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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穷神奶奶！”
等了片刻，一个看上去七老八十的老太太颤颤巍巍地从门外扶着墙一步一步地走到了我的神像跟前，一步三颤地跪在了我的面前。
“穷神奶奶，求求你帮帮我吧！我这日子实在是过不下去了！”老太太瘦的简直皮包骨头，跪在我的神像前面，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开始与我哭诉，“我含辛茹苦地养大了三个儿子，结果现在三个儿子全都不要我，一个个都嫌弃我老了，老大让我去老二家，老二让我去老三家，老三又让我去老大家里，他们一个一个全都不想要我，我可怎么办啊！”
我听得一阵无语，心说：我是穷神，你儿子不养你，你还不如去拜拜土地，土地应该比我适合你。
“求求，穷神奶奶，让我那三个不孝之子全都变成穷光蛋吧，他们个个都有钱，个个都吃香喝啦，结果我一去，他们连野菜馒头都不让我吃一口，我这身子骨都是他们给饿瘦的！”
我本来不太想管这事，但听到老太太的求助，立刻来了兴致。
当娘的求让三个儿子都变成穷光蛋，这个正是我擅长的啊！
我可以的！
“两文香油钱。”我直接开口，对着老太太低低传音，尽量不吓到她。
老太太很快意识到有人在给她传音，先是吓了一跳，随即立刻反应过来，给我磕了个头，连忙从身上取出两文钱放到供案上。
“求穷神奶奶教训一下我那三个不孝子！”
“回去吧，姑奶奶收到你的求助了，回去等着好消息吧！”
第36章
自我来到楚州城，这位老太太还是第一个主动来拜我的，算是我的真正信徒。
对于这种虔诚叩拜还给了香油钱的，我是一定会好好照顾她的，狠狠教训她那三个不长眼的儿子。
拿出户籍册，我很快便找到了老太太与她几个儿子的信息。
老太太本姓张，是从临城嫁到楚州来的，嫁过来已经快三十年了，张老太夫家姓陈，陈老头早在二十年前便因病去世了，剩下张老太一个人每日起早贪黑含辛茹苦养大三个儿子。
如今，她的三个儿子都成家立业，她也因为操劳过度，失去了干活赚钱的能力。
张老太的三个儿子，倒是都有几分出息，老大陈山在城里开了间赌坊，赚了不少黑心钱，老二陈河包了城里的一个菜市场，乃是楚州城里的菜市场一霸，老三陈海读书最多，本是县衙里的文书，后来哄得县令女儿跟他好上，成了县令得乘龙快婿，如今每日帮着楚州县令想各种法子盘剥百姓，可说是贪得无厌。
我翻着户籍册，整个有点懵。
这张老太是怎么把三个儿子都养成这种货色的？
再往后看，我总算是明白了些，原来张老太当年因为家里太穷，为了养大三个儿子，做了不少坑蒙拐骗的活计，不是怂恿三个小孩子去偷邻居家的地瓜，就是经常利用孩子在路上碰瓷大户人家的马车，大户人家为了减少麻烦便会随手给他们些银钱，导致三个孩子长大之后都成了坑蒙拐骗的货色。
“原来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我合上户籍册，心中一阵唏嘘，张老太这三个儿子好的不学，倒是将张老太年轻时候的坑蒙拐骗学了不少。
张老太只顾弄钱养活孩子，却忽略了孩子的人品，怨不得现在儿子不养她。
只不过，她已经诚心诚意的叩拜了我，我也应下了她的请求，那她的愿望我还是要帮着实现的。
“虽然你不仁，但我不能不义，且等着吧，我定会满足你的请求！”
第二天，清晨。
我眯眯眼，走出穷神庙，打着哈气看了眼天边的早霞，真是阳光灿烂，适合赏桃花的一天。
我决定上午去城外看桃花，下午去处理张老太儿子的事情，一天的行程暂且定下。
“好香啊……”
慢悠悠走在路上，闻着周围街道上许多好闻好吃的食物香气，肚子里的馋虫也被勾了出来，有点怀念前几天商渊请我吃的饭了，那些饭菜是真的美味啊！
“哎呀，好想吃点东西啊！”
正所谓说曹操曹操到。
我正琢磨着去哪个大户人家蹭点吃喝，一扭头便瞧见了街道不远处的一袭红衣，商渊似乎正在路边买东西。
吃了他七天的饭，还是很想吃的呢！
“哎！这么巧！”我屁颠屁颠地跑到跟前，热情地拍了下他的肩膀，问道：“你买什么呢？”
眼前是个卖果子的农夫，挑着两个箩筐，箩筐里满满当当地装着好几种不知名的果子，有青色、紫色、红色，果子个个看上去都十分新鲜，都是今晨新摘的，还带着露水的味道。
“这两筐我全都要了，给我送到城西的财神庙，让庙祝接收就行。”商渊没有马上搭理我，很随意地瞟了我一眼，抛出一锭银子给卖果子的农夫，“不用找了。”
“多谢这位大爷！多谢大爷！小的这就给您都送去！”农夫惊喜地接过银子，笑呵呵地准备挑起担子，去给商渊送货。
我知道自己身上还有隐身术，商渊不理我是怕吓到这位农夫，于是便安安静静等着他买完果子。
“等下，这一框，送到城东的穷神庙，那边有个叫金招财的庙祝，给他就行！”
商渊指了指距离不是很远的穷神庙，示意农夫将其中一筐送到我的庙宇里。
我注意到他给农夫的那锭银子至少得有五两重，那可是一个普通农夫几年才能赚到的收入，心中感叹，狗大户不愧是狗大户。
下一刻，又听见狗大户说要送一筐果子到穷神庙，顿时满心欢喜，给了金招财不就是给我的意思么？
狗大户果然够意思！有钱真好！
待到农夫走远，我立时厚颜无耻地凑过去与他说话，拍马屁道：“果然是咱们楚州城的财神爷，财大气粗，出手大方，让人佩服！”
商渊侧目望我，噗嗤笑道：“这个农夫昨天在河边见到一个孩子落水，明明自己根本不会游水，还是奋不顾身跳下去将人救了上来，结果自己被水草割伤，连大夫都不敢去看，我给他送点钱，算是做好事的回报。”
他说罢递给我一个不知名的青色果子。
我盯着果子看了看，不放心道：“这果子吃了不会怀孕吧？”
“不是所有的果子都叫婴儿果。”商渊微微弯身，盯着我的肚子瞧了又瞧，“你这肚子彻底消下去了？”
“看什么看，别人还以为咱们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呢！”我没好气地切了一声，拿着果子咬了一口，又脆又甜，可真好吃。
“谢啦，很好吃！等我以后有钱了，我也会请你的！”
我说的以后殊不知要到什么时候，毕竟我是真的没钱，现在身上全部的香油钱只有两文。
“没事，我请你吃的。”商渊一边大气摆手，一边说道：“我今天还有好几个人家要去送钱，你今天做什么？”
我又咬了一口青果，四处张望道：“我正在找一间如意赌坊，这家赌坊老板他娘求我让他儿子当穷光蛋，所以我准备先过去看看。”
“如意赌坊，就在前面。”商渊随手给我指出如意赌坊的位置，有些好奇问道：“如意赌坊的老板我很熟的，他靠赌场赚了不少黑心钱，害得附近不少百姓家破人亡。”
“你知道？那你怎么不处理啊，这种人都能赚到钱？”我顿感无语，既然他早都已经知道那还不早点让这个如意赌坊完蛋？
商渊顿时满脸尴尬，有些无奈地解释道：“这种赚黑心钱的人不在我的权限范围之内，通常都是死后进了冥府由判官对他的一生进行审判，如果今世作恶，下辈子就是畜生。”
我立刻给他一个嫌弃的眼神，心说就不要给自己找借口了。
“不过，你来了之后我就明白了，给百姓送钱是我的工作，收走百姓的不义之财是你的工作，我也不能抢了你的工作。”
说的真有道理，我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你准备怎么处理这件事？”商渊似乎还挺好奇。
我扬眉想了想，笑道：“这还不简单，我让他逢赌必输，让他走路摔倒，然后摔断腿破财，我有的是办法处置他！”
“这么好玩的么？那我跟你去看看。”商渊这货还来了兴致。
“可是你先前不是说今天有好几个人家要去处理么？”我心中疑惑。
“不着急，我就是很好奇你是怎么干活的，不会再像之前一样，直接放一把火烧掉吧？”
我顿感不满，直言道：“放火那是下下策，那是没有办法的时候才做的事情，上次要不是因为你拦着我，我犯得着放火么？一把火将我千年功德都作废了，你竟然还在这里幸灾乐祸，信不信姑奶奶抽你一顿？”
“没有没有，我就是好奇，咱们走吧，我跟你去看看！”
商渊竟然比我还要积极，笑呵呵在前面带路，径直将我待到了如意赌坊。
我呵呵一笑，还能让他看了笑话不成？
我直接穿墙进入，立刻被眼前一副暗黑的乌泱泱的气息所吞没。
这个赌场外面看着还挺正常的，进入之后声音几乎嘈杂的我完全听不清楚。
里面至少有十几张赌桌，每一张赌桌前都围满了十几个穷凶极恶的赌徒，这些赌徒个个都是凶神恶煞，一双双布满血丝的眼睛紧紧盯着桌面的骰子，口中纷乱不齐地大喊大叫着，几乎都是在喊几点或者是大小。
我穿行过人群，很快便到了里间，一个总算没那么吵的房间。
这个房间里正有一个大大的铁笼，铁笼里关押着几个被剥得只剩下一个裤衩的男子。
铁笼外面，还有两个穿着颇为气派的男子正闲情逸致地喝着小酒，一边喝还一边时不时的瞥一眼笼子里关着的几人。
“陈老大，你就饶了我吧，你放我回去，我回去一定凑钱将钱还了。”
一个黑黑瘦瘦的男子可怜兮兮地扒着铁笼，冲着外面的两个男子求饶。
“我真的会还钱的，我回去就想法子还钱！”
“你拿什么还钱？你还有钱么？”陈老大坐在椅子上，哼笑一声，沉着脸霸气道：“你现在已经家徒四壁了，拿什么还钱？”
“我……我还有个老婆，我可以把我老婆抵给你！”
男子大喊大叫着，露出一嘴的黄牙，笑呵呵道：“我媳妇还是挺能干的，我让她去你家干活抵债，或者，陈老大，你可以让她给你暖床，她脱了衣服可白了！”
我面无表情的听着两人对话，心中已觉该将这两人碎尸万段。
第37章
我劈手打了个响指，瞬间将周围时间凝结在这一刻。
“这里的人一直都是这样的么？”
我瞥向商渊，发现他正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的几人，似乎早都已经有了预料。
“凡人嘛，有人行善，便有人作恶，看久了就习惯了。”商渊很随意地走在我的身后，眼神扫过四周，淡然问道：“你准备如何处理这些人？这几个赌徒本身已经是穷光蛋，应该不需要你的帮忙了。”
我叹了口气，厌恶地瞧着眼前的陈老大，又扫视过被关在笼子里的几个穷光蛋赌徒。
赌徒倾家荡产也是活该，而开设赌场的人更不是什么好东西。
这两者谁更可恶？那当然是开赌场的人。
若是没有人开设赌场，自然也没有人会变成赌徒。
我心里愤恨，恨不得立刻杀了眼前的陈老大，还有这个黑黑瘦瘦想要出卖妻子的赌徒。
妻子可以是他的妻子，却不是他的所有物，更不该被他用来偿还赌债。
可惜，我并没有决定人生死的权限。
每个人什么时候生或是死，早就在冥冥之中被命运标注上了时辰，而我可以做的便是在这些人有限的人生里，适时的进行调整。
譬如，他本不该发财，却不小心发了一笔横财，那我就得过来收走。
譬如，他本不该横死，却不小心惹上麻烦，即刻便有生命危险，那我便得让他破财免灾。
人世间一幕一幕的戏剧汇聚，最后才慢慢的变成一个凡人完整的人生。
“这几个人是穷光蛋，但是这个陈老大可不是，我要让他倾家荡产！从现在开始，这个赌场只会输钱！”
“可是，这些都是赌徒，你这么搞赌徒岂不是全都变成有钱人了？”商渊立时一脸为难地看着我，似乎对我这样的行为有些忧虑。
他这是怕我抢了他的工作呀。
我瞧着刚刚想要将自己老婆献给陈老大的男子，心中依旧愤愤不平，这种人冥府的人怎么还不来将他们给收了？
商渊靠在门边，好奇地等我出手处理。
我心头此刻已是千头万绪，还没有一个万全的法子，毕竟钱财都是流动的，我不能像之前那样一把火把人家的银票钱财全都烧个干干净净。
收走别人的钱财必须是有道理的，至少钱财的流向需要先行明确。
我琢磨片刻，目光最终落在商渊身上，来了主意，笑眯眯盯着他，“你现在不忙吧？”
“倒是不算忙，你想干什么？”商渊有些警惕，似乎是怕我打他的主意。
“既然你不忙呢，那你就来帮帮我的忙吧！”我想到了一个最简单的法子。
既然陈老大是开赌场的，那就在赌桌上让他彻底变成穷光蛋。
这个时候当然应该找个有钱有颜的主角上场去当冤大头，除了商渊还能是谁？
“走吧！就你了！”
我一把将商渊扯出赌场，随意来到街边，然后盯着商渊上上下下左看又看。
“变一个翩翩贵公子来看看，我要那种清澈的愚蠢的感觉。”
我示意商渊赶紧变一个。
“清澈的愚蠢？”商渊明显一愣，皱眉不满，“我不会。”
“变一个吧！不然你换身衣服也行啊，你这一身红衣，也太招摇了，进去人家立刻把你撵出来！”我见他不愿意，立刻说道：“我帮你盘了几天的账呢，你帮我去把那些赌徒的钱都赢走，这不是应该的么？”
“这事我干不了，我是财神爷，不能随便赢走别人的钱。”商渊再次拒绝。
“你这人怎么如此死板？你赢回来捐进功德箱不就行了。”我顿感不满，闷声道：“不勉强你，你不愿意，我让金招财来！”
我便要呼喊金招财，也不知道这只臭金蟾现在跑去哪里逍遥自在去了。
“你为什么不自己去？”商渊询问。
“我是个女的，我进赌场多惹眼啊，而且，你看我这个样子，我像是有钱上赌桌的样子么？”
我身上总共就两文钱，这要是上了赌桌，赌徒都嫌弃我身上钱太少。
“行吧，那我应该怎么帮你？”商渊似乎还有些不情愿，勉强答应了下来。
“你就变成一个一看就很有钱，一看就很蠢，一看就是去给别人送钱的傻子贵公子就行！”我想了想，这个人设与商渊还是蛮契合的，毕竟他本来就是个很有钱的翩翩贵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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