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念尔阴了许久的脸突然轻轻一笑,眉眼都生动起来,唇角弯弯煞是勾人:“少爷,转过弯儿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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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铃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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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实咽下最后一口酸奶就要上前亲她,却被一只手推着脸推到了一边,姜念尔不动声色地往后移了一点身子,继而站起来拿起鸡毛掸子,把方才吸尘器不好探进去的地方滚了一遍,又像往常一样开了窗在空气里抖灰。
她还在生气,陈实如是想着,暗戳戳地看了看自己的公文包,里头还塞着一枚要表白求婚的钻戒,看样子三天五天的是送不出去了,这回犯了大错,得好好哄哄才是。
两人略有些尴尬,恰逢这时,姜念尔的手机响了,是一个陌生号码。
她和颜悦色地接了起来,想着可能是未知的潜在客户,声色自动礼貌而富有生气:“您好。”
电话那头居然是苏晓缇,姜念尔立刻点了话筒功放,苏晓缇的柔柔弱弱的声音传出来:“姜姐姐,我想和你当面谈谈。”
姜念尔伸手示意陈实闭嘴安静,不紧不慢地搭着话:“第一,别叫我姐姐,我没有姓苏的妹妹;第二,咱们没什么可谈的,你有话赶紧说完,现在的手机质量这么好,通话一清二楚的,想说什么都能听得很清楚,见面都是多余。”
苏晓缇怔了一下,很快接上:“姜念尔,陈实没在你身边吧?”
姜念尔看了一眼陈实:“他在不在跟咱们说话有什么关系?”
“呵,那关系可就大了,他不在你就显出原形了,在医院里对我装出一副温婉善解人意的样子,对你来说很难受吧?背地里牙都要咬碎了吧?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对陈实可不只是一点点好感和喜欢,你爱上他了?那股醋劲儿和独占欲看着真让人心烦,你知不知道你是个趁虚而入的第三者?”
苏晓缇咄咄逼人,姜念尔一派平静,说话也毫不客气:“我和陈实是夫妻。”
苏晓缇又被哽住了,似乎是无法理解姜念尔为什么没被她激怒,也想不出来为什么姜念尔不觉得自己委屈,女人只要陷入到自我情绪里就很容易露出破绽,可是姜念尔始终都淡淡的,似胸有成竹。
“不过,我还是要谢谢你。许是我猜错了,姜姐姐也许并不爱陈实,所以压根儿就不为他难受?你这样倒是让我看清了自己,我就是有点不知好歹,非得等失去以后才能醒悟。从前,是我太伤陈实的心了。”
姜念尔顺着她的话往后问:“你想说什么?”
苏晓缇直切重点:“我也不跟你绕圈子,我跟陈实有深厚的感情基础,我想回头的话,还是有很大胜算的。相比起来,姜姐姐你着实是弱势了些。撇过你有听障不说,姜姐姐,你懂不懂门当户对的道理?你们这种捞女我见得多了,出身不好,但有一身拼劲儿,豁得出去,能攀上陈实的确不容易,可你能守住吗?”
陈实面色阴沉,紧紧地抿着唇,极力控制着自己想要说话的冲动。
姜念尔自小听着难听话长大的,后来混在男人堆里什么浑话没听过,苏晓缇这种话连挠痒痒都算不上,虽然不好听但她完全不在意,甚至还能笑两声:“苏晓缇,你是不是觉得我应该识相点自己主动退出,好让你们破镜重圆?这样陈实还会感激我,觉得我真是通情达理,说不定我就此也能成为他心头的一点朱砂痣,时不时就怀念一下,还挺浪漫?”
苏晓缇没吭声,这就是默认了。
姜念尔意味深长地看了陈实一眼,悠然自得地像是在念书:“不好意思,不能如你的愿了。我不是这种成人之美的性格。我不喜欢装大方,也不喜欢让着别人,我更喜欢抢。抢得来就是我的,抢不来认输就罢了。更何况,陈实是我捡来的,你都不要他了,还不许我接着?”
苏晓缇似乎有点得意:“姜念尔,陈实知道你这么嚣张吗?他不喜欢工于心计的女人。”
他当然知道!喜不喜欢有什么要紧的,反正眼下他人还是她的!
姜念尔无视苏晓缇的警告,语态依旧很强势:“别白日做梦了,苏晓缇。不管你舍弃了什么,那都是你自己的罪,要下地狱也该你自己下去。可是,你让我们家陈实那么难受,所以我一看见你着实没什么好心情。”
“我也是女人,所以我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去揭穿你、责难你、侮辱你。你不算计我,我什么都不计较。你算计我、算计陈实,日后再见面,我不会给你一张好脸看。”
“还有,不要总拿你跟陈实有感情基础你对他一往情深这种话来刺激我,这话是真是假,你自己不清楚么?当初怀着身孕跟他登记,压根就是算计好了的吧?你太贪心了,一边想要那位真命天子来抢婚,一边想着如果真命天子不来你还有陈实,真要登记了,要么让他养别人的孩子,要么打个时间差偷偷摸摸打掉重头再来。”
姜念尔冷笑一声:“天底下哪有这么多好事让你一个人都占了?”
苏晓缇似是被她激怒,气呼呼的喘气声都变急了,撂了一句“你不要后悔”便挂了电话。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阴沉劲儿,姜念尔虽然没太受刺激,但情绪着实不好,起身原地转了几圈后,只觉得手臂又麻又木,特别想划上两刀放放血以宣泄胸中瘀滞之气。
陈实就坐在沙发里一眼不眨地盯着她看,她克制着没去摸眉刀,抱着胳膊用指甲把手臂掐得通红,疼劲儿一上来,脑子也清醒了。
何必呢,为一个可能不爱自己的人这般生气,真踏马掉价!
姜念尔拐进屋里换下短袖T恤,拿了一件长袖的薄卫衣,刚把衣领套到脖子上,整个人就被扑到了床上去,陈实压在她背上咬着她的耳尖含混不清地问她:“姜念尔,你爱我吗?”
期盼的回答没等到,却等来了极为不爽的一胳膊肘,陈实捂着肋骨面露痛色,姜念尔翻身坐起将卫衣套好,眉头一挑,冷笑一声:“你爱我吗?”
哪有人在这种剑拔弩张的场景里谈情说爱的,又不是史密斯夫妇,可陈实一刻都等不了,再次扑上床去直将姜念尔摁倒:“如果不爱你,我何必在乎你的想法?”
姜念尔被这人突如其来的激情死死地困住,失神地望着天花板上的小吊灯,铃兰的花瓣倒垂着,显出一种温顺的可爱与柔情,她想起铃兰香气怡人,像少女一样可人,可是铃兰全株有毒,不能触碰。
她有点迷茫,她和陈实,到底谁是铃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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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说姜还是老的辣呢,陈实和姜念尔表面和平,但是去陈家父母那里吃饭的时候还是不由自主地露出一点不和谐来,陈父陈母知道小两口肯定是闹别扭了,抽了空把儿子叫回去想当面问个清楚。
陈实在爹妈面前毫无隐瞒,事无巨细地交待了个仔细,把老头儿老太太气得够呛,陈母真是忍不住要骂自己的儿子是不是猪油蒙了心,心善也得看是对谁,苏晓缇那丫头做出那种事还想回头,她当陈家是什么地方,垃圾回收站?
陈实当场就惊了,因为老妈一向和煦,很少这么不留情面地说一个后辈,毕竟都是一个院儿里眼皮子底下长大的孩子,老太太以前很喜欢苏晓缇的,怎么也不至于把她说成是……垃圾吧。
陈母似是看出陈实的想法,很是严肃地警告他:“小实,你别觉得妈说话难听。咱们家说开明也挺开明,不干涉你娶什么样的人回家,是男是女是美是丑是聋是哑高矮胖瘦都无所谓。但说保守也保守,人品不行朝三暮四的,就是容不下。”
陈父也很生气:“你现在和念念是合法夫妻,别管当初怎么娶回来的,就得一心一意跟人过。再让我们知道你跟苏家那丫头不清不楚的,我抽你啊!”
训话自然是有用的,当然陈实本来也没有摇摆,只是当时觉得那个胎儿太过可怜而一时迷了心,眼下的关键在于姜念尔好像有点灰心,他又心疼又失落。
下一周再去吃饭的时候,一家人聊着天儿就聊到了电影上面,陈母身为外国语言文学教授和姜念尔很有话题谈,尤其是她陈徒的马甲掉落后,陈母这个资深粉丝差点在上课的时候跟学生们推她的号。
母女俩聊得开心,陈母居然进书房搬了一箱光碟出来,还特别热情地招呼姜念尔和陈实:“念念,小实,快来看,凡是你们能说上名儿来的外国电影我这里都有,要不要看?”
陈实愣愣地正想说那些片子我都看过的时候,老爸突然从旁边经过并狠狠地掐了一下他的腰,他对上老妈的眼神才反应过来,连忙应下:“看呀,好久没看过电影了,还是老电影好看!我上学时候最爱看布拉德皮特的《特洛伊》,商业片里的经典。”
陈母真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一箱光碟里抽出了《特洛伊》,但随即又插了回去,直接把箱子往前一推:“喏,你们拿回家去看吧。小实你不是特意装了家庭影院吗,两个人在家里看电影自由自在的,不比去影院人挤人的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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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有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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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妈让他们回东府甲第看电影?
陈实一脸为难地看向陈母,自打和姜念尔结婚后他就一直住在青城路,东府甲第没开暖气啊,娘亲!姜念尔脑子有泡才会跟我去东府看电影!
这女人不但爱赚钱,还热衷于省钱,每隔几天去东府甲第住一晚打扫卫生她都不开空调的,两个人全靠抱着取暖!
很遗憾陈母并未看出儿子的为难,干脆直接给姜念尔安排了作业:“念念你公号上关于外国影视片的评论不是很多呢,不如最近开个经典片回溯主题吧,妈妈最近讲希腊罗马神话,想吸收一下多方面的观点。”
写影评是没问题,但她不想去东府甲第看电影,那边房子冷,人也冷。
姜念尔想逃课:“不用那么麻烦,我们可以借爸爸妈妈的书房看,反正周末大家都休息,一起看嘛。”
陈母不假思索地推脱:“那些电影不适合跟父母一起看,太奔放了,一会儿搂一会儿抱一会儿亲的,一会儿脱衣服上床,还是你们回去自己看吧。”
姜念尔那叫一个无语,您跟我们一起看尴尬,跟满教室荷尔蒙正盛的青年男女看就不尴尬了吗?这理由站不住脚啊!
陈实感觉到老妈那犀利的眼神,耳朵忍不住发烫,似乎能隔空听见老母亲的鄙视,我都助攻到这程度了,你要是还哄不好念念,你就自求多福吧。
两个人搬着一箱电影被轰出门,姜念尔当即拿出手机上淘宝下单了一个碟机。
OK,这回妥了,不用去东府甲第挨冻。
陈实迟来的反射弧终于上了线,买了碟机去青城路家里看,那不就不能在东府抱着睡觉取暖了?他恨恨地咬了咬牙根,真是枉费老妈一番心机,都怪他遗传了老爸的老实劲儿!
看电影这茬就这么被搁置了,但姜念尔照旧开了一个经典老片回溯的主题系列,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看的片子,更的第一篇文就是关于《特洛伊》中赫克托尔的人性分析,看得出来,她喜欢赫克托尔胜过阿喀琉斯。
就在这周的最后一天,陈实收到了苏晓缇发来的一封邮件,附件里是一通简短的对话录音。在这通剪辑过的对话里,姜念尔态度傲慢,咄咄逼人,陈实备感无奈地删除邮件,将苏晓缇拖进了黑名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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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关近了,陈实这段时间很忙,姜念尔那边是淡季,不论出整机还是维修业务都不多,两个人下班时间不同步,姜念尔每天都能早早下班都是自己乘地铁回家。
陈实好不容易得了一个按点儿下班的机会赶着去接她,还准备了礼物想着热络一下,结果这天她要加班。
一个半下午拉来的机器,要连夜给人修好赶天明就给人发回去,姜念尔不出所料又在车间里干活。
电话接通的时候,陈实听着车间里“咣咣咣”的动静特别大,想来又是在抡大锤拆卸大法兰,姜念尔还在微微喘气,说话速度极快:“我今夜回不去了,干完活儿在办公室里凑合凑合就行,你好不容易才不加班,好好回家歇一歇。”
陈实还没说什么,又听见里头有人大喊着“把齿板吊过来”,姜念尔扯着嗓子应了一声“来了”,便匆匆挂了电话。
姜念尔扣紧安全帽,握着天车遥控器把配件吊过来,旁边的师傅连声嗤笑:“小姜你这是怕啥,跟你说这安全帽没啥用,人该死的时候就是该死,你穿个钢甲也没用。”
呵呵,草台班子就是草台班子,没出过大事儿就洋洋得意,等哪天真出意外,有保护措施总不至于脑浆都被砸得满地流,死相太难看估计会影响下辈子投胎的颜值。
姜念尔但笑不语,继续卖力地干活儿。
车间主任送了饭过来,几个人手也没洗,就坐在旁边端着打包盒唏哩呼噜地吃着,姜念尔在套袖上擦擦手,隔着塑料袋一口气吃了四个包子,喝完粥撂了盒子掏出手机给客户发了张照片过去,又语音说了两句,大意就是说没有大问题,明早一定发回去。
车间主任看着那堆被拆开的铁家伙,又去看车间门口挂着的大表,有点急切:“小姜啊,这真要通宵吗?”
姜念尔站起来拍拍屁股,呵呵笑了两声:“通宵个脑袋,齿板裂了算啥大问题,换好就行了。其他东西坏得不多,油封磨坏了,不值钱的玩意儿。还有那个密封圈也换换就没啥了。”
其他人喜笑颜开:“那好办,赶紧干,干完早点回家。”
姜念尔端着保温杯喝水,不紧不慢地说:“他这台机器啊,过完年还得来修。”
车间主任摸了摸锃亮的地中海:“咋说?”
“他那施工地土层条件不好,石头多,倒霉呗。用一阵子难免又磨坏,我看那齿轮也坚持不了多久,这回还不用换,下回就难说。”姜念尔放下杯子,挥着拳头一声招呼:“干活儿了!都仔细着点注意安全啊!”
寂静的夜里有一点动静都格外清晰,陈实在车里一直听着里头叮叮咣咣的,直到一点多的时候,遥遥地望见兰智厂区车间的灯光熄了,他立马拨了姜念尔的电话,随即看见她往大门口这边来了,他挂了电话下车站着,一路盯着她走过来。
姜念尔身上一股机油味,贴身衣裳虽然汗湿透了但好歹套了工作服干活,外穿的衣服还算干净,她在水龙头下搓洗半天才把手洗干净,但那水可真冷,冷得手指关节疼。她两只手插在羽绒服兜里,气鼓鼓地上来照着陈实的小腿就是一脚:“陈实,你是不是有病啊,我不说了今天夜里不回家了吗,你还等什么?”也不怕冻死。
这还是她第一次对他这么不客气,陈实穿的呢子大衣根本不敌冷,在冷风里站一会儿就被冻得透心凉,但还是保持着翩然的风度:“你怎么知道我在外面。”
姜念尔没好气地打开车门坐进去:“我听见音乐声,是你车上的。”
陈实笑着发动车子:“其实才打开就听了几分钟,怕伤电池。”
两个人半天没说话,暖风逐渐热起来,姜念尔靠在座椅里逐渐合眼,陈实无声地抿唇笑了一会儿,伸出右手把姜念尔的左手从口袋里拔了出来握着,姜念尔闭着眼嘀咕一句:“专心开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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