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惜紧张地咽了一口口水,她有点顶不住。
“我原以为你是知道的,我以为你同我的心思是一样的。”萧自衡垂着眼睫,浓密的眼睫在脸上透出一片阴影,沾着山间的雾气,迎着明月,显得可怜极了。
这事也确实没什么可怪他的,自己当时情绪激动,不受控制,不也抱着他半天不肯撒手吗,他又不是偷亲,怪只怪她当时真的啥也没顾上,情绪乱飞,再加上他亲的又是头顶,真的不太容易分得清楚啊。
而且她也并不排斥这件事情,她最排斥的不过是这颗摇摆不定的心罢了。
看他现在这模样,兰惜也心疼极了,声音软了许多,“我没有怪你,我也没有生气,只是今天突然听到小司那么说,有些没有防备罢了。”
“可是我对你的喜欢是真的。”萧自衡完全不按套路出牌,他抬起眼眸,一双眼睛带着炙热的渴望和占有,眼眶还有些红红的。
兰惜被他这眼神唬住了。
萧自衡又靠近了一些,诉说道:“我原本想等,等到你觉得合适的时候再说,可今天我看到你的反应后,我害怕了,我害怕到最后拽不住你。”
他这话字字锤在兰惜的心头,他毫不退避的眼神,让兰惜心里原本平静的湖面,顷刻间崩碎成了千万片,随后被翻涌而上的浪花卷沉到了湖底。
萧自衡直言道:“兰惜,你喜欢我吗?”
我喜欢你吗?
我想是喜欢的吧,不然,这些冒出来的情愫又是什么呢?
一句话问得兰惜眼底一热,一滴眼泪毫无防备地落了下来,飞速划过脸颊,落在了萧自衡的披风上。
一股不知名的委屈也随着翻滚而出的浪花涌了上来,她本想忍,可那眼泪一点也不肯听话,啪嗒啪嗒地往下掉。
一个可怕的想法在她心里冒了出来,她不想就这样。
萧自衡慌了神,“你怎么哭了?”
兰惜强压下心底不知从何而起,又要归到哪去的感情,极力忍住眼眶里要溢出来的泪水,那如小鹿一般明媚透亮的眼睛,蒙着流动的水汽,像是明月照进了仙境,勾人心魄。
她吸了吸鼻子,委屈巴巴地说道:“喜欢啊。”
这句话说出来,她心里就敞亮了起来,原本沉在心底那缕黑烟烟消云散,翻滚的浪花再次回归平静。
萧自衡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紧绷着的身体放松了下来,伸手去抚她脸上还挂着的泪珠,带着一点点小骄傲,道:“我就知道。”
他像擦一件珍宝一样小心翼翼,真诚又霸道地说道:“我也喜欢你。”
他一手抱起了兰惜,让她面对着自己坐下。
奔雷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停了下来,他动作轻柔地将她鬓边的碎发别到耳后,手轻撩过她的耳朵,扶在了她的脑后,轻轻一用力,就把兰惜带到了他的面前,两人鼻尖碰着鼻尖。
“我可以吻你吗?”萧自衡压着声音小声问道。
兰惜缓缓闭上了眼睛。
温热的鼻息吹在了她的脸上,她能感受到萧自衡靠得越来越近,直到她冰凉的唇上覆上了一张滚热的唇。
缠绵交缠。
萧自衡的上半身压了下来,他一手托着兰惜的腰,一手扶着她的头,想让她离自己更近一点,再近一点。
就当是黄粱一梦吧。
第56章 恋爱第一天
翌日,兰惜早早就睡不着了。
天还没完全亮,屋里还比较暗,她望着顶上的绣帐,还有些恍恍惚惚的。
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她根本不敢回想,可那些片段又不断从脑海里冒出来,一遍一遍循环播放,耳朵也有些嗡嗡的,萧自衡低哑性感的声音仿佛还回荡在耳边。
兰惜羞得躲进了被窝里,在里面直蹬腿。
屋里逐渐亮堂了起来,她是彻底睡不着了,思来想去,她从床上爬了起来,拿过纸笔搬到了窗前塌上的小方几上,准备画图。
她打算先画画第一楼的平面图,之前画过满星楼的图纸后,她发现在古代画图是一件很费时费力的事情,满星楼才不过三层,可这第一楼那可是三十三层,若到时候在做准备,恐为时晚矣。
不如现在就先把大致的想法画出来,到时候细节的地方再补便是了。
【宿主,您终于开始干正事了。】
一直闷声不说话的系统又开始了他的阴阳怪气。
兰惜也不惯着他,“闭嘴。”
系统果然就听话的不再说话了。
她用毛笔头戳着自己的脸,在思考什么法子能把地基建得更稳定,承载力够强一些。
“咚咚咚”,响起了敲门声,兰惜以为是仲秋和仲夏,想也没想就应了一句:“进来。”
她提笔凝神,笔尖还未落于纸上,但注意力全都集中在了这上面,没有注意到来人到底是谁。
萧自衡带着宠溺的笑意,“你这么认真,我倒是不好意思打搅你了。”
本落在纸上的笔一顿,兰惜慌乱地抬起来了头,就与萧自衡四目相交,萧自衡和煦的笑容,宛如春日阳光,落在了她的瞳孔里。
“你怎么来了?”兰惜下意识地问道。
随后又觉得这样好像不是很欢迎他似的,又忙解释道:“不是,我不是赶你的意思,我就是不知道你怎么来了,哎呀!”
话说了半天越描越黑,越说越词不达意,她有些郁闷地撂下了笔,嘟着嘴生起了闷气。
她好恨自己这笨拙的模样!
萧自衡偷偷笑了起来,又不敢笑得太大声,怕她气得更厉害。
他来到塌前,坐在了兰惜的后面,身体斜靠在塌边的隐囊上,无赖地说道:“你赶我我也不走。”
他离得这样近,兰惜的心里再次掀起了涟漪,她紧张地抓着自己膝盖上的衣裙,不好意思回头。
“我昨夜没睡着,心里一直想着你。”
萧自衡的声音从后面传来,真挚又柔情。
兰惜面上不动声色,心里早已乐开了花,这感觉太上头了。
她还未开口。
萧自衡调整了一些位置,好让自己离她更近一点,他望着兰惜的背影,心里满满都是甜蜜。
“就想着索性不如看着你,总能睡得着了吧。”
兰惜被他说的都要找不到北了,只觉得他怎么现在这么直白,直白地让她有些接不住。
她带着一点撒娇地生气地扭了过来,再看到萧自衡那双如水般的眼眸时,嗔怪的话是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她脸咻一下红了,一双眼睛流盼妩媚,那娇艳欲滴的红唇微微抿着。
一开口就是勾人魂儿的娇音,“那你睡会儿吧。”
想起昨夜,萧自衡恨不得再次吻上去,但还是忍住了,怕吓坏她。
他懒洋洋地靠在隐囊上,眼睛半眯着,瞳孔里只装得下兰惜,他喉咙滚动,最后也只是沉沉地应道:“好。”
他一只手搭上了兰惜的腰,慢慢闭上了眼睛。
兰惜暗暗轻笑一声,扭过身来,又重新拾起了笔,继续画图。
不多时,身后便传来萧自衡均匀的呼吸声。
兰惜不敢大动,略微欠身拿起一旁的毛毯,搭在了他的身上。
天光无限好,窗纸上映出窗外白玉兰宽阔树冠的影子,像一幅斑斓的水墨画,偶有不知名的鸟儿停靠在树枝上,抖动着身上的羽毛,还不忘“啾啾”地叫两声,给这幅静态的水墨画增添了生动和活力。
连带着兰惜脸上也一直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如外面一般,满面春风。
心情好,工作效率就高,她很快就完全沉浸在了画图的世界里,自动过滤了外界的声音。
屋内是一片岁月静好。
而楼下的此刻却是炸飞了天。
廖小飞敲了萧自衡发好多次的门都无人应,再尝试一次无果后,他只能推开了门,结果就发现自家主子不在屋里,床上的被子已经整齐地叠好放在了一边,木施上也没有穿的衣物,只有昨天晚上穿过的披风平整地披在上面。
主子人呢?
廖小飞心里一惊,难道已经走了?
吓得他赶紧去了一趟马厩,奔雷正埋头吃着早饭,一副不想被打扰的样子。
他围着这不大的别院里里外外转了三圈,都没发现自家主子的踪影,马在披风在他自己人还在,那显然主子应该也还在,就剩下一个地方没有去了。
他心里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这可让他犯了难,姑娘屋里他可去不得,更别说敲门了,一定会被主子大卸八块喂狗的。
要不去找仲秋仲夏试试?
他局促地来到屋里,仲秋正在做女红,仲夏趴在桌子上打瞌睡。
她们现在每天的日子过得可真是太清闲了,姑娘事情很少,又很少使唤她们做什么,尤其是早上更是见不着人。她们之前做惯了事,刚开始闲下来都不习惯,现在倒也自在了。
廖小飞纠结地来一步一顿,仿若瘸腿一般,挪到了仲秋的面前,先是傻傻地立在一边,看着仲秋的手灵巧得挽来挽去,一个可爱的小鹿已见雏形。
仲秋抬头望着他,低声问道:“怎么了?你怎么还不走?”
“我找不着主子了。”廖小飞为难地说道。
“少爷还能丢?”仲秋听得云里雾里的。
廖小飞咬了咬牙,豁出去地说道:“我怀疑主子在姑娘屋里!”
“啥!”原本昏昏欲睡的仲夏蹦了个老高,把凳子都带倒了。
仲秋原本灵巧的手也不听使唤了起来,翻过来的针头一下刺进了她的手指头,疼的她倒吸了一口凉气。
仲夏的错愕很快就变成了满脸止不住的笑意,她本就长得喜庆,又肉乎乎的,现下更是笑得眼睛弯成了一条缝,颧骨升上了天,就像那画上的福娃一般。
她激动的抓着仲秋的胳膊使劲摇晃,一边摇还一边跳,兴冲冲地问道:“真的吗?真的吗?那我们岂不是很快就要称姑娘为少夫人了!”
仲秋被摇得头跟身体都要分开了,说话都带着颤音,“嘘!小声一点,姑娘还没醒呢!”
“对对对,不要吵着他们。”仲夏坏笑着扶起了凳子,老实地坐在了上面,脸上是憋不住的笑意。
他们一群人对少爷的心思那是相当明白的,尤其是昨晚还帮少爷挂了那么多的灯笼,虽然不知道事情发展到了哪一步,但是他们一直都是把兰惜当少爷未来的夫人对待的。
再说夫人能把她们两个送到姑娘身边,那一定也是很喜欢姑娘的。
她们都盼着姑娘能早点进门呢。
廖小飞的心情跟她们虽然一样,但是此时此刻他是有任务在身的,平常也就算了,今天可是跟太子约定好的日子啊。
他心情相当复杂,昨天天知道他对着主子那张阴郁地要把人冻死的脸,是多么的害怕,他硬着头皮说道:“仲秋,你去帮我看看,主子要是在的话,你跟姑娘说说,叫他起来吧。”
“为什么!”还没等到仲秋说话,仲夏先叉着腰惊呼道。
“哎呀,今天太子约了主子,再不去就要晚了。”廖小飞绷不住了。
仲秋面露难色,“我,我也不太敢去啊,万一少爷又不高兴了,怎么办?”
昨天那张让她胆颤的脸,她还记忆犹新,话痨常小司后来半天一句话都没再说过,可想而知其威力是多么的巨大。
廖小飞哀叹一声,昨天灭的是常小司,今天看来就是自己了。
仲秋看着廖小飞准备英勇就义的表情,有些不忍,放下了手中的布料,发憷道:“我去看看吧。”
廖小飞感动地眼泪都要流出来了,难得见他脸上还有这么丰富的表情。
仲秋心里也忐忑万分,想着待会儿是怎么敲门比较好呢?
这条本就不长的楼梯愣是被仲秋走出了天梯的感觉。
她站在门外,抬起的手不知道如何敲在上面,才能显得不突兀。
心里有些后悔刚才为啥要把这事儿揽了过来,如果少爷真的在里面,她这就是成了罪人了。
仲秋心里叫苦不迭,还是鼓起了那几分不多的勇气,轻地不能再轻地叩了两下门。
没有动静。
仲秋感觉后脖颈有些发凉,又想着敲都敲了,她一咬牙,加重了一些力气,又连敲了两下。
这次兰惜听到了。
她看了看门口,想着应该是仲秋她们,她回头看了看还在睡着的萧自衡,想起身走出去。
可她刚一动,原本只是搭在她腰上的手就收紧了,将她抱得离他更近了一些。
萧自衡的手抚过兰惜的腰,小臂紧紧将她环住,头埋进了她的后背,声音还带着刚睡醒时的懵懂和低哑,撒娇道:“别动。”
“有人在敲门。”兰惜轻声说道。
“我知道,找我的。”萧自衡低低地应道。
他将兰惜更紧地抱住,哼哼唧唧道:“就一会儿,再一会儿就好。”
兰惜就不动了,想让他更舒服一点。
“我很想你。”萧自衡喃喃道。
萧自衡真的太会了!
饶是兰惜铜墙铁壁,也已经被融化的渣都不剩了,白皙胜雪的皮肤红得像熟透的番茄,娇艳欲滴。
兰惜的脸长得是带些清冷感的,现下这些清冷感荡然无存,留下的只有明艳妩媚。
她娇羞地说道:“我在呢。”
门外的仲秋没有听到一点声音,她现在内心的焦灼到了一定的程度,还有的那几分勇气被屋里的沉默抽了个干干净净,那原本抬起的手是怎么也放不到门上了,只想遁地逃跑。
她转身想要离开,就看到廖小飞站在楼梯拐角处,双手合十,不停地拜。
他真的不能敲姑娘的门,主子一定会剁了他的。
仲秋无奈,只好又折回去,望着面前的门,人生第一次有了一头撞上去的冲动。
萧自衡就这样抱着兰惜,很是满足。
他知道门外的人是叫他走的,可是当时当下,他怎么也不想离开,就想这样抱着她到天荒地老就好了。
他浅浅叹了一口气,坐了起来。
兰惜也扭了过来,脸上带着盈盈笑意,“快去吧,我都能感觉到门外的人要疯了。”
萧自衡抬手抚了抚兰惜的发,低头吻了一下她的额头,柔声道:“知道了。”
他恋恋不舍地站了起来,整理了一下衣服,就要走。
“萧自衡。”兰惜突然叫住了他。
“嗯?”萧自衡停步,转过身来。
兰惜眼神飘忽,不敢直视他,有些结巴道:“你、、过、、过来。”
萧自衡手撑在膝盖上,弯下腰来,与兰惜平视,“怎么了?”
兰惜鼓起勇气环住了萧自衡的脖子,仰头亲了一下他的嘴,很快就离开了。
这一系列动作很快,快到萧自衡都没有反应过来,她已经松开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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