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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风——不鹜【完结】

时间:2023-05-28 14:44:46  作者:不鹜【完结】
  上桥了……快来不及了……再往前走就是关公祠,要见到隆哥了……
  回光返照一般,他忽然血脉发热,生出奇力。挣脱开混混的手臂,他毫不犹豫地用额头蹭开车门把手!
  冰块般漆黑的夜色里,大江翻涌激荡,水流声一波接一波,似野兽低沉怒吼。残月微微照亮的古老大桥上,飞驰的面包车里突然滚落下一个人,面包车急刹之后停留在了桥头。
  叶颐跳车后在桥栏撞得头破血流,威哥等人也迅速跳下面包车,以为他要逃跑,可他明明被绑着双手,两条腿也被踢折了,根本走不了路!
  威哥气涨了胸,揪起他头发痛骂:“你他妈想干嘛?找死也不是这种死法!”
  叶颐咧开嘴笑,牙缝里全是血,一抽一抽地说:“威哥,求你,放荆果走……她不能跟我一起去见隆哥,她会死的……我求你,你放她走吧,带我回去,我会跟隆哥说清楚……”
  威哥缓缓松开他头发,问:“你不顾死活跳车,就为了这个?”
  叶颐颤着手抓住他胳膊。
  “威哥,那条短信是我发给你的……如果今天我们真的逃了,隆哥那里你交不了差……这个人情,换你放荆果走……”
  威哥大惑不解:“你脑子没病吧?明明都逃走了,为什么还发短信通知我来抓你们?你他妈走啊!”
  叶颐咽一口血水,笑着说:“我怎么走呀?我一跑,你们一定会找上我家里人,我不能再连累他们……”
  说不清心里什么感受,威哥站起身挠挠寸头,在大桥上徘徊许多趟。
  “妈的!你小子有种!”
  他怒骂一句,回到车上将荆果拖出来,解开她绑手的麻绳,按着她后背用力一推,吼道:“滚!”
  荆果向前踉跄几步后,立马回头直奔叶颐,将浑身血渍的他抱进怀里。威哥奋力将她扯开,指着她的脸怒吼:“叫你滚啊!他让你走没听见啊!”
  荆果扭头瞪他,喉咙里发着狠:“我不走!我要呆在帮派里,我不要叶颐跟我换!你放他走,让我回去见隆哥!我□□、我献身,你们要怎样就怎样!”
  疯了疯了……两个都是疯子……威哥气到狂踢桥栏,盯着叶颐背影说,“三分钟,最后三分钟。她要是不走,你俩都跟老子回去!”
  夜风砭骨,吹过叶颐伤口似刀片在刮。他忍着浑身剧痛,缓缓撑坐起来,双手按住荆果肩膀,闪着泪光的眼睛里轻轻荡漾柔波。
  “荆果,你不是麻雀,不是小鸟,你是一只被困在洞里的鹰,在沙漠长空里翱翔才是你该有的归宿。洞里太小,你张不开翅膀,才觉得自己卑微渺小。从前你没有选择,可今天一走,便没有什么再能束缚你了。老天爷对你太不公,要你小小年纪经受了那么多苦难,这一回,便让我做一次老天爷吧,让我送你一个新的起点,你的人生就从今天开始,重新写过。”
  荆果用额头用力碰住他的额头,泪流满面地说:“可我舍不得……我舍不得……叶颐,我舍不得……”
  叶颐扶住她脸颊,在她额头爱惜地落下一个吻。
  “荆果,你要勇敢。走吧,走吧,去寻找你的天空,去实现你所有的梦……”
  荆果仰起脸,久久凝视眼前这个奄奄一息的少年,似要将他永远刻进心底。叶颐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她推离开自己的胸膛,看夜风吹起她凌乱的头发,温柔呢喃:
  “走啊……”
  荆果手撑着地,终于颤巍巍站起身体。两个混混走来扶起叶颐,他被夹在两人中间,背着手,视线一直追随荆果,深深的目光里充满鼓励。
  荆果面朝着他,趔趄后退几步,依旧舍不得挪开眼睛。她深吸一口气,对他承诺:“叶颐,你等我,我一定会回来救你出去……”
  叶颐笑容温柔,向她点头。
  下一刻,荆果决绝转身,在旧石桥上拼命奔跑,像要甩脱天地宇宙亘古不变的命运。江水在她脚下翻涌,狂风从她耳边掠过,伤痕累累的身体却一往无前,终究冲破了宿命的牢笼。
  大桥尽头,一边街灯明亮,通往川流不息的客运站;一边荒凉黑暗,通向群魔乱舞的关公祠。
  少女的身影在大桥上已消失不见。载满人的面包车穿行在浓浓黑夜里,车灯不停闪烁。
  月色照亮的波浪沿着县城轮廓潺潺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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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子自愿代替灰姑娘沦落泥沼,
  灰姑娘变成女王后,
  回去将已是垃圾的王子带出来。
  ——这就是写这篇文的初衷。极致的互相救赎,冲破世俗价值观的相爱。男女主都有不少晋江传统雷点,但我不喜欢写白日梦,缺憾永远令我颤动。
第23章 车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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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教学楼下的几棵白玉兰都谢了,操场边两排秀气的黄角兰却盛开了,阳光照着满树碧绿的叶子,风一来连地上都弥漫清香。
  升旗台旁边的荣誉墙上,贴着五四青年节的表彰名单,每张照片下都标注了姓名和奖项。叶颐穿校服、戴团徽的蓝底照片高高贴在第一排,和另一个获得县三好的男生并列所有人前头。
  老师需要踩着人字梯才能将橱窗里最高的照片撕下来。
  有很长一段时间,这面荣誉墙都显得有点怪异,因为一眼望去整整齐齐的照片栏里,独独缺失了一格。那小格里原先贴着叶颐的照片,后来被撤下来了,就一直空在那里了。
  叶颐留给家人的信里,说他意外发现了自己被领养的事实,决定离家出走去寻找真正的亲人。
  他赌叶雪不会说出他们早就知道领养这件事,他赌赢了。可叶雪没说,是因为知道叶颐喜欢的女生退学了,以为他遭受了早恋打击,突如其来叛逆一下,过不了多久就会乖乖回家的。
  叶若诚和阮弦还是报了警,期望知晓叶颐的行踪,将孩子接回家来。至于找亲人的事,他们完全可以帮他去做。
  自叶颐走后,突然冷清的房子令这对夫妻惶然无措。日子仍旧要过,但工作放下了许多,在网上发帖,在街边发寻人启事。天气越来越热,心情却日日更凉。
  替叶颐办理了休学手续。
  一遍遍整理他的奖状、奖杯和证书。
  叶雪总是冷眼旁观父母钻进叶颐房间很久不出来。从前她认为叶颐如果消失,自己就会过得更好,可事实是,叶颐带走了家里所有的笑容。
  而她无能为力。
  再次听到叶颐的消息,是他在网吧门口和一群混混抢劫了高中生。被抢的其中之一,是叶颐的初中同学,混乱里认出了他。刚一喊出他名字,他立马否认,仗着自己三角巾遮住脸,以为可以瞒过。可在那一帮学生里,他唯独悄悄放走了他。
  叶若诚守在二中的三岔路口,面朝网吧那条街,将自己藏在麻将馆的喧闹里。买一包烟,要一壶茶,就能坐上一整天。跟麻友们套近乎,得知了威哥这帮混混常出没的时间和地点,心中越来越有数。
  麻将馆老板说,他对叶颐有印象。
  “那个新加入的男娃娃,好称展一个人,点都不像混社会的。打人的时候,他就在旁边站到,不敢下手。他们那个头头,逼到他去扇别个耳光;他好笑得很,就上去轻轻拍了哈那个学生的脸,哈哈,把老大气惨了,抄起棍棍就把他鼻梁打断了……”
  放学高峰期,学生们如潮水涌出校门,走过五百米就是三岔路口,两家网吧人满为患。威哥领头的一群混混从一条下坡小巷钻出街面,拢共十几个人,都穿着松垮垮的花背心,黑色短裤,塑胶拖鞋。唯独个子最高的那个人打扮不同。
  他穿着连帽长袖卫衣,灰色长裤,白色运动鞋。连帽盖住了他整颗头,只露出一只鼻子,而鼻梁上横贴着一块纱布,分外醒目。
  那件卫衣——是叶颐从家里带出去的,才不到一个月,已经磨损得又皱又旧了。
  叶若诚心头一紧,不由自主迈出了脚步。从麻将馆走到三岔路口前,追随着混混们的踪迹,穿过马路,对着那帮即将走进网吧的人,哑声高喊:
  “小颐!”
  卫衣男的背影一怔。
  威哥回头瞥他一眼:“怎么又是你熟人啊。”叶颐没说话,挥手撇开前面的混混,迅速钻进网吧门帘里。
  叶若诚见他进了网吧,连忙追过来,却被在门口望风的两个混混横身拦住。他完全抛弃多年沉淀的风度教养,像少年时跟人打架一样,扯开衬衫顶上几颗纽扣,便向门口的混混挥出拳头,厮打成一片。心中的愤恨,对孩子的疼惜,都化在了拳头里,每一下都带着泪。
  威哥听见外面出了事,叫停正在勒索学生的兄弟们,使个眼色,便都朝门口涌去。叶颐从门帘里瞧出是爸爸在打架,怕最后演变成群殴,连忙拦在威哥面前。
  “威哥,我去解决。”
  威哥挑眉:“他揍了咱兄弟,你怎么解决?——打你啊?我都打腻了!”
  叶颐冲出网吧,看见叶若诚已经被打得瘫坐地上,脸和手指骨节都沾着血。他心疼爸爸的手,那是一名医生最宝贵的做手术的手。叶若诚见他出来,眼神一瞬从狠厉变成温柔,撑起身体来,轻轻喊出他小名。
  叶颐忍着满眶眼泪,倔强地摇头,从齿缝里挤出几个字:“快走。不要再找我。”
  叶若诚一把抓住他胳膊,激动地说:“小颐!跟爸爸回家!”
  叶颐拼命摇头,手按在父亲的胸膛,用力将他推离。
  网吧门帘叮叮当当响起来,闻到那股烟味,叶颐便知是威哥来了。叶若诚还在耳边敦敦劝慰:“小颐,爸爸妈妈给你办了休学,学籍还在,还能读书。我们商量过了,这次你一回来,我们就举家搬走。出省?出国?总之,爸爸妈妈不会让这帮黑she会找到你的,你千万别怕,别怕……”
  街边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叶颐一把推开叶若诚,便往马路上跑去。叶若诚连忙去追,威哥的人也紧跟在后。
  车流车潮里,叶颐只是狂奔,没完没了地狂奔。他要跑到叶若诚追不上他、再也看不见他,要跑到威哥他们也再追不上父亲,仿佛跑到甩开所有人以后,事情都会迎刃而解。
  父亲被远远抛在了身后——他听见父亲的喊叫越来越薄,越来越渺茫。他的心也跟着变得遥远,虚无,连疼痛都变得缓慢。
  突然!一道尖利的刹车声划破长空,喧闹的街头像被施了咒法,迅速安静下来。车流渐渐停滞了,似奔腾的血液在血管里凝堵了。
  感受到这诡异的宁静,叶颐终于停住脚步,回身看到三岔路口、近似马路心脏的位置,本应车如流水,却空前围满了人群。
  威哥望到有人被车撞飞,也凑了过去,当看清倒在血泊里那个男人以后,他瞪大了眼睛,朝着那个已无法开口回答的人,问出一句:
  “叶……叶医生?”
  威哥扯开嗓子大叫:“叶颐!叶颐!叶颐!”……几分钟后叶颐冲破人墙,缓缓走入了血泊。似乎还温热的鲜血,一层一层浸没鞋底。
  他抱起僵硬的父亲,让他的头倚靠在自己胸膛。迸出的脑浆又白又红,浸透卫衣流到他的皮肤上,像火在炙烤。
  他哆嗦着嘴唇,喃喃叫:“爸爸……”
  叶若诚仿佛听到了,奇迹般睁开了双眼,露出窄窄的缝。他唇瓣在动,叶颐将左耳贴过去,听见他说“不要学坏……不要做坏事……”。叶颐用力点头,句句答应。
  像这样抱紧父亲的身体,他做梦都在渴望,可从今天以后,全都变成了噩梦。
  救护车的铃声仿佛是从很遥远的天边传来,空洞而不真切,他麻木地任医护人员掰开自己双臂,将父亲从他怀抱里争夺出来,急救后抬到担架上,而后关闭了救护车后门,携着那道天边的铃声,像从没来过一样消失在马路尽头。
  他仿佛陷入了一种永恒的寂静。
  穿着血衣,浑浑噩噩走在人群里,走在夕阳下泛白的、笔直的马路上。他就像一个人走在人间,像影子,像魂魄。
  像一片被风卷在地上挪动的枯叶,永远离开了他的大树。
  ·
  叶若诚的葬礼办得朴实,一如他的为人。叶颐没有参加。
  威哥赶在火化前去殡仪馆送了份人情。是最厚实的一沓,引起了阮弦的注意。威哥抬起右臂说,“叶医生替我做的手术,那时候我还混得很差”。阮弦明白了,点点头便作罢。
  过了一会儿,她叫住威哥,在他手机通讯录里输入了自己的号码。“以后还您人情。”指的是那一万块钱。
  没有成家的混混,都住在关公祠后面的简易平房里。叶颐和另外两人同住一间。原来的手机被扔了,卡也销了,他握着威哥给的破烂“新”手机,再也打不出一个他熟悉的号码。
  某天夜里12点,新手机久违地响起铃声。他还睁着眼,颓然地接起,却听到里面传来妈妈的声音。
  她哽咽着,告诉他明天下午2点,到他最爱吃的德克士门口,外公派了车子来接他们去机场。
  只字没提叶若诚的事,只有一声声“妈妈”和“孩子”。
  等待他回应的时间里,一颗心始终砰砰狂跳,生怕他说出拒绝。终于,阮弦听到极嘶哑的一句:
  “妈妈,好。”
  她再难忍住,瞬间恸哭出声。
  ·
  世界是会变得光明的吗?
  叶颐短暂地相信了。
  他本以为自己承受得住,跟所有曾经认识的人切断联系,从此变成一个孤家寡人,在陌生的环境里重新来过。可叶若诚的逝世,一下击碎了他的幻想。原来,他只可以忍受与家人两不相见,却承受不了与家人阴阳相隔。他一想到父亲,便觉得与母亲分开,是再也负担不了的折磨。
  皆知他刚刚丧父,帮派的看管不免松懈了一些,所谓人之常情。叶颐走时,什么都没带,只有自己赤条条一个人。
  坐在公交车上,将一张苍白的脸伸出窗外,他深深呼吸一口,流下了眼泪。
  就在下车的前一站,手机铃声再一次响起,他垂眸一看,是个陌生又眼熟的号码。
  “喂?”
  “我是叶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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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裸|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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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颐在一中站口下了车。
  他已许久不敢踏足的母校。
  记不得身上的少年勇气是何时消失的,他只剩凄惶。
  梧桐树下的公交站牌像一面蓝色旗子,他站在旗子下面,望见马路对面的叶雪高举手臂向他招手。她烫了深棕色大卷发,穿着合体的、遮肉的蓬松连衣裙,红色小高跟。高考结束后,她一夜长成了大人。
  在学校门口的快餐店里坐下。今天周三,还没到放学时间,店里清闲,只有他们。叶雪点了一杯冰咖啡,叶颐本来什么也不想喝,最后要了一杯热牛奶。
  刚见到叶颐时,叶雪吃了一惊。眼前的男生,衣裤旧而发白,球鞋不知是不是被人踩多了,鞋帮都变了形。整张脸清瘦而颓然,完全失去了往日的光采,她感觉自己见到的只是一个拥有叶颐身份,却窃走了叶颐灵魂的空壳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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