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女儿好一点!
不对,女儿像爹,万一长得跟李骁一样的大块头,那她岂不是要替女儿委屈死。
“刚才在想什么?”李骁抬手掰过如霜的脸,眼睛微微眯起,仔细打量她:“脸都红了。”
如霜不止脸红了,连耳根都红透了。
这回不是被气的,而是被自己刚刚的想法给羞的。
她这想得也忒多了,八字还没一撇,开始忧心生男生女了。
李骁真是爱极了如霜这副羞红脸的模样。
从前的她,言语大胆,行事放肆。不过是奉命所为,半点不见真心实意。
连他都知。
唯有在心上人面前,才会乱了分寸,不知所措。不可能会有理智,也不可能从容不迫。
“娘子。”
“别喊了。”如霜紧张地拿手捂脸,“我不是你娘子!不准乱喊!”
再用这种撩拨人心的语气喊她,她心都快跳出来了。
李骁凑到她耳边,哑声问:“你月事今晚会走干净吗?”
如霜瞬间打了个激灵,下手也重了些,狠拍了他一掌,逃出他怀里。
刚跑出一步,如霜就被抓住手,拉了回去。
李骁抱得更紧了,眉头微蹙。
“你怕什么?我难道是会吃人吗!”
如霜战战兢兢地点头。
闻言,李骁脸迅速黑了,如暴风雨来临前的天空,乌云密布。
“你以前不是挺厉害的吗?天不怕,地不怕,连门缝都敢扒。”李骁咬牙道。
“啊?什么?”如霜装傻充愣道:“你问我要吃什么呀,我要吃糖醋排骨。”
她这嘴一向气人。
李骁心知不能太心急,如霜吃软不吃硬,她若惹急了,扭头就跑。
上次若不是有太一剑指引,他翻遍临江城恐怕都找不回她。
她比最狡猾的游鱼还多个心眼,一入人海,踪迹难觅。
李骁可不想成为第二个顾卿识,把她忘得干干净净,多年再遇,还要受她冷嘲热讽。
李骁暂时先放开她,不急,来日方长。
每月除去月事七日,还剩二十三日,四十九个动作,半月都可以不重样。
第81章 遇险(上)
逃过一劫的如霜再不敢放肆,翻出箱笼里的琵琶,抱在手里,也不敢瞎弹什么歪曲。
弹了首静心的佛曲。
李骁问了如霜还想吃什么,如霜又点了卤味鸡,绿豆银耳汤,肉炒三丝。
他倒没细想,以为她月事快走,胃口变好,馋肉了。
担心她吃的过于油腻,又点了两个清炒小菜和一碟荷花酥。
这家客栈的厨子手艺尚可,做的糖醋排骨酸甜入味,几乎都进了如霜的嘴里。
但是味道再好,她吃得也未免太多了。李骁反应过来时已晚,暗道不好,忙抢她的碗筷。
如霜扯下一个鸡腿,也不嫌手沾到油腻,囫囵吞枣似地往嘴里塞。
李骁沉下脸,厉声道:“你若不愿,我难道还能强迫你不成?”
如霜咀嚼的动作一僵。
李骁抢过她手里的鸡腿,拿帕子给她擦嘴,“我今晚睡地铺。”
如霜垂头不语。
不是她不愿意,而是……
她不想太快诊出喜脉,想和他去北疆看一眼。
想和他一起看北疆荒漠,雪山,星星……
李骁饭毕,清理干净桌面,去客栈找老板找了点乌梅陈皮煮汤,这些东西解暑热,客栈都会备下。
煮饭端回来看如霜喝下去。
李骁望着她纤细的腰身,摇了摇头,吃了这么多东西,也不见鼓起来。
反而是那晚……
快到天亮时,她小肚子都鼓起来了,一点也装不下。
那被子的确如她所说,一半责任是因他。
如霜察觉到李骁看她的眼神不对劲,像见了猫的老鼠般,往后瑟缩着抱起琵琶,继续弹静心的曲子。
只拨了两三下弦,李骁就端碗出去了。
如霜松了口气,决定从今晚开始,以后都抱着琵琶不放手。
李骁这一趟去了半个时辰,回来给她端了一盆热水洗漱。
“你出去。”这客栈里没屏风遮挡,如霜可不放心。
李骁沉着脸瞅了一眼如霜后,转头出去,站在门外。
如霜洗漱完后,赶紧上榻,将琵琶放在外侧,自己躺里侧,盖着被子。
李骁站在门外整整等了半个多时辰,都不见她来开门,他心生焦躁,再也等不得,推门闯进去。
瞅见裹在被褥里早已睡熟的如霜,简直恨得牙痒。
以前勾引他的时候,无所忌惮。
等他食髓知味,她开始打退堂鼓了。
李骁平复了心中翻腾的怒气,不敢闹她,惹急眼了,这没小良心的闹腾起来又要冷战了。
可惜李骁万万没有想到,接下一连三日,如霜过于安分守己。
只要他靠近一步,如霜立刻往后退三步,连她一片衣角都休想碰。
就因为一个破画本子……她至于生这么大的气吗?!
如霜夹起尾巴,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别说闹腾,她连在心里臭美都不敢了。
李骁现在就是一团行走的烈火。
如霜连大声说话不会,规规矩矩地坐马车,玩她的琵琶。
出锦州地界后,天越来越热,又干又燥。
地广人稀,方圆百里不见人烟和水迹。
于白没熬住,中暑了。
水袋里水已经不够一人喝了,李骁嘴皮都干起了壳,头也隐隐犯晕。
“我骑马,让他躺马车里歇息。”如霜让出马车,抓起缰绳一跃就上了枣红马,“天黑前,我们要赶紧进城。”
李骁声音沙哑道:“你骑慢点。”
虽说过了正午烈阳,但依旧晒的厉害。
如霜戴着帷帽,又闷又热,却不敢摘下来。
“跟着我,我们抄近道进安阳城。”李骁挥舞马鞭,走了另一处前往安州的峡谷。
人倒霉起来果真喝凉水都塞牙,无论近道还是官道都是要必经一处峡谷。
黄昏时才到峡谷,这峡谷里植被茂盛,绿荫笼罩,鸟语声阵阵。
穿林风吹来,歉意爽哉,如霜刚想纵马狂奔。
茂密的丛林里突然射出一支羽箭。
那箭直朝如霜面门而来。
“快趴下――”
“别担心我!”
二人同时出声。
如霜握住于白佩剑挡住羽箭后,紧接着又有十数支羽箭从四面八方袭来。
套马车的黑马腿部先中了箭,李骁紧握住缰绳不让马儿逃窜,避免马车翻过去。
黑马倒地后,车厢往前一倾,并未翻车。
如霜脚下的枣红马受了惊,疯狂往前一窜。
“如霜!”
李骁飞扑过去,却扑了个空,扑摔到地上,一支羽箭精准地射中他的左臂。
如霜本来要控制受惊的马,见李骁受伤,她蹬腿一跃,凌空飞起,斩落数支羽箭后落地。
受惊的枣红马往奔去被刺成了刺猬。
如霜回到李骁身畔,二人默契地后背相抵。
羽箭射完后,一群凶神恶煞的土匪拿起武器从丛林里冲出来,齐声叫喊着,气势惊人。
“李骁你护着马车,别管我。”如霜从荷包里抓出一把香料。
李骁道:“你先跑吧。”
如霜自嘲道:“九千岁的千金虽然没有上战场冲锋陷阵过,区区几个土匪,我还没放在眼里。”
“小娘们还挺猖狂的!”为首的土匪子拿着一把大铁锤,“等会儿爷叫你哭着求饶!”
李骁哪里能忍受此等羞辱,他脚踢起一块箭头。他力劲之大,箭头嗖的一下扎进土匪的右眼。
“啊――”
土匪捂着流血的眼睛,杀气腾腾道:“小的们,给我上!女的给我抓起来,做我第十三房小妾!”
这群土匪应是在此地成了一霸,手底下没少见血,李骁打杀了两人,其他人根本不惧,奋勇上前,神志异常兴奋,眼睛红得充血。
土匪头子瞎了一只眼后,从怀里掏出一把药粉吞了,整个人立刻兴奋起来,气势凶猛骇人,持大铁锤向李骁打来。
李骁挡住他,因左臂受伤,他行动受阻,二人互打成了平手。
“你们去对付那个女的,这个男的,我要亲自报仇!”
十几个土匪嘿嘿笑着。
如霜一把香料撒下去,足足有七人中了招,呆若木鸡。
下一瞬,如霜手起剑落。
七人脖子上出现一条血痕,同时落地不起。
此等骇人的场面震慑了剩下的匪徒,连与李骁对打的土匪头子都面露惊惧。
“妖……”
第82章 遇险(下)
李骁劈手一剑,刺中他胸腹。
土匪头子再次见血后,激起凶性,手中铁锤一甩。
李骁头感晕眩,抽剑时晚了一步,铁锤正中他腰腹,他当即就觉得喉咙一痒,怕如霜会担心,硬生生忍住了。
他咬牙,拿出全部气劲,太一剑再往前一刺。
一剑刺穿了土匪头子的心口。
如霜解决完剩下的几个匪徒,留了个活口,剑抵在他脖颈上威胁道:“谁派你们来杀我们的?”
匪徒服如霜的药后,知无不答:“两日前,老大收到滦阳飞鸽传书,让我们杀一男一女……”
不用多说,如霜便已知道是谁。
当真是放虎归山。
早知如此,她就该杀了谢复。
一剑刺死匪徒后,如霜裙摆处沾满了血污,手里的剑几乎像是从血泊里刚捞出来一样。
她站在原地,神情微慌,有些不敢上前去找李骁。
李骁吸一口气后,抽回太一剑。
勉强站起,见她这副躲闪的模样,摇头笑道:“你真是无时无刻都要气我……我什么时候嫌弃过你了?”
他边说,眉头一皱,死命地忍着,低声咳嗽起来。
太一剑往地上一竖,勉强当起了拐杖。
“李骁!”
如霜急忙上前扶住他,看到他左臂的上刺进的羽箭尖隐隐发黑,惊恐万状:“这箭上有毒!”
“我、我没事。”李骁摇头。
“对,你没事,你是太一剑主,你不会有事……”
如霜瞳孔瑟缩,难以置信地望着李骁嘴角渗出了血。
“我……噗――”
李骁一口喷出咽下喉咙无数次的腥甜,他本就有些中暑,又经那一拳伤了肺腑,吐血之后,视线变得忽明忽暗。
“李骁!”
“如霜你快走……”李骁不愿意成为如霜的拖累,“大难临头各自飞。”
“你等等,不会有事的,我有很多的药,你马上就会好的。”
如霜想回马车拿她的东西,谁知她手一刚收回,勉力支撑的李骁眼前一黑。
挺拔魁梧的身躯往前一倾,重重地摔倒在地,一时土尘漫天。
“李骁!”
如霜目眦欲裂,跪在地上,捧起他的头。
他呼吸洒出来的全是热气。
左臂伤口还在流血。
如霜迅速将他放下,回头进车内取东西。
先给他服了一粒养元丹以后,如霜又将水袋里剩的最后一点水喂给他喝。
喂完后,她掏出匕首,抹了祭司给的伤药。
如霜深吸一口气,镇定地撕开李骁左臂袖子,快准狠地取出箭头。
这伤药涂上去,很快就止血,如霜撕了一件衣料绵软的寝衣包扎伤口。
包扎完后,如霜想将他抱起。
可惜根本抱不动,李骁重得像头牛,如霜嘴里咬出了血,才拖着他走出半步。
“早知道我就多吃一点饭了。”
如霜不敢耗光体力,天渐渐暗下来,满地尸首,血腥气重,怕引来豺狼。
只好掏空一半的家底,往地上,树丛里撒了七八种毒香。
她跪坐在地上,将李骁的脑袋抱着放到膝盖上,拿衣袖小心翼翼地擦他嘴角的血迹。
“你个大冤种!胡子都长这么长了,等你醒过来,我一定要拿剃刀,给你剃干净。”
“快点醒来,你想让我怎么哄你,我都可以。”
如霜吻住李骁薄唇,眼角落下的热泪刚好滴在他脸上。
他并未醒来。
寂静的峡谷声虫鸣扰耳,风起时,树叶飒飒作响,偶尔传出几声乌鸦啼叫。
如霜点了蜡烛,眼尖地发现周围的树丛里不知何时多了好几双发着绿光的眼睛。
她屏气凝息,缓缓放下李骁的脑袋,握紧太一剑。
于白的剑不够利,她怕砍一半,剑抽不出来。
僵持了不到半盏茶,先是第一只野狗慢慢走出来,咬了最近的一具匪徒尸首。
紧接着便有三四头野狗冲出来,撕咬死尸,疯狂咀嚼。
如霜没有动,第一只野狗倒头挣扎哀嚎死去后,其他野狗相继丧命。
如霜没有松一口气,因为一群野狼冲了出来。
足足六头野狼,冲她眦牙,凶相毕露。
如霜神色冷静,不见慌张。
后面两头野狼先发动攻击,如霜甩手就是一把香粉撒过去。
此香名为木偶,能暂时麻痹人的神经。
对狼好像也有效果,两头狼抢先中招,呆滞倒地,其他狼见状,却不见后退,奋起前扑。
这时,峡谷里突兀地响起一阵马蹄声。
如霜不再犹豫,要先将狼解决掉,马蹄声渐近。
来者是敌非友。
如霜学的剑术讲究快和柔,必杀技遮月,剩下的野狼早已吸了她撒的乱七八糟的毒粉。
仅仅只用五息,所有狼皆死于她剑下。
狼血飞溅她的脸庞,如霜也没有抬手擦,提剑望着前方从漆黑夜色中骑白马奔来的黑衣人。
“二小姐――”
黑衣人下马跪地。
那匹白马见到如霜高兴得很,仰头狂叫,冲过去,脑袋直往如霜身上蹭。
如霜没动,浑身散发着肃杀之意,五官艳丽充满邪性,剑指黑衣人,冰冷道:“你是谁?!”
竟然骑着姐姐送给她的小白马,西域来的贡马,价值万金。
浑身雪白无一杂毛。
如霜从小养到大,取名为踏雪。
她出京时,并未将此马一起带走。
黑衣人见如霜一身血污,宛如杀神,眼里露出心疼,逼不得已只好摘下脸上戴的面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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