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今湘翻白眼,冷笑道:“是啊,叫你失望了,这正是祖母叫我搬过来的目的,是故你千万不能让我阴谋得逞,以后能躲我多远就躲多远。”
覃煊:“……”
他面色不变,平静道:“那是我过去的想法,不代表我现在的想法,你我毕竟同处一片屋檐下,何必跟仇人似的把关系弄那么僵。”
陆今湘诧异,狐疑地上下打量他,俄顷,自嘲一笑。
“你嘴上那么说,谁知道你真实想法,随便别人说点什么你就要怀疑我,”尤其还想剥削她的点餐权利,这点最无法忍受,“还是算了吧,咱们井水不犯河水挺好的。”
提到这点,覃煊脸上有些挂不住,为防她抓着不放,他急忙道。
“膳房之人既然告到跟前,我总要问询一二,不然如何彰示府上规矩。”顿了顿,别过脸道,“再者说,我只是问问,又没想对你怎么样。”
“你当时那个语气,先斥责我指手画脚,又污蔑我想把控厨房,这还叫没想把我怎么样?如果我再不吭声,你就要直接给我扣帽子说我不安于室了。”
陆今湘睁大眼睛,愤愤出声反驳。
双手叉腰,脸蛋涨得通红,看得出来她心中很气愤。
覃煊顿住,他当时有这么说吗?他怎么不记得了。
况且,他当时也很恼怒。
“还不是你态度不端正,如果你好生跟我解释,又怎么会发生这种事。”
他只是想问问怎么回事,并不是想追究她的过错,她是府上少夫人,本就有随意调度厨房人手的权利,别说只是偏向某个大厨的手艺,就是把两个大厨通通赶出去另换新人马都无足轻重。
他只是不满意她的态度。
不满意什么呢?
这些时日他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却一时没什么头绪。
他抿抿唇,反正当时就是不开心。
第97章 第九十七章
◎097◎
他想说, 如果双方能维持往常的冷静,事情就不会是这个走向。
偏偏当时不知道怎么了,听到她那些话, 心间就忍不住的烦躁。
听在陆今湘耳朵里, 却是他在谴责她态度不好, 应当直接认罪,任由他处置,如此方能让他面子挂得住。
她怒火嗖嗖上涨, 面上挂着冷嘲:“不好意思, 我就是这个态度,并且过去目前包括将来都不会改变。”
覃煊拧眉:“陆今湘, 我在认真跟你说话。”
“我也在认真告诉你, 你既然看不惯我,那就不要看,像这几日不挺好, 我们井水不犯河水, 你也不用跟我浪费口舌。”陆今湘神色淡淡。
她想到什么, 撩起眼皮看他, 冷哼道:“你这几日应该很舒畅吧,没必要事事听祖母的。”
她以为覃煊是听从祖母吩咐,才在半路截住她。
听到她的话, 覃煊顿住, 沉默不语。
舒畅吗?并没有, 一开始被她的话语和态度气到,心中窝着火气口不择言, 后面跟她持续冷战, 按理说应该跟之前差不多, 但他只觉得满满的别扭和不适应。
他想,应当是习惯跟陆今湘斗嘴了,冷不丁跟她疏离不说话,反倒变得陌生不习惯。
这么想,他面上却高冷,别过脑袋,矜持道:“你知道就好,我不希望祖母担忧。”
“你放心,我不会在祖母跟前多说什么,更不会告你的状,”陆今湘不以为意,转而瞥向他,若有所指,“反倒是某人,最好同样记住这句话,别在祖母跟前诋毁我。”
覃煊张张嘴,欲言又止。
理所当然,这次谈话因陆今湘的拒不配合和某人的死要面子而无疾而终。
回到院子,陆今湘修整了一.夜方缓过来。
第二日,陆今湘恢复元气满满,正在院子里躺着吃瓜,吃那种切成碎块用签子扎起来的蜜瓜,一边吃一边翻动手中话本。
若兰走进来,告诉她于夫人和祝苓毓来了。
陆今湘放下话本,咽下嘴里的瓜,猜测两人是为昨日之事而来,于是点点头让若兰请她们进来。
于夫人和祝苓毓走进来,果然是为昨日的事前来,为感激陆今湘陪祝苓毓出去散心,还帮她挡掉甄环仪的劫难,于夫人特意过来感谢她,还准备了份厚礼。
吩咐丫鬟将厚礼呈上,她笑吟吟道。
“昨日的事多亏了你,要不是你陪着苓姐儿,这傻妮子还不知道被欺负成多惨。”
祝苓毓脸上有些不好意思,不过表情很真诚道:“真的,表嫂,多谢你。”
陆今湘好奇地看向厚礼,不在意地挥手道:“都是一家人,苓姐儿遇到麻烦我当然不能置身事外。”
闻言,于夫人和祝苓毓面上笑容更加真切。
于夫人现下是越来越喜爱陆今湘,发现这孩子幡然醒悟后,性子变得越来越讨人喜欢,就像这次,要不是她护在苓姐儿身侧,以苓姐儿绵瓜似的性子,不还得被那个贱皮子给活吞了。
还有那个安邵,真以为他们祝府是好欺负的不成?
看来对他手段还是太仁慈了。
第98章 第九十八章
◎098◎
厚礼是一副名画, 七\\八根玉簪,以及一块玉佩,尤其那块青田玉玉佩, 巴掌大小, 通体碧绿无瑕, 雕刻成流云百福模样,一眼就可估测其价值不菲。
留下厚礼,于夫人和祝苓毓没有多停留, 起身离开了, 离开前告诉陆今湘,她们打算去大昭寺小住两日, 一来避开接下来的风波, 二来想为祝苓毓祈福改运,希望她接下来不再遇见安邵这样的小人。
拜访过陆今湘,她们迫不及待请示完老夫人, 没用午膳就启程了。
及至下午, 陆今湘总算明白于夫人口里的风波, 原来那位在安府上当教习先生的老举人一袭状纸将安邵告上了京兆尹, 称安邵私德败坏在已有未婚妻前提下诱拐自个儿女儿,安府紧随其后甩出甄环仪赠与安邵的手帕香囊书信等证据,声称明明是甄环仪引诱安邵在先。
甄举人当然不能认同这个证据, 同样甩出安邵写给甄环仪的日期明显要比这些早的书信, 还说他一心欣赏安邵甚至比他亲生父母还要期盼他蟾宫折桂, 结果他就是这样对待自己和家人,这等不孝不悌不敬师长的弟子他甄举人要不起。
这个言论出来, 京城卷起轩然大波, 甄举人虽然只是个举人, 但他却是安邵的学业老师,他自身更代表读书人阶层,因而这句话简直是一言盖之,将安邵定到离经叛道的耻辱柱上摘不下来。
接下来安邵别说想拜大儒为师,他就是能考中举人乃至贡士,在读书人中的名声也不好了,日后仕途前程必然举步维艰。
这招简直又狠又毒,不用想定是祝府背后出面撑腰,不然甄举人一个小小的举人,哪来那么大能耐脱离安府的掌控,还能顺利将安邵告上京兆尹。
再接下来的事,陆今湘就没有听说了,好似安府见攀咬甄举人不成,又开始攀咬祝苓毓,到处散步她的谣言,说她性子善妒,还说她差点当街撞死甄环仪,总之这种似是而非的流言,反倒被街井市民广而传之。
无怪于夫人选择暂时带祝苓毓躲到寺庙里,不然此时两人听到街上的流言,心情肯定立马阴沉,后头祝府找说书人再次大肆宣扬安邵和甄环仪的背德□□,祝苓毓的流言方被掩盖过去。
“有安府庇佑,安邵顶多前程受损,待躲过去这段时日,来日若能中个举人贡士,倒也不影响他娶妻做官。”
世事就是这么不公平,分明是他招惹了两名女子,最后两名女子身陷流言旋涡,而他只要安心备考,回头考个举人出来,一切就都风平浪静了。
当然,除非他能做出极大的功绩,不然这辈子穿绯袍无望,这也算对他最大的惩罚罢。
“就是可惜了那位甄姑娘,虽说她性子有些拎不清,但她父亲这次把安邵告上公堂,当众揭开她和安邵的□□,她是彻底无路可走了。”
一声叹息。
正黎院内,丫鬟们围在陆今湘身周谈论此次京城的大事情。
关月这么感叹,倒也不是同情甄环仪,毕竟她差点害了主子和表小姐,只是同为女子,想到她接下来的结局,不可避免产生一种兔死狐悲的悲凉。
大夏朝风气算开放,对女子亦不刻薄,她父亲这么一宣扬,浸猪笼倒不至于,只是甄姑娘此生恐怕嫁人无望,只能束发出家,自此青灯古佛陪伴。
或者嫁给那等地位低的商户,但甄姑娘孤傲性情,想必不会乐意。
陆今湘靠在躺椅上,手指抵住下巴,沉吟思考。
“我记得朝廷允许二嫁,甚至鼓励二嫁,为何不能当甄环仪已经嫁过人。”
其实甄环仪情况要更好一点,毕竟她没嫁过人,只是这个世道对女子不公平,她这个情况只能当二嫁处理。
何况,有的人二嫁比一嫁还好,比如那等名声在外,或者前头诞下好几个儿子,这等被认为容易生儿子,反倒可能会嫁得更好,虽说风俗有些封建愚昧,但也从侧面反映出一定社会现状。
若兰看她一眼,神情叹息,解释道:“当然因着这漫天遍地的流言,其中甄姑娘和安公子的书信对话被宣扬出去,不少人知道,但凡有点身份地位的谁乐意娶甄姑娘,回头出门交际都要被人指指点点。”
陆今湘若有所思地点头,半晌她往后一靠,洒脱道。
“要是我,那就干脆自立女户,见识过男人的粗鄙,想来世上所有男人都一个德行,何必再走进婚姻的坟墓。”
若兰关月对视一眼,面面相觑,主子从哪里得出这个结论?难不成近些日子跟大公子冷战,主子对大公子失望进而感到心灰意冷?
这可不行啊,两位主子好不容易关系缓和点,哪能因下人一点挑唆就恢复原样。
想到这,她们心下痛恨那黄大山,都怪他在主子跟前说些有的没的,导致两位主子冷落离心,要她们说,老夫人对他的处罚还是太轻了,应当直接乱棍打死或者发卖出去,省得那些背后嚼舌根的不学好。
涣庭苑。
覃煊静心写了会字,手中就是外祖父送过来的孤本字帖,他站立秉笔,于纸上笔走龙蛇,颜体落在书面上,其笔力雄劲强正,气势浑厚,一眼望去行云流水,入木三分。
写了会,他停住笔,轻声叹息。
目视前方,神色略微出神,半晌,他回过神,表情不虞,想了想,高声叫良什。
一时没人应声,他继续叫两声,一个小厮碎步走进来,朝他叩首行礼。
“回禀主子,良什暂时没在,您有什么事只管吩咐奴才。”
覃煊扫他一眼,认出是院里另外一位跟前伺候的小厮,他没在意良什在不在,吩咐道。
“你去厨房一趟,将何大厨叫过来。”
第99章 第九十九章
◎099◎
这边, 消失的良什出现在正黎院。
正在向陆今湘她们讲述甄环仪的后续进展。
他方才心事重重地瞎逛,路过正黎院门口,被若娟看见招手叫过去, 问他外面流言的后续, 少夫人想要知道结果, 于是迫不及待进来了。
“目前还没个准确的章程,不过奴才打听到,那甄举人之所以出面是因为祝府给了他一个补缺, 还是个勉强算富庶地区的知县空缺, 甄举人不日就可以去当值上任。”
不然,甄举人就算再气愤这件事, 也不敢出面跟对他来说算庞然大物的安府作对。
原来如此, 众人恍然。
举人就有候补蒙官的机会,只是大多数人没有这个资源和能力,不然甄举人也不会去安府当教习先生。
对甄举人来说, 出面或者不出面, 最好的结果无非是咽下苦楚, 将女儿许给安邵做妾侍, 但这时祝府提供给他另一个选择,他当然要选择更加有利的取舍。
“但是这样,不就是卖了他女儿吗?”鱼柳忍不住出声。
卖女求荣, 这个时代这种事并不少见。
“这件事闹这么大, 甄姑娘已经无法脱身了, 卖不卖,对她来说并不会有什么改变。”若兰神色复杂道。
话虽如此, 被亲爹为前程而背刺, 还是会很难受吧。
她们一边感到大快人心一边又不可避免叹息。
见众人似有些失落, 良什忙机灵道:“诸位姐姐们,甄举人这个选择对甄姑娘来说未必不是件好事。”
见众人目光围过来,他活泛一笑,道:“到时候甄举人带着甄姑娘去上任,远离京城,天高皇帝远,流言传不过去,没准甄姑娘还能像正常女子一样婚嫁。”
听完解释,大家眸光明亮,还真是这个理。
若娟捶打下良什,整个人活泼欢快:“不错呀,脑子转得够快,到底经常跟着大公子在外办事。”
那是!良什得意地翘起下巴。
鱼柳先是一乐,紧接着反应过来,脸色拉下来,呸呸几声。
“那甄环仪中途截下主子和表小姐,不祈祷她继续倒霉就不错了,谁期盼她能挺过难关呀。”
众人一呆,对哦,认知错乱了。
关月一直神情平淡,既不为甄环仪的遭遇感到同情,又不因她没准能躲过一劫而感到沉郁,对她来说,只要不牵涉影响到主子和齐国公府,那就是不值当放在心上的小事。
陆今湘放下手中糕点,脸上同样没什么可惜,只有八卦得到满足的满足感,她慨叹道。
“不管怎么滴,接下来就跟咱们无关了,让他们尽管狗咬狗去。”
话落,见良什连连点头,一副唯她马首是瞻的模样,陆今湘心下好奇,她还记得刚搬过来时良什对她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每次见她都是鼻孔对人。
这中间发生了什么,为何他变化那么大。
这么想着,她直接问了出来。
良什眼珠一转,谄媚地回道:“之前是奴才蒙昧了心肠,狗胆包天,少夫人您千万别跟奴才一般计较。”
心下则想,主子都开始对您另眼相待,他岂敢违背主子的意愿。
又想到近些日子底下人人心不稳,琢磨少夫人没准又被大公子厌恶打回了原状,连带着对正黎院也不那么亲热。
但他却不这么想,之前大公子冷落少夫人,大公子是半点没放在心上,唯独少夫人郁郁焦躁,但现下两个人的情况分明反过来。
这种时候,还得是他良什火眼金睛,雪中送炭,回头少夫人感念他这段时日的殷切,定然不会再记恨他当初的怠慢无礼,良什心中隐隐得意。
陆今湘不知道也不在意他在想什么,只是随口一问,问完后吩咐若兰传膳。
见少夫人准备用膳,良什起身准备退下。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小丫头走进来,欲哭无泪道:“回少夫人,您前些日子让何大厨做的炸鸡很饱做不出来了。”
“为何?”陆今湘愣住,“难道太难了?”
不应该啊,如果说汉堡那个面包有点难度,炸鸡完全没有难度啊,依照何大厨的钻研水平,应该随随便便就能搞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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