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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染姝色(双重生)——尔屿【完结】

时间:2023-08-10 14:39:29  作者:尔屿【完结】
  和萧承泽?
  所以她跳城楼后重生了?
  接连生出一连串疑问,还未等柳姝妤晃过神来,她已经被侍女扶着往新房去。
  天色昏暗,红灯笼高高挂于廊檐,入目便是喜庆的红绸。
  柳姝妤越发坚信此刻她回到了大婚当日,她握住紫檀,在回廊上急切问道:“爹娘和三位兄长如今可还安好?”
  杏眸满是不安,唯恐亲人不在。
  看见柳姝妤焦灼不安的神情,紫檀诧异,又因适才柳姝妤险些晕倒,疑她是被气糊涂了,心绪错乱下才问出这样的话。
  “王妃忘了,出嫁时还是大公子将王妃送出太尉府。如今府上正热闹。”紫檀安慰道:“老爷虽对王妃说了重话,但后来态度缓和些许。王妃出嫁拜别时,老爷还特地提了王妃三日后回门的事。”
  上一世,柳姝妤执意与萧承泽成婚,和父亲闹得不可开交,甚至回门当日她也只是站了一刻钟便被赶出了太尉府。
  哪像今日紫檀所言,父亲似盼着她回府?
  不管如何,家人健在便已是极好。
  柳姝妤悬着的心终是落下。
  如今柳家权倾朝野,萧承泽妄图攀附柳家,那便让他将前世的债数倍偿还。
  柳姝妤那盈盈美目骤然滑过一抹恨意,握住扇柄的手越发用力,纤细的指骨逐渐发白,似要将那扇柄折断。
  满府喜庆之色,然只有柳姝妤知晓,这桩婚事从一开始便是萧承泽另有所图。
  她暗暗发誓,定要向萧承泽加倍讨回来!
  *
  庭院寂寂,与前厅的热闹喧嚣行程鲜明的对比。
  新妇入新房。
  喜烛烧得正旺,帐帘上是龙凤呈祥,大红喜被绣着凤鸾,喜被上的红枣、花生、桂圆、莲子更是让柳姝妤觉得讽刺。
  前世的一切让柳姝妤对昌王府的每个物件都觉得分外恶心。
  贴身侍女紫檀遣走喜娘和萧承泽府上的丫鬟,倒了杯水来到柳姝妤跟前,怨道:“王爷太过分了,大喜之日竟这般折辱王妃。王爷之前可不是这般待王妃的。”
  柳姝妤蹙眉,上一世的记忆中,她记得萧承泽刚开始待她可谓是体贴备至,直到侧妃进门后才对她逐渐改变态度,而前世的新婚之夜,萧承泽在敬酒后很快便回了新房。
  紫檀这话是什么意思?
  柳姝妤不解,接过水杯,轻抿一口。
  “适才在回廊上,王妃险些晕倒,可把奴婢吓坏了。王妃身子可好些了?头还晕不晕?”紫檀关切问道,她是柳姝妤的贴身丫鬟,自是见不得柳姝妤在王府受委屈,一想到拜堂时的情形,她便愤愤,“这礼还未成,王爷当众撇下王妃去了月雨阁。”
  柳姝妤微愣,愈发疑惑,握住杯盏问道:“月雨阁?苏念慈那边?”
  紫檀点头,道:“今日是王妃大婚,也是昌王纳苏氏为侧妃的日子。苏氏早不舒服晚不舒服,偏生在王妃和昌王殿下拜堂时不舒服,分明就是诚心的。”
  纳侧妃?
  柳姝妤记得萧承泽纳妾是半年后才会发生的事情,怎提前了?
  “重要的是王爷信了,眼看到了和王妃行拜堂之礼的吉时,竟还是去了月雨阁。依奴婢看,王爷待王妃就不是真心的。”
  说话的是侍女山岚。
  双手垂放在膝上,掌中握住的杯盏徐徐转动,柳姝妤被两人的话弄得晕头转向,两人说的确有其事,但并不是此刻发生的。
  脑中浮现上一世的种种,柳姝妤将事情逐一对应,忽又发现一处不对劲。
  上一世,陪她嫁入昌王府的只有贴身丫鬟紫檀,而山岚是她婚后在街上遇到的。
  柳姝妤记得,那时的山岚孤苦无依险些被卖到青楼,便替她在人贩手中赎了身,还她自由。山岚报恩,执意要留在她身边服侍她。
  为何许多事情在前世确乎发生过,但时间都提前了呢?
  柳姝妤本是沉浸在重生后的喜悦中,但却开始犯愁。
  前世经历了萧承泽的种种算计,她开始变得小心翼翼,关于这些与记忆中对不上的点,格外留意。
  山岚偷偷瞧了眼漏刻,临近吉时。
  “王妃今日起了个大早,大婚之日礼节繁琐,定是累坏了,不妨先眯一会,奴婢和紫檀去外面候着。”
  山岚言罢,手肘悄无声息地碰了碰紫檀。
  紫檀觉得在理,于是附和道:“王妃劳累一天,便先歇歇,外面有奴婢两人守着。”
  柳姝妤点头,恰好她想独自静静将思绪好生理理。
  喜烛燃得正旺,新房之中一片静谧。
  柳姝妤微敛眼睑,乌瞳泛起汹波,深不见底。
  前世萧承泽坏事做尽,这一世他休想伤到她家人半分。
  待萧承泽入屋,柳姝妤真想取下头上的发簪,一簪子刺进萧承泽的五脏肺腑。
  喜事变丧事。
  但理智告诉她,不可。
  会给柳家带来杀生之祸。
  柳姝妤记得前世发生的一切,但如今重生,她所记得的事情都提前发生。
  倏地,一股不安涌上心头。
  前世长兄是在她与萧承泽成婚十个月后被萧承泽设计杀害。
  那岂不是连十个月时间都没有了?
  喜床之上,柳姝妤惴惴不安。
  前世她久处王府和东宫,并不清楚外面局势,只知萧承泽设计好一切,一步一步害了她爹娘和兄长。
  她一介弱女子,要如何在圣上面前揭穿萧承泽的真面目?
  柳姝妤泛起忧愁,陷入久久的沉思。
  俄顷,她眼眸一亮。
  萧承稷!
  前世就是萧承稷率军勤王救驾。
  萧承稷爱民亲民,是难得的君主之材。
  若非他面上有伤疤,储君之位怎会轮到萧承泽?
  寻一个萧承泽忌惮之人,借萧承稷之手揭穿萧承泽伪善丑陋的面目。
  只是萧承稷和萧承泽同养在皇后娘娘膝下,萧承稷温润仁厚,柳姝妤还未曾见过萧承稷与萧承泽翻过脸。
  要如何才能让两人兄弟反目?
  柳姝妤轻叹一声,盈盈双眸染上浓浓的愁思。
  *
  屋中新娘眼底愁思不减,这喜房外面,有人亦是如此。
  须臾后,山岚支开候着的喜娘与王府仆人。
  “王妃今日还是早上喝了点清粥,折腾这么晚,定是饿了。什么礼节不礼节,王爷拜堂时去了侧妃院中,将王妃的面子置于何处?如今还要王妃饿着肚子苦等,太不公平了。”山岚在廊檐下同紫檀低声抱怨。
  紫檀也是位护主的丫鬟,跟着山岚悄悄说着萧承泽的不是。
  山岚道:“紫檀姐姐,王妃的喜好你最清楚,不如此刻去厨房弄些粥食来让王妃填填肚子。这里由我守着便好。”
  紫檀与山岚共事有段日子了,知山岚忠心,况且山岚的提议正合她意,“王爷一时半会儿不会来,我去趟厨房,速速回来。”
  紫檀离开不消片刻,回廊下出现一抹身影,渐渐往垂了红灯笼的廊下靠近。
  男子单手负后,踏着月色而来,玄衣衣角掠过回廊系挂的红绸缎,身上携着一股肃杀的寒意,与喜庆的氛围截然相反。
  男子渐近,山岚福身行礼,低声道:“姑娘在里面,奴婢已支开所有人,殿下放心。”
  萧承稷顿足,抬头望了眼那贴了喜字的梨木雕花门。
  微黄的烛光印满他乌黑深邃的眸子。
  只低低吩咐一声守好房门,萧承稷旋即缓缓走上台阶,三两步已行至房门前。
  瘦长的指节搭在门上,萧承稷稍作迟疑,狭长的眸子扫过那大红“囍”字,唇角弯下,毫无犹豫地推门而入。
  这厢,柳姝妤正发愁,听见突如其来的推门声,忙用拿起羽扇遮面。
  她恨萧承泽还来不及,这一世绝不会与他圆房。
  然而,就在柳姝妤遮面时,余光瞥见推门而来的不是萧承泽,而是她适才发愁的男子——萧承稷。
  萧承稷推开她和萧承泽喜房的门,作甚?
  柳姝妤心中满腹的疑问,以致于拿着羽扇的手一直悬而未放,直到男子的脚步声渐近,她才晃过神来。
  珠帘被萧承稷撩开,珠络碰撞声犹如柳姝妤此刻不平的心境。
  方正仁厚的男子一步一步朝她靠近,颀长的身影投下,他居高临下凝视她看,沉声挑明道:“五弟拜堂之时消失不见,新婚之夜还宿在别的女子房中,他是真心爱你?他是贪柳家的权。”
  柳姝妤自然是知道萧承泽的心思,萧承泽从始至终都是为了一个“权”字。
  问题是萧承稷如何得知?
  他夜闯喜房又是何意?
  一向有分寸的萧承稷,怎会作出闯洞房之举?
  一字一言都是对萧承泽的不满。
  柳姝妤难以置信,她印象中的萧承稷仁厚礼贤,是心系百姓的君子。
  萧承稷承认,他是变了,变得对面前的女子越发贪恋。
  他渐渐逼近,在那鸳鸯红被的拨步床前停住步子。
  乌瞳中是凤冠霞帔娇艳的女子,而这昏礼①并不属于他。
  再看这一室的喜庆,萧承稷眸色渐冷。
  他敛去柳姝妤鬓角碎发,指腹落在她嫣红唇瓣轻轻按压,“萧承泽无意于你,离开他,跟了本王,天下归你。”
  柳姝妤眼眸微动,愣忡须臾。
  她这才发现她印象中萧承稷脸颊上的伤疤不知何时没了。
  柳姝妤大喜,一时间眼前的乌云散去,露出明媚的阳光。
  俄顷,她眼底的光亮又暗了下去。
  她是欲寻萧承稷对付萧承泽,但并非是今夜这般局面。
  萧承稷是萧承泽的兄长,而后她也要跟着敬一声“三哥”。
  而今萧承稷毫不避讳得夜闯婚房,不仅对她作出孟浪之举,竟还说出违背德行礼教的话。
  太荒唐!
  属实荒唐!
  荒诞的想法凭空生出,柳姝妤心头一震,“妾身可以理解为,翊王殿下对妾身有意?”
  萧承稷无意于她,柳姝妤知晓,也很清楚,可他如今为何……
  萧承稷唇角轻扯,手指往下,抚摸她纤细的脖子,虎口恰好包住她玉颈,“柳娘子聪慧,显而易见的答案,何须本王亲口说出来。”
  萧承稷手掌宽大,一握之下能裹住女子细软的玉颈,掌心触及她柔软的侧颈,一个用劲便将人带近了。
  乌睫轻颤,柳姝妤心惊,两靥生出羞意,背脊刹那间僵直紧绷,宛如拉满待发的一张弯弓。
  她想推开,又不敢推,唯恐惹怒萧承稷,今后再想求他对付萧承泽怕没今夜容易。
  若是能复仇,要她如何都行。
  双手紧紧攥住衣角,柳姝妤屏息凝神,梗着脖子任由男子握着。
  萧承稷另一只手按在她娇艳唇上,轻轻摩挲,“指染。”
  他边说,便用指腹沿着她唇轻描一圈,目光藏不住的情|欲,接着上半句说道:“姝色。”
  指染姝色。
  甫一话音落下,柳姝妤心慢了一拍。
  敛住心绪,柳姝妤捉住萧承稷手腕,“好,杀了他,一切依殿下。”
  杀了萧承泽。
  眼底泛起恨意,柳姝妤发誓让萧承泽数倍偿还上一世的债。
  “姑爷!”
  恰在此时,屋外山岚这一声姑爷让柳姝妤猛地一惊,背脊下意识挺直,盯着萧承稷的眼瞳骤地紧缩。
  “不在房中伺候王妃,候在外面作甚?”
  萧承泽的声音传入柳姝妤耳中,更让她头皮发麻的是萧承泽渐近的脚步声。
  若脚步再近些,便是萧承泽的推门而入……
第4章
  房门外脚步声逐渐逼近,柳姝妤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她甚至能看到廊檐下,萧承泽印在门上渐近的身影。
  门外是已与她成亲的新婚丈夫,身边是性情大变让她摸不着头脑的夫兄。
  忙推萧承稷到新床上,柳姝妤将喜被兜头盖在男子身上,低声说道:“别出声。”
  喜被上的红枣、莲子滚落一地。
  柳姝妤做完一切,扭头望向门口,发现萧承泽那身影已至门口,她欲起身,忽然听到他推门的声音。
  门丝毫未动。
  萧承泽推门未推开,诧异问道:“姝儿锁门做甚?别闹了,快些开门,今夜是我们大喜的日子。”
  柳姝妤倏地长松一口气,紧绷的背脊松弛下来,想来是萧承稷进来时插上了门闩。
  柳姝妤起身,走近了些,质问屋外的萧承泽,妄图借此打发走他,“王爷也知今日是你我大喜之日,拜堂时王爷去了何处?如今又是从何处来的?”
  前世,柳姝妤能恭恭敬敬与萧承泽,然而当知晓萧承泽害她家破人亡时,她恨不得现在立刻去圣上面前揭穿萧承泽阴险狠毒的真面目。
  按奈不住心中的愤恨,柳姝妤连说话都满怀恨意,“王爷是从月雨阁出来的吧。既然如此,王爷今夜还是留宿月雨阁罢。”
  话音刚落,萧承稷掀开喜被。
  他屈起右腿,侧躺在喜床上,拿起散落在枕边的一颗莲子,饶有兴致看着门里门外的这对新婚夫妇。
  “姝儿,你听我解释。那会儿念慈腹痛腹,我担心孩子有个闪失……”
  柳姝妤打断道:“所以王爷更应该回去。”
  话至此处,明显是下了逐客令。
  柳姝妤没想到苏念慈已有身孕,这原本是很久之后要发生的事情,却又提前了。她越发不安,事情已然超出她的预知范围内。
  那长兄呢。
  长兄健在,上战场是否就是最近要发生的事情?
  “王爷放心,若是明日皇后娘娘责怪,妾身一人抗下。”柳姝妤心绪乱糟糟,只想快些将萧承泽赶走,“妾身乏了,王爷请回。”
  萧承泽仍旧立在房门口,道:“姝儿,念慈一事是我对不起你。外面的风言风语,姝儿莫往心里去。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发妻,往后我会好生补偿的,我们还会像成亲前那样恩爱。”
  柳姝妤心中嗤笑,确实应该好生补偿,用命来偿还。
  看清了萧承泽的真面目,柳姝妤对他这话早已不会动容,“恩爱”两字让她生出恶心之意。
  她承认萧承泽很会花言巧语,以致于将曾经的她骗得团团转。
  “姝儿,早些歇息。”
  看着紧闭的房门,萧承泽没有执意留下。
  离开琼华园那刻,那落寞失意的神情转瞬即逝,随之而来的是一抹阴鸷。
  只要娶了柳姝妤便成,萧承泽要的是“太尉女婿”这层关系,其他的都不重要。
  拜堂、洞房在他眼中是可有可无的,是被定在礼法上的一条规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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