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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这项研究成形，即使是天赋再平庸的咒术师，也可以不付出任何代价，轻而易举地拥有超越“术式反转”的自愈能力。
可以预料，这将造成得势者进一步钳制下层咒术师发展的局面——也是五条悟本人最不想看见的局面。
五条悟既不愿新的怪物被人为制造出来，也反感眼睁睁地看着一个人沦为实验品。
于情于理，五条悟都打算在把那些“烂橘子”弄倒台之前，保护天坂佳乃不落入他们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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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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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条悟的眼神锐利，如带有实质性的重量，沉甸甸地落在天坂佳乃的后背——那里正伸展着一对引人瞩目的“蝙蝠翅膀”。
随着异能全开，深黑色的蝠翼撑开了附在骨架上的一层薄薄的“膜”，黑中透红的气流缠绕翼身，形成不断回旋的涡流，看上去尤为不祥。
五条悟饶有兴趣地发问：“在肩胛骨处长出一双翅膀的感觉如何？会不适应和觉得怪异吗？”
“没有，就跟拥有双手一样，我不会对自己的手感到奇怪。”
察觉到对方正兴致盎然地打量着自己的翅膀时，天坂佳乃不自在地扇了扇蝠翼。
天坂佳乃：“没什么好看的，除了滑翔和扇风之外，这双翅膀就没有其他特别有用的功能。”
“我的骨架跟普通人类的密度一样大，重得没办法乘风飞起。”
五条悟莞尔而笑，“这样啊，那还真是遗憾。”
根据这么长时间的观察，五条悟判断天坂佳乃起码有可跟位于顶层的一级咒术师抗衡的实力，只是这还不够保险，没办法保证不会有些丧心病狂、惯于使旁门左道的人出计阴她。
毕竟，天坂佳乃看起来是真的对咒术一窍不通。
五条悟想知道吸血鬼的忌讳是否跟电影里表现出来的如出一辙。
“身为吸血鬼的话，应该会有一两个致命的弱点吧，像是怕祷言、圣水、不能触碰银器之类的。你的弱点是什么？”
“……”
天坂佳乃用一种很微妙的眼神看着他，像是在说：自己该有多想不开才会如实言明别人可以用白蜡木制的十字架来谋杀她。
天坂佳乃干巴巴地回答，“现实中的吸血鬼是不死之身，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杀死我们。”
这是骗人的。
五条悟看起来也明显不信，冰蓝眼瞳里的暗光闪烁。
除了浓烈的腐臭味外，现场已经没有任何咒灵的气息，静谧得如同埋葬无数骨骸的墓地。
就算留在这里不走也没有任何意义了。
天坂佳乃挥散“黑雾”，收敛起獠牙和红瞳，变回正常人的模样。
她决定去第二个传闻鬼怪杀人的地方寻找新的猎物。
她说道：“我接下来要去另一个地方，那里可能比这里更危险，我顾不上你太多，你暂时别再跟着我了，以免出现意外。”
这真不是天坂佳乃喜欢自视过高。
仅仅是一种自然而然的习惯，天坂佳乃总会下意识地关注身边人的安危。
第一次听见这种说法落到自己身上，五条悟觉得面前的天坂佳乃更有意思了。
无论怎么看，他也跟“被保护者”扯不上一丁点儿关系吧。
不过五条悟不恼，依旧笑吟吟的，“你准备去哪里？我可以帮你问问看那边是否真的存在咒灵。”
高专设立了可以遍布整个城市的情报网，所有疑似咒灵出没的目击报告都会无一例外地发送到对应的部门，由相关专业人员查验报告的真实性，进而从中筛选出可信度较高的信息，划分成不同级别的任务，最后转交给级别足够的咒术师们处理。
这一套完善的体系有效地提高了袯除咒灵的效率，降低了去到现场才发现扑空的可能。
说着，五条悟撤了术式，平稳降落到天坂佳乃的身旁，一套动作做得行云流水、潇洒悠游。
“不过你为什么这么拼命地狙击特级咒灵？能告诉我是出于什么原因吗？特级咒灵中有一个家伙曾经惹到了你？”
考虑到身高差，五条悟微微躬身，等天坂佳乃回应。
天坂佳乃随口胡诌，“没什么特别的缘由，只是一个热心市民的朴素正义感在燃烧罢了。”嗯，火烧心也是在烧。
五条悟丝毫不掩饰唇角上扬的弧度，看得天坂佳乃罕见地一愣。
她陷入了沉默。
……怎么，这人好像长得有点犯规。
虽然第一印象可谓糟糕，但天坂佳乃也不得不承认五条悟的外形极其出色。
哪怕他此时只是散漫地双手插兜，眼睛微眯起，一副刚睡醒、无精打采的样子，其存在也足够惊艳夺目，只是看上一眼，便令人移不开视线，想要就此溺毙在他湛蓝似海的眼眸中。
天坂佳乃扭过头。
“这是不需要的意思？”
“地址在东京湾那边……谢谢你愿意帮忙。。”
“”
“嗯？挺意外的回答。”五条悟摩挲着下颌，若有所思道。
“什么？”
“我以为你又会说不需要之类的话，毕竟你好像还是有点怕我。”
闻言，天坂佳乃幽怨地瞥五条悟一眼，不出意料又瞧见了对方露出好看的笑容。
……
靓仔，你这是在恃帅行凶。
其实若是回到一个月之前，天坂佳乃躲五条悟都来不及，是绝对不可能应好的。
但在真正打过交道后，她知道了原来五条悟并非一个以伤害无辜者为乐的混蛋。
相反，五条悟的性格并不坏，敢做敢当，认错的态度良好，会为自己打伤了她的行为而认真道歉，做出弥补。
自陆陆续续狩猎过不少咒灵以来，天坂佳乃开始逐渐理解他当时在市区里毫不留情地轰击自己的行为。
大概也是因为穷凶恶极、嗜杀成性的咒灵见得多了，五条悟怕“身为高阶咒灵”的自己趁乱钻空子，暴走之下伤到普通市民，所以才选择下手狠戾，想要尽可能快速地控制住她。
单就这点来说，天坂佳乃也没办法彻底讨厌五条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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狩猎咒灵这一行为本身就充满不可预测的风险，再加上总在一旁淡定围观的五条悟，那战斗过程更是“刺激”的plus加强版，天坂佳乃觉得自己的心脏都快要被刺激得跳停了。
在又拽着一只周身布满细密鳞片、三角头、近似蝰蛇的怪物的尾巴，将其甩出十多米远的距离之后，天坂佳乃终于再也保持不住淡定了。
她转身朝某个一脸无辜的咒术师走去，口中忍不住念叨：“你小心点啊，刚才那只咒灵只差两厘米就要咬到你了。”
说这话时，天坂佳乃的眉头紧锁，表情纠结得不行。
他爹的，在来之前，谁能猜到一个小小的东京湾人工岛一隅，居然藏下了二十多只张牙舞爪的人类怨念体。
负责沉水泥罐头的社团干部们是把这里当家了吗？
天坂佳乃懊悔，早知道就挑五条悟没出现的时间点过来了。
敌多我寡、形势如此严峻的情况下，哪怕她就是再多长八只手也没办法拦得住那么多咒灵扑向五条悟。
五条悟轻笑，觉得天坂佳乃的担心纯属多虑。
他不以为然地耸肩，“那样我得很不小心才会被咬到。”
“吃吗？葡萄味的夹心软糖。”
他把敞口的塑料包装袋往前一递，天坂佳乃瞧见里面装满了晶莹剔透的软糖，一个个圆滚滚的，如同色彩缤纷的玻璃珠子。
天坂佳乃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上沾满的脓液，默默将未竟的话语嚼碎咽回肚子里。
她勉强地摇头，“不了，我不喜欢吃甜食。”
在制服最后一条“蛇”后，天坂佳乃拖来已经无力挣扎的咒灵，认真地询问：“怎么才能看出来这只咒灵是什么级别的？有什么可供辨认特征吗？”
她不喜欢每次击杀一只咒灵后都要点开系统面板来确认自己是否有推进任务进度，太麻烦了。
五条悟只淡淡地扫了一眼那团黏糊的物体，兴趣寥寥。
“一般是通过能量波动情况来评估等级，比如，你现在踩着的这一只就是二级咒灵。”
“能量波动？”天坂佳乃蹲下身，仔细观察正可怜兮兮地吱呀乱叫着的咒灵，纵观其外表，她并没有发现任何看上去能与“能量波动”挂钩的特征。
见天坂佳乃伸手去戳咒灵，接着在摸到粘滑的液体后又嫌弃地皱起脸，五条悟不禁低低地笑出声。
他清了清嗓子，解释说：“你的体内不存在任何咒力，所以我也没办法教你怎么看。事实上，对于你能够不借助任何咒具就轻而易举地看见咒灵这一件事，我本人也觉得十分神奇。”
五条悟点了点天坂佳乃的眼角，意味深长道：“或许是你的‘吸血鬼眼睛’起到作用。”
天坂佳乃茫然地眨了眨眼，摸上被点到的地方，似乎依稀还能摸见他指尖残留的热量。
“为什么我总觉得——”天坂佳乃说得极轻，犹如尘埃飘零落地。
五条悟没听清楚，“什么？”
“你的眼睛，其实不单纯只是眼睛而已吧？”不然，为什么在被你注视着的时候，我总会错觉那些视线已经无声地穿透我的灵魂，在上面敲击出隐而不现的裂痕。
只一瞬息，天坂佳乃伸手圈住五条悟的后颈，锐利的指甲顷刻猛长，形成薄如蝉翼的“刀片”。
她用指甲抵住五条悟的颈动脉，瞳孔深处泛叠出秾丽的赤色。
天坂佳乃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眼神冷若冰霜，“你在我身上看见了什么？”
五条悟咧开笑容，戏谑道：“你现在的表情很恐怖哦。”好像准备把我撕成碎片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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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拥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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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欸呀，原来想知道的就只有这个，那你干脆直接问我该有多好啊。”五条悟盈盈笑着。
即使被“凶器”抵着致命处，他依旧漫不经心。
天坂佳乃能够感受到他并非如表面般毫无防备。
事实上，至指甲尖触碰到五条悟的皮肤那一刻起，天坂佳乃的心脏就陡然生疼，隐隐显现的钝痛仿佛在警告她——只要她敢捅下去，纵然五条悟不会好过，但她自己也难以全身而退。
五条悟问：“好奇什么？”
天坂佳乃的喉咙发紧。她有很多想问，比如：你是否看穿了我的思想？那谎言呢？我在你面前是否全然透明，你注视着我的一切？
天坂佳乃不说话，那五条悟就帮她说。
五条悟笑笑，“不是好奇，只是感到恐慌、不安，躲藏惯了，一旦发现自己可能被他人窥探到了隐蔽处，就应激得要丧失理智，做出疯狂的举动。”
“即使心知这只是在自掘坟墓，仍旧分毫不肯松懈，坚持视看穿自身保护罩的人为洪水猛兽，焦虑、极度焦虑。”
“‘这个人是怀有什么目的的呢？他想要从我身上得到什么？他是混蛋，抑或者只是单纯的好事者？’诸如此类的无意义猜测——你现在是这样想的吧。”
被说中了心事，天坂佳乃皱起眉头，忿忿地回怼：“如果早知道你的眼睛有鬼，我根本不会跟你说那么多。”
“我从来不曾隐瞒过自己的眼睛异于常人，也坦坦荡荡地看你，没有试图掩饰视线，如果你问，我就会说，只是你从来不问，这怎么又成了证明我居心叵测的罪证呢？”
五条悟无奈地轻笑，他拉长音调，说得玩味，“是荒谬的悲惨想象要杀了你，而不是我这个人。”
“谨慎一些虽好，但过度谨慎就是一把双刃剑了，有防范效果，但它也有可能会弄伤你自己。”
他望着天坂佳乃的眼，能够看见其中绵延的火光。
在两人默默对视了一会儿后，天坂佳乃率先放弃，她收敛起尖锐得可以轻松切入血管的指甲。
“刚才确实是我反应过度了，我道歉。”
天坂佳乃捻着指腹，发现自己的指背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裂开了一条极细小的伤痕。
伤痕只持续了数秒，被切断的真皮层便极快地合拢，紧紧地粘合在一起，消失不见，皮肤光洁如新。
见状，五条悟喟叹出声：“真不错的能力。”看得出来他是真的对这种堪称神奇的恢复感兴趣。
天坂佳乃倒是反应平平，不以为意。
“普通的自愈罢了，没有任何威力，也不是伤痕的局部时间回溯、没有麻醉，只能够在遭受别人攻击的时候修补伤痕，无论怎么想也不是好事。”
她倒是想要多几个强力攻击型的天赋异能，与其寄希望于敌人打不死自己，还不如做个能够不费吹灰之力就秒杀一切对手的强者。
天坂佳乃整理好衣袖上的折痕，说：“我准备回去了。”
今天还是白干，什么都捞不到，还免费体验了一次心跳过山车，就一天的日程来说，体验已经足够多姿多彩了。
天坂佳乃决定今天的狩猎咒灵行动就到此为止。
五条悟颇感讶异地挑起一边眉，“这么早？”
他拿出手机，瞥了眼右上角的时间框，现在才仅仅是晚上八点半，往常天坂佳乃都会奔波到至少十点才休息。
她如同一个不知疲倦的机器人，行动迅疾、决策果断，只要计划去做，在完成目标之前就总是一刻不放松，无论狡猾的咒灵躲到什么地方，她都会紧咬不放。
比起一些经常不认真对待工作、玩忽职守的咒术师，天坂佳乃还更像是专业人士。
天坂佳乃点头，回答道：“我一位住院住了很久的朋友恢复得不错，预备明天早上出院，回家休养。”
一说到这个，天坂佳乃的表情稍霁，不再板着脸了，情绪明显积极不少。
“我不想因为睡过头而错过他出院的时间点。”天坂佳乃的笑意淡薄到近乎看不见，但肉眼可见地开心。
十束多多良刚从手术室出来的头一个月里，她基本一有时间就跑医院看望他，他恢复得好，天坂佳乃打从心底里感到高兴。
听到这里，五条悟忽然想起来了之前半路杀出的赤王。
他们两个人当时打得可谓是难解难分，如果不是双方都顾忌周边群众，攻击的力度有所收敛，怕是没那么简单收场。
“住院的是那个赤色王权者？”五条悟问。
在后巷初见面时，五条悟一眼就看出对方并不是咒灵，而是正常的人类。
周防尊操纵烈焰的掌控力令他印象深刻，当时他还以为自己是碰上了专精邪门歪道的诅咒师，而天坂佳乃就是由他豢养的混种咒灵。
这种毫无人性底线的事情在咒术界并不罕见，人类能拥有的恶意远比最暗沉的黑暗更深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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