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蛀牙已经蛀到牙根了,最好找牙医补牙,或者直接把牙给拔了。”
治就得钱,大娘直接道:“你就说怎么止疼吧。”
樊云璎:“止疼治标不治本,止疼只需要把新鲜生姜切片咬于牙痛处。”
接着又用一个大爷,“我晚上躺床上腿难受得睡不着。”
樊云璎问:“怎么个难受法?”
大爷:“说不出来,痒又不是痒,疼又不疼,就是难受,非要站起来走一会儿才能好点,但过有一会儿又开始难受。”
樊云璎把了把脉,除了把出大爷营养不良,血脉有些不通,“回头去找成才大爷量一量血压,血管有些不通,有中风的风险,待会儿我给你开一个方子,记着吃饭要少油、少盐、少糖,不要抽烟喝酒,不要熬夜,尽量不要太劳累了。”
大爷吓着了,连连点头,不过还是问:“我的腿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才难受的?”
樊云璎没答反问:“你的腿难受有多长时间了?”
大爷:“有些年头了,年轻时候也这样,但那时候不太严重。”
樊云璎又问了几个问题,这才回道:“您的腿是不宁腿综合征,您说您父亲和儿子就有这样的毛病,遗传因素大,这病并没有好的治疗方法,我教您一套按摩手法,您的腿如果难受,按一按就会好很多。”
不宁腿综合征在后世就是一疑难杂症,病理机制不明,有遗传,也有后天的肾病,糖尿病,还有各种神经上的病症诱发可能,根本没有特效药。
大爷这边闻言也有些失望,不过这些年看了老些医生,甭说治好了,连说都说不明白,就人家樊同志说得头头是道,向樊云璎道了谢,又特别认真地学了按摩手法,拿了樊云璎开的药方,这才千恩万谢地离开。
接下来又看了几位患者,都是小毛病,樊云璎该开药方开药方,开不了的,也告诉原因,众人还是头一次看病看得这么明白,对樊云璎非常佩服。
李美兰安置好小孙子后,出来围观了樊云璎看病,忽然她脑海里一闪,便用胳膊肘怼了下大队长,“老头子,咱们大队不是还有一个医生名额,正好给云璎,你看如何?”
大队长看了眼樊云璎,点了点头,“等会儿我就跟她说。”
等终于看完病人,樊云璎就得了这个消息,她懵逼了一瞬,还是答应了,她做不来农活,农村又没啥挣钱的工作,当个赤脚医生也不错。
接着就跟大队长夫妻道谢:“谢谢大队长,谢谢李主任。”
她没再喊李美兰伯娘,用了职位称呼,涉及到正经工作,还是正式点好。
大队长摆手,“不用谢我们,是你医术好,记得以后要好好地为人民服务。”
樊云璎郑重道:“我会的,保证精进专业知识,为社员的身体健康做贡献。”
从大队长家出来,小花拉着樊云璎的手,兴奋道:“嫂嫂,你好厉害,长大了,我也要当医生。”
梁榆闻言也跟着大声道:“我要跟大哥学习,长大了,当公安,抓坏人。”
樊云璎对于俩小孩儿的梦想,给予了充分肯定,“都很棒,但你们要知道光说成不了医生和公安哟。”
俩小孩儿异口同声:“那怎么样才能?”
樊云璎温声道:“首先你们要好好吃饭,好好学习,还要每天锻炼身体,医生和公安不仅仅要有文化,还要有健康的身体。”
小花:“我每天多吃一碗饭,每天还会跟大哥一样早起跑步,嫂嫂,你教我识字好不好?”
樊云璎摸了摸她的头发,笑道:“好啊。”
梁榆不甘寂寞,“还有我。”
樊云璎笑着说道:“放心,忘不了你的。”
黑夜中一大两小的欢声笑语,冲击着梁木的耳膜,因案子进展不顺利而烦躁的心,也跟着平静了不少。
他已经忘记家里气氛有多久没这么温馨了,目光看向月光下的樊云璎,眼神是他没有察觉的柔软。
石沟大队并不算大,很快便到了梁木家,看着扶着李春燕回了堂屋的梁木,樊云璎意识到一个问题,今晚梁木要去哪个房间睡?
她和他明面上还是夫妻,他不会为了做戏,和她一个屋,甚至一个炕上睡吧?
第10章 话家常
小花洗过脸,刷过牙,便来找樊云璎,仰起小脑袋,张开嘴,呲了呲小乳牙,问道:“嫂嫂,你看我洗得干净不?”
樊云璎故作仔细地打量了打量,然后便大幅度地点头,“嗯,洗得很干净。”
梁榆这时候也跑了过来,和小花做了同样的动作,问:“嫂嫂,我呢,我洗得干净不?”
樊云璎看了看他,再次大幅度地点头,“你也洗得很干净!”
俩小孩儿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樊云璎趁机便又说道:“把你们的毛巾拿出来给我看看。”
她永远忘不了醒来第一天在梁家看到的黑乎乎,带着异味的毛巾,之后她便开始对家里进行卫生大改造。
把那块毛巾洗了洗,当成擦灶台抹布,又拿了一块干净的原色粗布,减了四块毛巾。
记得当初李春燕还跟她甩脸子,说她败家。
当时她差点就不管了,但想起答应梁木的事,便耐心解释细菌和生病的事,她这才没吭声。
而两个小孩儿虽然有些不情愿被管,但也还算配合。
看了看洗得干干净净的粗布毛巾,樊云璎这才道:“做得不错,为了奖励你们,今晚我给你们讲故事。”
俩小孩儿拍着小手欢呼,“好耶!”
这欢呼声传到堂屋,梁木听了感慨道:“小榆和小花活泼了不少。”
李春燕眉眼微微舒展,“云璎待他们不错。”
提起儿媳妇,她的话不免多了些,“你媳妇儿讲究多,不仅要求我们饭前饭后洗手,就是上了厕所还要洗手,我一说,她就一大堆道理等着我。”
“还有管我管得厉害,不仅仅要我吃完饭在院子里散步,还要我每天跟着小榆他们去挖野菜。”
“脾气也犟,跟你栓柱家的三奶奶硬顶,得理不饶人。”
李春燕数落着樊云璎的各种不对,梁木却越听眉目越舒展,他们家正需要这么一个厉害的人坐镇,他娘性子太软了,他忙得不顾家,弟妹被欺负了,他都不能及时帮他们找回公道。
“娘,她是长媳,又是长嫂,脾气就得硬气些,这样才能撑起家,至于其他的也都是为家里好。”
见儿子偏袒儿媳妇,李春燕不乐意了,杏眼一眨,眼眶里全是泪水,“都说娶了媳妇儿忘了娘,我才说了你媳妇儿几句,你理就护上了,我早就知道,我身体不好,上不了工,挣不了工分,就是一个废物,你嫌弃我拖后腿。”
梁木头开始发胀,每次都是这样,只要不顺她的意,就开始哭,不过这次他没打算再顺着她,“娘,你平常不出门,知不知道小榆和小花经常被人欺负,大队的孩子几乎没有人愿意跟他们玩儿?”
李春燕的哭声一顿,张了张嘴,什么也说不出来,感觉到自己的失职,她又开始哭。
梁木头皮都开始发麻了,不过没再妥协,而是说道:“所以娘,你以后也要硬气起来,不然别人会觉得咱们家好欺负。”
李春燕哭声一顿,梁木见状便又道:“我是您亲儿子,不会害您,您就听我一次,成不成?”
李春燕低头不吭声,梁木也没再说话,转身出了房间,打算让她自己好好想想。
从堂屋出来,梁木抬腿便向东厢房走,他有话跟樊云璎说,刚到门口,就听到一道温柔的女声。
“小明不听医生的话,吃饭不洗手,上了厕所也不洗手,不洗脸,不刷牙,成了一个脏小孩儿,身上全是酸臭味,小朋友们都不跟他玩儿。
这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他突然肚子疼,疼得在地上打滚,他妈妈带他去看医生,你们猜一猜医生怎么说?”
小花和梁榆紧张地问:“咋说?”
樊云璎夸张地说道:“她肚子里长虫子了。”
俩小的赶紧捂住自己的肚子,害怕地问:“肚子里咋会长虫子啊?”
樊云璎组织了下语言,说道:“小明肚子里的虫子是一种叫做蛔虫的寄生虫,它最喜欢不讲卫生的人了,不仅仅小朋友身体里,大人也会有,如果不及时除掉,它会在人的肚子里生小虫子,会让小朋友长不高,也会让人的肠子穿孔出血。”
俩小的被吓到的,脸色发白地保证,“我们以后肯定讲卫生,我们不想长不高,不想肠子坏掉。”
屋内的岁月静好太吸引人,梁木终于有机会加入其中,伸手推门而入,一进门就盯着俩小孩儿,说道:“这可是你们自己说的,以后一定要做到。”
俩小孩儿身体瑟缩了下,小声保证:“一定做到。”
梁木不满意,拧眉道:“大声点。”
俩小孩身体一抖,赶紧道:“保证做道!”
梁木这才满意,走到炕前,伸出胳膊,一手捞了一个小孩儿,“你们该回去睡觉了。”
俩小孩儿扭着小身子挣扎,“我们要跟嫂嫂睡。”
樊云璎也赶紧道:“就让他们跟我睡吧。”
有俩孩子,她就不用怕梁木兽性大发了,虽然相信他的人品,但万一呢。
梁木见三双形状各异的眼睛眼巴巴瞅着自己,差点就同意了,不过最后还是硬起了心肠,“我待会儿有事跟你说,他们俩在不方便。”
樊云璎心猛地一紧,手抓紧床单,说道:“天色晚了,明天说吧。”
梁木:“明天一早我就要回局里,没时间说。”
说完他把俩小孩儿各自夹在两腋下,便走了出去。
他一出去,樊云璎便赶紧从炕上起来,把自己扣子最多的衣裳穿上,又穿上一双带鞋绳的鞋,还找了一根头部尖尖的木头棒握手里头。
梁木回来得很快,进来就看到樊云璎衣裳整齐地坐在炕上等他,他再次感慨,这城里的女同志就是讲究,说点事都穿这么整齐。
“樊同志,谢谢你这两天帮我照顾家里。”
樊云璎摆手,“你不也收留我了,就当我的租金和饭钱好了。”
见她撇得这么清,梁木心头突然有些发堵,不过很快他就把调整了情绪,用手松了松制服上的领扣,说起了另外的事,“顾叔打电话来了。”
樊云璎问:“谁?”
梁木:“顾兴国。”
原来是原主的后爹,樊云璎顿时没兴趣了,只是“哦”了一声。
梁木好奇道:“你就不好奇他说了什么?”
樊云璎撩起眼皮子看了他一眼,说道:“没兴趣,我姓樊,跟顾家可没关系。”
梁木以为她还在因为婚事的原因生气,这件事他也有不对,便说道:“对不住,当初并不知道你不愿嫁给我。”
樊云璎:“这事跟你没关系,当初我没反抗,你不知道也正常。”
梁木见她不怪他,心微松,但想到她不想嫁他,又有些发堵,他想应该是男人的自尊心在作祟。
接着他又继续说道:“顾叔说你母亲很担心你,让你给她回个电话。”
他觉得他还是应该把话带到,至于如何选择看她自己。
樊云璎看着自己的手不吭声,原主因为亲妈和后爹一家,已经没了生命,她不是原主,对于那一家子不感兴趣,更不会和他们联系。
梁木见她不想说顾家的事,便没再继续,伸手从口袋里掏出一叠钱票放炕桌上,“上次走得匆忙,没把生活费给你,我娘太节俭,小榆从她那里拿一两次钱还可以,次数多了,肯定会不乐意,这钱你看着花,没了,就去县城公安局找我。”
樊云璎没有推辞,直接把钱票收了起来,反正她大部分也是花在他家人头上。
拿了钱票,心情好,她便说起了其他,“婶子的身体需要补,小花和小榆身子也虚弱,也正在长身体,也需要吃一点好的,不能天天野菜粗粮,不见油水。”
梁木点头,“你看着办,钱不够,我再想办法。”
这人是不是对她太信任了一些,不过他能这么大方再好不过,便继续说道:“你能不能帮忙订牛奶或者羊奶,对婶子和俩个小的身体都有好处。”
梁木:“咱们大队就有羊奶,那玩意儿膻,没人愿意喝,一般都是倒掉,你要想要,直接跟大队长说就成。”
真是暴殄天物,不过这样她就能多买些了,她的身体也需要补呢。
说过了家里的事,梁木又说了樊云璎工作的事,“如果你不愿意当赤脚医生,我可以帮你在县城找一份工作,不过是临时工。”
樊云璎没有拒绝,“谢谢梁同志。”
虽然她想进县医院,但万一进不了呢,多一个选择也不错。
说了事情,梁木便站起身,“天色不早了,早点休息。”
樊云璎紧张起来,这人不会留下吧?
直到梁木的脚跨过门槛,她才松了一口气,梁木的人品果然可靠。
而梁木转身看了看东厢房,回想着刚才和樊云璎的谈话,眉眼突然柔和了,刚才他们的对话真像两口子话家常呢。
樊云璎显然没想那么多,数了数手里的钱,三十块,本地粮票零零碎碎的有十斤,肉票两斤,糖票,工业票……
这些票她可是第一次见呢,新奇地翻来覆去地看,接着又拿起纸笔,把今天晚上的行医记录写了,这才熄了煤油灯,躺炕上睡。
第二天一早起来,梁木已经离开了,看到两个小的在围着院子跑步,樊云璎这才想到,还没有跟梁木说李春燕重男轻女的事呢,只能下次再说了。
俩小的见她,赶紧跑过来,纷纷汇报,“嫂嫂,我早起洗脸刷牙了,你看看。”
樊云璎检查了以后,再次夸道:“不错,作为奖励,今天嫂嫂给你们做早饭,好不好?”
两小可高兴了,表示要帮忙,樊云璎让他们一个帮忙烧火,一个帮忙洗菜。
梁木昨天回来,又买回了廋肉,猪肝和猪血,樊云璎今天先做了猪血炒青菜,又熬了瘦肉粥,主食就是加了荠菜的菜窝头。
刚做好饭,家里就来了不速之客,一进门就喊饿,“嫂子,我们要吃肉。”
这仨孩子是梁二叔和梁三叔家的孩子,虽然也黑也瘦,但身体比梁家俩小的健壮多了,吃得肯定比两小只好。
他们昨天看见梁木买了肉,今儿又见梁木走了,便来家里蹭吃的。
梁榆黑着小脸赶人,“这些都是我哥买来给我娘治病的,不能给你们吃。”
梁二叔家的梁栋不乐意了,骂道:“你个扫把星,抠门精,只听说生病吃药,没听说生病吃肉的,你个撒谎精。”
小花生气了,推了推他,“不许骂我小哥。”
梁栋举起自己的拳头,“扫把星敢推我,我打死你。”
樊云璎出来,直接站到梁栋前面,桃花眼冷冷地看着面前十一岁的少年,冷声道:“你敢打一下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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