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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九只觉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五年前也是瞒着，今时今日又要瞒……隐隐有些担忧。
燕北骁愁绪锁眉，整张脸都似蒙着层阴翳，难以放晴。
“孤又何尝不知，可是孤只想跟她在一起过几天平静日子，尽量去弥补对她的亏欠……”
“君上，娘娘只是不知您的一片深情，何不坦白告诉她，彼此真诚面对呢？也好过现在这般……”
两个人都痛苦！
云九一个局外人，从头到尾看得清清楚楚。
多年前是为她好不能坦露心意，新婚之日又是太过匆忙来不及说。
可现在呢？这么多年的深情，为什么就不能说个分明！
燕北骁轻轻摇头，目光飘远，“云九，倘若孤坦白了，她还是同五年前那般，执意离孤而去呢？孤又当如何？”
许是太爱了，才这般怕会失去，燕北骁有些胆怯惶恐，始终不敢面对。
云九无言以对。
是啊，她那样的女子，宁愿犯下欺君大罪也要拼死一搏的性子，君上又能如何呢？
——
转眼就到了飞花雅会。
算算日子，燕北骁也有几近半月没看到她了，什么时辰去问了，也都是在燕馥雅的宫中。
即便他追寻而去，她也每每总有理由避他躲他……
黄昏时分，举办雅会的仙音阁四处宫灯高挂，丝竹管弦之乐不绝。
后庭之中，燕北骁和燕馥雅高坐于上，众位嫔妃落座于下方两侧，身前的桌案上皆是摆放着精致的点心和蔬果。
燕北骁目光扫过众人，一眼就找到了她。
今日的她却是一袭水绿色的衣衫，清新明丽，发髻半挽，额间缀着一条璎珞小南珠编织的缀饰，中心位置的尾端还缀着一颗圆润小巧的贝母片，虹晕温和。
两侧垂下一根根精致俏皮的小辫子，用同色的小发带系住，耳侧戴着长过肩头的银丝流苏耳饰，在灯光的投映下，只微微晃动就流光溢彩。
再配上那张美艳动人的小脸，暖风阵阵，早有人心猿意马，不能再平静下来……
燕北骁的一双眼只恨不得长在她身上。
“姝妃，坐到孤身边来。”
“是。”
盛姝暗骂，却还是应声起身，微低着头轻移莲步，在他身侧坐了下来。
燕馥雅面上漾着丝丝笑意，“骁儿，舒妃今日可是特意精心打扮过的，你可喜欢？”
燕北骁看向盛姝，目光如炬，在案下握住她的手，只觉心中一阵甜蜜。
“姝妃天生丽质，温婉可人，孤如何能不喜欢。”
盛姝侧头应付似地看了他一眼就马上移开了目光，唇角始终带着淡淡的笑意，不深不浅，面具罢了！
下面的嫔妃面色不同程度的都有些不大好看，终究还是有一人打破了后宫中的平静与平衡！
宜妃暗暗攥紧了指尖，她们之间的仇还没报的！别让她逮到机会！
飞花雅会正式开始，规则很简单，由安福寿手捧一小盆花，依次在妃嫔手中轮番往下传。
凉亭下有琴师在纱幔中弹琴，琴声止的那刻，花盆落在手中之人便要一展风采。
盛姝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君上和大长公主又不用参与，燕北骁这个傻缺，这个时候把她拉到自己身边坐，岂不是没法传？
无所谓，她还不想去展示什么狗屁风采呢！
只是这手还被他握着……
盛姝始终目视前方，余光瞥着他的动静，手下开始在悄悄一点点的抽离。
燕北骁早看穿了她的小心思，等到差不多了，再抓回来，手下更紧了些，今日可别想躲！
“安福寿，等下传到姝妃这里，就由你代她来拿。”
“是。”
盛姝多少有些失望，可更多的还是无所谓。
琴声开始，众人开始紧张地传起了花盆，盛姝微微撇嘴，小声嘟囔。
“为什么就不能用一枝花来代替？”
还一群人端花盆，是不是傻！
燕北骁笑着侧头过来耐心解释，“因为用花盆会不自觉就让行动慢下来，既然是游戏，就不必求快，娱乐怡情为主。”
“哦，君上的耳力真不错！”
盛姝蹙眉很是嫌弃，动了动手臂，却还是没法成功抽出手。
第109章 虚与委蛇
“孤不止耳力好，眼力也是不差的，姝姝还是专心些，也休息下，若是等会到你了，可是要费心又费力的。”
燕北骁目光掠过她的手，唇边笑意加深。
盛姝有些不耐烦，知道还不放手！
“君上，臣妾手累了！”
“那孤帮你揉揉。”
燕北骁顺势将她的手更是拉过来一些，放在自己的腿上，两手开始揉捏起她的手掌心来。
指腹的薄茧略带糙感，划过掌心的那一瞬，盛姝整个人都似一阵电流穿过，异样的感觉让她有些胸闷气短。
盛姝再次挣扎，压低嗓音没好气地开口，“君上，这么多人看着呢！”
燕北骁不愿轻易撒手，“姝姝可是害羞了？”
盛姝烦死了，低头不想看他，也不想再跟他纠缠废话，“是！臣妾害羞了！”
燕北骁抿唇轻笑，这才放开了她的手。
盛姝赶紧去握住杯子，将手明晃晃的放在桌案上。
下方琴声止，花盆正落在霁妃手中。
霁妃将花盆递给宫人，起身从侍女手中接过一方小锦盒，盈盈走至中央福了福身子。
“君上，臣妾无什么过人的才艺，唯擅一些针线女工，特意绣了一只香囊，驱虫醒神，君上可在夏季佩戴。”
安福寿接过拿至燕北骁面前打开，一阵薄荷混合着香草的清新香气阵阵弥漫，萦绕在鼻尖，闻着只觉一阵爽然之感。
燕北骁面容温和，嗓音也是柔和温润，“霁妃有心了。”
盛姝扭过头去懒得再看，郎情妾意的还真是和谐！死混蛋还叫她来做什么！真是碍眼！
燕北骁唇角笑意加深，侧身去看盛姝，“姝妃似乎不喜欢看孤跟其他女子说话……”
“才没有！”
盛姝一开口只觉好像急切了些，反而显得她在意一般，立即缓下语气，换上一张笑脸，映着两个小梨涡。
“君上后宫佳丽众多，定然得雨露均沾才好，别说只是说说话了，就是夜夜换人侍寝，臣妾也觉得理所应当，十分正常。”
燕北骁一阵心虚，侍寝这个事的确是她亲眼看到的，也是有些百口莫辩。
“姝姝，总有一天，你会明白孤的苦衷……”
盛姝赞同的点点头，为了计划顺利进行，便也先顺着他的意随口敷衍应着，却也总多了几分暗讽之意。
“嗯，的确，美人太多了，君上其实也挺累的，若是过早掏空了身子就……不过也没关系，君上毕竟还年轻，可以不用刻意节制的。”
……
燕北骁语塞，明眸瞬时黯然失色，忧思伤情，在她心里，自己竟然已经是这样的人了。
流连声色，不知满足……
下方的传花还在继续，从丽妃、柔妃到梅妃……
有送东西的，有弹琴的，有跳舞的，各个都是身怀一技甚至多技。
转而到了宜妃，她的展示则是唱曲。
盛姝本来也没放在心上，看多了各种各样的美女，只觉有些犯困。
直到她一开口，盛姝瞬间醒神了。
“红藕香残玉簟秋，轻解罗裳，独上兰舟，云中谁寄锦书来……”
不是《月满西楼》吗？为何她说的是叫什么《相思》？唱就唱，还瞎改名干嘛！真是讨厌！
燕北骁将她神色的变化尽收眼底，期待地问道，“姝姝可是也听过这首曲子？会唱吗？”
盛姝一脸平静，“不会。”
燕北骁有些失望，这首曲子明明就是出自她口。
那盆花反正传来传去就是很难到盛姝的手里，看来这是要她压轴的意思了。
无论到哪，无论什么时代，这该死的内幕啊！
盛姝只叹自己这双眼看得太过透彻。
如她所料，最后的最后，花都要谢了，那盆花才稳稳当当的抱在了安福寿手中。
燕北骁笑容明朗看向她，“姝姝，到你了。”
盛姝也不扭捏，反正一回生，二回熟。
没有伴奏的清唱和舞蹈，跳的还是那支追月飞仙舞，可唱的曲子却换成了《送别》。
放眼望去，也就眼前这个还算照拂她的胖姑姑燕馥雅值得让她道别了，也算应情应景！
燕馥雅本就通透，等她离开后，定然会明白她今日曲中之意……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晚风拂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一斟浊酒尽余欢，今宵别梦寒……”
盛姝舞步翩翩，轻盈似飞燕，婉柔若水绫，远而望之，皎若旭日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渌波。
嗓音清澈明朗，又略带丝丝怅然，歌尽其中诉不完又解不开的淡淡哀愁。
曲收舞罢，燕北骁有些殇然地神情，看着她若有所思。
“君上……”
燕馥雅并未想太多，只是忍不住笑着提醒他，眼睛都看直了。
燕北骁回神笑道，“嗯，很美！孤的舒妃总是这般特别，唱的曲子都很不一般，孤都很喜欢。”
燕馥雅顺势开口，“那么今日的彩头可是要落在舒妃这里了？”
燕北骁眸色微醺，“那是自然，姝妃的才艺，深得孤的心，今日宴席结束，孤便同邀姝妃与孤共赏孤最喜爱的一幅画。”
大晚上的，谁要跟他看什么破画！
但这本就是意料之中的事，她等的本也是这个……
接着，宫人们手上端着珍馐菜肴鱼贯而来，欣赏完才艺就到了正式的宴席环节。
本来吃饭应该是最放松的时候，偏偏下面的那些个美人们都不消停，老是要举杯敬酒。
盛姝最烦的是，还得她给燕北骁添酒！
燕北骁看着她那副不情不愿，很是不乐意的斟酒模样，心中莫名的畅快舒适且甜蜜，更是愿意多喝几杯。
盛姝握住酒壶不想再倒，“君上还是少喝点吧，多吃点菜不好吗？”
燕北骁恍然明白，一阵欣喜，“你是在担心孤脾胃不适？”
盛姝：……我只是想好好吃个饭！
“对，臣妾就是担心，君上可以不喝了吗？”
只要目的达到了，不管他怎么想，她根本不在乎。
“好。”
燕北骁笑得明媚灿烂，盛姝恍惚间仿佛又看到了当年的那个少年。
像一束暖阳，似一阵柔风，不经意间就落在了心上，惊艳了年少那些似乎不谙世事的时光……
盛姝蹙眉别过头去，端起茶杯轻抿了口，“君上，臣妾有些闷，想去旁边透透气。”
“孤陪你一起。”
“不用了，臣妾想一个人静静，稍后就来。”
燕北骁见她神情似有些黯然，也不再勉强，只能依着她去了。
盛姝独自走在的青石路，穿过仙音阁后方的回廊，来到一处湖畔，静静地望着无人的对岸出神。
一旁的假山后突然传来两人轻声低语，听着似是一男一女……
“雨柔，我还是有些担心，我们这样若是被发现，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怕什么！今夜机会难得，我们才得以见上一面，你就不想我吗？”
“可是你已经是君上的妃子了，说到底也是我们无缘……”
第110章 溺水
盛姝惊讶掩唇，这……
她好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燕北骁的妃子哇！
那个男的又是谁？哪个侍卫？
不知道为什么，她竟觉得心里有些变态的畅快，这个该死的混蛋，天天流连花丛，他也有今天！
真恨不得他后宫所有的美人全都一人给他戴顶绿帽子，那才真叫解气！
虽然盛姝知道偷听不太好，可是这会好奇心撩拨，不得不再靠近了一些继续听下去。
“我不要听你说这些！当时若不是你说什么男儿要先建功立业，迟迟不上门提亲，我会被送进宫吗？”
女子一阵轻声嘤嘤嘤，男子立即妥协软下语气来。
“雨柔，你别哭了，都是我不好！自从你进了宫，我每日都很思念你，只恨我只是一个侍卫，你我身份云泥之别，便是见你一面都很难！”
假山后连着一条叠落山墙，就在盛姝身后，有个身影正借着夜色悄悄躲在墙侧的长廊，趁其不备摸上前去，却不想赶上这茬。
刚刚假山后的说话声，虽不是全都特别清晰，却也听了个大概，只觉惊讶不已。
那道身影默默退远了些，蹲下身子捡起一颗小石头，对准假山就丢了过去。
“嘣”的一声，小石头碰撞在假山上的声音，不大不小，却在这寂静的暗夜中格外的响和突兀。
盛姝暗道不妙，回头看向身后，哪里有半分人影，忙要撤离。
不过片刻，就被一道身影挡在身前，竟然是柔妃！
柔妃面色冷然，眼中却带着丝丝慌乱，“舒妃妹妹，你怎么会在此处？刚刚可是听到了什么？”
盛姝装傻，一脸茫然的摇摇头，“没有啊！你有听到什么声音吗？我就是随便走走透透气，你怎么也在这里？”
柔妃定定的看着她，才转而换了副神情娇笑道，“哪有什么声音？我自然也是同妹妹一样来吹吹风的。”
“哦，今夜的风还挺舒服的哈，你随意，我还要再去那边走走。”
还是快点溜了，盛姝尽量脚步放缓，假装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背对着柔妃，却是一脸惊慌的吐了口气。
如芒在背啊！
幸好没看见人，不然今天怕是要被灭口了吧……
盛姝绕过山墙，经过湖边的青石板路，只觉身后似乎总有种窸窸窣窣的声音，一回头却什么都没有，也不知道是不是幻听了。
此时万分的后悔，早知道带着青儿也好，非要一个人来溜达，还怪吓人的。
盛姝手掩着胸口，莫名的开始心跳加速，总有种不祥的预感，连着呼吸也变得急促了起来。
所以事情是怎么发生的，她根本都没有反应过来，只知道突然冷不丁身后一阵蛮力推动，她的身子就整个往湖中扑去。
她甚至还未看清是谁干的，更来不及大叫呼救，水就没过了头顶。
盛姝脑海中再次涌出在冷宫溺水的可怕情形，可那次不过是个水池，这次的可是湖啊！
她不断地扑腾着，却还是在下沉，完全没有着力点，她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想像那次般自救，也只盼着这湖水再浅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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