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溪亭漆眸微敛,也便任由梅雪嫣抓着他的脖颈。
梅雪嫣将那几张薄纸仔细看了一会,繁体字她也是认识的,这几张薄薄的纸上,也确实不是政务上的事。
而是崔跃写的几首闲诗,想来该是处理政务的空隙,崔跃写点闲诗打算换换脑子。
梅雪嫣看懂了一些,也就是一些寄情于山水的诗,兴许是崔跃公务繁重,中间乏累有些想去郊外游玩的意思。
【这…似乎没什么线索啊?】
【难不成这几张纸里还藏了什么古代版的摩斯密码吗?】
而就在这时,院外忽然传来一阵说话的声音。
“娘,我回来了!”
崔母欣喜的声音接着响起:“跃儿,你这次怎么提前回来了?”
“娘,我一会同你说,我先去趟书房。”
而此时还同宋溪亭待在书房的梅雪嫣身体陡然一僵。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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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016
◎口是心非的宋溪亭。◎
崔跃推门而入之时,目光垂落到门缝的细短白发,他蹲身拾起,似随意地攒入掌心。
门,并没有被动过的痕迹。
同样的行为,崔跃走到了窗户再做了一次,窗缝的白发也没有移动过位置。
紧接着,崔跃走到了自己的书桌前。
每隔几册公文,他便会塞一张自己写闲诗的薄纸。
规律不定,这一回是,三、五、八、十……
崔跃数了数,书桌也没被人动过。
他目光微有沉凝,好似思考。
外间崔母的声音快速响起:“跃儿,你提前回来也好,今个儿啊,你林姨送了几桶沙棘汁,新鲜的沙棘汁最好喝了,你快过来喝。”
“欸,来了。”崔跃声音带笑地应道。
但他脸上并没有笑容。
临走前,崔跃仔细环视了一圈,这才关门而出。
此时已然躲到崔跃家后的大树上的梅雪嫣松了一口气,看向一旁气定神闲的宋溪亭,难得想给他竖起一个大拇指。
【宋溪亭收拾东西的速度简直堪比开了加速器的金牌收纳师,多好的家庭煮夫的天赋啊。】
宋溪亭这段时日,从梅雪嫣的心声里知晓了不少新的词汇意思。
家庭煮夫?
宋溪亭眉尾微挑,漆眸有些幽深。
且不说世上根本不会有女子值得他如此做,而是他根本不会对女子动心。
感情于他而言,是这世上最无用的东西。
夕阳落尽,夜幕缓缓降临,卷起树叶的风似乎更冷了些。
而就在这时,一只猫爪似剪刀般割裂了寒风。
梅雪嫣扯过宋溪亭的衣袖,拽着还是兀自沉凝的宋溪亭就准备跳下树。
【这么关键的时刻,搁这儿装啥深沉呢,赶紧地,能听点讯息是一点儿讯息,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啊呸,宋溪亭才是太监!】
【走啦走啦走啦!!磨磨唧唧宋溪亭!】
梅雪嫣见拽不动,已然上嘴咬宋溪亭的衣摆。
宋溪亭目光垂下,看着被梅雪嫣不小心又咬出了几条丝线的衣衫,眉心蹙了蹙,拎着梅雪嫣再次按在了自己怀里。
着急的梅雪嫣开始在宋溪亭怀里张牙舞爪。
宋溪亭看着自己手臂的衣衫也没能幸免于难,唇线微抿,道。
“你不用拽本王,在这也能听见。”
梅雪嫣抓宋溪亭手臂的动作一顿。
忘了习武之人耳力非凡。
梅雪嫣悻悻然收回爪,这才注意,她一着急又把宋溪亭的袖子毁了大半,还不小心抓出了几条细缝,这若旁人不识得宋溪亭身份,恐怕还以为他穷的连衣袖都没得换呢。
梅雪嫣吐了吐小舌,有些不好意思地用肉垫将被她抓得皱巴巴的衣袖一点一点抚平。
宋溪亭想说,便是抚平了,这坏过的衣裳他也不会穿第二次。
但他视线落在梅雪嫣有些愧疚的猫脸上,停留片刻。
最后,宋溪亭并没有出声,抬了抬眼睑,目光看向映着崔母和崔跃交谈身影的窗户,耳廓微动。
“娘,我那书房你没有进去过吧。”
“自然,你特意交代过的事,娘都记着呢,你那书房里都是你重要的宝贝,娘可不能给你毁了。”
“说什么呢,娘你在我心里的地位才是最重要的,今个儿出摊怎么样?早先找过你麻烦的徐老四还有来吗?”
“没有没有,自从他知道我是你娘后,第二日就提着礼物登门跪下来给我道歉了,他这行的礼有点太大了,我也没真让他下跪。”
“况且你不是还找大秦替我看着嘛,现在你的官越做越大,没有人敢找你娘的麻烦,你看,城西这片,都没人敢再开肉夹馍店,生怕同我抢生意,惹你不高兴。”
崔母顿了顿,接着道。
“不过,儿啊,有竞争也是好事,你看娘一天卖这么多肉夹馍也挺累的。”
“娘,不是我不让他们开,我没下过这样的命令,我也没有这样的权利,只是世人多揣测罢了。”
崔母沉默了一会,接着崔跃的声音又是响起。
“娘,那个城西书院的夫子可还有在你跟前胡说什么?”
“没了没了,你上次差人杖责他一顿后,他便再也没出现过在我跟前。”
崔跃难得声一肃:“公然批判朝堂命官,辱骂朝堂命官的家人,一顿杖责算是轻的。”
“但儿啊,你也别去找他麻烦,城西书院那位夫子本性不坏,只是可能轻信旁人的谗言,误会了你和……静王。”
崔跃沉默片刻,道:“娘,如果有些事不是误会呢?”
崔母:“这……”
有茶杯落桌的声音,接着崔跃又道:“娘,官场的事我本不愿同你多说,你只用知道,很多事没有对错,只是立场不同。”
崔跃:“娘,你先歇着,我一会还得出去一趟。”
崔跃说完,就打算往外走,崔母却在此时忽然叫住了他。
“跃儿,那你从翰林院出来,受静王提携去到礼部,你、你可曾后悔?”
“如果你当初不去礼部,也不会坐到现在的位置,今日便不会有任何一个人能骂你。”
崔母记得有一次崔跃回来的时候,他头顶的青色发冠上黏着腥臭的蛋液,崔母慌张问他这是怎么回事,崔跃只是笑着说不小心踩滑了一下,后面,崔母从说溜了嘴的大秦口中才知道。
崔跃回来的时候,被一不知被谁指使的幼童扔了臭鸡蛋,指着他的脊背,骂他是静王的狗,谄媚逢迎,助纣为虐,丢了他们文人清流的气节,愧对状元名头,白读多年圣贤书。
崔跃从不对妇孺动手,想来这也是背后人指使这小孩来骂崔跃的原因。
最后崔跃并未说什么,甚至连脸上的笑容都没有变一下,也没有让手下去追这小孩,只是抬手用手帕轻轻擦了擦脸上的蛋液,继续往家的方向而去。
崔跃不在意,崔母却听着揪心。
走到门口的崔跃身形一顿,他的手扶着如意门,好似扶了片刻,又好似良久,过了会,他淡淡道。
“娘,既已成定数,又何必再问。”
***
崔跃往大门外走去,宋溪亭抱着梅雪嫣跟了上去。
崔跃坐的是马车,宋溪亭轻功了得,用的速度自然比来时要快。
等到宋溪亭停下来的时候,就见怀里的梅雪嫣后腿一蹬,在宋溪亭身前落下两个难看的猫爪。
宋溪亭皱了皱眉,不悦的目光扫过跑到一旁树下的梅雪嫣。
却见梅雪嫣蹲在树旁,吐了。
作者有话说:
小梅:呜呜举报他超速!
第17章 017
◎古古怪怪宋溪亭。◎
梅雪嫣上一次晕车还是她上大学的时候。
她晕车的状况很严重,梅雪嫣每次都会自己提前备上一些酸梅干。
但在这荒郊野外的,哪有什么酸梅干能给她。
梅雪嫣正郁闷想着,她身旁忽然多出了一片枯败发黄的荷叶,荷叶里装着一汪清水。
梅雪嫣赶忙接过,没有酸梅干,喝点清水缓缓也行。
喝完后,梅雪嫣犯恶心的情况稍微缓解了一点,但面容看着还是有点蔫儿。
一旁的宋溪亭又从身后拿出另一片枯败的荷叶,递给梅雪嫣。
梅雪嫣却摇了摇猫头。
【清水虽然能够缓解,但冬天喝这么凉的水喝多了可是会拉肚肚的。】
宋溪亭托住荷叶的手一顿。
过了会,他再次递给梅雪嫣。
梅雪嫣疑惑看他。
【不是说不喝凉的吗?】
“加热了。”宋溪亭淡着声。
梅雪嫣微愣,猫爪接过荷叶,隔着薄薄的荷叶果然感受到了水的温度。
梅雪嫣有些诧异又觉得有些神奇,她还是第一次见用内力加热水。
但她这次并没有着急喝,圆圆的猫猫眼垂下,看了眼荷叶里冒着热气的水,又抬头看了眼身前居高临下看着她的宋溪亭。
宋溪亭的神情依旧是冷冷淡淡的。
但……她怎么感觉暖烘烘的。
梅雪嫣咕噜咕噜快速喝下,热的水比凉水更能缓解她的情况。
等她稍微好转一点后,她把自己的小爪爪放在荷叶水里清理了一下,又打算在旁边干净的树叶擦了擦,然后再跳回宋溪亭怀里。
她刚才瞄到了,宋溪亭的身前被情急之下的她踹了两个猫爪印。
宋溪亭有洁癖,她记得很清楚。
但她还没擦干净,就被宋溪亭抱了起来。
“喵喵!”
【还没擦干净呢。】
梅雪嫣一惊。
梅雪嫣担心宋溪亭听不懂她的意思,还给他晃了晃带有泥点的爪爪。
谁知,宋溪亭看了,也就看了,依旧抱着她。
冬日的叶子也是极凉的,宋溪亭记得。
……
梅雪嫣一开始以为宋溪亭担心会跟丢崔跃,所以也顾不上她脏不脏。
但后面,宋溪亭用轻功的速度都慢了很多。
梅雪嫣眨眨猫眼。
古古怪怪宋溪亭。
***
不过,过了一会,梅雪嫣便没心思去琢磨宋溪亭了,她看着底下坐北朝南,清净庄严,山风浩荡的庙宇。
梅雪嫣“哇哦”了一声。
在现代也不是没去过寺庙,只是第一次从这个角度去俯瞰寺庙。
好像自己变成了一台无人机。
另外一台“无人机”带她直接往东南方向飞。
梅雪嫣方才匆匆瞥了眼庙门,倒是知道宋溪亭怎么在跟丢人的情况下,还能知道方向了。
文殊庙。
上京郊外最为有名的求取功名的寺庙,原书里说,当年崔跃高中状元前,住不起上京城里的客栈,便在这里给僧人们抄经文来换取一个容身之所。
其后,崔跃高中状元,文殊庙的香火更为旺盛。
而崔跃在这件事上并没有忘本,每月都会抽出几日,来文殊院的禅房抄经小住,供奉菩萨。
说到“忘本”,梅雪嫣好似忽然想到什么……
两人很快飞到了崔跃正在抄经的院子里,这一回,宋溪亭飞到了院子里的隐蔽屋顶上。
正好旁边有一株大树延展生长到屋顶,可以完美遮蔽一人一猫的身形。
宋溪亭将梅雪嫣放在身边,蹲下身,揭开了一片灰瓦,梅雪嫣则搓了搓猫爪,有些兴奋。
【怎么感觉跟破案现场一样。】
眼下屋内只有崔跃一人,从梅雪嫣这个角度,能看见崔跃正在黑木书桌前,专心致志地埋首抄经,书桌旁点着一盏莲花烛台灯。
也不知抄了多久,月儿已然上了眉梢,梅雪嫣也从一开始的激动兴奋,到后面忍不住想打哈欠。
这崔跃还在抄经。
【还真挺有定力的。】
而另外一个有定力的则是宋溪亭,他从打开瓦片到现在一直保持着观察崔跃的姿势,动都没动一下,宛如一个假人。
就在梅雪嫣无聊到开始要数天上的星星有几颗时,屋内终于有了些许动静。
禅房的门开门关。
崔跃旁边多了一个送茶水的小沙弥,只那小沙弥将茶水放下后,并未退去,脱下头上戴的灰色僧帽,露出墨色青丝。
“小沙弥”压低了声道。
“崔兄,我先前同你商量的事,你决定如何了?”
梅雪嫣猫耳一竖,立马精神了起来。
底下的声音在持续。
崔跃慢动作般缓缓提起笔,抬眼看向身前的小沙弥道。
“钱兄,此事兹事体大,弄不好我二人都是掉脑袋的罪,你曾对我有恩,你现在走,我可以当这些事没听过。”
小沙弥立马急了。
“崔跃,虽我刚来上京不久,但我可仔细打听过,静王与你,关系颇为亲近,他极其信任你,才会让你去当辅政司中院的院长。”
“只要你将他约到偏僻之地,剩下的事便交由我来处理。”
“静王一死,我们才有出头之日。”
梅雪嫣听到这,不自觉用猫爪捂住嘴。
原来竟是有人找上了崔跃,想合谋杀宋溪亭。
梅雪嫣余光瞄了宋溪亭一眼,见他连眉头都没皱一下,仿佛底下人要杀的不是他,而是别人一样。
最终大BOSS的心理素质就是不一般啊。
梅雪嫣又附耳仔细听了一下,约莫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伪装成小沙弥的人叫钱同,跟崔跃是老乡,两人自幼就认识,还上的同一个书院,拜在同一个老师门下。
只是钱同没崔跃会读书,连院试都过不了,也就更别说来上京。
但他投胎投的好,钱同出身闽河钱氏旁系,百年世家,底蕴极厚,给钱同走了个捐官的路子,在地方做了个小官。
但钱同哪里满足只当个小官,没当几年就忍受不了,车马周转来上京投奔闽河钱氏嫡系,也就是博文侯门下。
而博文侯分属丁太傅派系,同宋溪亭的溪派是朝堂之上分庭抗礼的两大派系,可谓是水火不容,斗得热火朝天。
尤其是——
“世人皆知,静王他就是狼子野心,早就存了谋逆的心思,崔兄,我知道你一向清正不阿,当年定然也是被逼无奈,才会走上这样的路。”
“崔兄,现在回头还来得及,只要你答应,我保证,待事成之后,定然能许你一个比现在的官职还要高的官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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