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到一半眼圈便红了:“都怪我睡着了,他醒来时我都未曾跟他说上话。”
宋念靠过去将陆之瑶搂在怀里,想宽她心却又觉无益,于是换个话茬道:“大夫怎么说?”
“几个太医都说无能为力,眼下只能靠他自己挺过来了。”
宋念闻言已觉揪心,更是无法想像陆之瑶这段日子该是如何肝肠寸断。
陆之瑶见她不语,又反过头来安慰:“不过圣上早上派人来传话,说今日太医院院使省亲回来,甫一到京城便请他进宫来看,若是他也没办法……”
正说着,便有宫人进来通传,说院使大人已到门口。
陆之瑶连忙将人请进来。院使大人给沈庸号了脉,又仔细查看了伤口,斟酌了半晌,才悠悠开了口:“公子失血过多,加上本就体弱,若凭靠自己的元气恢复过来,怕是难了。”
陆之瑶听闻几欲站立不稳。宋念扶了她手臂,忙不迭追问:“就没有其它法子了?”
“眼下唯一的办法就是将宫中秘藏的大丽红参切片,再给他含于口中,或许会有效果。”
陆之瑶眸子一闪,仿佛心里突然有了一丝光亮,打起精神催促:“那请您快给他用大丽红参罢。”
院使躬身拱手,歉意道:“大丽红参乃特级药材,太医院无权动用,需得圣上亲自签批才可取药。”
当陆之瑶发疯似的跑进乾华殿时,谢淮安正在暖阁批阅奏折。
这是那日宫变之后二人首次见面。
陆之瑶顾不得寒暄,甚至未曾关心谢淮安的伤势,跪地便开门见山地将来意说了。
这让谢淮安有些恼。
“朕可以签批给沈庸用大丽红参,不过……”
陆之瑶冲口而出:“我什么都答应,只要陛下今日能将药给我。”
“如果朕要你做朕的皇后呢?”
“可以。”陆之瑶想都没想便应了。
沈庸本以为经过这几日的心理调整,他可以接受自己非陆之瑶所爱之人的事实,可眼下见陆之瑶为那个人如此奋不顾身,心里还是堵得难受。
“你为了救他竟可以什么都不顾?!”谢淮安强压住心中升起的那股无名怒火,走上前捏起陆之瑶的下巴,低吼道,“朕就这么不让你喜欢吗?朕又哪里不如他?!”
谢淮安从未对陆之瑶发过火,此番也是压抑太久,一时没忍住便爆发了。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握于陆之瑶下巴上的手终是放松下来,攀上脸颊,大拇指轻抚起那两道仍清晰可见的刀口。
“阿瑶对不起,朕不该凶你。伤口还疼吗?”
陆之瑶定定望向谢淮安,那眼底分明也写着心疼与不忍:“陛下,您哪儿都比他好,可有什么办法呢,他老早就已经长在我心里了呀,心口就那么大点儿地方,又怎能容得下他人呢?”
谢淮安只觉眼睛发涩,他不想让陆之瑶看到,便不再发声,转身伏于案上写了张签批交给她:“去太医院取药罢,有什么需要再跟朕说。”
昏迷中的沈庸只觉一股暖流涌向全身,随即听到有人唤他的名字,睁眼便看到陆之瑶瘦得只剩巴掌大的小脸,于是喃喃。
“阿瑶,你不该救我,我本就该死的。”
陆之瑶将他的手握进手心,轻轻拭了他脸上的泪:“左邻右里都告诉我了,沈时澜如今已伏法,你亦不是他,况且你弥补得够多了,从今日开始,不要再让这件事压在心上了。你得好好好的,为了我好好的。”
太多想说的话涌至沈庸喉间:“阿瑶啊,你这般好,让我怎么……”
不等他说完,陆之瑶的滚烫的唇便盖上了沈庸的唇瓣……
沈庸在陆之瑶的悉心照顾下,身体一日好过一日。这天,陆之瑶在院内煎药,沈庸就坐在大殿的台阶上看。看火的空隙,他便拉了陆之瑶坐于身畔。
“阿瑶你看,我方才在院子西侧的花丛里捡到一只兔子。”沈庸从身后献宝似的捧出一只雪白的兔子。
陆之瑶接过兔子,欢喜地搂在怀里轻抚着。抚着抚着,她忽觉不对劲,这兔子怎与从天机营带回来的那只如此相像?前些日子兵荒马乱的,也没顾上喂,不过若真是那只兔子,偌大一个皇宫,它又怎会跑到这里的?
“你喜欢吗?”沈庸顺势将陆之瑶搂进怀里。
“嗯,我最喜欢兔子啦。”陆之瑶笑得灿烂极了。
“开心吗?”
“开心。”
“那我有件事得告诉你。我之前与你二哥做了笔交易,他帮我弄死沈时澜,我复仇成功之后便要将沈氏全部资产上交国家。”
“所以?”
“所以我如今没钱了。”
“没钱?那抓紧锻炼身体罢,养好身子随我一起去铺子里,当个跑堂吧!”
“好。”
殿外,陆之凡若无其事走在去往偏殿的路上。他自己都不敢相信,他竟是没死,不仅没死,这阵子系统都未曾响过一声。前些日子倒是心脏痛得死去活来一回,挺过去之后便再没发作过。想来是谢淮安慢慢想通,感情之事强求不来,只要陆之瑶开心就好。
是以他才由坤宝宫密道出了宫,去棋盘街给陆之瑶买了她最爱吃的米花糖,又经密道回宫,打算将米花糖拿给尚陪沈庸在偏殿养伤的陆之瑶,给她报个平安,再去见谢淮安,高低就说自己这些日子出宫处理沈氏的资产去了。
“你不是云游去了吗?”当谢淮安不冷不热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陆之凡吓得手上的米花糖差点儿掉在地上。
他扭头,一时反应不及:“嗯?”
“你有从龙之功,朕放你云游去了。这么快游回来了?”
这……他是怎么知道的?他看了自己留给陆之瑶那封信?不可能啊,那信当时放在密室里了呀……
陆之凡百思不得其解。
谢淮安亦不语。近来他偶尔还是会想起陆之瑶,思念尤甚,便会去二人曾给彼此涂药的密室,那里是他曾离陆之瑶最近的地方。
谢淮安在密室里不仅发现了陆之凡留给陆之瑶的信,也找到了天机营带回来的那只兔子。那兔子因战乱被人遗忘在那里,已是饿得奄奄一息,皮包骨头。谢淮安将兔子抱回乾华殿悉心喂养了些日子,待它恢复了原来的模样,才命人将那兔子偷偷放进了偏殿的花丛里。
“沈庸啊,你小子可是全大乾最幸福的男人。”
“没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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