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她会抽出一天的时间,免费给大队的女同志诊脉,做一些不需要设备的妇科检查,一来为这里的女同胞做点事情,二来也打开知名度,把自己会医术的事情广而告之,只有接触的病人多了,她碰到疑难杂症的可能也会多,医治好疑难杂症多了,她就能敲开县城医院的大门。
是的,她没打算留在石沟村大队,不说农村生活艰苦,就说她在这里无亲无故,又和梁木是这样尴尬的关系,她留在这里也多有不便,比起这份尴尬,她更愿意面对职场的烦恼。
“云璎,梁木家的,你咋还没有睡?”
正写得投入,窗户外面就传来了李春燕的声音,她赶紧答应一声,“婶子,我睡不着。”
接着披上衣裳起床,打开房门,就着月光就看到李春燕衣裳单薄地站在院子里,她赶紧上前几步,抓住她的手,问:“婶子,你怎么也没睡?出来怎么也不多披一件衣裳,现在夜里还冷,您身子弱,别被冻着了。”
李春燕长长叹口气,“我也想睡,可就是睡不着,一会儿想起梁木他爹,一会儿又想新民媳妇儿,心烦意乱地怎么也睡不着。”
接着她突然吸了吸鼻子,再说话,声音里便带上了哽咽,“他们都是能干人,却偏偏短命,像我这样的废物,却活得好好的……”
“婶子,您怎么能这么贬低自己呢。”樊云璎赶紧劝说,“您身上其实有许多优点,值得我们学习的。”
李春燕茫然地问:“我有优点?”
樊云璎点头,“当然,您性格好,有耐心,而且听小花说,您手可巧了,会编篮子,编箩筐,还会纺线织布,能干着呢。”
李春燕喃喃道:“我会,别人也会呢,这也是优点。”
樊云璎再次点头,“当然了。”
不过她也不知道怎么夸她,毕竟了解不多,赶紧换话题,“婶子,我正好有件事需要您帮忙呢。”
李春燕吸了吸鼻子,问:“什么事?”
“明天我找大队长有事,我刚来咱们大队,跟他不熟,还得您帮我说说话。”
李春燕忙问:“什么事需要大队长帮忙?”
樊云璎:“我不是会医术吗?就想着给咱们大队的女同志免费把把脉,检查检查身体。”
这是好事,李春燕没拒绝,拍了拍她的手夸道:“好孩子。”
说了正事,樊云璎便劝李春燕回去休息,“婶子,您身体还虚,不能熬夜,我给您按一按,身体轻松了,您就能睡着了。”
李春燕也确实累,便点了点头,回到房间,炕上的小兄妹俩早就睡得四仰八叉,为了怕惊醒他们,俩人都没说话,樊云璎默默地给李春燕推拿,直到她呼吸平稳,进入梦乡,她才回屋。
大概也是真累了,回到房间,躺炕上没一会儿,她便睡着了。
“嫂嫂,起来吃饭了。”
第二天,她是被小花叫醒的。
睁开眼,她忙拿起枕头边的手表看了看,已经早上七点半了,她笑着揉了揉小花的头,“你怎么起这么早。”
小花:“早点起来吃饭,然后挖野菜啊,要不然都被别人挖走了。”
挖野菜都这么卷了?樊云璎失笑摇头。
“小花,小榆,你娘吃过了没?”
洗漱过后,她来到饭桌前,没看见李春燕,便问了一句。
小花看了眼堂屋,回道:“没有,她还在睡,我和小哥没叫她,不过给她留饭了,等她起来,热热就能吃。”
接着又问,“需要叫醒她吗?”
樊云璎摇头:“让她睡吧,她昨晚睡得晚。”
小花的厨艺从来不会让人失望,今天早上的是凉拌荠菜,窝窝头,配上红薯稀饭,虽然简单,但味道绝对赞。
吃过饭,她便开始给李春燕做病号饭猪血糕,猪血里含有丰富的铁,正好对李春燕的症状。
刚做好,李春燕就醒了,小花和梁榆赶紧给她端饭。
趁着她吃饭的空挡,樊云璎又开始熬药,等熬好药出来,就看到李春燕对着饭桌上的血糕皱眉头。
见她过来,便招呼她,“云璎,赶紧过来吃。”
樊云璎自然不会吃,说道:“婶子,这是专门给您做的病号饭。”
李春燕:“太多了,我吃不下,放着也浪费了。”
樊云璎皱了皱精致的眉头,李春燕饭量太小了,这不成,得想法子让她加大饭量,运动就是最好的办法。
接着她看见正提着小篮子,拿着小铲子,往外走的小兄妹俩,有了主意,以后就让李春燕陪小兄妹挖野菜,等她慢慢地适应了外出,再给她找其他的活计。
不过这之前,她得先让她陪着去一趟大队长家里,把她给大队女同志做身体检查的事落实下来。
而她不知道,经过一夜的发酵,张秀秀的死因被传得沸沸扬扬。
第7章 不好惹
“梁木家的,昨天你跟着去的医院,医生有没有说新民媳妇儿,下面为啥长虫?是不是她不正经,胡搞啊?”
在去大队长家的路上,樊云璎和李春燕被一个瘦瓜子脸,颧骨突出的柳香大娘给拦住,问张秀秀的事。
“我不叫梁木家的,我叫樊云璎。”
说完她脚步挪了挪,躲开了她带着黑泥的手,声音带着冷意继续说道:“张秀秀下面没长虫,她那里只是感染了细菌。”
柳香却白了她一眼,“梁木家的,你就糊弄我吧,张大嘴可都跟我说了,新民媳妇儿那里都长蛆了。”
樊云璎气地声音都大了,“张大嘴昨天根本没有进屋,她哪只眼睛看到了,败坏死人的名声,也不怕烂舌头。”
“还有我不叫梁木家的,我有名字,我叫樊云璎。”
柳香见她生气了,撇了撇嘴嘴道:“梁木家的,我只不过闲话几句,又没说你,你冲我那么大声干啥?”
李春燕见状赶紧小声地安抚人:“婶子,您别生气,云璎她不是有心的。”
柳香见她怂了,便得意地双手叉腰,立成圆规状,一挺胸膛,大声道:“哼,她不是有心,那就是有意,我好歹长她两辈,她见了我叫奶奶了吗?还是我主动打的招呼,没礼貌,还对我大小声。”
说着她斜了眼李春燕,“启东家的,赶紧让你儿媳妇给我道歉,否则我就让大家伙来给我评理。”
李春燕拽了拽樊云璎的胳膊,“云璎道歉!”
樊云璎拒绝,“我又没做错,辈分大,不代表有理。”
接着她冷冷地看着柳香,“你想让人评理,尽管叫。”
李春燕见樊云璎还跟人杠上了,急了,拍了她的胳膊一下,“赶紧道歉啊。”
樊云璎还是那句话:“我没错,凭什么道歉。”
李春燕急地直跺脚,眼泪都急出来了,不停地给柳香道歉,“婶子,她还年轻不懂事,您别给她计较,我替她给您道歉!”
柳香却不依不饶,“正因为她不懂事,做长辈的才应该教教她,不是惯着她,启东家的,你这样可不成。”
说着话这边已经开始聚集人了,只要能动弹的都是上工挣工分了,在家里的几乎都是柳香这样年纪的。
她们过来也不问事情的经过,直接开始数落樊云璎,“赶紧给你三奶奶道歉,看把人气的。”
“甭管啥事,气着长辈就是不成。”
樊云璎看了眼周围的老头老太太,心里冷笑了一声,他们都是长辈,自然站柳香那边,维护柳香的利益,因为他们年老力衰,现在全靠儿孙养活,现在也只能靠过去的威望和辈分压制年轻人,找内心的安全感。
“去大队长家,咱们一起评理。”
樊云璎最后说道,反正她是不会道歉的。
柳香一挺胸膛,“去就去,不尊老,你还有理了。”
李春燕见都这样了,樊云璎还是不低头,流着泪,用手颤抖着指着她,“你,你
气死我算了……”
樊云璎见她脸色不好,怕她心脏病犯了,好赶紧过去给她按摩,李春燕还生气不愿意,扭着身子挣扎。
樊云璎没惯着她,用力制住了她,“别动,要不然又得去医院花钱。”
李春燕闻言不动了,医院在她眼里就是吞金兽,她的钱还要留着给梁榆娶媳妇儿呢。
柳香见她们不动,便冷嘲热讽,“走啊,咋不走了,怂了就赶紧道歉!”
樊云璎甩了她一个眼刀子,“谁说不去了,现在就走。”
李春燕又拽住了樊云璎,樊云璎桃花眼里全是无奈,劝道:“婶子,您想想张秀秀,如果我怂了,关于她的流言蜚语只会更严重,她孩子还不到三岁,肯定也会被人指指点点。”
李春燕虽然气樊云璎的犟脾气,但她心底还是善良的,闻言便松开了手,脚步也跟了上去。
一行人到了大队长,才发现他没在家,他五岁的小孙子金宝说:“我爷爷和奶奶去新民哥家了。”
大家想也是,新民媳妇儿没了,既是本家人,又是大队长,他们得过去帮忙。
樊云璎看了眼柳香,直接说道:“咱们就去新民家。”
柳香有些不想去,“哎呀,我才想起来,我孙子感冒了,早上的药还没有喂呢,我得赶紧回去喂药,就不去新民家了。”
樊云璎拦着不让她走,“三奶奶,莫非你怕了?怕你说张秀秀坏话,到了新民家挨打?”
柳香色厉内荏道:“谁说我怕了,我要回去给我孙子喂药,又没说不去。”
樊云璎看到她的心虚,冷笑道:“成,那我们跟你回去喂了药以后,再去新民家。”
“梁木家,你不要太咄咄逼人了。”
围观的吃瓜群众的一个老头说道。
李春燕给她介绍,“你应该叫他栓子叔。”
樊云璎点了点头,“栓子叔,首先我叫樊云璎,不叫梁木家的,其次是三奶奶要公道的,我这不是成全她吗?”
柳香却故作大度道:“梁木家的,我一大把年纪了,哪里能跟你一个小辈人计较,你不用跟我道歉了。”
接着她突然笑了,她本来生得好看,但白皮肤桃花眼,微微一笑,露出两个浅浅的梨涡,漂亮地直晃人眼,但说出的话就不漂亮了,“三奶奶不想公道,新民媳妇儿还想要呢,你是欺负死人不会说话吗?你不去可以,待会儿我带着大队长去你家里。”
说完她环顾了下四周,大声道:“记住,我有名字,我叫樊云璎,以后你们直接叫我名字。”
她重复了多少遍,这些人就像没听到一样,一直称呼她梁木家的,怎么,女人不配有姓名吗?
李春燕见大家脸色都不好,拽了拽她,劝道:“不过一个称呼,大家都是这么叫的。”
樊云璎再次大声道:“别人我不管,反正我不想,我不是谁的附属,我是一个独立的人。”
闻言,大家看李春燕的眼神充满了怜悯,有这么个厉害儿媳妇,以后有的受了。
最后拗不过,一行人只能随了樊云璎的意去了新民家里。
还没走到新民家里,就听到了他们家传来的哭声,以及吵闹声,因为声音比较大,他们还是听明白了在吵闹什么。
无非就是有人说张秀秀不正经,新民家还有新民的老丈人家不愿意,然后双方吵闹起来。
“呸,她张秀秀要是正经人,她下面能生虫,新民你个没种的男人,你媳妇儿给你戴了绿帽子,让你做了活王八,你竟然还维护她。”
“放你娘的屁,哪个看到我媳妇儿乱搞了,张大嘴,再胡乱喷粪,老子撕了你。”
“你撕啊,不撕你就是小娘养的。”
那边吵闹得厉害,这边的人闻到了瓜的香味,老头老太太们健步如飞地向新民家里走去,腿脚比樊云璎这个年轻人还利索。
而等她和李春燕俩人到的时候,大队长已经制止了闹剧,不过双方跟斗鸡一样,红着眼睛互瞪着对方。
“大队长,张大嘴她太欺负人了,我们新民媳妇儿都去了,她还往她身上泼脏水,人死了,都不让她安生。”
红叶嫂子哭红了眼睛,自己家儿媳妇是个勤快本分人,绝对不是水性杨花的人,容不得别人诋毁,她孙子还要咋做人。
张大嘴鼻子哼了一声,“我没胡说,我亲眼看到新民媳妇儿看着老赖子笑的。”
新民气地要去打她,“张大嘴,老子打死你!”
旁边的人赶紧拦住他,大队长也赶紧跟着大声喊了一句,“都给老子闭嘴!”
双方再次沉默,趁着这个空当,樊云璎赶紧走到大队长跟前,说道:“大队长,我有话说。”
大队长皱眉,不耐烦道:“你来干什么,还嫌不够乱啊。”
樊云璎并没有退缩,反而继续说道:“我能证明张秀秀没有不正经胡搞。”
红叶嫂子激动道:“梁木家的,你快说,咋证明?”
“嫂子,我叫樊云璎,您可以叫我名字。”
说完樊云璎看了眼大队长,大队长点了点头,她这才开口道:“大家可以问成才大爷,或者去问县城医院的李永进医生,他们都可以证明我会医术。”
大多数人这才知道这件事,见她说的有鼻子有眼的,这事儿又偷不了,便没有提出异议。
樊云璎见大家不说话,她这才继续说道:“张秀秀下面痒,不是不正经,是卫生不到位,细菌感染。”
接着见大家交头接耳,她便继续举了例子:“大家打一段时间不洗头,头皮都会痒,那里不洗,怎么就不能痒了。”
有人几天没洗头的,挠了挠头皮,呵呵笑道:“几天不洗头,头皮还真痒。”
站在旁边的人往一边挪了挪,白了他一眼,道:“腌臜鬼,小心头上生虱子。”
也因此大家对于樊云璎的话相信了些,红叶嫂子这时候哭道:“新民家的那孩子咋样,大家都有眼睛,她本分勤快,几乎就没离开过人的眼,怎么可能胡搞。”
她这话直接说到了人心坎上,新民家的心肠好,平常谁家有事,她几乎都会搭把手,这样的人真不像会胡搞的,只有张大嘴在坚持。
樊云璎厌恶地看了眼唯恐天下不乱的张大嘴,说道:“人身上都有细菌,细菌也就是你们嘴里的小虫子,用显微镜就能看到。”
说这话的时候,她眼睛看着张大嘴,特别是她□□处的污渍,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张大嘴被她看得头皮发麻,浑身不舒服,三角眼一瞪,“看什么看,我身上没虫。”
樊云璎却笑道:“县城医院就有显微镜,你敢不敢跟我去一趟?”
张大嘴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嘴硬道:“除非你给我出钱。”
樊云璎看向新民,新民心领神会,“我给你出,但如果你身上有虫,必须给我媳妇儿披麻戴孝。”
张大嘴有些犹豫,给新民媳妇儿披麻戴孝,他们一家人甭想在石沟大队挺起腰板做人了。
樊云璎见状助攻:“不敢去,就是身上有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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