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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狸眼——既既【完结】

时间:2023-05-29 14:40:09  作者:既既【完结】
  时悦不久前才休假过一次,本想觍着脸再去试试能否请假,但查了一下,流星雨刚好在周六晚,而从襄城去冷度镇似乎也不算远,算上飞机转动车的时间,加起来也不过四个小时,去一个周末也差不多了。
  时悦虽然已经恢复了记忆,但那些重新加入脑海中的片段仍然算不上鲜明,有些回忆清晰,有些则模糊地想不起时间地点,因此对于即将要去的冷度镇,她既期待又忐忑。
  去冷度镇之前,时悦抽了个空暇的时间带赵柏行去看姥姥。
  乡下的房子有段距离,从高速往下至某条没什么人的小路,这样的路线过去两年时悦一个人开过很多趟,这次还是第一次带上另一个人一块走这条路。
  时悦提前给姥姥通过电话,知道她准备来,老人早早就拄着根拐在村口等候了。
  “姥姥,你又跑出来等我啦!”
  时悦迫不及待地提前下车奔向老人,赵柏行则接替了驾驶座,将车倒进车位后,又去了后备箱拎两人准备的大大小小瓜果补品,这才走向两人。
  时悦抓着姥姥上下打量一通,气色似乎比年前好了一点,“哇,姥姥你今天穿新衣服啊!这件外套我之前都没见你穿过。”
  姥姥笑着拍拍时悦的手背,“这不是听说了我们月牙要给我带孙女婿,这么重要可不是要穿好看点的吗?”
  时悦脸颊微热,小声提醒姥姥,“现在还不能叫孙女婿,只是男朋友呢!”
  说话时,赵柏行也走了过来,时悦顺势向姥姥介绍赵柏行。
  赵柏行毕恭毕敬地向老人鞠躬,模样是时悦从未在他身上看到过的正色,“您好,我是时悦的男朋友。”
  “好好,让我看看……”
  姥姥有眼疾,不至于完全眼盲,但看人都是高度模糊的。她生得不高,老了以后蜷缩得更过分,但依旧极其努力地踮起脚,试图用微薄的视力和手指触感去描绘赵柏行的长相。
  赵柏行则略显拘谨地朝老人弯腰,任她体会。
  还是时悦见他弯腰弯得久了可能不舒服,这才笑着勾过老人胳膊往家门口走,“他可帅了姥姥,他是他们镇的镇草呢!”
  “镇草?”
  “嗯呐,就是一个镇子上最帅的男人。”
  “嚯,那了不得啊!这么帅你可得好好把握……”
  听姥姥讲,过年的时候叔公带她去做了几次疗养院的养护项目,那儿有专业的护理人员和丰富的老年人活动中心,叔公已经替她办了年卡,准备等襄城的事情料理得差不多了就随叔公一起去那儿住。
  时悦之前就听姥姥在电话里说过这件事,但不知道她这么快就要走,心底有些愧疚,觉得是自己没有照顾好姥姥。
  但不用她说,老人也能猜出她的不舍,笑道:"姥姥年纪大啦,也不习惯去城里生活,就想跟其他老头老太太待着,也能做个伴……那地方也不远,回头要是想姥姥了就来看我。你放心,姥姥还等着抱上我们月牙的小宝宝呢,肯定会活得久久的。"
  "姥姥!"时悦嗔怪。
  姥姥不愿意去城里生活,年纪大了一个人生活也确实不方便,能有一处专门护理且有人照顾的地方是个很好的选择。
  时悦瞧着屋角盖着塑料布的家具却突然有些怅然,没来由的情绪上来,她也不知该如何解释,便主动提着一袋水果进厨房削皮,留赵柏行和姥姥聊天。
  午后的光斑和着灰尘一块悬浮在灶台锅盖上,数不清的尘无规则飞舞,像在阳光下织起的一片纱,厨房里漂浮着水果和芳草的气味。
  时悦想起很小的时候似乎也是这样的,爸爸妈妈在外面说话,她一个小孩无聊溜进厨房里,她晃着脚数灰尘,稚嫩的小手抓不住灰尘,像只张牙舞爪的小野猫。
  时间被光斑拉得漫长,那时候的长大遥不可及,时间过得太慢了,别说长大,就连屋外爸爸妈妈的聊天都等不到结束。
  可是一个错眼,时间就溜得没影了。
  ……
  时悦端着果盘出去时,赵柏行正半蹲在凳子旁教姥姥用智能手机发语音。他们一个听不懂襄城方言,一个说不好普通话,却也不妨碍两人有说有笑。
  "对,按这个位置,听提示音……"
  赵柏行耐心地向老人介绍如何使用手机,语速较之平常放缓了压沉了许多。时悦还是头一回见到这副模样的赵柏行,沉稳内敛,似乎收起了全部锋芒,在他身上似乎还能看见几分对待家人的温情与谦逊——那些他从未有机会展现的特点。
  时悦帮姥姥收拾好了行李,在傍晚的时候离开。村口的夕阳绵长,老人挥手的背影在后视镜里越拉越远。
  时悦从副驾驶车窗探出手说再见,直到她和姥姥再也看不到彼此。
  她坐回车里,抓了抓头发,又盯着窗外的田野发了一会呆,然后才慢慢回过神来,"今天不是说我来开车吗……这儿的路不好走。"
  赵柏行带了带唇角,"没事,我记得路。累了就休息一会。"
  时悦下意识别开眼,"我不累,只是陪姥姥说了一会话,怎么会累。"
  "看你心情不太好。"
  "才没有。"
  时悦飞快否认。可一说完,心情却掩盖不住地翻涌起伏,不想让赵柏行担心自己,于是她扭头看向了窗外风景。
  郁郁葱葱的野草和芦苇飞速后退,记不住的新景象与记忆中的老景观重叠又被撕裂,好像都在向她宣告着无法更改的变动。
  她只是突然觉得有些难过,这种难过没来由得像在矫情。
  父亲、母亲离开后,她这片落叶似乎只剩了姥姥这处孱弱的根脉,可当姥姥也要离开襄城,她仿佛就失去了任何能够依赖的归处和故土,心里空落落地伤感。
  正惆怅,一张纸巾由赵柏行递了过来,"家里的食材可能没有了,等会顺便去趟超市吧。"
  时悦一愣,扭回头,对上镜片之后笑意温温的狐狸眼,心底浮上一股暖意。她接过纸巾,破涕为笑,带着重重的鼻音回答:"嗯,我要吃羊肉粉,可以吗?"
  "当然。"
  赵柏行闷闷笑了声,语气一如既往,"时记者都开口了,我哪敢不做。"
第72章
  ◎一点点我的功劳◎
  时悦不习惯在飞机上睡觉, 见赵柏行也没有睡意,便又让他和自己说起了他以前的故事。
  其实除去一开始知晓被抛弃那个阶段的痛苦, 失去了一个父亲对年幼的赵柏行来说似乎也不算什么坏事, 毕竟赵始建从前也并没有多么宠爱这个不爱撒娇的儿子,父亲在与不在并未有太大的差别。
  相比之下,何桂兰也不会再因为他不会讨父亲欢心而再度责骂他了——虽然换成了无尽的冷落和嫌弃。
  他留在冷度镇上小学,没钱给他住宿, 他就一天走几公里去学校, 起先觉得累, 后来慢慢就习惯了。
  何桂兰不多关心他, 顶多在早上给他中午吃饭的钱, 有时候何桂兰出门得早忘了给钱,赵柏行就在学校饿一中午肚子, 拖着饥饿的步子回家也只能吃到锅里剩下的冷饭。
  后来到五六年级,学校里的饭菜价格翻了一倍, 给赵柏行的钱却依然只有那些, 吃不上饭, 赵柏行学会了偷。
  何桂兰将钱都放在了床头的那个木匣子里, 用铁丝线轻轻一勾就能将钱取出来了,年幼的赵柏行利用这个办法终于饱餐了几天, 但好景不长,很快这件事就被何桂兰发现,赵柏行遭受了一顿毒打,又在邻里乡亲的目睹下在院子里跪了半个下午。
  再之后,赵柏行就戒去了口腹之欲。
  初中, 他被已经发达的赵始建接去了城里, 念的是高等中学。
  赵始建不会来看他, 何桂兰也像忘了他这么个人,孤单与他如影随形,可来自部分欺凌者的针对却时常将他包围。他是在农村长大的,时常做粗活,力气比那些养尊处优的公子哥大很多,可寡不敌众,他的身上还是常常挂彩。
  最严重的一次,赵柏行从楼梯上滚了下来,摔断了一根肋骨,是老师将他送去医院,打电话通知之前登记过电话的赵始建告知此事,那边只是匆匆问了一句严重吗?听老师说没有那么严重后,只评价一句小孩结实,打打闹闹不算什么,麻烦老师照看,回头医药费自己会补上。说完就匆匆挂了电话。
  那会儿赵柏行14岁,已经明白了自己不被疼爱的可悲的一生。除了怨恨,他只能努力拼命的学习,仍然期盼能靠自己的能力考出这座围城,逃离那支离破碎的童年——说不定,他仍留存着星点希望,觉得说不定自己再努力努力,未来的日子也能获得幸福。
  “十四五岁的时候经常异想天开,后来才发现,有些事情不是努力就能跨越的……”
  赵柏行短暂地陷进回忆中,喃喃自语着摩挲时悦的手背。
  忽然察觉到手背轻轻一扫,痒痒的,低下头一看,时悦的食指不知何时从他手心逃窜,沿着他的虎口空隙冒出,纤细的一根手指就伴随着赵柏行捏她手心的节奏轻飘飘地拂扫着他的手背,趁他不注意,朝他肋骨位置猝然一戳。
  时悦抬起头来小声反驳他,“不许你这么说……昨晚明明才说自己快乐得不行的。”
  赵柏行被她稍显幼稚的模样逗笑,手掌一翻,把那只漏网之鱼小指头一起攥进了手掌心,懒散笑着向时记者道歉:“嗯,刚刚是我说得不对,并不是所有异想天开都没有实现……比如,和以前想都不敢想的美女记者谈恋爱这一点就实现了。”
  时悦见他精神不错,压着笑瞪他:“你初中的时候不学习,就想着和美女谈恋爱啊?”
  赵柏行这会儿是彻底从回忆的感伤中出来了,恢复了日常在时悦面前下流又轻佻的神色,懒洋洋拉长嗓音胡扯。
  “我怎么敢呢?只是那时候听算命的说,我命带的桃花是一位大名鼎鼎的美女记者,我这辈子只能与她有瓜葛,否则要遭雷劈的。我这么惜命的人,当然要为时记者守身如玉了。”
  时悦就坐在一旁听他脸不红心不跳地鬼扯,“那算命的有没有跟你说过天天说瞎话也要遭雷劈?”
  赵柏行往飞机窗外一瞥,食指有些突兀地抵了抵眉角,戏谑地睨着狐狸眼:“还坐着飞机呢,时记者说这么不吉利的话,不怕姥姥从襄城千里奔袭来训你了?”
  “……”
  时悦瞥了眼他右手食指上那枚古朴的银质男戒,那是昨天时悦姥姥给他的“传家宝”,说是从时悦姥爷那儿就传下来的,之前没机会给到时悦父亲就离开了,现在便传给赵柏行了。
  那枚戒指时悦认得,就是一枚款式过时的银戒,银金属氧化得快,戒指早就发黑,戴在赵柏行那双分毫几百万的手上实在是有些掉档次。她让赵柏行脱下,不必要戴着,却被他一本正经地拒绝,说是姥姥独给他的戒指,她没权让他摘下。
  “……”
  她是管不着,但他也不用这样大张旗鼓地竖着手指显摆吧。
  “现眼包。”时悦嘀咕了一声。
  -
  飞机在冷度镇附近的机场降落,临近中午,他们在城里吃过了午饭后坐大巴车抵达冷度镇。汽车只送到镇子路口,后面的路他们自己走进去。
  两三年没回来,镇子上的年轻人似乎多了一点,比起之前全城养老的精致,小镇显然年轻了不少。
  时悦对这周围的环境既熟悉又陌生,感觉就像是做了一场关于这儿的漫长梦境。她对周围的一切事物都十分好奇,一路上拿着相机左右拍,就连路边的小野草都不放过。
  赵柏行拖着行李箱不紧不慢地跟在她后边,一副处变不惊的淡然模样,时不时回答一下停下来突然陷入回忆的时悦。
  “这条路?来过啊,那次做完兼职忘了给我们时记者带路口的雪花冰,可把我们时记者气坏了,‘多热的天啊?我在这儿等了你半个小时,你居然还忘了!你知道轻描淡写的一句忘了对我的伤害有多大吗!’”
  赵柏行故意绘声绘色地模仿时悦——那个气急败坏、因为一碗雪花冰对他失望透顶的小姑娘,他不太正经从口袋里抽出手,流氓似的勾勾时悦下巴,笑意戏谑。
  “我记得那时候时记者还哭了?就是在这条街上,因为一碗雪花冰哭得呀,梨花带雨……啧。”
  “……”
  “好了好了,可以了,别说了!”时悦涨红了脸,扭头加快了步伐。
  赵柏行懒洋洋拖着行李箱跟上,“怎么了啊时记者?怎么不让我说下去了,不好意思了?啧……走这么快,都快跟不上了。”
  时悦越走越快,“听不到听不到!”
  ……
  知道他们要来冷度镇,孙南屏本来也说想跟他们一块儿回来看看,但大概是迫于赵柏行的淫威,又瑟瑟地收回了这个想法,然后主动提出可以将自己在冷度镇的旧房子给他们住。
  孙南屏是冷度镇上的原住民,虽说家里给他留了一小栋自建房,但情况也比以前的赵柏行好不了多少。水泥砌的两层楼房,位置又偏远,自己住不方便,租又租不出去,冬天冷夏天热的,也就这季节能住住了,孙南屏说。
  孙南屏的房子离他们下车的入口不远,时悦一路拍一路回忆,跟着赵柏行在下午一点左右到达那栋小房子。
  孙南屏在春节期间回来收拾过房子,里头的陈设还算整洁,但赵柏行还是花了一会儿功夫将那木质床板擦干净又铺上自己带的新床单才让时悦躺上去补觉。
  这日气温正好,镇子上出了点点太阳影子。
  孙南屏的房子窗外长着一株玉兰花,正好开花,淡雅宁静的香气穿过两扇对流的窗子,整间二楼都飘着淡淡的花香。
  时悦坐在床边往窗外看,镇子上的建筑都建得不高,孙南屏的房子又处在地势高处,从二楼远眺能瞧见镇子的大半景观。
  她看到了镇中心小学操场上的旗杆,这天是周末,小学操场上没什么人,但学校外的街道上倒是偶有几个小豆丁嬉闹跑过,几位老妪挥挥尘土,一边叨着家长里短一边择菜。
  熹微的阳光穿透某一家正在加餐的炊烟,悠悠扬扬照过这宁静又平和的小镇,在一个个鸡飞蛋打又透露着平凡幸福的小家洒下一点灰。
  时悦坐在窗前陷入了思考,赵柏行收拾完楼下上来时,就见那一小个背影坐在床边,透亮的瞳孔盯着不远处的炊烟,嘴角还悄悄翘了起来。
  “在想什么,这么开心?”
  “你好啦?”时悦回过头,赵柏行在她身侧弯下腰,视线随她一起朝外望,就听耳畔传来女孩有些骄傲的嗓音,“从这儿看,整个冷度镇是不是祥和得不得了?”
  赵柏行眯起眼收回目光,“嗯哼。”
  “那你觉得,这种祥和里面是不是有一点点,我是说……一点点……我的功劳呢?”时悦将小腿收到了床上,眼底亮晶晶的。
  从两年前象牙塔里的乖学生因为课本里的新闻理想而立下雄心壮志,到不慎卷入漩涡,失去了最重要的家人,生活一落千丈,再到蒙尘两年的报道终于面世,数不清的赞誉朝她扑来……种种境遇似乎都无法与面前这四方窗子外的风景给她带来的震撼相比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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