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30章
白舟能感觉到，这几天羽生的心情很好。
她坐在冰场旁的长椅上，看他跟大家一起为冰演排练。音乐、灯光、多人滑的站位变换，羽生与工作人员耐心确认着每一个细节，繁琐但却乐在其中。
即使是一个小小的拖刀，也要努力比别人划出更多的冰花，在得到后辈的注意后，又跳出一个干净利落的3A，引得在场其他表演选手的掌声和赞赏。男孩微笑的眼角下，是藏不住的骄傲和得意。
他就应该是这样一个男孩，快乐而恣意。
如果可以的话，白舟希望他永远可以维持这样的笑容。不用晚上因为伤病抱着她说疼的睡不着觉，不用理睬媒体莫须有的评价，不用为了目标倔强的像只驴。
“今年的表演，羽生君还会给观众送飞吻吗？”排练的间隙，一旁的同伴对羽生调笑着询问。在不知不觉间他和白舟的关系已经变成了场内公开的秘密，大家都在等待着羽生的回应。
“真是个让人为难的问题啊，”羽生笑着回答，然后望向了白舟的方向，女孩正托腮望着他，眼睛里浸满了钦慕的爱意，看见自己也正在看向她，便立马兴奋地拍拍手以示鼓励。
片刻间羽生便有了个顽皮的想法，于是他把手放在嘴边，隔着半个冰场的距离，对着白舟的方向大喊：“舟酱，我今年表演还可以给观众送飞吻吗！”
羽生的声音大的穿透了整个冰场，白舟愣了一下，歪头轻轻地拧眉，一副哭笑不得的样子，有时候她真不理解羽生这种顽劣的个性到底像谁。
她本身是不想理睬羽生这种幼稚的行为的，但在场的工作人员都目光灼灼地望着她，期待着答案，让她不得不硬着头皮起来回应。
“当然可以我亲爱的羽生结弦选手，但你最好想清楚，我爸妈到时候也在观众席上坐着呢！”白舟红着脸对羽生喊话，她知道这种时候千万别害羞，回应得越自然越好。
听了白舟的话，场内的选手立马开始起羽生的哄，把他围在中间调笑，打着为了羽生幸福着想的幌子，开始出各种馊主意。
白舟望着队伍里羽生笑得咯咯的面容，无奈地摇摇头，果然冲着羽生笑得这么无辜的脸，她永远生不了气。
男孩和女孩就隔着一个护栏的距离遥遥相望，羽生觉得时间似乎回到了白舟第一次在现场看自己表演滑的场景。
她坐在冬奥的观众席上抱着噗噗，眼睛里的倾慕和现在一模一样。即使不用目光刻意的寻找，他也知道女孩一定就在那里等他。
冬天的表演冷地令人刻骨铭心，不过好在夏天终于来了。
夏天的晚上，无论哪个国家的蝉声叫的都是一样的响。
回家的路上，羽生一遍又一遍的询问白舟，自己今年的演出服好看吗，在冰面上滑跪的样子是不是特别酷，有没有觉得今年音乐的编排比往年的都要特别，话多的比这夏夜的蝉声还要聒噪。
羽生笑得亮晶晶的眼睛里，期待被表扬的意图暴露的一览无遗，而她实在受不了羽生在自己耳边吵吵闹闹了，于是转身用手捂住了羽生的嘴。
“Yuzu,未来你还会在我面前表演无数场冰演呢。”
白舟看向羽生的眼神带着循循善诱的温柔，“所以，请稍微克制一下想要炫耀的心情好吗。”
羽生尽在咫尺的眼眸里，透露着被打断委屈，为什么白舟就不能如自己所愿直白地夸夸他呢。
“当然，”白舟踮起脚尖将脸又贴近了半分，隔着自己的手开口道，“我会比任何人都要期待你的演出。”
“所以要加油啊，yuzu あなた(a na ta 老公) 。”
白舟感受到自己掌心下的脸温度渐渐升高，羽生毫不意外地脸红了。白舟在羽生反手想要抓住自己的前一刻，松开了手，向前跑去。
羽生看着眼前的女孩，感觉她的笑容比一旁栅栏上盛开的蔷薇花还要灿烂。他一路小跑想要追上眼前的女孩，开口说道。
“舟酱，再叫一声嘛。”
“不要。”
“求求你，再叫一声嘛。”
羽生跑得那么快，怎么会抓不住白舟呢。可他还是跟在后面，小声跟女孩请求着。
在这个盛夏的傍晚，羽生关于未来又多了一分向往，他想要在每一个夏天都为白舟带来一场冰演。
回到家后，白舟从冰柜里拿出了自己冷藏的小西瓜，拿刀一分为二后便坐在沙发上自顾自地吃了起来。
夏夜、西瓜、开着空调的客厅，有什么比这更美好的事情呢。
“少吃点凉的东西，感冒还没好完呢。”说着羽生便抢过白舟手里的勺子，在西瓜的中间划了根线跟白舟商量着，“舟酱，我们今天就吃这一半好吗？”
不等白舟回应，羽生便抱走了她怀里的半个西瓜，回厨房一分为二切又切成一牙一牙的形状后才回递给女孩。
“我爸要是知道，在日本一个西瓜是他一天的工资，又该说我浪费钱了。”日本就是这点不好，水果贵的每次都让她怀疑自己买的是天上的蟠桃。
“放心，舟酱要是不买，你爸妈就会觉得你在日本活的也太委屈了，连个西瓜都吃不起。”羽生洗完澡后，随意的套了个背心和短裤，就陪白舟坐在了沙发上。
白舟就坐在一旁，穿着棉质睡裙，正专心致志的吃她的西瓜。而羽生就这样安安静静的看着女孩，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自己吃没什么滋味的东西，看她吃就觉得特别可口。
不过他心里还被别的事情困扰着，白舟的爸妈要来了，他内心充斥着一种微妙的紧张感，这意味着他除了是赛场上的花滑选手、羽生家的小儿子外，更多了一层身份。
一种他对未来隐秘期待着的身份。
白舟一不注意，一滴西瓜汁就顺着女孩的嘴角流向了脖颈。白舟慌张的让羽生用纸巾帮她擦擦，要是弄到衣服上可难洗了。
羽生连忙拿起了一张纸巾，在西瓜汁流入白舟的领口前将它擦干净。起初羽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但当他的手指碰到白舟锁骨下方的肌肤时，他才觉得氛围有些微妙。
即使用纸巾擦干了，流过西瓜汁的地方依旧是黏黏的触感。
这里尝起来应该是甜的把，
就像她刚刚吃的西瓜一样，
或者她整个人...尝起来应该也是甜的吧。
羽生在心里冒出这样的念头，并不自觉地咽了一下口水。
可当他发现自己竟然会有这样的想法时，不禁被自己吓了一跳，又回想到回家路上女孩叫自己的那一声“yuzuあなた(a na ta) ”，羽生控制不住地红了耳根。
白舟本身也觉得没什么的，直到看到羽生欲言又止的样子和渐渐变红的耳根，便发现了事情的发展有些不对劲。
“yuzu,...”在白舟想要说话的档口，羽生就捂住了她的嘴，将她压在了沙发上。
一时间两人都没有说话，只有窗外的蝉鸣来打破沉默。
“好难为情啊，舟酱。”羽生将头埋在白舟的肩膀上怯生生地开口，“对于有这样的想法的我...”
“也不奇怪对吧，毕竟我们也不是小孩子了。”白舟强装镇定地说，虽然她还不清楚羽生脑子里的想法有多奇怪。
“这是被允许的吗？”羽生喃喃地开口。
“当然，”白舟温柔的回应着，“任何关于爱的向往都是被允许的。”
毕竟我们马上就要订婚了啊，羽生结弦先生。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已经二十七岁了，但羽生对于白舟的幻想总是充满了克制。好像多想一分，错的人就是自己，反倒是白舟表现的更坦率一些。
因为是你，所以任何露～骨的爱意都不奇怪不是吗？
羽生把脸从白舟的肩窝处太起来，凑着女孩的鼻尖开口，“舟酱会吃醋吗，关于之前我表演给观众送飞吻的事请。”
“放心吧，你这次表演也可以给观众们送飞吻。”白舟轻轻抚摸着羽生近在咫尺的脸表示安慰。
“哎？”羽生愣了一下，没想到白舟会这么说。
“因为冰场上羽生结弦，属于每一个爱你的人。”羽生从白舟的眼里读出了流淌的爱意。
“但这一刻，你只属于我。”
因为爱，所以我把冰场上你还给世人，
但也因为爱，所以请容许我对你此时的占有。
听了白舟的话，羽生望着白舟的脸说道，
“ 真想要未来的每一天都多一份向往呐，舟酱。”
无论是关于你，关于花滑，还是关于生活。
最终羽生吻向了白舟的胸-口，
与他想象的一样，
那里是甜的。
不知甜的是心头，
还是这口西瓜味的夏天。
第31章
羽生轻微地喘着气，空气中还氤氲着刚刚灼热的氛围。男孩食髓知味，白舟比他吃过任何夏日的西瓜都要更加的清甜。
于是他又情不自禁的低头，眷恋地吻了吻女孩的唇。
他的眼睛映着窗外的月光像浸满了温柔的水，上扬的嘴角挂着似有似无的笑意，正不紧不慢地替白舟整理好因为出汗而贴在额头上发丝。
今晚的月光很亮，将女孩的肌肤衬托出清冷的白色，但又以为刚刚的温存泛出诱人的红。
羽生联想到了他们在东京泡温泉时第一次的夜晚，也是类似的场景，相同的月亮。
这让他不禁认为，在属于两人的夜色中，白舟就是月光的颜色。
而他的月亮，为他照亮了一地的霜华。
记得前几天，羽生回了趟父母家，透露了自己想要和白舟订婚的想法。
由美问他，这未来的一两年，你最想要什么呢？
羽生回答说，他都想要。
可这对小舟不公平，由美善意的提醒着。毕竟为梦想风雨兼程的人是没办法照顾好身后的家的。
羽生说他知道，但他就是都想要。
你当自己还是17岁的孩子吗，把婚姻当儿戏。由美有些责怪儿子，长大后的羽生很少说这么孩子气的话。
而羽生却只是淡淡的微笑，开口对母亲说，
“正因为我已经27岁了，我才都想要啊，妈妈。”
这样自私而又孩子气的愿望，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萌生的呢。
羽生还记得，自己脚伤刚刚恢复时上冰训练的时候。那天他摔了很多次，即便是曾经已经训练过成千上万次的动作，在落冰的瞬间也还是会摔倒。
因为身体记忆的生疏，因为肌肉的减少，也因为内心挥之不去地压力。
刚下班的白舟就坐在冰场的边的长椅上，等着羽生训练完一起回家。
羽生没想到女孩今天会来，于是只能背对着白舟训练。因为他不想让女孩担心，之前家人在一旁看自己带伤训练时默默流泪的画面他一辈子都记得。
即便他每次摔倒后都飞快地站起来，可落冰时沉重的声响是没办法掩饰的。羽生不记得他那天摔了多少次，他不敢回头看白舟，害怕她轻蹙的眉头和担忧的表情。
时间一点一滴的流失，两个小时的训练时间他们没有说一句话，也没有对视一眼。最终羽生带着些许沮丧的心情，精疲力竭地滑向冰场的出口处，带上刀套后望向了坐在长椅上的白舟。
出乎羽生意料的是，那天白舟并没有对他说什么关心或者安慰的话，只是放下了腿上用于加班的笔记本电脑，轻快地对他说了句，
“训练完了，就回家洗澡吧。”
后来，羽生渐渐有了在摔倒后望向白舟的勇气。有一次他3A起跳后狠狠地摔在了一旁的护栏上，一种隐秘的好奇在内心萌发，于是他小心翼翼的转身看向了白舟。
女孩依旧是轻笑着，见他还待在地上没起来，便冲他挑了挑眉。
像是再说，摔倒了站起来就好呀。
那一刻羽生突然觉得，女孩这份假装的“不在意”，让他觉得这一切都没什么大不了的。
甚至他还孩子气的冲白舟举起了手。
女孩立即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一路小跑的来到他面前，隔着护栏用尽全身的力气将羽生拉了起来。
那一刻羽生突然觉得，女孩伸过来的手，能抚慰自己所有的伤。
或许就是就是这样一个又一个的瞬间吧，在女孩把他从冰面上拉起来时，在女孩用盐水清理他破皮的膝盖疼的他哇哇大叫时，在女孩帮他把毛巾和噗噗一股脑地塞进背包后牵着他的手说快回家时，羽生觉得所有的这一切他都想要。
所以那天当白舟生病和他十指紧扣，问他是否想要订婚时，他毫不犹豫的答应了。他没办法拒绝这充满诱惑力的请求，虽然他知道这对女孩来说不是最好的时机。
月色下羽生低头望着怀里的女孩，当他从记忆中回到现实后，躺在怀里白舟已经是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了。夜里的人总是敏感的，一种对白舟油然而生的歉意梗在了羽生的喉头，于是他缓缓问道，
“舟酱，如果备战时的我，没办法照顾好身后的家该怎么办呢？”
“什么都想要的我，还真是自私啊。”
听了羽生的话，白舟睁开了眯着的眼睛，试图让自己更清醒些，她记得类似的话题他们在东京的夜晚也曾讨论过。她开口对着羽生说，
“愿意承担起这份责任的你，已经比很多人都要勇敢了啊。”
“为什么家就一定要在你的身后呢，我想要站在你的身前。”
“就像今晚的月亮照着你我一样。”
白舟张开双臂环过羽生的后脑勺，向下轻轻地牵引后，便吻上了他的唇。女孩能感觉到羽生的身体在轻微的颤抖后，给予了她坚定的回应。
你就在我身边当一个贪心的男孩吧。
尽善尽美是上帝要干的事情，自私是人类的本性，不是罪过。
后来的后来，羽生在来到了冰演的现场，暗色的场馆内，追光灯下的冰面像落了满地的霜。
白舟坐在观众席上，看着冰场上意气风发的少年，接下来的时间整个场馆都会被他点亮。羽生像他们约定好的那样，回应着观众们热烈的欢呼声，但白舟也能感觉到，羽生有在悄悄地看向她的方向。
女孩的耳边响起了这段时间排练时羽生对她的念叨，
“舟酱，我这次的考斯滕好看吧！”
“我滑跪的样子是不是特别酷！”
“你看到我拖刀时的冰花了吗，是不是比别人都多！”
真是个小傻子啊，何必刻意问我呢？无论你穿什么衣服，滑什么曲目，在我眼里都是最美好的样子啊。
冰场上的羽生，华美的考斯滕下包裹的是勃发力量的身躯，滑行时张开的双臂像是能撑起天空与星辰。
如今的他饱含充沛的精力和热情，对目标与未来充满向往。
他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等褪去了伤病后的下一个赛季，他会拼劲全力，想世界证明他永远都是羽生结弦。
18/52 首页 上一页 16 17 18 19 20 21 下一页 尾页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