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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姝半信半疑，虽燕北骁也曾亲口说过，除了她，从未真的宠幸过任何妃嫔。
可她却是不信的，她总觉那是燕北骁哄骗她的。
试问一个坐拥诸多美人的君王，又不落下任何一人夜夜来召寝，怎么可能会不为所动……
最多就是前朝关系牵扯，才迟迟不肯有子嗣罢了！
可如今静妃竟也敢说出如此私密之事，难道他真的会为了她……守身如玉吗？
“据本宫所知，君上也不止一次召你侍寝了……静妃所说的自己可信？”
“王后娘娘与其问臣妾，倒不如去君上那里去寻答案，若是真心，自是不用他人说什么，相信娘娘也可以感受得到。”
盛姝没来由多了些烦闷在心头，不愿与她再扯这些走偏的话题。
“这是本宫自己的事，本宫自有定夺，无需多言。
本宫今日留你在此，只想要你一句真心话，你可愿离宫？倘若你想要自由，本宫可以给你。”
静妃唇边的弧度瞬时消失。
“王后娘娘，臣妾已是君上的嫔妃，一旦入了这王宫之中，此生便只能终老于此。”
第285章 撞南墙
静妃眼中的坚定，甚至让盛姝生出种错觉，仿佛她是铁了心要留在这宫中了。
“静妃刚刚不是还说身不由己吗？怎么，这会又改主意了？”
“王后娘娘的好意，臣妾心领了，只是臣妾早已习惯了宫中的生活，并无其他妄念。”
大概也是不敢轻易接受她这样的好意了，盛姝打定主意，就只能软硬兼施了。
“可你既然知道君上对本宫情根深种，就该明白，如今本宫再次归来，无论是你，还是其他妃嫔，君上定然都是容不下的！”
“娘娘且安心，其他妃嫔臣妾或许不知，可臣妾这样的人，君上是不屑于动手的，后宫不能专宠，也永远不可能只有一人，臣妾甘愿这一生都作为陪衬，只图一个清静安宁。”
话都说到这份上，且对答间循礼又得体，盛姝还真是挑不出一点错处来。
“倘若是本宫执意容不下你呢？”
“在宫内不过是一死，可若是到了宫外，臣妾的处境只怕是生不如死，倒不如留在宫里，死又有何惧？
更何况娘娘还得找一个妥当的理由才是！”
静妃眸色冷下来几分，并未有丝毫服软之态。
“死都不怕的人还真是少见，好吧，只要你愿意跪在这门外，就跪上一日，本宫便答应放过你，此后也不再找你的麻烦了。”
盛姝轻挑指尖，随意扯了扯衣袖，唇边映着两个小梨涡，看似无害，却也无情至极。
“恕臣妾不能从命，若是臣妾犯了错，王后娘娘尽管处罚就是，可现下臣妾并无任何差错，为何要跪？更不会私下里与娘娘达成什么条件。”
静妃半垂着眸，秀气清冷的脸庞总透着股倔强来。
“好！不愧是本宫看中的人！”
盛姝一掌就落在了静妃的肩头。
静妃惊而抬头，只见她一脸欣喜，笑得十分爽朗，眼里也多了些真诚在其中。
静妃摸不准她此时真正的用意，余光落在肩头，谨慎开口。
“臣妾不明白，王后娘娘到底何意？”
“本宫很欣赏你这份直率性子，在这宫中更是难能可贵，这样吧，本宫今夜就让君上留在你那里，给你一份真正的恩宠，如何？”
盛姝的试探还在继续，她无法轻易相信一个人，正如静妃也始终都不肯对她诚实到底。
“多谢娘娘，不必了，臣妾也不需要那些冰冷的恩宠，娘娘若实在不信，臣妾甘愿自请禁足于永乐宫，此生再也不踏出半步。”
静妃提起裙边，扑通一声又跪了下去，定定地抬头望着盛姝。
“罢了，也是个倔脾气，她人一心想要离开的宫门，你却赶也赶不走，本宫知道你的苦衷，起来吧。”
盛姝很是无奈，却也可以理解，无非也就是背负着家族的兴衰荣辱了，又许是她心中在意的那个人，也早已时过境迁......
一切都回不去了，她大抵也是认命了。
静妃有些迟疑，依然跪在原地。
盛姝指尖轻挑起静妃的下巴，细细欣赏着这张美人脸，半开玩笑说道。
“再不起来，可是要本宫也赏你十杖？”
静妃微蹙着眉，并不能习惯被人这般对待，更何况还是同为女子的王后，倒似是那些市井浪荡子的举动。
“来人。”
盛姝半开玩笑半认真，只一声唤，立即有侍女进来待命。
“将静妃带下去，只要打十杖就好了，记得下手可要轻一点，别把人打坏了，本宫可是会心疼的。”
盛姝柔声吩咐着，脸上甚至还挂着甜甜的笑意。
静妃只觉一阵恶寒，惊得直说不出话来。
宣光殿。
燕北骁缓缓睁开双眼，一脸煞白，毫无血色的唇，仅现出边缘浅淡的线条轮廓，虚弱且无力。
却更似绝美无暇的雕刻美玉般，美得如此不真实。
云九在一旁守着，见状立即扶他起身，又是递上一碗早已温在炉中的浓褐色汤药。
燕北骁一言不发，接过便一饮而尽。
“君上，您这又是何必呢？明知娘娘就是有意折磨，为何偏还要再送上门呢？”
云九皱着一张脸，既担心又有些不忿，却也无法在他面前多说一句盛姝的狠心。
都到了此时，他就还是护着她！更见不得任何人说一句她的不好！
云九深知他的脾性，无可奈何。
燕北骁目光不禁柔和下来，唇边勉强扯出丝微笑，似还带着些许甜蜜。
“都是孤欠她的，应当偿还，孤无怨无悔。”
真是疯了！
云九轻轻摇头。
燕北骁突然回过神来，忙急切问道，“现在什么时辰了？她可有来找过孤？”
“申时了，君上这次发作比昨日更厉害些，时辰也更久些，请恕属下多嘴，人都在宫里了，又可日日相见，就不能……克制一点吗？”
云九就看不得他这副样子，平日里端着一副冷冰冰的禁欲姿态，处理政务也是杀伐果断，可唯独对着一个小女子，全然失了分寸。
怎么看怎么像一个未经人事的毛头小子，一腔热血，只恨不得为爱撞南墙！
燕北骁一个冷眼飞过，“这是孤跟她的事，孤乐意！”
“行，您乐意，那怎么不让娘娘也亲眼瞧瞧她是怎么折磨人的？一发作就躲在这殿里不出声，默默承受非人的痛苦，就只有属下一人在这里担忧心疼有何用？属下也实在是看不下去了！”
云九扁扁嘴，嫌弃地神情。
“别废话，孤只问你，她有没有来找过孤？”
燕北骁自动忽略他的唠叨，只管追问。
云九一副无精打采地样子答道，“没来，昨日才吃了闭门羹，今日又何必再来自讨没趣呢？”
燕北骁眼里的期待突然就黯淡了下去，心中一阵失落，闭眼向后靠了靠，虚弱的身子都不自觉滑下来些。
“你有完没完？别以为孤纵着你，就越发聒噪烦人了！”
云九轻叹一口气，“行，都是属下烦人，既然君上醒了，那属下就先告退了。”
燕北骁立即睁开眼，见他说走又并未挪动半分，故作不悦之色。
“还杵在这里干嘛，继续说，她今日都在做什么？可是跟阿辞在一起？”
云九点点头，有意避开他的目光，深有意味说道，“嗯，午后的确是陪着王子的，可之前就不是了......”
燕北骁迫不及待催促，“还不快说！”
第286章 没出息
“娘娘一个上午都在忙着召集后妃们请安听训，打的打，罚的罚，好不威风！
这不，还不到一日，这些个宫人们就已经得到了风声，知道这后宫的正主是谁了。”
云九边说边时不时用余光瞥向燕北骁，预测着他的反应。
燕北骁皱了皱眉，一脸不解，垂眸思量。
云九说的……真是他家姝姝吗？
“要属下说啊，别看娘娘平日里柔柔弱弱的，可要是端起架子来啊，还真是不遑多让的，您是没听到他们都是怎么说的……
这么一看，与您倒也算般配！
不过呢……”
“不过什么？有话能不能一次说完！”
燕北骁听得着实心急，都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呢，好好的，她怎么会突然召集后妃请安听训？
而且那些后妃皆是前朝大臣的女儿或亲眷，又如何能乖乖听她的吩咐？
“娘娘虽是面上认下了王后身份，可又是特意去了浮生殿，还打着君上的旗号来整治后宫，将所有责任全都推到您身上，唯独把自己摘得干净。”
云九无奈地看向燕北骁，当年那个爽朗直率，最喜欢围着他转的小姑娘，如今倒像个讨债的。
一番折腾，还不就是为了生事，给君上添堵！
燕北骁眼里突现的光彩，似绚丽花火，晶莹闪烁，整个身子都倾上前来靠近，抓着云九追问。
“你是说，她……认下了王后身份？”
“是，君上，您到底有没有听到重点？
当前您的后宫也就七位后妃了，冷不丁冒出来一个王后，还一天之内就打了两个，又非得去宫中禁地浮生殿！
前朝后宫可都是联系甚密的，娘娘如此不计后果，不还得君上去应付善后……”
云九早知他会是这样，说到最后已经变成了嘟嘟囔囔的愤愤不平和抱怨。
因为看燕北骁那副眼角眉梢带笑的神情，就知道他根本都没在听了，还哪里顾得上什么后果！
不过片刻，燕北骁便坐不住了，迫不及待抬脚就要下床，掩不住的欣喜。
“快给孤更衣，孤要亲自去看看孤的王后是如何威风的！”
云九忙扶住燕北骁，忍不住劝说，“君上，您还是在此多歇会吧，看这一脸憔悴的样子，若是娘娘再狠心折磨一次，您还能受得住吗？”
“她都愿意做孤的王后了，孤就知道她的心里定然是有孤的！否则又何必还费神去替孤整治后宫呢？
她分明就是一直在气孤移情别恋又用情不专，所以才气急败坏地给孤下毒，醋劲倒是不小！”
燕北骁越说越来劲，原本虚弱而疲惫的神色也瞬时变得有些意气风发，眼中的迥然之色闪烁其中，心头瞬间被填满，只觉周身都被一阵甜蜜和幸福包裹。
算了，云九懒得再多费口舌，永远都叫不醒一个被蒙蔽双眼的……
说出来都是大逆不道，云九心虚地低下头，也就只敢在心里这么编排燕北骁了。
“君上！”
云九愣神的片刻，燕北骁已然下床，身形略微虚晃不稳，他忙去扶。
燕北骁摆了摆手，拒绝他的好意。
“无事，就是躺久了有些头晕，稍后走动片刻便好。”
云九收回手臂，也不强求，“行，那就快些过去吧！君上就这样一路扶着床走也挺好。”
燕北骁哪里听不出他的意思，憋了口闷气又坐了回去。
“还不快给孤讲讲，她都是怎么罚人的，说清楚些！”
看不到人，能听着跟她有关的事也勉强可以接受。
云九抿唇满意地点点头，又是拿过来一盘形态各异的精致米糕奉上。
燕北骁不动，他便不张口，看谁先妥协。
“快说！”
“您先吃一块。”
“等会就要用晚膳了，孤要陪她和阿辞一起吃，现在不想吃。”
“都饿了一天了，再不吃还能有力气陪别人？别到时候娘娘还嫌您身子虚……”
云九逼逼赖赖，燕北骁说一句，他就回一句，眼神也是不大恭敬的样子。
燕北骁开始有些不耐烦了，“云九！你是不是嫌小命太长了！”
“属下也是在帮您分析事实情况啊，您跟娘娘这些年，属下可都看在眼里，自是希望你们能和和美美的在一起，就同我们夫妻那般。
您就听属下一句劝，先保重身子，无论是弥补也好，偿还也罢，属下都会全力站在您身后，绝无二话！”
云九坚持地目光，固执地非要举着那盘糕点。
燕北骁也偶有听过云九提起他的妻子，二人感情格外的好，每每也都会生出些许羡慕之意来。
当下也没有再同他继续相争，随即拿了一块米糕，敷衍般轻咬了口，眼神示意他可以继续说了。
云九这才舒了舒眉头，接着就是一番添盐加醋的描绘，啰啰嗦嗦硬是说了大半个时辰。
燕北骁初时倒是听得津津有味，却也不时注意着铜漏里的水量，逐渐就开始心焦起来，若再磨蹭下去，可就真来不及用膳了。
一块小米糕也就只吃了小半，云九无奈跟在他身后，真就恨不得脚下生风飞过去。
没出息得紧！
云九的小眼神又暗暗鄙夷了把。
揽月殿。
燕北骁一进去，还是正如昨日那般情形，盛姝恰好与南辞在用膳，只是似乎都快结束了。
盛姝晚膳从不食米，看不出什么来，可南辞的碗中就只剩下见底的饭粒了。
“阿辞，今日怎么都不叫父王用膳了？可是生气了？”
燕北骁口中问着南辞，目光却是落在盛姝身上。
她此时一如往常的衣着，只发髻却是不同的，高盘而起，簪着一支八宝凤钗，缀着条条泛着粼粼水光润泽的璨然。
低垂的额间还点着处赤色花钿，看着似是姝华的形态，衬得一张精致小脸更显娇艳，妩媚。
燕北骁不禁想象着她身着华服，凤冠高戴着的高贵冷艳姿态，身姿袅娜，莲步轻移来到他身旁，此生都会与他并肩而立，来共赏这九越山河……
“父王如今可是越发忙了，忙得都没时间过来了！哪还有时间陪我们用膳呢！”
南辞扁着嘴，一脸不高兴。
燕北骁这才收回目光和思绪，还想同昨日那般，借着抱他来靠近盛姝。
“阿辞，都是父王不好，待忙完这阵一定多陪陪你们可好？”
南辞扭身就从凳子上溜了下来，将燕北骁推到盛姝身边。
“别光说不做！还不快来！”
“让你坐了吗？”
燕北骁还未坐下，就见盛姝冷着脸，“啪”的一声将筷子丢在了桌上。
第287章 矫情
南辞不禁缩了缩脖子，圆溜溜的眼睛望向燕北骁，父子二人交换着心照不宣的眼神。
燕北骁有些摸不准她的态度，时好时坏，总以为当着阿辞的面会好一些，不想今日竟也会这般。
“姝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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