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舅舅妈原来就对他们兄妹很好,她坐月子的时候舅妈把家里三只老母鸡都给送来,后来送的两只老母鸡,还是跟队上的人买的。
“你舅妈说今年过年也要做腊肉香肠,你舅妈娘家那边做腊肉很有一手,到时候带一些去首都,给你公婆他们尝尝。”
等拜师完了之后回去,也就立秋了,天气很快就要凉了。
“朱家村他们住在山上,家家户户都存着几块兔毛皮,我跟他们买了些好的,回去的时候一起带回去。”
“咱们县城有个老师傅很会做皮靴子,以前走商的商人要赶在冬天去北方贩货,只要条件还行的,都会去他们家铺子订一双皮靴子。”
“我怎么从没听您提过?”
“你出生的时候都没什么私人做生意了,后头又管得严,走商的商人都不来了,他们家没了生意,早就关门了。”
张惠点点头:“也对,咱们云顶县就算是碰到冷冬,也不至于没有皮靴子过不了冬。”
“可不是嘛。”说起以前的日子,陈丽芳还有些怀念。
不过,现在这样安安稳稳的也不错。
拜师用的茶叶准备好了,后面几天张惠也就不忙了,保持着两天做一回茶的节奏,有师傅悉心指点,张惠比之前有了不小的进步。
忙完制茶,回去带孩子,和她妈闲聊,日子一天天过去,九月十七号,朱叶和几个关系好朋友过来找张惠,要带她去朱家的祠堂看看。
“我一个外人能进去吗?”
“有什么不能的,你是明山叔的弟子,以后你的名字也会记在咱们朱家的族谱里。”
朱叶嘿嘿一笑:“不过不是那种族谱,是另外一种族谱。”
朱家有两本族谱,一本是根据家族传承序齿的族谱,一本是朱家制茶传承人的族谱,一般一代人里面,传承人不会超过三位。
会出现这种情况,主要是朱家主支的人少,对制茶感兴趣且有天分的也不多,以至于族谱上出现过两三次断代,传承人的位置上写的是拜入朱家的外姓弟子。
朱叶把族谱拿给张惠看:“如果朱文峰生的儿子不行,明山叔活不到曾孙长大选出新的传承人的话,接班的人就是你了。”
张惠嗯了一声:“放心,就算朱叔以后不在了,只要朱家选出传承人,我一定会把我知道的全部教给他。”
朱叶笑道:“你也不用那么担心,其实朱家独门制茶手法不只明山叔会,还有两三位也知道。”
“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他们知道归知道,只知道手法却得不到精髓,他们也就放弃了。”
张惠了然,看来朱家主支确实人丁单薄,要用这种方法来防止断了传承。
“你爸和你丈夫今天过来吧?”
“就是今天,距离有点远,要等到傍晚才能到。”
朱叶笑道:“你丈夫来了两次了,我们一次都没见过真人。”
“回头介绍给你们认识。”
下午睡醒午觉,张惠就没出门,抱着孩子在院子里溜达,夕阳西下,她爸他们到了。
更让张惠惊喜不已的是,舅舅舅妈也来了。
胡秀笑着道:“听你爸说你要拜师,我和你舅舅怎么着也要来一趟呀。”
陈阳和陈立也来了:“张建林还不跟我们说,我们一看江哥请假,也跟着请假来了。”
张建林白了他们一眼:“我看你们就是想来玩吧。”
“哈哈哈,还可以顺便弄点茶叶回去吗?以前姑父送给咱们家的茶叶老好了,都是这儿做的?”
刘莉笑道:“以后可以问你表姐,你表姐现在也会做茶叶了。”
陈立跟个戏精似的,夸张地抱着表姐的肩膀:“以后全靠表姐养活了。”
“你少来。”江明彦笑着推开他,跟媳妇儿说:“涵涵给我抱抱。”
“嗯嗯。”
小姑娘蹬了蹬腿,肉乎乎的小脚脚动来动去。
胡秀看的眼热:“长得可真乖巧,和惠惠小时候长得太像了。”
胡秀扭头看了两个儿子一眼,陈阳和陈立默契地躲表哥后面,心里疾呼,来了来了,又要来了。
张建林见他妈也看过来,他没处躲,伸腿就跑。
“张建林这臭小子,我还没问他这段时间有没有认识新的女同志,这就跑了。”
胡秀说起这个也是一肚子愁绪:“你家只有一个没结婚的,我家两个呢。”
“你家的不急,陈阳和陈立才多大,还不到年龄。”
“翻年就快了,不过你说得对,结婚不是说结就能结。前些年我和你哥一心想着等他们上班家里就松了,现在想来,松的还不是时候,还要存钱准备着给他们俩结婚。”
张惠想起前些日子江明彦过来的时候说的话:“机械厂年底要分房子吧?”
“嗯,年底结算完,元旦节的时候分。”江明彦点了点头。
陈觉和胡秀眼睛亮了:“陈阳和陈立他们……”
“肯定是先给老员工分,分了剩下的,再给今年进来的这一批员工分。”
胡秀有些失望,但是也能接受:“不怕,只要有机会,总会轮到的。”
一家人正热闹地说着话呢,朱明山来了,张高义笑着走过去:“老朱,过得怎么样?”
“哈哈哈,过得好着呢,张惠手艺好,我这个师父跟着徒弟蹭吃蹭喝,真是不好意思。”
“有啥不好意思的,你呀,采茶从春天忙到秋天,以后秋天忙完了,想休息就去云顶县,去我们那个住段时间,我带你去钓鱼。”
两个人是多年相交的好友,现在朱明山和张惠即将有一层师徒关系,他们俩就更加亲近了。
朱叶过来了,请他们过去吃饭。
“朱叶别那么客气,我们一会儿自己做。”
“真不是我客气,欢迎的宴席早就准备好了。”
朱叶看明山叔,朱明山连忙说:“瞧我这记性,村里长辈说明天办拜师礼,两家长辈最好今晚上见一见,大家增进了解。中午告诉我的,我下午给忙忘了。”
“对,就是这么回事。”朱叶笑着应了声,悄悄打量抱着孩子的男人。
张惠感受到了她的目光,拉着江明彦给朱叶介绍:“这是我丈夫,江明彦。”
“你好,你好,我叫朱叶,朱家村的。”
“我知道你。”江明彦轻拍女儿的背,笑着说:“早就听惠惠提过,我还想找机会谢谢你这段时间一直帮着惠惠。”
“哈哈哈,不用那么客气,我和张惠是朋友嘛。”
朱叶常年劳作,皮肤有点黑,却不难看,看起来特别健康,一笑的时候,就更好看了。
胡秀轻轻推了一下小姑子,小声问:“这姑娘是谁,人怎么样?”
“这个你别问,姑娘是个好姑娘,嫁过人了。”
嫁过人这个说法是什么意思?
村里那边过来催了,朱明山和张高义走在前头,带头去吃饭。
张惠走的时候,顺手把闺女的摇篮提上。
“大哥,把晾在绳子上的小被子带上。”张惠怕吃饭吃得太晚,女儿穿的薄,着凉。
“哎。”
果然和张惠猜的那样,朱家人特别能喝酒,也特别会劝酒,除了江明彦抱着闺女没有沾酒之外,张家的男人们,有一个算一个,全都喝得醉醺醺的。
唯一清醒的江明彦辛苦了,岳父,舅父,大舅子小舅子,还有两个表舅子,全都要靠他扛回去。
张惠好笑地在院子里等他:“累着了吧,我给你烧了热水,一会儿去洗。”
江明彦点点头:“最后一个了。”
张建林被丢床上的时候,身下压着不知道谁的胳膊,膈得慌,睡梦中翻了个身,调整了一下睡姿。
第二天拜师礼是在朱家的祠堂里举行,她妈老早之前准备的拜师礼,现在总算用上了。
除了原来准备的东西,再加上这回她爸过来添上的各色点心,满满当当摆了一大桌,瞧着十分热闹。
朱家人也很满意,这说明张家人对他们的重视。
被人重视重视让人很愉快。
张惠奉上自己亲手做的茶叶,祭拜了朱家的祖先,又被背诵了朱家的传师祖训,挨个给朱家的长辈敬茶,收了一堆见面礼,拜师礼就算走到尾声了。
朱家祠堂外面围了一群孩子,看完热闹,看坐在上头的朱二爷招招手,一群小孩儿笑嘻嘻地跑进去,不用人说,他们自己就把拜师的点心给分了,走的时候还不忘乱喊一通说谢谢。
张惠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些孩子有的喊她姐姐有的喊她奶奶,朱叶笑道:“别管他们,他们都是按照明山叔的辈分往下捋的。”
拜师完了之后,中午还有一顿大餐,吃饭的时候张惠吃到了熟悉的味道。
“这个腊肉是咱们家的吧?”
“没错,咱爸把家里的腊肉都给送来了,家里一块都没剩下。”
张建林埋头猛吃,这一回腊肉吃完,再想吃腊肉,只能等到冬天再做腊肉的时候了。
张高义举起酒杯:“老朱,该说的话咱们昨晚上的酒桌上都说了,今天只敬你一杯,多谢你。”
“瞧你说的,能收到惠惠这样有天分的弟子,也是我朱明山的运气。我敬你一杯,咱们干了!”
“干了!”
今天中午这场宴席吃得合适,气氛热烈,却没有人喝醉,刚刚好。
下午睡了午觉起来,张惠把孩子交给她妈带着,拉着江明彦去茶山上走走。
“我要去。”陈阳举手。
“我也要去!”陈立举手。
张建林无声跟上。
见到这个情况,张建山夫妻俩也跟上,他们也没见过茶山长什么样儿。
“胖胖去不去?”
“不去!”
胖胖眯着眼打了个哈欠,趴在爷爷怀里醒瞌睡,茶山他经常去玩儿,不感兴趣!
“那好吧。”
张惠走前面带路,给他们介绍茶园,带他们去茶园深处:“这就是茶园的母树,听师父说有上千年的树龄。”
“哇哦,这么久!”
“嗯,以前古时候,每年母树上出产的茶叶都是贡茶,专供皇帝的茶叶。”
“现在呢?”
“现在么,都在师父手里。”
今天拜师的时候,师父送她的礼物里,就有两斤母树产的茶叶。
“表姐,冲咱们的关系,我要二两母树茶叶不过分吧。”陈阳一本正经。
“表姐,我只要一两。”
陈阳扭头瞪弟弟:“你就不能跟着我说?”
陈立嘿嘿一笑:“表姐,我要的少。”
张惠轻哼一声:“最多给你们一人一两茶叶。”
“谢谢表姐!”
“谢谢表姐!”
陈阳和陈立异口同声喊出来。
张建山和张建林没说话,心里已经盘算开了,等回去之后私下要,说不定能多要一点点。
参观完茶山回去,她妈已经把稀饭煮好了。
陈丽芳:“中午吃了宴席,晚上咱们吃简单点。”
“好。”
热热闹闹的一大家子,吃饭的时候坐不下,干脆端着碗站着吃。
不仅吃饭如此,人多床少,晚上睡觉都要挤着睡。
张建林进屋后嘟囔一句:“我说昨晚上怎么那么挤,原来我是和你俩一起睡的。”
张建林早上最晚起来,他起床的时候陈阳和陈立早就不在屋里了。
陈阳和陈立从枕头底下摸出来一副牌,嘿嘿一笑:“我们也觉得三个人睡太挤,咱们斗地主,谁输了谁睡行军床。”
“有行军床?”
“有,隔壁朱二爷家的,姑父刚去借过来。”
张建林气势汹汹地撸起袖子:“我晚上要睡床。”
“那咱们各凭本事。”
过了一会儿……
“三带一!”
“我炸!”
“四个二!”
“我王炸!”
……
好的,分出胜负了,张建林去睡行军床。
行军床哪里有床睡得舒服,连翻身都要小心着点,别摔地上去。
过了好久,听着床上那两个打鼾的声音,快要睡着的时候,张建林突然想明白,猛地坐起来:“两个臭小子联手阴我!”
第二天早上起床,吃了早饭就要回去了。
张建林借口昨晚上没睡好,行李一把扔两个表弟肩膀上:“今天辛苦你们了。”
说完张建林麻溜儿地跑了。
陈阳和陈立两兄弟对视一眼,还能怎么滴,背吧。
“师父,我就先回去了。过年我要去首都一趟,等过完年回来,我就来山上采春茶。”
“回吧,明年春天按时来就行了!”
“哎!”
秋茶的季节过了,村里人都闲了下来,朱叶他们也过来送她,张惠笑着说:“你们要是去云顶县,就去我家找我,槐花街江家,你们一打听就知道。”
“知道了,有空找你玩儿去。”
下山比上山快,即使带着行李,一行人不到中午就到山下镇上,随便吃了点东西,坐车回云顶县。
到达云顶县的时候还有车回公车,舅舅舅妈没耽误,他们今天就要回去。
“今天这么累,去家里住一晚上,明天早上回去也来得及。”
“没事儿,回家也不远,天黑就到了。”
这个时候正是秋收的时候地里的活儿多,公社也有不少时间,陈觉和胡秀都很忙。
“我也不留你们了,等你们忙完了,我带着孩子回去住几天。”
“行。”
陈阳和陈立送爸妈上车,才回来。
“陈阳和陈立今天别回宿舍,明天早上上班再回去。”
“听姑姑的。”
陈阳和陈立在小院住了一段时间,早熟悉的跟自己家一般。
“姑父,你又钓了好多鱼呀。”
陈阳去樱桃树下洗手,扭头就看到墙角的水缸里养着好多鱼。
“都是这段时间钓的,还没来及的吃。”
陈阳喊了声:“姑姑,咱们晚上吃酸菜鱼。”
“想吃酸菜鱼,行呀,你们自己挑两条大鱼起来杀了。”
陈立馋的流口水:“两条大鱼肯定不够,咱们来三条吧。”
胖胖跑过来:“那条长胡子的。”
“你个小胖子不会吃,长胡子的那是钳鱼,钳鱼哪里有乌鱼好。”
“可是……”胖胖纠结:“可是长胡子的刺儿少。”
“你说的也是。”
张惠叉腰:“选钳鱼,乌鱼留着做乌鱼煲。”
陈阳和陈立没有反对意见,因为,只要表姐开口了……反对无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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