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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奇走上前，也不知道她是何时站在他身后，究竟听没听见，又或是听见多少。
慕言望着他，神色有些不安，双手不停地搅着宽大的病服，“我手机掉了，想问问你，明天能不能帮我买个手机。”
张奇见她脸色越来越差，觉得奇怪，“不舒服？”
问话间张奇就抬手在她额头上试了一下额温，确认没发烧才带着她进门。抬眼间，他看见被自己吩咐在走廊两头的黑衣保镖。
猜想慕言可能是发现他们后心里害怕，还在平复的情绪中多了一些宽慰，“别担心，他们是焱哥安排来保护我们的。”
慕言这才放心些，问他：“明天可以么？”
本来关于沈焱的新闻就满天飞，等他主动自首，估计整个江城都得炸掉，他哪还敢给她弄手机。
“我后面会很忙，明天就送你走，早点休息。”
慕言没想到明天就要走，“不能再等等吗？”
张奇望着她疑惑：“等什么？”
慕言抿唇，浮到嘴边的话还是没说。
她出门时隐约听见张奇很激动地在说什么，距离不近加上有回音，她没听清。
第139章 自首
听不见沈焱声音，见不到沈焱人，还有两个诡异又尽职的保镖，即便她再笨，心里也隐隐有了察觉。
沈焱不是忙而是出事了。
张奇看出她的心思，叮嘱道：“别乱想，今晚早点睡，明早我陪你去学校收拾行李。”
这一夜，慕言睡得极不安稳，一直沉浸在梦里。
像是又被人桎梏起来，她手脚不能动，连叫也叫不出声，她又梦见小时候她双手抱着自己，蹲守在孤儿院十字街口时的情景。
也再一次梦见了那个说要带她走的男人。
他身材挺拔，一身阳光气息，对她展着笑容伸出手。她竭尽全力想看清他的脸，却在转眼间，她就梦见沈焱与人搏斗，骤然听见她声音回头时，随即就被人从后面狠狠捅.了一刀……
即便满身是血，他还笑着叫她言言，让她别怕。
这一幕反反复复出现，直到她惊出一身冷汗，猛然从床上坐了起来：“沈焱！”
她一声惊叫，心跳的格外快。看到窗外还是一片漆黑，她才恍然清醒，原来只是梦。
梦境太过真实，她心有余悸坐了几分钟，还是没缓过来。
等张奇早上查完房进门，她还坐在床上发呆。
精神堪忧。
张奇得知她做噩梦也没多说什么，接到安排下去的人说外面暂时安全后，告诉她：“收拾收拾，走吧。”
慕言也没什么可收拾的，两人很快就进了电梯下车库。
电梯里慕言将自己包裹的严实，张奇也褪去了白大褂，两人站在电梯的最里侧都带着口罩，来往匆忙的人流中倒也没有谁会刻意去关注。
他们顺利到达车库上了车。
一路上张奇不停地在看时间，然后交代她：“中午十一点的航班，我送你登机，那边落地后会有人接。”
“你只有半个小时的收拾时间，挑重要的带，那边衣食住行都不用你操心，你只要人到就好。”
……
张奇说了很多，给慕言的感觉，不像是送她走，更像是逃难。
“学校附近正好有一家手机店，我想先……”
“手机已经备好了，登机前我会给你。”
慕言将视线别过窗外没再说了，望着眼前的光景层层掠过，她摈住心思，回想起沈焱接她到江城来的第一天。
不过一年多的时间，沈焱将她从慕家带离在江城安定，现在她又要马不停蹄地与江城说再见。
为数不多的快乐里，竟多数都与沈焱有关。
到学校以后，张奇就给祁若清打了电话，祁若清亲自带他进女生宿舍，守在慕言的房门外。
祁若清帮忙一起收拾。
除去带不走的，还有不用带的，其他的也没剩下多少行李。仅仅二十分钟她就收拾妥当。
临出门前，祁若清拍着她的双肩，惋惜地望着她：“慕言，有机会我希望你还回这里。”
祁若清没说这里是指江城还是A大，不过现在也不重要了，慕言主动去拥了祁若清，“谢谢祁老师，珍重。”
慕言提行李出来，就见张奇靠在不远处接电话，见她出来后就直接挂了，随手过来拎行李。
知道是沈焱的安排，慕言乖顺跟着张奇走。
去机场途中，张奇手机不停地响。开始几通他没接，直到看到姚律师打来的电话才猛然将车停到路边，下车接了起来。
姚律师：“我刚接到通知，沈总自首了，已经被拘留。”
张奇思绪停了一瞬，随即恢复了平静。
果然。
昨晚他这么劝，还是没劝动。
张奇深呼口气，视线瞥了一眼不远处车里的人，“有什么好办法能破贺家的这盘局。”
眼下贺家将舆论推的格外凶猛，姚律师也是头大的很。
自从沈焱出事后，他每天都忙的焦头烂额。关键是沈焱一直不出现，打电话从来都是关机。
沈家父母劳心奔波，眼见资源耗尽也没见有起色。
沈焱这次犯的是故意伤害，已经上升到了刑.事的地步，目前确认被打成植物人的就有2人，还有另外两个重伤：一个脑瘫，一个高位截肢。
他们任谁也不会想到，沈焱会在沈氏日渐佳境后，作出此等致命性折损的事——尤其是明知前面有火坑，还执意往里跳……
几经思索，他为难地回张奇：“关键要看接下来的24小时，沈总如何跟警局供述。”
“不过我看形势不容乐观，沈总这次连董事长都没见就直接去了警局，怕是已经有了主意。”
张奇心烦，看了眼时间，没再听下去就挂了电话。
回到车里，慕言明显感觉到他身上的气息变了。她稍稍坐直了身子，保持着一动不动的姿势。
张奇看了她一眼，然后随手将手机丢在中央台上，启动车。
时间很赶，慕言刚进机场，航班就开始登机。
还是张奇带她一路走了特殊通道，才在最后几分钟握紧张奇递给她的手机登上飞机。
张奇给她定的是商务舱，座位空间很像之前她与沈焱一起回锦城的那个航班。
应该就是沈焱安排她像逃难一样逃离江城吧。
心绪杂乱，她说不出此刻是什么感觉。
慕言顺着指引坐下后，空姐就贴心地帮她将行李放了起来。见到她脖子上还围着一圈纱布，十分关心地问她需不需要其他帮助。
她礼貌摆手，摇了摇头。
慕言坐下来就开了手里的新手机。开机后，里面显示已经装好新卡，通讯录里也存上了沈焱与张奇的号码。
舱门关闭，机长说话，机舱内陆续响起提示关机的叮嘱。
慕言抓着时间点开网页，就去搜江城早报。浏览器刚打开，通知栏里就晃然就弹出来一条爆炸性消息——沈氏集团后继无人？江城首贵天之骄子沈焱今早已自首！
慕言以为看错了，想再点开就听见机组人员过来提示她关手机。
慕言没听。
见慕言充耳不闻，又有两名机组人员过来。
周围陆续投来好事目光，乘务长仍然端着柔音告诫她：“为了您与他人的安全，请您即刻关闭移动通讯设备……”
慕言颤着指尖再次去点新闻，看到的只是更劲爆的标题。
她快速略过那些网络看客对沈焱肆意地诋毁，内心犹如海啸翻滚立即起身，却不小心触到之前骨裂的肋骨，疼的她瞬间钻心。
她顾不上，“我要下机！”
第140章 抽离
飞机已经滑行了一段距离，几名机组人员都在劝诫慕言，告知她此刻的行为已经涉及违反条例。
慕言眼见来不及，红着眼眶告诉众人，“拜托你们，我要下去！”
机组人员见她身上带伤不便严辞训斥，倒是面色冷肃的空警强硬警告：“飞机不是你想下就下，乖乖坐好！”
一锤定音，慕言坐下后闭眼攥紧了指尖。
从江城到目的地要飞15小时，她几乎是忍着心底那股汹涌熬过了这15个小时……
飞机刚落地她就迫不及待打开手机，结果换了国度后，手机里的网页根本没反应。
她的心就这样一路提着顺着人流下机。
走在人潮汹涌的异乡国度中，她并没有欣喜，恨不能立即折回去，飞回沈焱身边。
她不知道沈焱背着她到底为她做了多少事，也不知道此刻他身陷警局，究竟会卷入一场怎样的狂风暴雨中。她只知道他是沈焱，一定不会出事，也一定不能有事。
这里大部分都说英语，慕言英语还行，但与别人熟练地交谈还差点距离。
她在机场不太流利地与机场站岗人员对话，询问到哪里直接买票返场。
男人语速很快，她跟不上，就一路顺着人流与指引走到机场出口。
晓蝶在接到通知后就迫不及待地等在这里准备接机，见慕言走出来时，激动地不停对她摆手。
“言言！”
焦急又明亮的叫声，瞬间让慕言目光找到了焦聚，出来后晓蝶立即抱紧她，“真好，我们又能在一起了！”
慕言在出来前就已经到卫生间将脖子上显眼的纱布去了，只贴了两张不惹眼的创可贴。在她的刻意遮挡下，晓蝶并没发现慕言脖子上和脸角上的伤。
被抱紧后，慕言久违地感受这一刻亲人般的气息。
没多久她注意到站在晓蝶身旁的高大男人，四十多岁，一看身手就很利索。
“他是权叔，在当地经营一家企业，我来就是他负责接待的。”
慕言礼貌与男人点头，权厉适时走上前，告诉她：“慕小姐，我在这里护你们安全。”
原来是沈焱。
看得出来，他把晓蝶照顾的很好。
“谢谢。”
慕言来不及多说，拉着晓蝶就要她带自己去定今晚回程的票。
晓蝶立即心生警惕：“不行！”
慕言回首，晓蝶一眼就瞧见了她脖子上的创可贴，掀开头发，又看见了额角和贴近耳窝处有几道不算浅的疤痕。
晓蝶心里一沉，她明白了！
慕言清晰地看全了晓蝶眼神中的变化，“你知道？”
晓蝶有关注江城新闻的习惯，在沈焱给她打完电话的次日后，关于他的各种新闻就满天飞，她怎么可能不知道！
见晓蝶脸色越来越难看，慕言心都在抖，“告诉我，到底发生了？沈焱又跟你说了什么？”
晓蝶为难，权厉上前阻止：“慕小姐，既然来了，就听从沈先生的安排，不要让他担心。”
慕言看了他一眼，知道从他身上问不出什么，视线又回到晓蝶身上，“晓蝶，你既知道他是为了我，我就不可能让他一个人去面对。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
晓蝶仔细回想半个月前沈焱给她打电话的那晚，他以慕言叔叔的身份告诉她，说慕言会过来，希望她们在这能学有所成，不要荒废学业。
那时她听得糊里糊涂，只欣喜地记住了慕言要过来。
没想到沈焱次日就陷入一场舆论风暴中，随后她才断续地拼凑出沈焱伤人潜逃，被列为重大嫌疑人。
她生怕慕言卷入其中，想立即回国将慕言带过来，是权厉按捺住她，不准她轻举妄动。
往后的日子她便焦心地等，直到今日权厉说慕言已经上了飞机，她立即放下手上所有事，与权厉一起动身早早来到这边等。
原来沈焱是有意安排慕言避开这一切。
晓蝶知道瞒不住，拉起慕言的手劝她：“言言，他现在是遇到了些麻烦，既然他不想你跟着蹚这趟浑水，你乖乖听话，在这里耐心等一段时间，我相信只要国内有消息就会告诉权叔。”
慕言现在只想做最快的航班回到江城，晓蝶见劝不动她，急声跟在后面：“言言，你不能回去，沈先生交代过，你要在这好好学习！”
慕言没顿脚，晓蝶继续说着：“学校那边已经联系好了，我们同一所大学！”
“你回去也帮不到他！”
慕言闻声，顿住脚步。
“我今天看新闻，他故意致人重伤，已经自首了！”
她定在原地，晓蝶的话与她早上看到那条爆炸性的新闻标题，表述无异。
晓蝶走过来握紧她双手，“沈先生跟我交代了很多事，这些事，他希望你都能够去做到……”
晚上的机场里仍然人来人往，慕言凝着心绪过了好一会才问他说了什么。
“他说来这里以后，你就不会孤单了，可以单纯地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他希望有朝一日，你可以学有所成，成为一名驰骋律界的好律师。”
“还希望你多去几个国家，也替他去看看外面真正缤彩纷斓的世界。”
……
慕言心又开始疼了，沈焱并不会对一个不相熟的人说这样温情又感性的话。
他的每一个希望都是她曾经用来刺他的匕首，也是她用来保护自己的盔甲。
更像是对她往后余生的安排。
慕言有种感觉，他在试着推开她，将她抽离出他前路未知的命运中。
回神后，她异常坚定地望着晓蝶：“我必须回去！”
*
张奇送完慕言接到医院电话，紧急赶回来做了一场手术。
手术风险系数不小，在长达十几个小时的紧张之后，张奇终于褪去手套走了出来。
接连两周的连轴转令他格外疲累。出来后连烟都没来及抽就给姚律师那边去了电话。
“有最新消息么？”
他斜靠在消防通道里，点燃烟，凝神听着电话那端声音。
姚律师说网上舆论还在压制，不过作用不大，评论区清一色被带了节奏。
不少媒体为了博取眼球，甚至将叶晨和小乐翻了出来，大肆渲染小乐是成为问题儿童，就是沈家往日作恶的报应。
至于沈氏集团，外部忧患内部动荡，沈振飞还在苦苦支撑，不过短短半月两鬓白发明显。
……
第141章 报复
张奇听完，安静将烟捻灭，随手丢进垃圾桶里。
沉声回着：“知道了，有消息及时通知我。”
收线后，他给沈振飞去了电话。
沈焱出事，最难以承受的就是沈振飞。他不在商界，做不了其他，只能尽力保住沈焱身边人的身体健康。
沈振飞电话一直无人接听，张奇打了两遍后就给沈母打，同样未接。
想了想，张奇还是决定亲自去一趟。
一路开车到沈宅，往日偌大的院子生机勃勃，人声沸攘，现在却是保卫森严冷清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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