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国时有一个读书人,家里得到一块天砚,喜不自胜, 日夜观摩携带,后生石虫,时值家中有人逝世,石虫吸怨, 一夜之间,书生精血尽失, 形销骨立,死的不能再死了。”
“《诡异录》中记载,石怨无形,亦有形,喜□□魂,藏于血肉。”
谢向阳:“书中没写怎么对付它吗?”
“石虫属麟,麟虫属水,水怕火。”徐晦明越说眼睛越亮。
邵衡打断:“别忘了它出生石眼,石属土,火畏土,只怕用火烧不太行。”
谢向阳点头:“我砍它们时,好像砍到一副坚硬的盔甲。”
徐晦明:“不用烧虫,只要把石砚烧了就成,石砚是他们的巢穴,躯壳,也是它们的避所,失去了石眼,石虫活不过三天。”
可是石砚又在哪里呢?
一行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扭过头,来到玫瑰花窗前。
后花园的深处,一棵高壮的树木幽森伫立,枝叶密密麻麻,无声吞噬掉路过的昆虫飞鸟。
邵衡:“现在唯一的问题――”他冷冷盯着涌动的绿海,一字一句:“怎么从这里出去。”
吴姓弟子嘴巴一秃噜:“翻墙?”
徐晦明立时看过去,他下意识红了脸,摆摆手:“是你说的吧,我隐隐听到记住了。”
徐晦明重重哼了声,看他虚弱无比的样子,懒得跟他计较。
谢向阳一剑逼退绿海,走到窗边,上下打量。
“走楼梯是不可能的。”别墅内的一楼和院子估计被这玩意儿霸占掉,走楼梯是送死,现在的办法,好像真的是只能从窗户出去。
不过从窗户出去也有危险。
幽森的绿海几乎包裹里整栋别墅,唯有靠近女鬼的这一面玻璃余有空白。
邵衡和徐晦明尝试像谢向阳那样斩断石虫,却只能伤不了多少,他们稍稍凛然困惑后,果断道:“我们合力送你出去。”
“石砚的事就拜托你了。”
语罢,他们挥舞着法剑,徐晦明掏出一盏铜灯,灯火煌煌,瞬间把无声无息吞噬掉一些距离的石虫逼退了些。
徐晦明爽朗一笑:“这盏玄冥灯陪我走南闯北,护着我在刘家祖坟都没吃过多少亏,要不是它,吕诚早上锅了,现在看它好像对石虫有些效果,你安心去吧,这里有我们守着。”
邵衡颔首附和,表示他也是一样。
两个女道长和吴姓弟子看在场的最高战斗力都没意见,懵懵地跟着点头。
谢向阳沉吟片刻,内心问:“系统,我能不能兑换一个小型防护罩。”
“叮咚!”系统欢喜冒出,谢向阳好久没找它了,随着他的成长速度越来越快,系统大部分都只是一个挂件默默围观:“需要十点神力哦!”
“本系统私统卖你的。”
谢向阳看了看自己的主界面,他现在不需要神力兑换生命,平时也勤奋修炼,走上自己的道,系统上的神力余留不少,毫不犹豫兑换了一个防护罩,甩在剩下的五人一鬼头上。
五人无知无觉,只看谢向阳微微点头,一剑劈开玫瑰花窗,破出一个大洞,轻点跃飞出去。
众人紧张地围在窗边观看。
只见他破窗时,似乎惊动了周边的石虫,铺天盖地的绿意奔涌,朝他袭去。
外墙的,内部的,天上飞舞的,甚至地上也潮涌着团团虫海。
密密麻麻的石虫携带万钧之势,几乎要把人吞没。
邵衡他们看到这一幕,瞳孔骤缩,几乎心脏提到嗓子眼。
在他们控制不住快要跟着冲出去时,突然,地上的石虫一扫而空。
谢向阳顺利落地,头也不抬,步法施展,举剑无畏对冲上空。
他周身神力汹涌,无数石虫附之即伤,从空中掉落下来,在地上扭曲蠕动。
石虫一触即退,蔓延到绿海漂浮着,一部分重新退回别墅内,一部分远远环绕在谢向阳身侧。只待他一个不注意,就猛扑过去。
谢向阳毫不在意那些胆小贪婪的石虫,他转身回望着玄关,若有所思。
刚才,他好像看到了一个人影。
但女鬼在二楼,下面的是谁?
谢向阳挪动脚步,朝后花园的方向出发,可是走着走着,他感到了一股凝滞感。
有什么东西在束缚着他的脚,不让他过去。
这东西对谢向阳没什么威胁,他静默一瞬,抬脚挣脱,拐角前往后花园。
走着走着,他没忍住回首,只见玄关处,隐约站着一个男子,他双目漆黑,周身散发着悲伤诚恳的气息。
谢向阳大约猜到他是谁了。
然而现在不是探究的时候,他坚定地转过身。
别墅楼上,徐晦明他们望着谢向阳安然离开的背影,长长嘘出一口气。
跳个窗就惊险万分,大家狠狠为他捏了一把冷汗。
忽然,吴姓弟子出声:“他能行吗?”人走之后,恐惧后怕发酵,吴姓弟子不认识谢向阳,从没听过他的名声,开始怀疑起来。
徐晦明翻了个白眼:“他要不行,你行你上!”
吴姓弟子想起刚才惊心动魄的场景,立刻紧紧闭嘴。
过了会儿,邵衡道:“他就是掀了刘家祖坟的人。”
“金钱蛊!”一位女道长惊呼出声。
吴姓弟子满脸潮红,结结巴巴道:“他,他就是那个救了鬼窟被劫持的道长的人?”
徐晦明嘁了声:“是又怎样?”
“怎么?现在还担心人能力不行,或者跑了吗?”徐晦明斜睨他,面露不屑。
吴姓弟子涨红了脸,不过这次,不是激动,是羞愧的。
在徐晦明和吴姓弟子纷争之时,谢向阳在别墅外的院子艰难行走着。
这种艰难,不是有多少石虫围在身边,虎视眈眈,或是有什么诡异袭击。
而是真正意义上的,一脚踩一个坑,被一团杂草缠住的艰难。
明明大树距离他不过二三十米,可是这点距离,却仿佛要走到地老天荒。
再一次被高尖埋人的野草挡住视线。谢向阳起身一跃,眯了眯眼。
“系统,这里的杂草是不是有古怪?”谢向阳习惯性询问,忽然想起他要走自己的道,以后不知道还能不能依赖系统,轻笑了笑,唇角扬起一抹弧度:“你不用回答。”
他环顾四周,轻而易举地发现了自己前面道路的古怪。
荒芜的花园内杂草丛生,灌木荆棘,林林总总,在无人的地区野蛮生长。
不过他前面的杂草尤为旺盛,灌木横立,藤蔓胡乱缠成一团,像被人随意丢弃在路面上。
谢向阳回首看着那些远远跟着他的石虫,冷笑出声。
“自作聪明。”
他冷冷吐出这四个字,面无表情举起剑。
噗嗤!
绿叶翻飞,杂草飘荡。
暗搓搓隐藏在植物根部石虫被掀了个干净,沙沙沙,瞬间形成一片漂浮绿团。
大树是它们的巢穴,它们的安危所在。
这群石虫似乎察觉到了谢向阳的目的,退避后,又重新卷了回来。
这次,它们没有远远跟在谢向阳身边,形成一道长长的防线,拦在他的面前。
谢向阳却并不理会它们是何种形态,他一手持剑,坚定地往前移动,手中不断挥舞着剑花,这一刻,他神情贯注,神力缠绕,即使是神来也定会挥斩!
这是谢向阳在念灵的幻境里领悟到的,一切诡异钻食内心,深入恐惧,只要不为外念所动,谨守本心,迷雾自出。
远处的石虫发现他的动静,前仆后继冲撞过来,扑倒在法剑下,发出铿锵声响。
他专心地挥,刺,挑,斩!一步步向前,渐渐的,灵清心经转动,神力悄无声息退下,属于灵清派的法力逐渐上涌,他的脑海中循环起邵衡平时练的剑招,手势,还有看过的灵清派传人笔记。
他不自觉地扭动身体,手腕,随着脑海的画面学习着,不断调转姿势,竟然很快便把灵清派的三种剑法领悟得七七八八。
进度比邵衡逼着他学习的时候堪称一日千里。
剑式流转,挽起最后一个剑花。谢向阳享受了一股难得的酣畅淋漓感。他看着手中的剑,想起邵衡平时的黑脸,不禁乐了起来。
邵衡当初怎么逼他,他却怎么也学不会,剑法最烂,在兴云观里剑法排行垫底,如今倒是阴差阳错,把这块短板补上了。
“天意?还是事在人为?”谢向阳望着黑色笼罩的夜空,从墨绿枝条的缝隙里,捕捉到了点点璀璨星光。
微蓝的星光肆意排列着,那是他的道意……
谢向阳低下头,看向那棵宛若黑山老妖的树,微微一笑,继续往前走。
石虫们虽然知道自己打不过谢向阳,但仍如飞蛾扑火,不断飞涌。
谢向阳不知斩了多少怨气虫尸,他没有计算,一切皆无意义,不过是他练剑的陪练。
时间滴答滴答随着指针行走,不知不觉,他来到了树下。
高大的树木沉静地矗立原地,似乎不知危险。
石虫们像疯一样扑涌,环绕着谢向阳的身体,想要啃食他的皮肤,骨血,却没周身缠绕的法力震动飞开。
数不清的怨气遮住了他的眼睛,谢向阳的视线变得模糊不清,他几乎用尽全力抬起剑,凭着一闪而过的记忆对着树根处猛挥一砍,然而,就在剑身即将触碰到树身都时候,他蓦地停下,腕骨翻转,剑华闪现,直接从左臂中央刺了上去。
“呜咽啊嗬!!!”
法剑没有刺进谢向阳的手臂,碰上了一团漆黑的东西。
谢向阳的耳畔顿时响起一阵惊天动地的凄厉惨叫。
这怪东西叫的声音复杂,一时好似婴儿啼哭,一时仿若北风哀嚎,不能分辨是哪种生灵,它直直地钻进耳朵里,宛若百鬼夜哭。
谢向阳的脑海立刻闪现出一些神号鬼泣,街号巷哭的画面。他眉头微凝,盘腿坐下,谨守本心。
不知过了多久,风听了,雨寂了,天地万物,只剩下草木晃动的沙沙声。
谢向阳睁开眼,心知这就是石虫的最后手段了。
他撑着法剑站起,鼻尖若有似无,嗅到了淡淡的迷幻气息。
他注视着距离面前两米远的大树,淡淡勾唇:“原来是你。”
别墅外无故昏迷的工作人员的原因找到了。
原来是这妖树的特殊天赋,能散发出迷失人心的暗香,若有似无,难怪就连王茂和王易坤这样的高手都一时不察,栽了跟头。
幸亏谢向阳经历过念灵的深度幻境,才轻易发现了妖树的自保手段。
念灵不甘寂寞地飞出,狠狠嘲笑了憨壮的大树:“哼,就你这点小手段,也好意思拿出来。”
它不屑地伸出小脚丫,重重踢了一脚妖树。
“呜咽。”
树枝沙沙作响,似乎在求饶。
谢向阳不为所动,再次举起长剑。
虽然不知道这棵树和那些石虫是什么关系,但瞧着这石虫拼命护着的模样,俩狼狈搭肩少不了。
谢向阳根本不怜悯它。
这是他拼劲全力的一剑。长剑挥过,剑华一闪,大树轰然拦腰倒下,露出整整齐齐的锋利剑痕。
他再接再厉,继续挥,砍,挑,劈!
树根被深挖,裸露出一块圆凳大的石头。
砚石墨绿,不知积累了多少时光,密密麻麻遍布着石眼石孔,仿佛对上无数眼睛,乍然瞧见,小念灵被吓了一跳,屁滚尿流地迅速飞开。
“拿走,快毁了它!哎呀!辣到我的眼睛了。”
谢向阳一边掏出火符,一边暗暗无语。
这货到底在明空小师叔那看了什么,怎么学来一堆乱七八糟的。
沙沙沙的声音不甘心地再次挪动,别墅内的石虫察觉到了砚石的危险,绿海翻涌,直直朝谢向阳袭来。
谢向阳见状,指尖神力涌现,钻进火符。
嗤的。
他的掌心出现一团跃动火焰。
红色的火焰红中透着金色,又缠绕着一丝深沉的土色。那是土地神的颜色。
谢向阳微微翻掌,火焰如倒囊之水泄入石头,火浪吞吐,倏地窜起丈余高火墙,冲天大火熊熊燃烧。直接把黑雾烧烬,天空骤然如白夜,刹那间,火焰收回,无情地烧炼着砚石,最终化作一摊灰烬。
黑夜重新回归,不过这次,天上的夜空不再暗沉乌黑,天上繁星闪耀,皎月滴露。
那些原本纷涌冲来的石虫,在砚石毁了以后,陡然像没了主心骨,纷纷掉落,幽深的绿眼,逐渐冒出丝丝缕缕的怨气。
谢向阳总算明白徐晦明说的这些石虫失去巢穴,为什么活不过三天了。
失去石眼的石虫不能再吸附,维持怨气。
自然没有了搅风弄雨的能力。
一个个蔫哒哒的,像只死虫。
谢向阳眉眼微弯,正要解决掉它们,突然,小念灵那儿传来一声惊呼。
“我靠!这里咋那么多人啊!”
谢向阳瞬间明白,它是从哪儿学到的乱七八糟的东西了。明摆着是天天跟在他身边偷听。
这念头转瞬即逝。谢向阳一剑斩落,虫尸纷飞,他收回法剑,跨步到念灵那边。
当他看到劈开的树心空空的,十来个身体被一起捆绑挤压着,几双人脚漏了出来,谢向阳沉默了。
*
别墅内,徐晦明他们一开始还能凑到窗边远远观望着谢向阳的行动,但是很快,他们就不能够了。
那些石虫突然发疯一般,绿海躁动,不再害怕女鬼,凶猛地朝他们涌进。
徐晦明他们一开始还紧张,吴姓弟子甚至害怕地躲到两位女冠背后,突然,汹涌的绿海仿佛撞上什么东西,激起澎湃绿浪。
徐晦明他们不明所以,挠挠头:“咋回事儿,它怎么进不来了?”
“谁给我们立了防护罩。”邵衡话音一落,众人茫然摇头,随即,他们想到那个毫不犹豫离去的人。
徐晦明啧啧嘴:“我就说他咋那么放心呢。”
平时细心的人,在那关头都没留一句话嘱咐他们。
有了防护罩保护,众人安然地在里面待着,再也不用担心绿意危险,即使中途女鬼消失了,几人也没有慌乱。
邵衡和徐晦明不甘落后,抬着剑,就像谢向阳一样,不时跑出去拿石虫练手。
累了,就回去歇息。
唯一可惜的是,防护罩的范围太窄,堪堪只能保护住他们几个人挤在一起的小地方。距离窗户有些距离,徐晦明他们一直不知道谢向阳的进展。
直到来回歇息了两次,那些石虫突然毫不恋战,迅速撤退,徐晦明微微一愣:“这是,向阳成功了?”
“谢道长不愧是掀了刘家祖坟的人,就是厉害!”吴姓弟子高兴地和两个道姑一起欢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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