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自衡还是有一口气卡在心里,“若是圣上真的应下了这门亲事,第一楼建成你还有什么办法拖!我看你啊,就是被宠坏了,那可是皇上,岂是你说的这般轻松?”
兰惜赶紧顺着他的话说:“好好好,我错了,以后一定深思熟虑,好好跟你商量,你就看在我这次很快就跟你联系的份上,就原谅我吧?好不好?”
他心里翻腾的情绪还是很浓烈,天知道他当时听到她那么说,心里的感受是什么,天好像都塌下来了,砸得他晕乎乎的,虽然很快反应过一定是有隐情在里面,理智上一直在相信她,可是情感上却不受控制的伤心、愤怒和害怕。就算后面知道了真相,他还是会害怕,怕她过得不好,怕最后的结局不尽人意。
他重重地揉了揉兰惜的头发。
感受到他的情绪还是不好,她又重新钻进了他的怀里,手在他的背上不断地安抚着,软软糯糯地说道:“对不起嘛,可是我当时真的也没办法。”
萧自衡都知道,他吐出了心中的那口气,紧紧抱住了怀里的人。
兰惜冬至宴会结束回到别院后,用了一晚上的时间在花纹图集上做了手脚,外人看着就是花样,可懂行的人看便会看出这其中暗藏的玄机,她第二天以选花样为由让逢春英看这本图集,他也果然在看了几页后,便懂了她的用意。
她就是用这样的方式,一直在跟萧自衡沟通传话,将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了他,还有她的计划。
时间很宝贵,两个人的温情只能先到这里。
兰惜扯到了正题上:“蜀州那边怎么样了?”
她很担心晋元道和常大川的安危。
萧自衡安慰她道:“放心吧,都处理好了,人也快到了。”
兰惜的悬着的心降下来了一点,“那就好,这样他就威胁不到你了。”
她又问道:“那家具找到了吗?”
萧自衡答道:“找到了,那件家具是一个木施,满星楼大火以后,太子应该是怕人发现,就又把他重新搬回了太子府,还命人给它重新上了漆,放在了他房间继续使用。”
她不了解火凰木被火烧后会变成什么样子,便问道:“那还能看出来吗?”
他道:“能,我在找之前请教过逢先生,他告诉我火凰木虽然耐烧,但是燃烧后会让它失去香味,我就是通过这一特点,才确认被烧的那件事木施,而且火凰木虽然耐烧,但是会留下痕迹,到时候只要把那层漆剥下来,就能看到被烧的痕迹,逢先生那边已经想好办法了。”
兰惜凝重的脸色终于转了晴,“那就好。”
萧自衡见她笑了,也跟着一起笑了,真好,好像又回到了以前,他这次很轻很柔地摸了摸她的脸颊,“还有一个意外之喜。”
她惊奇地问道:“是什么?”
他道:“找到那个算命的先生了,你猜他是谁的人?”
她仰头看着他:“太子?”
他宠溺地摸了摸她的头:“我们惜惜真聪明。”
兰惜忍不住翻一个白眼。
萧自衡像是想到了什么,又问道:“他还配合你吗?”
兰惜点点头:“挺配合的。”
她从小院里出来的时候,正好游行的大部队也来到了这边,她摸黑从巷子里悄无声息地出来融入到了人群里面。
这时有一个人从后面握住了她的手,她一转头是陈氏,陈氏微微一笑,她也回之一笑,两个人旁若无人地继续走了起来。
仪式结束,陈氏回了她家,陪她父母守岁。
兰惜一个人往别院的方向走,人太多了,她和仲夏仲秋她们走散了,她走在街道上,仪式走过的街道分外冷清,只有一盏接着一盏的喜庆的灯笼高高悬挂着,远方传来乐声和人们的呼喊声。
她快走到别院的时候,一辆马车停在了她的面前,车夫的脸很陌生,她从来都不曾见过,但是马车她是认识的,是太子府的马车。
她放慢了脚步,警惕地盯着它,就听到里面有人说道:“兰惜,上来。”
她寒毛一下就竖了起来,是李观钰!
她硬着头皮上了马车,马车里很暗,李观钰坐在主座上,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却能感受到压迫而来的气场。
她默默坐在了一旁。
李观钰便对外面的车夫说道:“走吧。”
马车行驶了起来。
兰惜问道:“去哪?”
李观钰阴沉着答道:“去太子府,之前请你去你不去,我只好亲自来了。”
她心里突然响起了那丝若有若无的哭声,又想起外面那个未曾见过的车夫,她惊恐地问道:“之前那个车夫呢?”
李观钰冷漠地说了一句:“死了。”
这话的语气太轻,仿佛辗死一只蚂蚁那样轻。
她质问道:“为什么!”
他抬眸看了他一眼,就那一眼,让她身上的寒毛再次立了起来,那眼神中全是不屑和冷漠,还有警告。
依旧是轻飘飘的语气:“不为什么,该做的事情做不到,有什么活着的必要吗?”
她气得后槽牙都痒了起来,她目光转向了别处,不再说话。
一路上李观钰也一言不发。
下了马车,进了太子府,李观钰便握住了兰惜的手腕,扯着她往前走,他手的力气很大,她根本挣脱不开,只能任由他拽着,小跑地跟着他往前走。
他拽着她来到了书房。
他一把推开了门,将她扔了进去。
兰惜一个踉跄差点摔倒,手腕处传来酸胀的痛楚,她低头一看,自己的手腕已经红了一圈,她吃痛地握住自己的手,刚想质问李观钰在干什么,就见他反锁上了门,一张脸黑沉着走了过来,捏住了她的下巴,强迫她直视着自己,压迫地问道:“说,去见谁了?”
她没有很吃惊,李观钰不是一个善类,她从来没想过今天和萧自衡见面的事情能瞒住他,只是没想到他会来的这么快。
下巴处传来的疼痛让她牙齿抖了起来,眼圈也红了起来,她哆哆嗦嗦地说道:“你放开我。”
他用力一甩,她就被甩到了后面的桌子上,胳膊、大腿、还有腰全都撞在了上面,她痛得站不住整个人连带着凳子摔在了地面上。
他一步一步向前,蹲了下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是不是去见萧自衡了!”
腹部传来钻心的痛,痛得她倒抽了一口气,心脏也在剧烈地起伏。
她同情地看向他,猖狂地笑了起来,“怎么?你怕了?”
李观钰看着她这疯癫不受控的样子,又是嫌弃又是不悦,他冷冷地说道:“我有什么怕的?”
兰惜挑衅地说道:“不怕你至于生这么大的气吗?”
李观钰的脸垮了下来,越显阴沉,“兰惜你是不是觉得我非你不可,你便恃宠而骄啊。”
兰惜迎着他的目光,道:“我是恃宠而骄,但不是因为你,是因为圣上,殿下你还不懂吗?你做了这么多为什么圣上迟迟还不赐婚,你做再多有什么用,你猜不中你父皇的心,你以为你的父皇会事事以大局为重,会撮合我们的婚事,提高皇家的威望。你错了,你大错特错,但是臣赌对了,臣赌圣上更重情义,所以臣在冬至宴会上说要嫁给你,你说落成大典上那道赐婚的诏书,是臣跟谁呢?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在经历了宋家那么多龌龊事后,圣上又会怎么看待殿下您呢?”
李观钰没有说话,但是他的目光却很热烈,热烈到想要将兰惜焚化。
兰惜扶着旁边的一个凳子慢慢站起来,慢悠悠地说道:“殿下你太心急了,心急是吃不了热豆腐的,你说你在太子这个位置上还能坐多久呢?”
李观钰的怒火到了顶点,他快步走到一旁,拔出剑直指兰惜。
兰惜毫不退缩地向前走了一步,脖子挨到了剑峰上,直视着他,无所畏惧地说道:“你杀得了臣吗?”
李观钰反手一转,剑被他转了一个圈,剑峰划伤了兰惜的胳膊,他哧了一声:“果然是头养不熟的狼,不过也没关系,我会让你知道是我的就是我的,不是我的我也可以抢到,到时候我会让你亲眼看着你是怎么为这些付出代价的。”
他将剑扔在了地上,下了最后的通牒:“你还是会嫁给我。”
第119章 落成大典
上元佳节。
从一早开始,街道上便不停地涌上许多的人,以往街上人流比较稀少的时候,现在到处都是人,攘来熙往,摩肩接踵。
为了防止意外,衙门、禁军全都出动了,在街上来回巡视。
第一楼的周围更是一层一层围满了人,明明晚上落成大典才开始,但大家的兴致已经都起来了,全在兴高采烈地讨论着里面是什么样子的,还不忘感叹这鬼斧神工之作。
日暮西沉,第一楼的里面响起了气势磅礴的奏乐声,大门也缓缓开了。
围在外面的人全都欢呼雀跃了起来,拥有可以入内资格的人可以凭票开始入内,不能入内的人,通过这一隅光景,想象这里面的景象。
一切准备就绪,皇上李华健、太子李观钰,荣亲王李观棋在众人的目光下,步入了第一楼,他们缓步而过,众人皆起身行礼,他们慢慢走上高台,坐在了上面。
兰惜和逢春英跟在他们的后面,站在了一旁。
李华健眉舒目盏,眼含笑意,方才带外国使者参观了第一楼,他非常满意他们的样子,第一楼成功震慑住了他们的心,第一楼无疑展示了大明国富民强,也无疑提高了大明在这些番邦国或者敌对国心中的地位和分量。
他抬了一下手,道:“平身。”
众人皆起身,在这时,逢春英扣动机关,原本平静的睡眠荡起一层层的涟漪,一个莲花高台缓缓从水底浮出,精美的雕刻,激起的水花,无不展示着它的精妙。
兰惜看着他们惊到合不拢的嘴,嘴角也噙着一抹毫不掩饰的笑意,好戏还在后头呢。
吉时开始,大典拉开了序幕。
李华健说了一番致辞后,第一楼正式更名为【天外天】。
第一个表演是《秦王破阵乐》,乐器气势昂扬,舞蹈铿锵有力,振奋人心,莲花高台配合他们的表演降低了高度和池面齐平,随着他们的起伏跳跃,拨动着水面,池里的水便与他们一同共舞,池中的莲花也在激荡的水中开始摇摆,在场的的人都看得入了迷,皆被这场景所震撼。
一曲结束,众人连连叫好,李华健也不由鼓掌,叹道:“妙,甚妙!”
跟在后面的是一首反差极大的《绿腰》,柔情婉转的乐曲,婀娜多姿的舞蹈,让众人眼前一亮,酒也跟着一杯接着一杯下了肚。
一曲接一曲,一舞接一舞,还有从西域而来的幻术师表演让人无不惊叹的奇幻之术。
此情此景,酒喝到了高潮,情绪到了顶峰,推杯换盏间,每个人都沉醉在这如梦的景象里,仿若置身幻境之中。
一群头戴艳丽金冠,身穿五彩长裙的舞女涌上了外廊,她们手中拿着一个酒壶,这酒壶比寻常的酒壶大了两三倍,在一首欢快的乐声中,她们为坐着的人们斟上了美酒,是香醇四溢的葡萄美酒。她们中还有人想要为李华健他们斟酒被兰惜拦下了,被拦下的人微微一笑,便回到了莲花高台上。
其余的舞女也簇拥着回到了莲花高台上,音乐骤变,她们随乐翩翩起舞,摇曳生花的步伐,俏丽的身影,绽放的衣摆,配合着香甜可口的葡萄美酒,婀娜多情,让人的心都醉了,生出无限情蜜。
在场的人全都看得入了迷。
她们舞动着腰身,打开了酒壶的盖子,在下腰的时候,翻转壶身,就在大家都以为会看到美酒浴身的场景时,那壶中掉落出来的竟然是一支支反着冷光的铁箭,一张张原本明眸善睐的脸瞬间充满杀气,她们拿住手中的冷箭齐刷刷射向了高台这边。
众人还皆在状况外,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从高台下面飞上来手拿盾的士兵们,他们举着盾挡在了李华健、李观钰、和李观棋的面前,形成了密不透风的铁强,挡下了一支支铁箭,“铛铛铛”,一声声清脆地撞击在盾上的声响,随后一支接着一支掉在地上。
同时在莲花高台下面的水池里,飞出了许多的士兵将行刺的舞女们控制住。
确保没有事情之后,拿着盾的士兵自动分成两半,站在了一旁。
恢复了视线的李观棋“噌”地一下站了起来,万分担忧地问道:“父皇,您可有受伤?”
李观钰目光一转,也忙问道:“父皇,可有受伤?”
李华健身经百战,最开始虽然慌张了一下,但很快便恢复了常态,他看着跪在下面的兰惜和萧自衡,愠怒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兰惜答道:“皇上息怒,是臣得到消息今晚大殿的舞团里混入了刺客,想要伤害您和荣亲王的性命,所以臣提前安排了人手确保安全。”
李华健目光森然,他沉下脸的时候,身上会带着让人不敢直视的凛然之气,他道:“何人如此大胆?”
兰惜低着头没有回答。
李华健眉心重了起来,他语气陡然寒冷了几分,压的人喘不过气来:“你到底知还是不知!”
兰惜的头更低了,这让李华健变得愤怒。
萧自衡则在这时说道:“皇上,不能保证后面刺客还有没有动向,为了确保使者和百姓的安全,不如今天的大典先到这里吧。”
李华健点头默许,禁军便如排练好的一般,出来负责有序地遣散,他看着这不条不紊训练有素的士兵和禁军,便知道今天这事怕是不简单了。
他重重叹了一口气,“人都走了,说吧,到底是谁?”
兰惜这才唯唯诺诺,勉强地说道:“请皇上赎罪,因为臣得到的消息是太子殿下。”
李华健猛地站了起来,声音陡然提高,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和怒气:“你说什么!”
兰惜趴在地上,大声地说道:“臣断断不敢说谎,还请皇上明查!”
李观钰也沉不住气道:“兰惜你在说什么!我怎么会伤害父皇!”
萧自衡沉着地说道:“皇上我们得到的消息便是如此,一开始我们也不相信,以防万一还是提前做了准备,不想竟真的有刺客。”
李华健气得都有些站不住,他原地走了一圈,两只手背在腰后握成了拳头,他看向了兰惜,“谁告诉你的?”
兰惜抬起了头,不同于她刚才表现出来的慌张,她脸上的表情倒是相当镇静,李华健就这一眼就知道事实一定不像他们刚才说的那样,这是一场蓄谋已久的事情,他们现在不过是在尽量演得置身事外罢了。
他的脸更沉了下来,重新坐回了椅子里,目光深沉地望着她。
兰惜道:“此人正候着。”
李华健道:“带上来。”
一个身形魁梧的人走过来,他身上穿着的是匈奴特有的服饰,这是外国使者中的一员。
他走上前,恭敬行礼:“参见陛下。”
李华健看清来人后,发现自己认识,这是綦毋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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