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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毕，二皇子的瞳孔猛地一缩还没来得及张嘴求饶，傅修谨手中的剑一挥，鲜血轻溅而出，他的身体缓缓倒了下去，眼睛再也合不上了……
傅修谨转身将姚姝的眼睛盖住，轻声在她耳旁道，“别看，别怕。”
姚姝伸手捏了捏覆在她脸上的大手，弯了弯嘴唇，“有你在我一点都不怕。”
她独享了阎罗的温柔，还有什么好怕的。
陆寻唤来暗卫，二皇子的尸体很快就被抬走，地上一丝痕迹都没留下……
第二日，上京的街头立刻就传了个遍，羌族二皇子在官道外的树林里与人搏斗被杀了。与他厮杀之人是两个黑衣人，其中一人的佩剑上全是二皇子的献血，而二皇子手中的刀也淬满了那两人的血。
然而最为让人疯传的还不是因为二皇子死了，而是杀死他的黑衣人身上有一块腰牌，上头刻着一个裴字，纹路精细绝非仿品，是裴相府上的侍卫所独有……
第91章 天算亦或是人算
因为羌族二皇子一事，羌族的使节又来了一回邑朝。
二皇子被可汗下了死令，所以使节也并不追究他被杀一事，只要求带走他的尸体，邑丰帝毫不犹豫答应了。
然而裴家因为这传谣倒是触了龙鳞，邑丰帝发了很大的脾气，裴家被吏部审查了一番，裴相在朝中好几日抬不起头，日日沉着一张脸。
“这次真是打瞌睡有人递枕头，二皇子不仅让我们知道了另一个内应的身份，傅修谨这一手伪造死亡现场还让裴家也栽了个跟头。这几日我爹上朝，说是裴相那老狐狸都只敢夹着尾巴做人。”
邓巡风脸上的笑意根本藏不住，端着茶杯笑得开怀，姚姝亮出了手中的东西，他突然一愣。
“这玩意儿你哪来的？”
傅修谨的目光飘向姚姝手中，是一把匕首，确切来说，是一把有些奇怪的匕首，顶端不像一般匕首平直缩小变尖，反倒是有一个弯起来的尖钩，更像一把缩小了的小头镰刀。
姚姝晃了晃那匕首，取来四根筷子让傅修谨前后上下各一根在中间留出空间随后握紧，她拿着匕首斜向下穿过筷子后面的两根筷子中间然后依次又穿过了前面两根筷子的中间，最后依然是斜向下的姿势快速将匕首拔了出来，中途匕首上的弯钩碰上了后面上端的筷子被卡了一下才拔了出来。
“这是什么意思？”，邓巡风有些摸不着头脑。
姚姝放下匕首将后面上面的那根筷子拿了出来，举到几人面前，“看到了吗，筷子的边缘有一道痕迹，筷子面向中间的那一面也有一道刮痕，但是大小与边上的痕迹不同。凌都尉后背肋骨上的刮痕，是这种匕首造成的。捅进去的时候因为匕首后端的刀刃比较宽就掩盖了先捅入的弯钩造成的痕迹，但是拔出来的时候因为角度关系，弯钩会被肋骨卡一下所以就在肋骨上留下了弯钩的刮过的痕迹。”
邓凌云顿时脸色大变，接过筷子一看，与姚姝所说一模一样。
“这匕首似乎是二皇子带着的。”
姚姝对着傅修谨点了点头，这确实就是那天夜里二皇子抵在她脖子上的那把匕首。当时二皇子被处理了之后，姚姝才把目光投向匕首，突然就福至心灵一般想到了刮痕的由来，于是就把这匕首捡了回来。
眼下二皇子供出了内应是董建和胡不凡，这二人谁身边带着这样的羌族匕首就是杀害凌都尉的头号疑凶。
多年前的旧案揪出了线头，后面的事情自然也就更好展开了，傅修谨几人想着趁裴家如今因为二皇子之事焦头烂额之际去调查一番董建和胡不凡，没想到裴家以意想不到的方式脱了困。
天石道人静修出关，在灵仙台当着众人的面算了一卦，说是天将降下祥瑞，帝皇需善待肱骨老臣否则会坏了国之气运，恰逢裴相就是辅佐邑丰帝多年的股肱之臣。
而天石道人出关后竟习得浮空之术，更是让邑丰帝和老百姓对他深信不疑，于是裴家之事竟是不了了之了。
姚姝听完只觉得荒谬，喝完了那一盏茶，她问傅修谨，“你皇兄该不会是脑子有问题吧，否则一国之君岂会轻易相信气运一说，更何况他自己也是在腥风血雨中与你步步为营坐稳的皇位，一个神棍竟然让他深信不疑？还是说你们兄弟两在下一盘很大的棋。”
傅修瑾的眉头却皱得死紧，捏着那一根筷子在桌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直到陆寻推门进来他才停了下来。
“主子，我进宫探过了，圣上最近并无什么异样，宁公公说除了看奏折觉得头疼外身体也很健康。但是我出宫的时候，看见天石道人正在进宫。”
“这天石道人的出现本就蹊跷，如今又碰巧帮了裴家一次，而且……”
邓巡风话说一半就住了嘴，听得姚姝干着急，一直扯瞪着眼问还有什么他却不再言语只是频频看向傅修瑾。
姚姝有些疑惑，转头看向傅修瑾，只见他眉眼中竟是从未见过的汹涌恨意。
“而且，两年前他算了一卦，说我母妃命中带水，皇陵地势属火与我母妃尸体相冲，若是不移出皇陵必定会克死我或者让皇家绝后，一群老不死的以死相谏逼着皇兄把母妃的尸骸移走安葬到了另选的一个行宫陵园里。天石道人，死不足惜。”
第92章 玉山寺之行
死者入土以为安，这神棍却让邵贵妃死后迁坟，还只能葬到偏院皇族的陵园里，这对邵贵妃来说是莫大的侮辱，难怪傅修瑾恨他恨得要死。
然而姚姝觉得奇怪，为什么他说了大家就信呢？神棍真就这么好当的吗。
“就没有人觉得疑惑？凭什么百姓们对他深信不疑，而且邑丰帝居然还给他封了国师，实在是太奇怪了。”
“因为他预测的几件大事全都应验了，世人皆将他视作活佛，根本没有人质疑。”
看着姚姝越瞪越大的眼睛，傅修瑾只能将天石道人的“丰功伟业”细说了一遍，听到最后连姚姝都觉得不可思议了一些。
九年前他卜卦四处告诉众人汴州立刻要发大水，流民无数伤亡惨重，然而无人相信。谁知三日后汴州大坝在汛期决堤，死伤无数，朝廷大惊。
八年前他算得一卦，五日内刑部侍郎家必有血光之灾，他奔走上门相告，却被人视作造谣。没想到三日后刑部侍郎一家在郊外别院避暑，遇上山匪，全家死于马刀之下一个活口也没留。
七年前他游历凉州，一小儿见他冒雨行走便递了一把纸伞给他，他便告诉小儿往东走三十里的地方有一株仙草，用之入药可医死人肉白骨，三年开一次花五年结一次果，三日后就是开花结果之时，若是他能赶在果实掉落之前将花和果一并带回就能救治他重病将死的娘亲。小儿尚未来得及问他如何得知自己家中有重病之人他便已消失在雨中，后来小儿去往找寻仙草，竟真的存在，将之采回熬药，他的娘亲竟真真重获健康。
六年前，上京郊外的千帆阁闹鬼，请了无数得道高僧来治疗也没能解决，天石道人孤身一人入阁，诵经一日余，那鬼怪竟再无踪迹。
诸如此类显灵之事多不胜数，桩桩件件都显示着他有先知之能，而他本人又淡泊名利从来都是一分不收，助人全靠缘分，此等行径更是坐实了他半仙之名。
后来邑丰帝的裴皇后无缘无故昏迷不醒，药石无用，天石道人入宫焚香唤魂才将裴皇后救了回来。
邑丰帝念及他有先知之能又心怀苍生便赐他国师之名，平日居于玉山寺。他多半都在闭关修行，每隔一段时间会在庙堂上讲经解道百姓才能得见真容。
姚姝想想自己这一缕亡魂也能穿越千年重活一回，所以也不敢断定这世上是否真的没有神佛，但她可以确定的一点是，真正的神佛不会将一个像唐舒若这样的弱女子三言两语打发到郊外庵堂不让父母相见，以至于她不甚走上死路。
本来不过是随口谈起天石道人，但他这一系列神迹倒是让姚姝更加想要一探真假，再加上之前傅修瑾遇刺，那信件上的香味也可能来自于玉山寺，傅修瑾拗不过她，只能寻了时间带她前往玉山寺走一趟。
玉山寺在城南的山上，一路千级阶梯直通云霄，姚姝抬头看了一眼远在天边的寺庙，只想打烂自己的嘴，让你开口说要来，作孽。
等她气喘吁吁挪到玉山寺门口，才发现一股熟悉的香味扑鼻而来，果不其然，就是那封刺杀傅修瑾的信件上带着的独特熏香。
“阿弥陀佛，施主是来上香还是解经呢？”
门口站着的和尚双手合十礼貌地迎了上来，姚姝还在寻思着用什么借口，傅修瑾已经握住她的手笑眯眯道，“小师傅，我们来求姻缘。”
和尚点头回礼，将二人迎进庙中，姚姝心中欢喜又不能太溢于言表，只能假装着四处观看，很快一个香火鼎盛之处引起了她的注意。
“小师傅，那边可是专门燃香之处？为何那儿一尊佛像也没有却有那么多香火呢？”
和尚就着姚姝所指方向看去，微微点头回应，“那是专门燃香给天石道人的香炉，旁边两个箱子，一者为化缘箱一者为解惑箱。投了香火钱与化缘箱中之人也可在一旁的解惑箱放入信件，焚香后再离开。天石道人每逢初一十五便会抽取其中一封信，助有缘人解惑指路。”
姚姝想到了刺杀傅修瑾幕后之人留给王大的信，上头的字迹是拼凑黏贴而成，再联系起来这独特的熏香味，看来幕后之人很可能就是从解惑箱中拿了信件剪下需要的字，再黏贴成一封新的信件。
第93章 白莲湖与绿茶婊的较量
和尚将姚姝二人送至佛堂便离开了，傅修谨负手在后缓行在前头，等他拐至角落姚姝才一把拉住他。
“方才的香炉和信箱，我猜王大收的信就是从那儿来的，能打开信箱之人皆有可能是疑凶。”
傅修谨目光噤声地投在解惑箱附近，点头回应姚姝，“除了这一点，更重要的是，那人为何想要杀我。若是裴相的人，不可能雇用王家三兄弟此等无能之辈来行刺，更留下信件给我们追查。若不是裴相，那边有很多可能，因为这些年我查过的案子涉及不少贵胄，想要寻仇也不是不可能。”
两人还在慢慢走着，突然一个小和尚在连廊一头急匆匆跑过，后头跟着两个稍显年轻的大和尚紧追在后。
“过去看看？”
对视一眼，傅修谨先是确定角落里头无人察觉这才与姚姝静静跟上前去。
“小师弟你别跑了，这几日信徒颇多，你这样在寺中横冲直撞若是冲撞了贵人就麻烦了。”
“谁敢管我！我可是天石道人的关门弟子，我看谁敢得罪我，我就让师傅诛他九族！”
年轻稚嫩的声音隐隐含着嚣张跋扈之势，听得姚姝皱起了眉头，不禁想起来顾莹莹的弟弟顾成龙。
“嘘！小师弟你别再胡闹了，天石道人正与信徒在前头的禅室里论道，方丈都被请离了，你可别过去打扰。”
“切，不去就不去，我去前头玩去。”
小和尚瞪了一眼两位师兄，一溜烟就跑了，那两位大一些的和尚无奈地摇了摇头叹气追了上去。
等三个身影彻底消失在视线里，姚姝和傅修谨才沿着连廊返回。
庙里香火鼎盛，香客络绎不绝，当中不乏朝中权贵的家眷，其中一位妇人笑着上来与傅修谨打招呼。
“今儿是太阳大从西边升起了吗，肃亲王竟然也到玉山寺来了。”
妇人绸缎加身，珠翠满头，手上还捏了一串盘得漆黑发亮的珠串，非福则贵。
“太常寺卿夫人，别来无恙。”
“肃亲王客气了，这位是？”
太常寺卿的夫人朝着姚姝打量了几眼，满脸探究，傅修谨便将姚姝介绍了一番，姚姝也乖巧地在一旁做足了面上功夫。
“傅哥哥！”
两拨人正站着说话，一个娇柔的嗓音插了进来，听得姚姝鸡皮疙瘩起了一身，这夹子音与裴盈夏有得一拼。
面容娇嫩的女子莲步轻移挪了过来，太常寺卿夫人宠爱地摸了摸她的头就打趣了起来，“看见你傅哥哥连娘都不要了是吗，真是女大不中留。”
“娘！你别乱说！”
女子羞红了脸颊扭过头去，眼神却是频频朝傅修谨投来，然而傅修谨就跟瞎了一样直接无视过去了。
“先行离开了，告辞。”
傅修谨脚下生风仿佛后头有恶狗在追一般，姚姝傻眼，急忙跟了上去。
“你桃花不错啊，走哪儿都是桃花朵朵开啊。”
被姚姝这样打趣，傅修谨也难得没有与她嘴上争论，只是压低声音对她说道，“如果说裴盈夏是目中无人惹我嫌，那这位刘瑜雯就是狗皮膏药讨我烦。”
……
姚姝一路追问才知道，这位刘小姐也是个奇葩存在，居然是个能让裴盈夏吃瘪的传奇人物。
“裴盈夏喜欢赶走想要与我结亲之人，刘瑜雯有一回在茶馆遇上我要与我同坐一桌被裴盈夏撞见了。裴盈夏当时就用裴相的身份吓唬她，没想到刘瑜雯转头就在茶馆哭上了，那场面，若是旁人不明真相都以为太常寺卿故去了。硬生生姐姐前姐姐后姐姐为何不待见我哭了足足一个时辰，啥也不干就是哭，哭得裴盈夏都受不了先跑了。”
这是白莲花大战绿茶婊的戏码？姚姝只觉得没有亲眼看见真是亏了。
然而她还没开口笑过十秒就愣住了，应了那句话，白天不能说人晚上不能说鬼，裴盈夏出现在他们的视线里。
但是裴盈夏似乎没有留意到他们二人，她正与那名自称天石道人关门弟子的小和尚在往西面的禅房走……
第94章 人造仙
小和尚和裴盈夏的脚步极快，姚姝和傅修谨从台阶下来拐过去跟上，险些就要跟丢。
“你说他们能有什么可以谈的？”
姚姝嘀咕着没留意前方，傅修谨突然停下，她一下就撞在了傅修谨宽厚的背上，刚要痛呼出声就被一只大掌盖住。
松竹的清香传来，是傅修谨的手，他眼神往侧面撇过去，用手示意姚姝噤声。
他们躲在古松底下的假山旁，裴盈夏和小和尚扫视了一圈确定没人发现才站到假山对面的放生池边上，两人的对话声音很低，勉勉强强能听见一些。
“你爹怕不是失心疯了，敢狮子开大口向我们裴家要求这么多？别忘了他是怎么坐上那个位置的，把他拉下来对我们裴家来说也是轻而易举之事！”
“夏姐姐，你也别忘了你们裴家这回是怎么脱身的，我们都是一条绳上的蚱蜢，闹出去你们裴家也得倒。”
裴盈夏冷笑了一下，伸手甩了一叠银票在小和尚脸上，趾高气扬看着他道，“陈晨，告诉你爹别忘了，上回他找人刺杀肃亲王失败，也是我们裴家替他兜的底。这是最后一次，我们能扶出他一个，就能扶出千千万万个天石道人，让他夹紧尾巴做人，别再惹事。”
天石道人竟然是裴相造的仙？
姚姝与傅修谨对视一眼，看来这次还真是来对了。
本来只是想揪出刺杀的幕后之人，没想到还听到了天石道人和裴相勾结的证据，还真是佛祖显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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