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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北骁就在她身后，曾经温暖的胸膛，此刻却变得如此冰冷，令人心惊胆寒！
又听他在耳边深沉低语，同鬼魅环绕般带着丝丝可怖之感。
“今后若是还学不会顺从，只怕你流泪的日子还会更多。”
不过就是替身罢了！
连性子也敢学她，在他身边竟如此清高孤傲。
他要的不过只是一个顺从听话的替身！
这个世上谁都别妄想取代她！
盛姝紧闭双眼，泪水无声滑落，她不想再听，也不想再看，真希望这一切都只是场梦！
到底怎么了？曾经那个温润如玉，明朗若皓月的翩翩佳公子为何会变成如今这副模样？
盛姝突然笑出了声，神情漠然而疏离。
眼里的幽怨汇成片片血红在眶中蔓延，冷冷地说道，“若当真这般厌恶，不如赐我一死便罢！”
燕北骁的目光始终落在她脸颊上那处红痕，不断提醒自己这不是她。
“死？孤才舍不得让你死，舒妃可是忘了自己为何进的宫？”
盛姝皱眉，郁结难舒，心中一阵绞痛。
燕北骁抬手轻轻掠过那处红痕，冷淡无波。
“人贵在有自知之明，若想得到孤的宠爱也得先扪心自问，到底凭什么？
若只空有一副皮囊，便想得到一切……那你们也太小看孤了。”
盛姝极力忍耐，定了定神。
“君上说得是，原本就是臣妾不配！”
燕北骁微微勾唇，带着抹嗜血的狠厉，语气偏又格外轻柔。
“配不配的，那也得是孤说了算。”
盛姝不想再与他没完没了的纠缠这个话题，他若想折磨也总是能有借口。
再熬一熬，忍一忍就过去了，她一定不能在此前功亏一篑……
燕北骁见她低垂着头不再开口，任由他的手在脸上停留。
现在这般柔顺是经历刚刚的小惩才得来的，他本该满意才对，却只觉更加怅然若失。
那种想要拼命抓住，却止不住的从指尖流失的无奈、无能、无力感阵阵袭来……
都是假象！
燕北骁缓缓放开了她，起身背对着她立在桌案前。
“舒妃也累了，下去休息吧。”
“是。”
终于可以走了！
盛姝身子有些疲软无力，头晕晕沉沉的，只觉整个人都有些恍惚。
她真的太累了，身心俱疲。
“啊……”
身后一阵轻而闷的砸地声。
燕北骁回头，只见她已然大半个身子都摔倒在地上，右手手掌就按在那些碎裂的瓷片之中。
他心里一阵紧张，忙快步前去扶起她，握住手腕翻转过来看。
手掌中鲜血丝丝溢出，顺着掌纹流淌滴落而下，两片大小不一的碎渣正插入嵌在了掌中。
盛姝微颤着手，她从小就怕疼，如今再也忍受不了这般委屈，开始不管不顾的哭出了声，阵阵抽噎了起来。
燕北骁突然有些慌乱无措，莫名心疼得厉害，随即转身快步出了殿外。
手心火辣辣的疼，眼看着血都没停，滴滴答答的落在云毯上，却都不见他叫人来包扎处理，居然还走了！
盛姝的心简直凉透了，愈发的委屈，如果云若在的话，此时就一定会心疼的抱抱她的。
越想越难过，一个人无助的坐在地上开始放声大哭。
无情冷血的燕北骁，还不如直接把她杀了算了！
出于本能，盛姝也还是一边哭一边忍着疼痛，指尖捏住了插入掌心的那片大碎渣，咬着牙就要拔出来。
手臂却突然被握住阻止。
一回头，燕北骁这个混蛋不知何时又回来了，还沉着一张死人脸，十分大声的呵斥她。
“你做什么！住手！”
第81章 欺负
盛姝正是泪眼婆娑，视线模糊，哪还有什么理智，愤而怒怼了起来。
“你还有没有点人性！我都这样了，你到底还想怎么样？”
燕北骁拿过暖椅上的锦帕，蹲下身子，握住她的手。
一边低头小心翼翼的擦去伤口边的血渍，一边面无表情的开口，“你还敢骂孤？”
真是不识好歹的丫头！
盛姝张了张口，却还是选择了噤声，趁他不察，顺势恶狠狠的剜了他一眼。
燕北骁突然抬头，眸中平静如水。
“等会太医会过来，你若不怕丢脸就继续哭，最好让整个王宫的人都知道，是孤欺负了你…”
这个混蛋还知道自己在欺负人！
盛姝与他对视，羽睫半湿，泛着盈盈点点水色，娇柔却也倔强，抿了抿唇不做声，却是抬袖抹了把眼泪。
燕北骁有些恍惚，这张脸越看就越觉得生出些许懊悔来，只觉今日的举动似乎真的是有些过了。
不见的时候思之如狂，可一见到却又格外复杂矛盾。
分明想要替代她，却又十分怕自己会忍不住再一次心动……
这样重新燃起希望的炽热感觉，他欣喜却也害怕，只因她根本就不是她！
十多年的爱恋怎能轻意交付于她人！绝对不可以！
燕北骁眼中的迷离再次消退，“舒妃是打算一直这般坐在地上等着人来？”
盛姝经他提醒，一手撑在地上，有些艰难的起身。
许是动作太过缓慢，燕北骁一点也看不惯，冷着张脸，果断再一次将她抱起，放在暖椅上。
盛姝只惊了一瞬，便垂眸一副无所谓的神情，不想再多看他一眼。
稍后太医提着药箱过来，只管低着头，假装看不到舒妃衣领上的污渍，更别提她含泪的双眼和地上的狼藉。
很是忐忑的替她清理了伤口，又上了药，盛姝顿时才觉似是消退了些许火辣感。
燕北骁一言不发，就只立在一旁默默看着热闹，盛姝真是恨透了他这副表面上人畜无害的温和脸庞！
待太医处理完退了下去，燕北骁才将安福寿唤了进来，命人先是清理地上的狼藉。
殿内无一人言语，安静得过分，清理碎片的声音显得格外突兀。
宫人们战战兢兢，尽量动作放轻。
燕北骁突然说道，“舒妃累了，送她回去休息。”
安福寿谨慎的眸色，精明而微妙，应声便立即上前去搀扶。
燕北骁目光落在她衣领处，“等等。”
盛姝松动下来的身子再一次紧绷，抬眸定定的看着他。
燕北骁脱下自己的外衫，缓步而来，抬手就披在了她的肩头，轻拢了拢领口，遮住那片脏污，温柔而体贴。
随后又覆手而上她的脸颊，指腹轻轻摩挲着，漆眸沉沉，似还带着丝丝不舍，柔声说道，“回去好好休息。”
盛姝真想打开他的手，假惺惺！
当着宫人的面这般待她，必是有什么其他打算！
盛姝微微颔首，只想先脱身再说。
第二日清晨，她去福宁殿请安时，众妃嫔的态度也是有了些变化，她又再次沦为大家口中的谈资。
霁妃讥讽的眼神，却偏还要装出一副担忧的样子，“舒妃妹妹，听闻昨日你给君上送糕点了，怎么这手还受伤了呢？”
“霁妃姐姐有所不知，昨日舒妃本是去送糕点的，却因过食撑着了，又在君上面前失仪。
君上本是好心赐她一碗消食汤，谁知她手滑摔了，汤全撒在身上，还弄伤了手。”
柔妃多少有点气不顺，即便是这样，君上竟都没有罚她，听说还对她很是温柔，披着君上的外衫回去的。
长着这张脸还真是个狐狸精！
昨日只有她知晓大致详情，一出口无人不信，其他几人不禁掩口轻笑。
众人几乎都是出生名门闺阁的千金小姐，哪里见过如此粗笨不雅之人。
梅妃故意别有意味的看着她的脸。
“嗯？可我怎么听说舒妃妹妹是披着君上的外衫回去的？可见君上还是喜爱妹妹的，你们看看就妹妹这样的容貌，君上也很难不喜欢呢！”
宜妃冷哼，怨恨的目光直盯着盛姝。
“君上不过是顾及体面才随手丢了件外衫罢了，一张有瑕疵的脸，连侍寝的资格都没有！”
丽妃关切的提点，难掩唇角的笑意。
“舒妃妹妹，你可得加把劲了，我们姐妹之中，可就只有你还未侍过寝了。”
众人又是一阵眼神交流，笑得好不欢喜。
嘲讽依旧，却分明多了些妒忌。
燕北骁在她临走前的那场戏还真是奏效，尽管她们嘴上不承认，可神情足以说明了一切。
不过无所谓，她们说的也有道理，反正没侍寝，就什么也不是！
随后燕馥雅来了，众人才安静了下来，见盛姝也在下面，还是有些微微惊讶。
“舒妃，听说你身子不适，怎么不好好休息，也来请安了？”
“臣妾无事，休息一晚便好了。”
燕馥雅也没有再多说，只跟着一起喝了杯茶，消磨了片刻时光，便让众人都散了。
盛姝自觉留下，随她去了偏殿。
“刚刚她们说的，本宫都听到了，你为何也不去争辩两句？”
“臣妾只想在这宫中平静度日，不愿与她人争些什么。”
燕馥雅眼中多了几分欣赏和满意，笑着说道，“据本宫所知，骁儿对你可是非同一般呢！可见昨日去了还是颇为奏效的。”
她早该想到了，昨日她只将送糕点推在燕馥雅身上，不想在他面前讨好半分。
燕北骁也自然是要给燕馥雅这个面子的。
一来一去，他们姑侄俩是欢欢喜喜，合着她也就做了次中间的炮灰工具人，何其无辜。
盛姝有苦难言，勉强扯出一抹笑意。
“还得多谢大长公主对臣妾的提点。”
可把她坑惨了！
燕馥雅点点头，“嗯，这就对了，身为后妃，就得多关心亲近君上，养好身子，早日侍寝，绵延子嗣才是正事。”
“是，大长公主，臣妾不小心伤到了手，只是近日怕是都不能抄佛经了，但和您诵经跳舞还是可以的，只愿您不要嫌弃了臣妾才好。”
盛姝先发制人，若还要跟燕北骁在一起，她怕是嫌命太长了！
第82章 还愿
“你这丫头，本宫刚刚可是白教导你了，怎的还要日日赖在本宫这里？”
燕馥雅面上故作愠色，心头却是欢喜的。
跳舞这件事是有瘾的，她现在身形不佳，跟这丫头一起跳舞倒也畅快无拘束。
且已多少习惯了两个人一起同饮食结伴，又被她严厉监督着才有了毅力来减下这身肥肉。
她若真不来，自己的动力和劲头只怕要泄下去大半。
“大长公主，君上每日政务繁忙，昨日臣妾送糕点都还在殿外等了许久呢，不如等君上忙完这阵。
再说了，臣妾也想多陪陪您呢。”
盛姝耍赖，拉着燕馥雅的手臂轻轻晃动，一双大眼睛水汪汪的看着她，明澈纯净。
燕馥雅略略思索，便抿唇轻笑点头应下。
盛姝这才松了一口气，将满腹的心事暂且深藏压下。
——
凛城，马车缓缓驶入雅斋外的青石路停下，林佑掀开帘子，将南辞抱了下来。
也是好些日子没来了，南辞生怕自己荒废了，娘亲的愿望，他可是深记于心。
小童闻声忙迎人进来，对着内里高声呼唤，“公子，阿辞来了。”
灼绪本端坐于窗前，案上的三角香缓缓缭绕升起，燃了还不到大半。
正是品茗静心之时，突然被扰，有些不悦。
却忽而听闻是有人来了，眼底心头升出的丝丝欣喜却是连自己也不敢相信。
灼绪忙起身，还未到门口，南辞却是先跑了进来，笑容灿烂的同他问好，“师傅，阿辞来了。”
灼绪温和的点点头，目光不自觉看向他身后。
除了林佑，却再无他人。
她明明每次都会来的，莫不是在雅斋外没有进来？
“师傅，可是在寻我娘亲？她并未同阿辞一起过来。”
灼绪心中顿时一阵失落，神色有些许不自然，眸光流转浅笑着蹲下身子来。
“阿辞，前段时日外出途中可安好？你娘亲……可是有事要忙？”
南辞点点头，只是面上的笑容却渐渐消失不见。
灼绪急切追问，“怎么了？”
林佑笑着开口解释，唯恐阿辞说了其他什么东西。
“潇公子，没事的，姝姝就是暂时外出，去替一个朋友医病，这孩子太过思念娘亲，总是有些闷闷不乐的。”
本来近日是无心送阿辞过来练琴的，灼绪虽是姝姝的朋友，可到底也是个外人，有些事还是得谨慎一些。
只这孩子近日总是有些恹恹的，对什么都似是提不起兴趣来，每日多对着窗口发呆，要不就是守在门口苦等。
二人哪里看得下去，都是心疼不已，思来想去，唯有带他继续学琴，分散下精力也好。
“哦……她才能兼备，总是会忙碌些。”
灼绪若有所思，眉间一阵怅然轻笼，回了回神，握住阿辞的手，翻转来看他的小手指。
“指腹平整，才刚要起的薄茧都快消了，阿辞，近日双手可是生疏了？可还记得谱子？”
“师傅，阿辞知错，不过谱子还是记得的，毕竟是娘亲跟师傅合力所作，阿辞忘不了！”
南辞有些骄傲的挺直了小身板，脸颊立时映上两个小梨涡。
灼绪仿佛在一刹那看到了她的影子，不觉有些欣慰，这样的笑容的确很甜。
竹林幽寂，清风阵阵，灼绪带着南辞在庭院里一遍遍的弹着那首《月满西楼》，思绪万千，不能停歇。
曲子的意境也不知在何时就落入了心间，连同那个身影一起，竟也逐渐融入几分曲中人的角色……
手受伤了也并非坏事，盛姝还是过了几天安生日子的，燕北骁也没再来找过她。
只他的外衫洗过之后却是送不回去了，因为燕北骁那边的宫人是没一个敢收，怎么送去的就怎么原封不动的拿了回来。
盛姝一副无所谓的态度，摆明了就是想让她亲自送去。
除非她疯了，才会自己送上门去求虐，她还就不送了！爱要不要！
盛姝终日就只管心无旁骛的陪着燕馥雅。
眼看着两日后就是减肥的结束期了，二人也是多多少少建立起了一些感情来的。
盛姝觉得时机也差不多了。
这日陪同燕馥雅出了福寿殿，盛姝便故作有些愁眉不展的连连叹气。
声音不大不小，正好可以听在燕馥雅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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