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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婉接过去看了看才下针，每一步都特意放慢了，为了让李知安看的更清楚。一旁的李知安看的也很认真，眼睛一眨不眨。
绣好了花样，何婉又想起了什么，说道：“对了，你还得给娃娃准备一个小枕头，里面要放米，这个娘给你去找，你只管绣出来。”
李知安想了想问道：“那枕头上绣什么好呢？”
“绣一只小鸡吧，今年正好是鸡年。”
其实很少有人在给孩子准备的枕头上绣生肖，因为一个枕头也不止一个孩子用，像张桂兰之前准备的一个枕头，上面就是绣的花样。而何婉也没想那么多，刚好绣点别的，免得都是花，看都看腻了。
生肖这些，何婉之前跟李知安讲过，她还是知道一点的，也觉得绣生肖图案在上面挺不错，就说道：“那娘你先给我描出来。”
她还没绣过鸡呢。
何婉答应了。
见李知安没有什么要说的了，何婉又问起这几天她的感觉怎么样。
几乎天天都有鸡蛋吃，隔两天也有肉，这生活比以前好多了，李知安脸上还长了些肉，看起来过的挺不错的，但何婉还是有些担心。
李知安就把她这几天吃了什么、干了什么一一讲给何婉听，她的语速有些慢，但每一个字都十分清晰，何婉脸上也没有丝毫不耐烦，认真地听着，时不时点点头。
门外的周行刚好端着一杯水往这边走，听见李知安喋喋不休的声音，再看何婉认真的样子，心里有些纳闷。
这些个事儿有什么好说的，里唆，偏偏何婉还是一副认真听着的样子，要换作他，早嫌烦不愿意听了。
但他也知道，还是何婉不放心李知安，谁让她是个傻子呢，这也不懂那也不懂。
想着，周行端着水走过去递给何婉 “娘喝水。”
何婉笑着接过，说了句 “多谢。”
李知安看着这杯水，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她说了这么多，也有点口渴了呢，也不知道周行有没有多烧一点水。
察觉到女儿眼巴巴地看着自己手中的水，正准备喝水的何婉手顿了顿，然后将水递过去 “你也渴了？那你先喝吧。”
李知安看了一眼水，又看了一眼何婉，最后悄悄瞄了一眼周行，对方脸上表情没什么变化，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摇了摇头 “娘喝吧，娘也渴了。我自己去倒。”
说完，就去了厨房，留下了周行和何婉坐在屋里。
何婉喝了口水，笑着说道：“我看院子里那床做的不错，给孩子准备的？”
周行“嗯”了一声。
“有个当爸爸的样子。”
周行笑了笑，没说话。
“这还有个十来天就过年了，没叫安安准备点吃的？不说别的，等别人来拜年了，也好有个招待的。”
“没有，她……也不会做吧。”周行有些迟疑。
“不会就叫她学啊，以后每年都得过的，不能一直不准备吧。难道你想全靠买？这糖可是有点贵的啊！”
周行再没说话。他当然也知道这些，可是李知安……
算了吧，她连菜都做不好，更别提其他的了。
“我还是那句话，安安马上就要当娘，总不能跟以前一样。这样吧，你带着她去你们村何二妹家，叫二婶子教教她，现在都应该在准备这些。要是一次不会，你也可以先记住，然后再教她。”
周行有些犹豫。
让他也去，开什么玩笑，他一个大老爷们，怎么总干些女人干的东西!
像是看出了他的想法，何婉继续说道 “不好意思，怕别人笑你啊？这有什么的，我听安安说，现在家里还是你做饭呢，你又不是没进过厨房怕什么。再说了，你只是陪着一起去，就在旁边看着，把过程记住了就行，又不要你动手，别人不会笑你的。而且你怎么就肯定安安学不会？你别小看她，安安也是很聪明的。我想着安安会的多一点，对安安自己、对你、对孩子都有好处不是么？”
何婉都这样说了，周行也只好点头说“是”了。
可能是他跟秀芝关系不亲近，所以现在一个跟他娘年纪差不多的人好声好气地跟他说话，他就完全拒绝不了了。
想着，周行眼眸低垂，掩盖住眸低的一丝落寞。
从小他就渴望他娘能多关注他一些、温柔的和他说话，哪怕就一天也好，可是就连一句都没有。
这一刻，周行突然有些羡慕李知安，为什么她一个傻子都能让她娘如此温柔对待，耐心地听着她说些没什么意思地话，总是笑着将她抱进怀里，细细哄着。而他，却得不到他娘的一句关心，他娘留给他的，永远是漠视、是背影，而温柔的、永远带着笑得那一面，始终属于周览……
周行在心里叹了口气，也不想再想下去了，反正他也早就失望了不是么？
正巧这时李知安也进来了，何婉就拉着她的手坐下 “水喝了啊，不带进来呢？”
李知安笑嘻嘻的 “我用瓢喝的！”
她出门了才记起没带杯子，也懒得回去拿，直接用瓢了。
何婉点了点头，想起了什么，又说道：“我今天来是想告诉你们，你嫂子生了，昨天半夜发动的，半个小时就生了，是个儿子。”
李知安点点头，没说什么。
她一向不关心除娘和她自己以外的所有人，不过，现在又多了一个了，就是她的娃娃，娘说了，要像娘关心她一样关心娃娃。
周行倒是抬头看了李知安的肚子一眼。
“行了，我得回去了，本来就是报个信儿的，不该耽误这么多时间，还得给你嫂子煮点汤喝，坐月子得吃点好的补补。”说着她揉了揉李知安的脸 “娘回去了啊，别舍不得，过一个月就有能看见娘了。”
本来听说何婉要回去的李知安有点不高兴，嘴巴还没撅起来就听见了娘的后半句话，这下倒是笑出来了，认真的点点头。
“你啊！”何婉嗔了李知安一眼，这才走了出去。
李知安送出了院子，才慢慢回屋。进屋前，她看了一眼周行做的床，撇撇嘴，觉得难看死了。
真是的，她给娃娃准备那么好看的衣服，还绣了花，可周行只准备了一个光秃秃的床。
哼，这样的话，娃娃肯定更喜欢她！
这样想着，李知安心情甚好地进了屋。
周行跟在她的身后，没有看见她的一系列表情，又继续将他的床完工。
第29章 学习
中午吃饭的时候，周行跟李知安提了何婉说的事，听说是自己娘要求的，李知安虽然有点不想和周行一起，但还是答应了。
午饭后，周行就带着李知安准备去何二妹家，也不知道要做些什么，想了想，还是带了小半包面粉。也许是何婉提前打过招呼，见周行两口子来都没有惊讶，笑眯眯的迎进去。
一进厨房，就看见灶台上的木盆里装的肉，不多，可能还不到十斤，还是昨天一大早何二妹赶到镇上去买的呢。村里也有人养了猪，不过现在还没到时候，还得等个七八天才能杀猪。她着急做腊肠，只能去买。
“你娘前几天就跟我说了，叫我叫你，那敢情好，别的不说，这做饭我可是一把好手啊！”何二妹笑着说道，脸上的皱纹都挤在一起，看起来怪慈祥的。
李知安和周行都笑了笑。
想了想，周行还是应了一句 “那真是谢谢婶子了。”
李知安就不提了，周行也不是很习惯跟这个年纪的妇女打交道，一时半会也就干巴巴地道谢了。
何二妹也不在意，反正她也能聊，有人听着就行。
她儿媳张桂花在灶前烧火，只在周行和李知安进来时笑了笑，随后就低头烧火，完全没有之前那么能聊地样子。
不经意瞥了儿媳一眼，何二妹又下意识看了看李知安的肚子，心里叹了口气，面上却依旧笑着 “今儿婶子准备灌腊肠，看好了啊。先把肉剁碎，这肉我腌过，可以放久一点。小肠昨天我就用盐腌过，还泡了一晚上，今天再用水洗一下就是了。”
说着她将肉洗了洗，然后放在案板上，用刀切成厚片，再剁碎。
“咚咚咚--”
何二妹手握着刀，挥舞着她那充满力量的手臂。刀与案板接触发出的声音，一下子填满了整个厨房，像是年味儿突然就来了。
“这肉一定要剁细，太厚了不好吃。”
李知安一眼不落地看着，认真点点头。周行却有些走神，这个他会。搬出来的第一年过年，他试着做了一顿饺子，虽然不怎么好吃，但当时包括现在都觉得挺好的。
何二妹将肉剁好装进盆里，又拿起一边切好的生姜、大蒜丢进去，接着倒盐、辣椒粉、糖。
“你要实在摸不准放多少，可以弄一点尝尝味道。”
说着她又从柜子里拿出一瓶酒，透明瓶子装的。“啵”地一声打开木塞倒了一些进去。然后用手抓拌均匀。
“好了，放这儿腌一会儿，咱再去弄小肠。”
她将小肠端出来，然后从锅里舀几瓢开水倒进去，抓了几把面粉就蹲下开始洗。李知安也跟着蹲下，盆里还敞着热气，带着点腥臭味直面而来，熏得李知安有些受不了，直皱着鼻子往后退，差点摔地上。
周行站在她的身后，李知安直接摔坐到他脚上了。伸手将她拉起来，语气不是很好 “干什么呢，不能小心点!”
李知安也有点不好意思，这已经是第二次了，她好像是有点不够小心。又有点害怕周行的臭脸，直往旁边让。
何二妹抬眼看了他们一眼，笑了笑 “还是这小肠味儿大，冲人。”
又想起了什么，嘱咐道：“不过知安呐，你是得小心，上次就看见你在河边摔了，带着身子呢，可得小心一点。”
说完就低下头继续洗猪小肠，也就错过了周行一瞬间凝固的神色。
上次李知安回去之后什么都没提，因为没感觉到痛也没跟何婉说，所以周行完全不知道，现在听说了，一张脸霎时变得奇臭无比，紧紧瞪着李知安，但还记得这事别人家，还是先忍下了。
李知安缩了缩脖子，知道自己好像又惹周行生气了，又往旁边移了几步，缩在那儿跟个鹌鹑似的。
“这肠一定要洗干净，不然就臭。”说着她拿了双筷子将小肠翻过来洗。
等小肠处理好了，就可以将肉灌进去了。
拿出提前准备好的几根线、一个漏斗、一根擀面杖，何二妹赶紧招呼周行两口子，让他们看好怎么把肉灌进去。
先把小肠套在漏斗口上，然后用线扎紧，系好之后，就将肉放在漏斗里面，拿着擀面杖将肉往漏斗口推。顺着擀面杖的力量，肉就会被挤到肠里面。就这样一点点将肉弄进去，再拿着线将灌肠一段段扎好。
“行了，再放屋外梁上晒个半个月就好了。”
看完了这些，周行打了声招呼就拉着李知安回去。走的时候，何二妹说了一句 “你也可以做点别的，腊肉啊都可以。再过个七八天再来我家，教你做点别的吃的。”
路上，周行一只手提着面粉，一只手扯着李知安的手腕快速往前走。他嘴巴抿的紧紧的，强压着怒气。
走了一会儿，李知安就累的不行，直喘气，见周行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也只好撑着口气喊道：“周行，慢点，我走不动了……”
周行像没有听见，依旧快步往前走，手也抓得紧紧的。
连着叫了几声，周行都没有什么反应，李知安就想使劲儿甩开他的手。憋得脸都红了，才终于甩开，这才停下来揉了揉发红的手腕。
周行吐出一口气，将头转到一边去。
李知安偷偷瞄了他一眼，犹豫再三，有些不情愿地说道：“我就是不小心滑了，但是一点都不痛。对不起……我以后不会了。”
她的语速有些慢，但是听起来很诚恳。
周行愣了一会儿，然后转过头来，就看见那双大眼睛直愣愣地看着自己，怯生生的，鼻尖也红红的，瞧着倒是可怜兮兮的。
有些不自在地转过头，不停起伏的胸口倒是渐渐平静了下来。过了一会儿，周行冷笑了一声 “你不用这样，反正到时候有什么，痛的还是你自己。不过，要是我儿子有什么事，看老子怎么收拾你!”
李知安认真的点点头。
“那……走吧，还等个什么。”周行摸了摸鼻子，先迈开了步子。
等他转过身，李知安立马做了一个鬼脸。
哼，要不是娘说了做错事就得道歉，她才不会跟周行这个讨人厌的道歉。他还说要痛死她，还要收拾她……她一定要跟娘说!
进了院子，就看见周行做的床正在晒太阳，周行停下来伸手查看，李知安越过他直接进了屋子。
屋里柜子上放着一块木头，是周行雕的什么，李知安也看不出来。
那么丑，娃娃肯定不喜欢！
李知安心想，等娃娃出来了，肯定要被这个东西丑哭。
“嘻嘻……”
她忍不住笑了几声，却没看见身后周行走了进来。
他也是一眼就看见了柜子上雕的鸟，现在李知安背着他直笑，他就知道了她在笑什么。不觉有些羞恼，没好气地说道：“笑个屁啊！”
突然出现的声音将李知安吓了一跳，转过头看见是周行那张脸，赶紧拍拍胸口压惊，也不敢当他面说什么，只好走到床边背对着他坐下，嘴里嘀咕着：讨人厌!
周行走过去拿起木雕，仔细看了看，然后撇撇嘴。
怎么这么丑？！
说着，瞄了一眼李知安，然后把它塞进衣兜转身进了厨房。
晚上，李知安平躺在床上，手在被窝里来回摸着肚子，自言自语道：“对不起啊，我总是不小心摔倒了，你痛不痛啊？我下次真的会小心的，不会再摔着你了，你要原谅我哦！”
她想，娘都说了，娃娃肯定会像她小时候那样乖，那她就更不应该摔痛娃娃了。
“真的对不起啊！”李知安打了个哈欠。
周行在厨房洗澡，煤油灯他拿着了，现在屋里一片漆黑，适合睡觉。
李知安完成了她今天的睡前“仪式”，安心的闭眼睡觉，连周行什么时候回来的都不知道，也不知道某人睡前还摸了摸她的肚子，只不过，这一次没有掀开被子。
过了两天，气温又下降了，一天半夜就下起了雪，第二天醒来，天地都是一片白色。
实在太冷了，李知安窝在被子里不想起来，周行倒是半坐在床上琢磨他雕的鸟。
开始还怕李知安嘲笑他雕的不知道到是什么，后来却充满自信，觉得是李知安太蠢看不懂的原因，终究还是父爱战胜了一切，现在倒是兴致勃勃地继续雕着。
下面的木屑用块布接着，还是李知安给孩子准备的尿片。虽然很不情愿自己做的东西去接一堆木屑，李知安却什么都没说。
她要记着，然后告诉娘!
上次去何二妹家学的腊肠，她本来想做的，可周行怕她不会，到时候又浪费就没让做。对此李知安很不服气，但最后还是没再纠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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