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套流程下来,宝儿觉得自己简直机智极了!
我只是来找楚瓷,我不但没有怪责你之前的可恶,还怕你睡着着凉,给你披披风。
你一定会觉得我懂事吧,我不求你夸奖,你再问问我还有别的事吗!
谢淮序瞄了眼肩上的披风,掀眼看向宝儿,她神色淡淡,眼底想要压下的得意神光和隐隐的期待却藏不住。
谢淮序嘴角轻勾,好整以暇:“多谢你,这么晚了,你可以回去了。”
嗯?
宝儿傻眼,决定再站一会。
谢淮序面无表情看向她:“还不走?”
宝儿捏捏手指,他接下来的神色俨然要教训的样子,宝儿认怂:“是。”
她苦恼地低了头,转身离开。
南宋从走进来时,就看到他家侯爷扯落身上披肩的一角,望着出神。
他从楚瓷离开,就已经过来了,但见他家侯爷还在装睡,就没有进来,将后来的一切都看在了眼里。
他是这么猜想的,侯爷之所以没有立刻醒来,是想测试一下宝姑娘,看她会不会趁机做什么。只是现在侯爷这个神情,他有些猜不着是什么意思。
其实南宋的猜想没错,当年叶氏就是在孤苦无依之下抓住了谢大老爷,如今同样无依傍的宝儿,谢淮序想看看她怎么做。
若是她想用楚瓷那一套,那他一定会将她驱逐出府,小舟绝不能有那样一个姐姐。
“查清楚了?”谢淮序的目光从披风上移过,冷然看向南宋。
南宋觉得他家侯爷心情应该还不错,至少没有气恼,也就正经道:“是,楚瓷身边的婢女和宝姑娘身边的荷花交好,借着给荷花送点心的机会进了府里。”
谢淮序眼底闪过一丝冷意:“可有查过那个婢女?”
这么一问,南宋倒是微惊,刚刚他以为侯爷立刻就会处置了荷花。
“她是宝姑娘的贴身婢女,自小就跟着宝姑娘,虽是主仆,但听说宝姑娘当她如亲姐妹,是个单纯的姑娘,大概也只当别人真心和她交好。”
谢淮序摩挲着拇指上的玉扳指,略有沉思,南宋也在等着他的示下。
良久,谢淮序抬眼看向他:“今后你多留意那个婢女。”
南宋多了一个心眼,“今后”?
很快他颔首:“是。那三房那儿侯爷打算怎么做?”
谢淮序扯下披风放在桌上按住,眼中闪过一丝冷戾。
***
宝儿从朔风院落荒而逃,想起刚刚谢淮序看她的眼神还有些惊魂未定,真可怕的眼神啊......
她深吸了几口气,此时冷静下来,后知后觉才发现刚刚谢淮序根本就是在装睡!
宝儿凶狠狠地回头瞪了朔风院一眼,还说她阿娘是坏女人,他自己还不是故意给楚瓷机会,说不定此时心里还在怨怪她坏了他的好事!
宝儿鼻子里轻轻哼了一声,又懊恼这么好的反击的机会都没有把握住,灰心地回了自己的院子。
翌日珍珠翡翠去向谢淮序请安时,谢淮序问起谢致蕴生前可有说明谢家的财产分配。
珍珠道:“老爷没说,所以二房三房才有借口闹得那样厉害。”
翡翠道:“老爷一定是觉得大少爷您一定会回来主持大局的。”
所以故意给了二房三房闹大的机会,等着谢淮序回来稳定大局,坐镇谢家。
谢淮序自然明白,谢致蕴是存心要让他为叶宝儿姐弟出头。
“小舟的东西都收拾好了吗?”
珍珠翡翠心头一滞,面面相觑,谢淮序看过来,眉峰微挑:“怎么,有难处?”
珍珠大胆道:“小哥儿怕是离不开宝姑娘的......”
谢淮序起身往屋外走,嗓音微凉:“等日子久了,自然就习惯了。”
***
宝儿靠着门框看着屋里给小舟收拾贴身衣物的丫鬟忙里忙外的,心里涌上一阵酸楚,人也呆了。
小舟正在指挥着他的玩具该放在哪儿,神气十足。
宝儿忍住眼泪,蹲下身去拂去绣鞋上的灰尘,只觉得背后一凉,阴影照了下来,她回头望,入眼就是一双锦靴。
她心里一顿,目光上移,却因为来人背着光,宝儿看不清他的脸,只觉得他周身晕着光芒,炫着她的眼睛。
眼前人影微动,走到了她的身侧,模糊不清的人影也清晰了起来。
“哭什么?”谢淮序审视着她,低沉开口。
宝儿撇过脸:“想我阿娘了。”
她故意在谢淮序面前提起叶氏,就是不想给他好脸色,随便他怎么讽刺她好了,她正好有理由发个脾气,排遣心中的郁闷。
果然,谢淮序沉默了。
宝儿想,他大概在酝酿怒火,心里已经做好了准备。
“留下,还是跟我回京?”
***
宝儿去京城的事很快传遍了谢府上下,珍珠翡翠喜滋滋地去了她的院里,帮着收拾,顺带叮嘱了许多。
“姑娘知道,当年大少爷跟老爷置气,是明家派人来接的,明家就是原配夫人的娘家,已故的家主是位列一品的国公。”
“如今当家的太夫人就是大少爷的外祖母,太夫人只有原配夫人一个女儿,所以很是宝贝大少爷,如今你跟了去,她难免对你有些气,你也心放宽些,好在大少爷有自己的侯府,总不必日日对着。”
宝儿仔细听着,翡翠妈妈爱怜地摸着她的头发:“如今大少爷的两位舅父也身在朝廷,膝下还有一位公子和三位小姐,年岁跟姑娘差不多,等熟悉了不会觉得孤单的,别怕,大少爷既然带你回去,自然是会护着你的。”
宝儿可不指望他会护着自己。
作者有话说:
上一秒:我不会带叶宝儿回京。
下一秒:叶宝儿,去收拾东西。
第10章 不悦
◎“你经常收到情诗?”◎
珍珠妈妈看到荷花往箱子里整理宝儿的衣裙,走过去拿出几件来:“这几件都太素净了,一眼飘过去全身白,姑娘虽给老爷戴孝,这段时间在咱们府里穿着素白,自然没事,可进了京,明府里还有一位太夫人,怕是冲撞,我已经让绣房赶制了几件白底染色的衣裙,总是有几分不扎眼的颜色才好。”
珍珠妈妈虽然说的平常,可听到宝儿耳朵里已经想象出明太夫人整肃的模样,已经开始紧张起来,这种情绪一直持续到了出发那日,宝儿看着十几个精卫列队骑在大马上,齐齐看向她,顿时胆颤一下。
谢淮序已经坐进了马车里,宝儿站在府门前跟珍珠翡翠话别。
谢老二谢老三夫妇强打着笑容送别,心里却是咬碎了牙和血吞了!
这么大的阵仗,百姓们对谢淮序又多有好奇,不禁围满了人。
人群中有人咋舌:“这大公子回来几日,谢家二房三房也不敢闹了,听说二房连儿子的亲事都定了下来,二公子不依成天在家闹呢。”
“不还说三房那个表姑娘一直当亲闺女养着的,不知怎么的,就送回去了,也听说加紧安排了婚事。”
“哟,这是发生什么大事了?不是说大公子一向看不得宝姑娘,怎的就带宝姑娘进京了?”
街边的男人们不由将目光投向宝儿,见她迎风抹泪,铁石的心肠都不由一软,心里同声道:这换我也得带走!
“只是可惜了,凤凰城失了这么一个美人。”
旁人笑:“轮得到你可惜?真正可惜的人来了!”
那人努努嘴,看向街头,打马而来的少年郎一脸冷凝急切。
宝儿闻声回头望,见马还未停,沈彦希已经纵身下马,又怕马冲撞了宝儿,急急扯住了缰绳。
“怎么走得这样急,连道别都未说一句?”沈彦希正在谢师宴上,听闻谢府宝姑娘就要进京了,他急忙告罪夫子,策马而来,想着他与宝儿的关系亲近,想着他对宝儿的心意,心里难免生出一股责备。
宝儿眼角的眼泪已经抹去,眨了眨眼看着他:“我让人送了信给你,告知你了,你没收到吗?”
沈彦希这才知道误会了宝儿,摇摇头,但此时也顾不得信送哪儿了,回头看向马车,谢淮序竟也挑着窗帘看过来,沈彦希对上那双凌冽的寒眸,硬生生逼着自己直视半晌,那样的目光,让沈彦希觉得侵略。
他郑重凝视着宝儿:“若是有什么不开心有人欺负你,一定写信告诉我。”
他中了举人一直想去告诉宝儿,可谢府的门只是不让他进,他猜想大概是谢淮序的原因,怕宝儿受着委屈,总想着办法混进去见宝儿一面,可这谢府围的铁桶一般。
宝儿心里一暖,点点头:“我一定会给你写信的。”
沈彦希看着她,脑海里全是谢淮序的目光,他难得不再隐藏眼中的情意,温声道:“宝儿,我中举了,等开了春就要进京参加春闱,等我。”
宝儿自然是替他开心,未想他话中的深意,点着头。
沈彦希见她显然未懂,又上前一步:“等我……”
等我高中……
这句话,在宝儿天真的目光下,他怎么也说不出口。
宝儿依旧笑眯眯:“我会等你的。”
珍珠翡翠自然看得出沈彦希的心意,所以她们截下了宝儿的离别书信,这个时候,她们不想谢淮序对宝儿有不好的揣测。
但若是沈彦希将来高中状元,授职京城,未免不是个良婿,但也要看宝儿自己的心意就是了。
谢淮序看着沈彦希千言万语无从叙的深情模样,拧眉凛声:“南宋。”
南宋会意,走上前:“宝姑娘,时辰不早了,该启程了。”
宝儿回头留念地看了眼珍珠翡翠:“我走了,两位妈妈保重。”
又转身看向沈彦希:“我走了……”
宝儿步下台阶,往后面一辆马车走去,途中与谢淮序冰冷的目光相触,她眸光微顿,低头加快了步子走过。
小舟叹着气摇头晃脑,拍了拍沈彦希的手:“你可得快点来哦,不然姐姐就要被京城的公子哥儿抢走咯!”
珍珠妈妈含泪笑着:“人小鬼大。”
南宋看了眼沈彦希,抱着小舟上了后面的马车。
***
回京的队伍途径乌城已近黄昏时分,在乌城的悦迎客栈住宿。
深秋的黄昏凉嗖嗖的,宝儿给小舟穿坎肩,下车就慢了一步,小舟催促着,一穿好就下车去找谢淮序。
正看到一条紫色绣了牡丹的手帕飘飘荡荡落在了谢淮序前面,被谢淮序无情踩过,留下半个脚印。
小舟眨了眨眼。
宝儿跟在后面,顿时觉得更冷了,拉紧了斗篷的领口,缩了缩。
荷花靠近她些,很低声道:“那手帕就从侯爷眼前飘过,他真没看见?”
两人很有默契地看向一旁手帕的主人,一位娇娇的姑娘和她的两个同伴,从一开始的娇羞都变得脸色苍白。
宝儿顿时生了同情。
小舟蹬着小短腿跑上前,拿起手帕,很细心地拍了拍手帕的脚印和灰尘,宝儿顿感欣慰。
“小舟真懂事,才不会像那个男人一样无情……”
“姨姨,你的手帕。”
宝儿噎住了,她眼看着那娇娇姑娘一脸羞愤欲死的神气,连忙跑过去拿过小舟手里的手帕递过去,赔笑道:“真是不好意思。”
姑娘被加倍打击后恼羞成怒狠狠瞪了一眼宝儿:“要你多管闲事!”
姑娘扭头就走,宝儿呆在原地。
小舟看向她:“姐姐,她说你多管闲事。”
宝儿抽了抽嘴角,将手帕揉成一团丢在地上,上前一步蹲下身去:“还不是你喊人家姨姨!”
小舟看着被宝儿踩在地上的手帕,歪歪脑袋:“我这是让她死心,哥哥肯定不会中意她的!”
宝儿:“你怎知你哥哥不会中意她?”
小舟不服气拉着她的手往谢淮序那儿跑去,“哥哥,你会中意她吗?”
谢淮序看了眼宝儿,凉声道:“不会。”
荷花冷不丁又打了个寒颤。
小舟得意地看向宝儿:“我是有经验的!”
宝儿讶然:“你这么小有什么经验?”
“给你退情诗的经验啊!”
走向客栈的谢淮序停下了步子,回头望了过来,宝儿不小心对上了,脸上顿时一热,慌忙转过脸去轻轻捏了捏小舟的脸:“别胡说!”
客栈小二人精,一看这一行人不同凡响,立刻请了老板出来,老板点头哈腰殷勤伺候着,被南宋劝退了。
本来热闹的客栈大概是受了谢淮序清冷的气场影响,自觉的都放低了音调,怕打扰了贵人用餐。
在本来热闹却安静的环境里用餐,宝儿很不适应。
好不容易等到菜上齐了,她调整了心态,余光瞄着,见谢淮序慢条斯理拿起了筷子,她和小舟也拿起了筷子。
就等着谢淮序用餐。
“你经常收到情诗?”
宝儿夹到半道的菜顿住了,她硬着头皮默默夹回来放进小舟盘中,然后放下筷子,很心虚地看向谢淮序,他不紧不慢呷了一口茶,宝儿本想否认,谢淮序却放下茶杯,悠悠看过来,宝儿心口一跳顿时撒不起谎来:“偶,偶尔,以后不会了!”她坚决地看着谢淮序,就差举三根手指了。
她昨晚做了一晚上的心里建设,秉承阿娘的遗愿,尊敬谢淮序,把谢淮序当兄长,当长辈,做晚辈的就是要听话,表演听话她很在行。
小舟却皱了眉:“那进了京,一定也会有公子给姐姐写情诗,那怎么办?”
宝儿吓得条件反射几乎做出了正义的模样:“不会的!”
谢淮序凝视着宝儿,微微皱眉,冷然道:“进了京需应规蹈矩,莫与外男有牵扯,若有男子赠送信件物什,直接拒了。”
宝儿认真听着,点头应了。
“吃饭。”谢淮序对她的态度很满意。
宝儿却一点胃口没有了,到了半夜果然饿醒了。
她和小舟睡一个房间,是个套房,荷花睡在外间,睡得太沉,叫醒她也费劲,宝儿就蹑手蹑脚出了房门,想去厨房找些点心,好在这里是客栈,不用担心没得吃。
走到院儿里时,突然起了一阵阴风,宝儿浑身一个哆嗦,拉着斗篷边裹紧了自己,睁眼时“啊”的一声,从天而降一群带刀黑衣人朝她冲了过来。
一把把寒刀的光反射刺了她的眼。
宝儿面色煞白,正要往后跑,双腿却不听使唤,左脚绊右脚,整个人扑向地面。
被从身后疾步而来的谢淮序捞起,宝儿惊魂未定,见是谢淮序,她本能地抓住救命稻草,紧紧揪住谢淮序的衣袖:“什,什么人?”
“杀手!”谢淮序凛声,身体挡住了宝儿。
宝儿还来不及惊吓,那群黑影杀手出手迅猛攻向了谢淮序。
谢淮序应敌,却多有掣肘,回头一看,宝儿躲在他身后,白嫩秀气的手紧紧揪着他的衣袖,纤细的指关节白的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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