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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婧点点头，她是主人家，确实不能离开宴会厅太久。
沐清知见她背影消失，连忙找了个偏僻的角落，而后才把电话接起来，声音压的很低，“打电话给我，什么事？”
对面，男人笑了声，语调暧昧，“当然是，想你了。”
沐清知冷笑着扯了扯嘴角，男人的真面目，这几个月她领教过无数次，早已经看透。
他的这些甜言蜜语，只会让她再一次回想起曾经愚蠢的自己。
“说吧，到底什么事？”
听出她话里的不耐烦，男人也不再废话，“听说，萧时钦大庭广众下，抱着沐橙走了？”
沐清知没答，却也不意外他消息会这么灵通。
“看来，你这个白月光在他心里已经变成了白米饭。”男人讥笑。
沐清知脸沉了下来，“你打电话过来，就是为了讽刺我？”
“那倒不是，我是提醒你，别忘了我们之间的协议。”
“放心，我没忘。”
男人满意地说：“很好。”
“今天已经二十八号了。”沐清知听着电话那头传来的轻笑，咬牙提醒。
男人的语气有些漫不经心，“还有两天，不急。”
沐清知终于忍无可忍，“你还是不是人！”
怕被人听到，骂的时候，她也是压着嗓子的。
“放心，答应你的，我肯定会给。”
“说到做到。”沐清知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她看着玻璃里自己冷淡的脸，情绪再难抑制，眼睛里慢慢渗出水意来。
沐清知仰头，看着白色天花板，泪水浸湿了眼角。
突然，她想到了什么，目光变得决绝。
她拿出手机，就着刚才的号码发出一条信息，“我需要你帮忙。”
——
宾利平稳地开在回去的路上。
暖气开的很足，热得萧时钦心躁，烦躁的躁。
他扯开衬衣领口，重重呼了口气，还是觉得心堵。
旁边，沐橙挨在软皮座椅里，贴着脸颊的发丝，随着呼吸一起一伏，模样说不出的安静乖巧。
她还是维持着萧时钦抱上车的姿势，白色的裙摆搭在座椅边缘，露出半只雪白的脚。指甲圆润，道旁的路灯从车窗上一闪而过，萧时钦仿佛还能看到上面青色的血管。
他突然就觉得很气，瞥了眼沐橙的睡颜，冷声对江城说：“把窗打开。”
中间隔着挡板，江城看不到后面的情形。
挡风玻璃上，已经有雪沫打上来，外面的温度，可想而知的冷。
他提醒道：“萧总，外面下雪了。”
萧时钦转过头往外看，浓重的夜色下，车窗上传来清脆的噼啪声。
他哼了声，不为所动，“开！后窗！”
老板都这么说了，江城只能照办，但他也没有全开，只开了指节来长的一截。但仅仅是这一截，刮进来的风也已经冷得够呛。
车内的温度瞬间降了十几个度。
沐橙正睡得迷迷糊糊，被风一吹，整个人冻了个激灵。
她掀了掀眼皮，其实还没醒，视线也是模糊的，但人就是本能地往热源的方向贴过去。
这时候，萧时钦的脸格外的冷酷无情。
沐橙人但凡攀上来，就被他掀下去。
攀一次，就掀一次，不厌其烦。
弄的次数多了，沐橙的困意差不多也散了。但她喝的实在太多，酒劲上来，意识还是涣散的。
可也明白，这人是在故意作弄她。
沐橙迷蒙着眼，又一次攀上去的时候，直接死死抱住男人的腰，头埋在他胸口，“冷，别欺负我了，好不好？”
说话吐字都不是很清楚，听上去黏糊糊的，格外的娇气。
潮湿的气息喷在颈边，让萧时钦推拒的手一滞。
下一秒，擒住她下巴，迫使她抬起头来。
沐橙喝醉酒的娇态，他是早就领教过的，总能轻而易举让他失控。
刚才，她是不是也是顶着这样一张脸，扑进顾铮怀里？
一想到此，萧时钦眸底戾气横生，捏的力道更狠了。
沐橙“嘶”了声，去拍他的手，“疼，你快放开……”
萧时钦松开了些，但依旧没有放，逼迫着她抬头，去看她眼睛，像是要望进她心底。
“还认得出我是谁吗？”
沐橙冷得发抖，上下牙齿都在打颤，可偏偏男人就是不肯给她取暖。
她不答，他就这么僵持着。
“萧时钦！你是萧时钦！”
沐橙恼怒地一连吼了两声，除了他还能是谁，只有这狗男人会这么恶劣！
萧时钦终于满意，松了手，任由着她扑进怀里，手脚并用地缠着。
沐橙这会儿是彻底醒了，什么酒气、困意，全都散了个干干净净。
下巴上传来的钝痛，提醒着她，男人方才的可恶行径。
越想越气，张开嘴巴，照着他后颈处的软肉就是一口。
以牙还牙。
萧时钦却像是半点知觉也没有，不仅没推开，反而扣着她的腰往怀里带，两个人贴的严丝合缝。
第94章 粘
最后，沐橙是被抱着进的别墅。
她的高跟鞋歪着倒在脚垫上，不想穿，就手环着萧时钦的脖子，让他抱。
男人一开始是冷着脸的，可架不住沐橙会磨。
不喝酒的时候就磨人，喝了酒变本加厉，娇气的不行，又会哄人，咯咯、乖乖地叫，脚硬是不肯沾一点地。
萧时钦把外套裹在她身上，自己只穿了件衬衫，一路从院子，往别墅走。
沐橙环着他的脖子，从他怀里抬起头，视线绕过肩头向后看。
这会儿，雪已经下得很大了，珠子一样的雪纷纷扬扬地飘下来，在地上铺了薄薄一层。
有几颗落在她脸上，冰冰凉凉的。
这是今年的第一场雪，竟然比以往都来的大，来的早。
沐橙不自觉有些出神。
萧时钦步伐沉稳，低眸看了她一眼，瞳仁深邃看不出喜怒，但气息明显不大一样了。
沐橙被放在卧室的床上，她想去拽他的手，萧时钦却率先一步转过了身。
样子有些冷漠。
“时钦？”
明明方才态度已经有所软化，怎么突然间又这副模样？
沐橙刚想追过去，萧时钦率先抛下一句，“你先去洗澡。”
说完，就出了门，接着，就是下楼的脚步声。
沐橙看不懂他，或者说，大部分时候，她都看不懂他。
但跟了他这么久，多少对他的脾气也摸出些门道来了。只要多哄哄，今天这事，就能过去。
当下也不迟疑，提着裙摆跟着走了出去。
沐橙挨着二楼的扶栏，看到男人一直低着头在看手机，指尖在屏幕上划动，像是又有什么事情要去处理。
顾不得别的，她就噔噔噔冲下楼，一把抱住萧时钦的腰，头贴在他背上，特别依赖的模样，“不要走，好不好？”
萧时钦没有动，沉默了几秒，不见情绪地问：“很怕我走？”
沐橙加重了手上的力道，脸在他身上蹭了蹭，娇娇嫩嫩地卖乖，“我不想你走。”
萧时钦半眯了眸，深吸一口气。
而后转过身，手扶着她的腰，将人带进怀里。
他低眸，伸手抬起她下巴，气息沉沉，“最好不要骗我。”
萧时钦的瞳眸太过深邃，好像一对视，他那双眼睛就能把人看透。
沐橙有些仓皇地垂眸，掩饰似的把头埋进他胸口，只答，“不骗你。”
过了片刻，萧时钦拍拍她屁股，语气终于带了丝温度，“放心，我不走。”
沐橙摇头，抱紧胳膊不肯放，仰头去看他。一双沾过酒的眸子，水盈盈的，看他的时候，像是能拉扯出粘稠的蛛丝。
萧时钦唇角微扬，脸上的冷意缓和下来，没忍住，低头撅着她的唇。
这一沾，就有些控制不住。
两人都喝了酒，唇舌间残留的酒气，在彼此之间纠缠，发酵，催化出让人晕眩的迷醉感。
萧时钦到底还惦记着要做的事，脑子里存着一份清明。
慢慢松开，手搭在沐橙腰上，在她上方平复。
可缠绵的余韵还在，萧时钦眸光扫见她脸红气弱的模样，又低下头，在她鼻尖上亲了两下。
第95章 冷
随后，萧时钦就把人带进了厨房。
当他从冰箱里拿出柠檬和蜂蜜的时候，沐橙才知道，他真的不是要走。
蜂蜜水很简单，用温水冲开，切入一片柠檬就是了。
两人共同喝了一杯，而后各自洗了个澡。
这一晚，他们什么也没做。
夜深人静的时候，沐橙睁开了双眼。
屋子里很暗，只有壁角的灯透着点微薄的光。
她眼睛睁了一会儿，才适应这种黑暗。
身侧，萧时钦的呼吸很绵长，看上去睡得很沉。
沐橙把他搭在腰间的手轻轻拿开，掀开被子下了床。
屋子里铺了长绒地毯，赤脚踩在上面，不会发出一丁点响声。
沐橙拉开门下了楼。
外面雪还在下，隔着落地窗，能看到院子里已经堆了厚厚一层。
她找了件毯子披在身上，抱膝坐在落地窗前，也不干什么，就看着外面纷扬的雪。
沐橙看得很出神，所以没注意到，二楼的主卧，门悄悄地打了开，有人走到栏杆前。
她盯着雪景看了多久，男人就看了她多久。
——
沐橙是在天将露白的时候，回的卧室。
萧时钦跟她离开时的姿势差不多，几乎没什么变化。
她掀开被子躺进去，合上了眼。
等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接近中午。
沐橙起床洗了个澡，换了身干净的衣服。从衣帽间出来，看到萧时钦站在床头柜前，正俯身拿放在上面的腕表。
她原以为他是走的匆忙，忘了。却原来，人压根就没走。
萧时钦很少有这种迟到的情况。
沐橙忍不住问：“今天怎么还没走？”
萧时钦把腕表套进左手，扣上，“雪封了路，在等物业清扫干净。”
说罢，目光在她身上扫了眼，仿佛无意般问：“今天要去哪儿吗？”
沐橙瞳眸一颤，下一秒摇摇头，“不确定，可能会出去走走，也可能待在家里，还说不准。”
萧时钦点点头，没再追问。
片刻后，他又道：“我让江城顺便带了点吃的过来，你待会儿不用做了。”
几乎是他说完的同时，楼下就传来了门铃声。
沐橙下楼去开门，江城带了不少东西，她打开后扫了眼，基本都是她爱吃的。
上面还冒着热气，香味散出来的时候，肚子应景地叫了两声。
萧时钦从楼上下来，西装革履，外面套了件深色的大衣，一副要整装出行的模样。
沐橙手里拿着筷子，问：“你不吃吗？”
萧时钦看了看腕表，走到她跟前，低头亲了下，“不了，有个会很急，要来不及了。”
沐橙失望地垂了垂眸，嗯了声，嘱咐，“那你路上当心，让江城开慢点。”
萧时钦抬手，抚上她的脸颊，指腹摩挲了两下，“你也是，如果出去，路上当心点。”
说罢，深深看了她一眼，转身径直出了门。
男人的背影很快消失在院子里，片刻后，沐橙就看到黑色宾利的车身在门口，缓缓驶过。
她转回身，在桌前坐下。
说实话，沐橙其实并没什么胃口，但多少还是吃了点，随后把外卖和盒子分类装进垃圾袋，放在门口。
回到楼上，她少见的画了个精致的妆容貌，从发丝到下颌，完美的挑不出一丝错。
做完这些，沐橙下楼，而在这时，叫的车也刚好打来了电话。
地上的雪被堆到了两侧，整出中间一条不大不小的道，供来回车辆通行。
车开的不快，白茫茫的雪景从窗外掠过，热气呼在车窗上，迅速凝成一层水雾，模糊了视线。
沐橙伸出食指，点在水雾上。
先画了个圈，之后是两条弯弯的眉毛。等画嘴巴的时候，她原是想画上翘的嘴型，可成形的时候，却是下沉着的。
看上去，笑不像笑，哭又不像哭。
不伦不类。
沐橙在窗户上划了两道，小脸被破坏，映出窗外长长的绿化带。
她要去的地方在郊外，平时没什么人会去。
这次，也是花了三倍的价钱，才叫来的车。
原本四十分钟的路程，因为道路湿滑，开了足足一个多小时。
越是靠近九公山，路就越难走。
这边地上的雪都是完好的，也没有人清理。
在距离入口两百米远的地方，车就再难前行。
跟司机打了声招呼，沐橙抱着蓝色满天星，推开了车门。
下了车才发现，这种天来墓园的人，并不止她一个。
前面两米远的地方停了辆黑色大众，很普通的款型，沐橙瞥了眼，视线未作停留。
她穿着靴子，是新的，还没穿过，一直放在鞋盒里。鞋子踩在雪地里，发出“吱嘎吱嘎”的响声。
昨夜下了那么大一场雪，天依旧阴沉沉的，没有放晴的意思。
沐橙小心护着满天星，踏上台阶。
萧靳的墓在墓园最好的地理位置，还很开阔，修得像座小花园。
当初，萧家请了专门的园林设计师设计，典型的伊斯兰园林式风格。每年，萧家都会派专人来维护，这么多年下来，精美依旧。
萧靳的墓前堆了雪，沐橙蹲下去清理，直到上面一点残雪都不剩，她才把带来的满天星放上去。
墓碑上，萧靳的照片做过特殊处理，时隔五年，丝毫没有陈旧的痕迹。
嘴角噙着一抹浅浅的弧度，看着沐橙，温柔的眉眼，仿佛他人还在眼前。
她看着他，片刻后慢慢启唇。
“萧靳哥，我马上就要毕业了。前两天，我给海艺团投了简历，他们通知我后天去面试。”
“我研究了他们历年来的考题，好难哦，你说我能过吗？”
“不过也没关系，我再试，直到他们录取我为止。”
“……”
沐橙漫天闲话地说了很久，就像两个许久未见的老朋友。
直到铃声突兀地响起，她才止住话头。
沐橙从包里拿出手机，低眸看了眼。
是萧时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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