无疑就陷进了风暴中心。
这是沈焱最不愿意看到的。
慕言并不赞同,“我现在难道就不用面临危险?有年家和肖雅丽的存在,我就不会安全。以前的我太软弱也太被动,现在为了沈焱我不会再退。”
张奇心惊,“肖雅丽?”
“嗯。”
肖雅丽自始至终没露过面,但那晚年西西打电话她可是听得清楚。
张奇还是有些迟疑,“你容我想想。”
慕言着急,“张奇,时间不等人,沈焱不应该在那里!”
“可就凭你?”
“除了我,还有谁能让他改变心意?”
慕言一脸认真,盯着张奇又道:“我想见他,我要见他。”
*
次日清早,慕言就急匆匆去了市总医院。
张奇查完房才抽出一点空,带她去见姚律师。
张奇将姚律师约在距离警局附近的咖啡厅里,想着很快就能见到沈焱,慕言一直捏着神经,心绪紧张。
一路上张奇跟她详细说了姚律师与沈氏及沈家的关系,除去这些还有他在律师界的享誉与成名案例。
临进包厢前,张奇对她说:“姚律现在正在搜证,如果你执意要这么做,希望可以帮到他。”
慕言重重点头,然后随张奇一同进门。
姚律师见到她有些诧异,在张奇说出她的名字后,姚律脸色顿时变了。
他听说沈家父母提及过她,说她才是害了沈焱的人。
慕言察觉到了姚律师眼神中的反感,她没介意并很能理解,但凡对沈焱抱有期望的人,都不会喜欢她的存在。
她恭敬坐好,安静地听张奇与姚律师两人谈话,直到张奇告诉姚律师,她有这案子的关键线索时,姚律师才正眼去看她。
“姚律师,我想托您帮我介绍一位同您一样资历的律师,我这里有些资料,您先过目。”
姚律师接过资料认真看了,直到看完,他才总算弄明白是怎么回事。
沈焱宁愿自首都不愿意多谈,想必她在他心里的份量非同寻常。
“事情我清楚了,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姚律端着眼神来回打量,慕言也不怯场,主动告诉张奇:“有些事我想单独与姚律师谈。”
张奇挑了挑眉,没说什么,起身回医院。
姚律师生性谨慎,加上多年来的职业素养,让他对慕言的打量又深了些。
“姚律师,我的目的很简单,就是坚决告到底,他们咬着沈焱不松口,我就绝不会松手。相信这些年下来,他们所犯下的罪孽远比沈焱这次冲动所带来的后果严重。”
慕言坐姿端庄,眼神坚毅,这倒让姚律师感受到一股不服输的劲。
“可仅凭这些资料远远不够。”
“A大附近的商铺里有我被绑的监控,姜启深也可以作为我的人证,是他发现的我。”
“姜少爷?”
“是。”
姚律师眉心微动,仔细在思忖什么,慕言适时又说:“搜证举证方面没问题,现在我最担心的是沈焱。”
“我怕他已经对警方承认自己有故意伤害的倾向,所以我想请您帮我。”
姚律师虽然对她还有警惕,但同时他也很清楚,依沈焱的性子他完全干的出来。
思考片刻,姚律师才收起桌面上的资料,同意带她走一趟警局。
慕言起身道谢,姚律师在经过她身旁时不觉多看了她几眼,“别高兴的太早。”
沈焱上次果断拒了取保候审,这次也不见得就能同意。
慕言没在意,满怀期待跟着姚律师一路进了警局。
姚律师去办手续时,慕言就带好口罩乖乖在警局大厅坐着。对面办公区域内,电话声不绝于耳,一群身穿制服的办公人员异常忙碌。
她在等待的期间听见一名警员突然提高嗓音,话语中带了两个关键词:一个年家,一个嫌疑人。
慕言立即凝神去听,没多久就听见外面传来警车出动的鸣笛音。
她还来不及去想,就见姚律师一脸懊恼地提着公文包向她走来。
“怎么样?”
姚律师耸肩,一脸无奈。
慕言一颗雀跃的心逐渐下沉,脸上难掩失落,“你有告诉他,我在等他吗?”
“那边该转达的都转达了,没用。”
慕言抿唇,双手的指尖紧了紧,压制心底想要见他的那股渴望后,乖乖跟姚律师出了警局。
路上,姚律师开车,愁眉不展地告诉她目前沈焱的进度。
“现在公安机关已经立案侦查,如果我方不能提供更为有利的证据,预计下个月就会移交检察院审查起诉。”
“他致多人重伤,如果态度还是这般消极,即便我们再争取,也会有十年的量刑。”
十年……慕言不觉捏紧手指,垂低了视线。
姚律师将她送到张奇公寓附近后,主动递给她一张名片,“这位张律师的资历可以满足你的需求,如果想好了就尽快。”
第145章 为了沈焱?
慕言点头,为沈焱,为自己,这都是她该做的。
姚律师走后,她就给张奇打了电话,想约姜启深。张奇一听就拧眉,但是说了警局的状况后,张奇也没再反对。
从她要单独跟姚律师谈时,他就猜到她会找姜启深。
晚上下班以后,张奇当着她的面将姜启深从黑名单里释放出来,给他打电话。
第一遍没接。
第二遍没接。
张奇一点点躁动,在第三遍的时候,慕言直接拿过来准备重新拨,结果电话接通了。
“什么事。”
电话里很吵,姜启深话语清冷,全然没有往日的情分。
“姜启深,是我。”
电话那端明显顿了一分,疑惑之后,很快他的声音空旷又清晰,“慕言?你不是走了?”
张奇不觉冷哼,“你消息倒是灵通。”
姜启深声音又恢复了冷意:“你跟张奇在一起?”
慕言看了张奇一眼,张奇一脸不爽没再说话。
“嗯,你在哪?我想见你。”
姜启深又顿了话音,她从来没对他说过想见他。过了一会,他才说,“如果是为了沈焱,那就不必了。”
慕言怕他挂电话,急忙解释:“我有事想对你说。”
姜启深最终没收线,在沉默了好一会后才低声回了一句好。
晚上十点,姜启深约在MK,并点名让张奇带她一起去。
还是之前过年他们一起聚会的包厢。
慕言清晰记得那一晚,姜启深是如何护着自己和沈焱,狠狠锤了贺峥几拳。
言笑之声犹如昨日,再回首已是物是人非。
坐在沙发上的姜启深精神不算好,独自将腿翘在茶几上闭神,听见动静他就醒了。
慕言独身走了进来,姜启深放下脚,扫了眼背后,“张奇没送你?”
慕言在他旁边坐下来,看着他:“张奇在门外。”
姜启深勾了勾唇角没说什么。
除去她遇险的那晚,两人实际已经很长时间没见面,这一见竟有些生疏。
尤其是当晓蝶告诉她,说姜启深就是当年要带她走以及后来去孤儿院接她的人以后,她对姜启深的情谊就更复杂。
她又想起了那个噩梦,梦见沈焱一身血倒地的画面。
按捺住心底的诸多疑惑,她收回思绪,明白眼下所有事都不如沈焱重要。
“姜启深,我想让你帮我作证。”
姜启深也在出神,闻声后抬眸,“什么?”
“我准备告年西西和那批人。”
姜启深眉心微动,望着她的瞳眸很深,没多久,隽秀的脸骨浮出一丝苦笑,“为了沈焱。”
“为我自己。”
尽管她不想再回忆,可眼下要想说服姜启深,根本绕不开。
“那天你在走廊见到我被绑架,也是第一个发现遇险我的人,所以你能帮我。”
慕言眉心紧蹙,往下的话她心绪沉了又沉,“姜启深,如果不是你,也许我……”
余下的话,她到底还是没说出口。
姜启深眉头皱的越来越深,许久,他才倾身过来,扶住她微微颤抖的双肩,一脸认真地告诉她:“慕言,我会为你讨回公道,但不希望你插手。”
“我知道。”
姜启深怔了一下,慕言眼眶有些红,回望他,眼神越来越确定:“你已经动了年西西。”
姜启深退回身子,没承认也没否认。
“可作恶之人远不止年西西,我要他们每个人都付出应有的代价。”
“你想他们怎样?”
姜启深似乎并没有在玩笑,只要她说,他就会做。
慕言盯着那双乌黑的瞳眸,极具清晰地告诉他:“我想以自己的方式来解决这件事。”
姜启深回过神来,言外之意就是他多余插手。
他不觉扯出一抹笑,落寞又苦涩。
习惯性地去握手腕,慕言视线跟过去发现那副黑色手串还在。
“慕言?”
“我在。”
两句极为习惯的台词,彼此说完后都愣了一下。
姜启深没在让自己陷入情绪中,抬手去抚开她额角上的发,见到她额头和脖颈上的伤疤还很清晰时,温和下来的眼神又逐渐起了冷意。
慕言没阻止他,反而主动握住了他的手,告诉他:“姜启深,你是我这一生中非常重要的朋友,如果没有你,也许我还在地狱。”
姜启深眼里饱含情意,内心在克制,可那只手却不由自主。
想握紧她。
“是你拉我出泥潭,也是你多次救我于水火,这份情我永远都会记在心里。尽管外界都说你背离了沈焱,但我相信你还是你,还是那个为了朋友会不顾一切的姜启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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