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晶晶愣了下,又慢慢笑出了声。
她重新打量着他,这位从前西装革履戴着金丝眼镜的男人,此时穿着宽大的夹克,不修边幅的半张脸被黑色的镜框遮住。
这天差地别的身份转变,他却适应得非常丝滑。何晶晶想,他或许会为小容总的真实身份感到意外,但他一定不会后悔。
因为他是个连自己都可以出卖的人。
这真是令人讨厌。何晶晶轻哼一声:“无视老板,这月工资扣两千。”
……
婚礼持续了整整一天,在无数人的祝愿中,终于圆满落幕。
姜若瓷和容昭花了不少力气,婉拒掉了所有人闹洞房的要求,晚上,他们两人清清静静地牵着手,一起回到别墅。
今夜,这里是他们的新房。别墅的灯火通明,大红的喜字从门口一路往前延申,红彤彤的壁灯和花纸交相辉映,一切如梦似幻。
卧室里也是红彤彤的一片喜庆。白日的婚礼是西式的,晚上的洞房姜若瓷便布置成了中式的。
双喜字,红纱帐,大红的鸳鸯喜被铺在床上,上面洒满花生红枣,盖着红帘的桌上燃着两支龙凤烛台,光晕朦胧又摇曳。
姜若瓷按照大彦的习俗,在两支龙凤烛上雕满了吉祥贺词——永结同心,百年好合,佳偶天成,白头偕老……
容昭从她身后揽住她,姜若瓷笑着躲开:“累了一天了,先去洗澡。”
她说着,走进衣帽间,从里面掏出红彤彤的一团,塞进他的手中。
“这是什么?”容昭笑问。
“送你的新婚礼物。”姜若瓷的脸有点儿红。
容昭好奇打开,才发现这是一件古香古色的寝衣。正红的颜色,交领两侧刺绣龙凤呈祥,腰带上绣着交颈鸳鸯,这个制式,竟然也是来自大彦。
容昭的心变得绵绵密密的,他问姜若瓷:“你也有吗?”
姜若瓷没回答,只红着脸,将他推出了门外。
容昭去楼下洗了澡,换上了这件正红的寝衣,他撩起长长的衣摆往楼上走,恍惚间,还以为自己是在大彦娶妻。
他握着一个狭长的木匣,眼角含着隐隐的笑意,走到了卧室。
推开门,他看向姜若瓷。她刚刚也洗过澡,此时也换上了正红的寝裙,长长的裙摆顺着她柔软的线条逶迤落地,赤色的鸳鸯戏水纹路缠在她细细的腰肢上,墨色的长发光滑地披散下来。
容昭听到自己的心跳又开始加快了。今日他对她已经不知道悸动了多少次。
姜若瓷抬起眼,看着他的装扮,盈盈地笑了下。随后,她的目光落在他手中的木匣上,“你拿着什么?”
“这是我送你的新婚礼物。”容昭拿着木匣,半跪在她眼前,他仰头看着她,那张好看的脸上笑意点点,“上个月,我参加了一场古董拍卖会。”
“我拍下了一件来自大彦的古董。”
他说着,慢慢打开了木匣。
只见精致玲珑的木匣中,卧着一支华美的长簪。长簪通体赤金,顶端雕着栩栩如生的凤凰,无数金珠从凤羽间垂落,巧夺天工。
姜若瓷怔怔地看着这支精美绝伦的赤金凤簪。
容昭将它从木匣中取出,“他们说,这支凤簪来自一千四百年前的镇国府遗址,镇国府曾是我的家,我想,这也许是我娘为我未来的妻子准备的,所以我把它拍了下来送给你。”
赤金的凤簪在烛火下散发着莹润的光泽,细细看着,能看到上面满是千年时光留下的岁月刻痕。
容昭握着它,起身,挽起了姜若瓷的长发。
长簪从她墨色的发间穿过,金色的凤凰,在她耳侧振翅如飞,这支簪子,和她今夜大红的寝裙太相宜了。
姜若瓷抬手轻轻摸了一下凤簪,这是她收到的最珍贵的礼物。
她轻柔笑起来,摇曳的烛光下,金光流影,她美丽得令人目眩神迷。
容昭轻轻吻向她的唇,姜若瓷勾住他的脖颈,温柔说:“容昭,谢谢你。”
谢谢你跨越一千四百年的时空,来到我这里。
容昭也温柔回应:“我也谢谢你。”
谢谢你让我知道,原来我此生唯一的爱人,在未来。
两人温柔拥吻,烛火朦胧生辉,旖旎摇晃,它们将燃着那些祝福的贺词,照亮整夜。
第89章 番外三
盛世的会议室里,气压前所未有的低沉。
容昭皱眉坐在里面,黑着脸,一声不吭。
新来的小助理趴在门口偷偷往里看了一眼,转身对周特助小声说:“今天容总的心情好像很不好。”
周特助朝他挤了挤眼:“不是好像,他就是心情不好。”
“为什么啊?”小助理挠头。
周特助神秘地一笑,和他八卦:“因为今天是容总和他夫人结婚一周年的纪念日,本来容总在家陪夫人陪得好好的,结果里面那群老头非得把他叫来公司开紧急会议,他能心情好才怪。”
小助理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他又小声问:“今天会议上的问题好像挺棘手的,容总这个会得开到什么时候啊?”
周特助看看外面黑下来的天色,摇头:“说不准,可能得开一宿。”
“那容总可太惨了。”
然而他们两个话音刚落下,会议室里便传来了响动。
对于公司面对的这个棘手问题,容昭竟然快速地做出了决断。
会议上的人交头谈论,推敲商讨,没一会儿,都渐渐认可了他的决断,见他们没再有异议,容昭穿上外套,大步离开了会议室。
他走得太快了,周特助差点没反应过来。
他急忙跑起来,追在他后头喊:“容总,您先等等,刚刚我收到了老容总寄给您的东西!”
听他提到容连山,容昭不得不停下脚步,他皱眉看他:“什么东西。”
“不知道,我放在您的办公室里了。”
容昭拧眉朝办公室走去。
容连山寄来的是个大大的盒子,他拆开,一股海腥味扑鼻而出——里面竟是满满一盒子冻鱼!
冻鱼上面铺着一张薄薄的纸,他捏起来,上面写着:【儿子,这都是我钓的鱼,祝你和若瓷一周年快乐!】
容昭:“……”
他一点点捏紧了纸。
三个月前,容连山没和他打任何招呼,就偷偷跑去了冰岛,十分突然地将整个盛世丢给了他。
当时他气得给他打去电话,容连山在电话里笑得乐呵呵:“你跟着京市大学的老师念书也念得差不多了,在集团也轮过不少岗,为父该给你一个锻炼的机会了。不用担心,你可以的,要是不可以,你可以和若瓷求助。”
“好了,不说了,为父要开始海钓了。”他挂断他的电话,从此他再也没有打通。
想起这件事,他就生气。
自从他临时接手了盛世,他陪伴姜若瓷的时间就少得可怜了!
“他最近有没有联系你?”容昭抬头,问向跟进来的周特助。
周特助急忙摇头:“没有没有,老容总一直没有消息。”
“他要是联系你,你记得催他快点回来。”容昭冷冷交待。
“好的容总,您放心。”周特助快速点头。
容昭起身,踢了踢满盒子硬邦邦的冻鱼,吩咐:“把这些送去餐厅,明天厨师做好后,给我和姜若瓷都送一份。”
“知道了!”
容昭没再说话,再次大步离去。
这次可没人阻拦他了,他很快消失在了周特助的视线中。
小助理不知道又从哪里冒出了头,他问周特助:“容总竟然没用一宿就解决了问题耶,他为什么处理问题这么迅速?”
周特助弯腰搬起沉重的冻鱼:“今天的日子这么特别,他省出来时间陪老婆不香吗?”
小助理疑惑:“容总和他的夫人感情很好吗?”
周特助啧了一声,不满意地看着他:“这问题你都不知道?他对他夫人那何止是感情好啊,那简直是……简直是……”
周特助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来一个贴切词语来形容,他只好给小助理举个例子:“就这么说吧,三个月前容总刚接手盛世,他曾经要把办公室搬到夫人那里去呢!”
小助理惊呆了:“啊?”
“得亏容总夫人没同意,说要保留新鲜感,好说歹说,才打消了容总的念头。”
小助理:“……哇哦。”
他琢磨着周特助的话,又发现了一个新的问题:“容总接手盛世才三个月吗?可我看他好厉害喔。”
周特助觉得他问题是真多,他将手里的冻鱼塞进他手里,才有耐心继续解答他的问题:“那是肯定的,容总在经商上很有天赋的,他接手这三个月以来,公司的问题大大小小不少,他全部都解决了,可一次都没和夫人求助呢!”
小助理用力将冻鱼往上托了托:“容总的夫人很厉害吗?”
“哎,要不是看你才来没几天,我都不想和你说这些满公司都知道的事情。”周特助看在他这么吃力地帮他干活的份上,耐心地和他介绍:“容总夫人是开游戏公司的,那是相当厉害,我说几个她公司下的游戏你肯定知道。”
小助理一脸求知若渴地看着他。
“《君于天下》你知道吧?”
小助理点头:“就是那个和我们公司的《君御》联名的游戏吧,我知道,它现在的热度和《君御》可是不相上下。”
周特助欣慰一笑:“《大主宰》你也知道吧?”
“《大主宰》?”小助理的嘴巴张圆,“我也知道!这不是刚刚拿了国际游戏大奖的游戏吗?”
周特助继续欣慰点头:“容总夫人有两家公司,今年她的两家公司还联手推出了一款新的国风游戏。”
“国风游戏?哪一款国风游戏?”
周特助得意一笑:“《少年长安》。”
小助理瞳孔地震:“《少年长安》?!这不是那款上架一个月,就风靡全亚洲的游戏吗!!!”
前两个游戏小助理只是略有听闻,但这个游戏对他可是如雷贯耳,因为他最近正玩《少年长安》玩得上头。
对于自己喜爱的游戏,他无比了解,他不禁脱口而出:“啊啊啊我知道容总的夫人是谁了,她是姜若瓷,姜若瓷!”
周特助笑着拍了一下他的头:“叫什么姜若瓷,没大没小的,叫姜总。”
“好的!”小助理激动地大声说,“我决定,从现在起,姜总就是我的偶像!!”
……
姜总正懒洋洋窝在沙发上喝奶茶。
电视上在播放财经新闻,她的面前除了奶茶,还有各种坚果零食,和一大盘鲜切水果。
这盘水果是容昭怕她一个人在家无聊,在走之前特意为她切的。
姜若瓷放下奶茶,又叉起一块西瓜,还没吃完,三世忽然晃着大尾巴朝着外面汪汪汪。
她回头往外看去,顿时惊呼:“呀,下雪了!”
她西瓜也顾不上吃了,披着绒毯小跑到门口。
门外,扑簌簌的大雪正在飘落。
这可是今年的初雪。
她伸出手掌,一片片飘摇的雪花落在上面,虽是初雪,但这场雪却下的又急又大,没一会儿,她的手上就积了一层薄薄凉凉的白雪。
三世兴奋地在门外跑了几圈,回来的时候,蓬松的身体也载上了一层雪。它抖了抖毛,细碎的雪粒子溅了姜若瓷一身。
姜若瓷笑着躲开它。
外面的天色已经黑了,也不知道容昭什么时候回来。她看着庭院很快积满的白雪,心里有些痒痒。
“三三,要不我们出去玩雪吧?”她提议。
三世的眼睛亮着光:“汪!”
一人一狗商量好,开始武装。
姜若瓷穿上羽绒服,戴上厚厚的绒帽和手套,她又拿出来一件毛绒绒的狗狗背心,帮三世穿在身上。
收拾完毕,一人一狗冲进了雪里。
雪下的很大,地上的雪足够捏起雪球,姜若瓷蹲在地上捏了好几个,老远往三世身上丢。
三世躲不开,就躺在雪地里打滚,等滚上一层厚厚的雪沫子,便跑到姜若瓷身边,疯狂甩毛。
一人一狗玩得不亦乐乎,没一会儿,就被大雪淹没成白白的两只。
姜若瓷也不觉得冷,她又开始在雪地里画画,刚画了一颗小小的爱心,门口就传来响动。
她和三世齐齐抬眼,看到容昭走了进来。
他回家了,手中正捧着一束娇艳欲滴的红玫瑰。
姜若瓷透过漫天的雪望着他,因为刚从车上下来,他黑色的大衣上只有一层薄薄的雪,那束红玫瑰被他保护得很好,几乎片雪未沾。
她蹲在地上撑起下巴,仰头看着他靠近。
大雪纷飞,他的身影瘦削挺拔,飘摇的雪花坠落在他的碎发和长长的睫毛上,他浑然未觉,只是专注地护着手里的红玫瑰。
夜色中,他的面容比雪色好看,红玫瑰也美丽得像是一抔火。
姜若瓷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容昭走着走着,终于发觉了不对劲。
他将视线从红玫瑰上移开,和蹲在地上的雪人四目相对。
“姜若瓷。”他几乎是咬着牙喊出她的名字。
他也顾不上护着红玫瑰了,将她一把拉起,牵着她往屋里走,“你是三岁小孩吗?玩雪玩成这副样子,你是不是想感冒?”
他气得不行。姜若瓷咧着嘴笑。
进了屋,容昭将红玫瑰往旁边一放,急忙帮她脱下裹满雪的羽绒服,又帮她将冻得硬邦邦的帽子和手套摘下,姜若瓷转身就要去看玫瑰花,容昭急忙抓着她的后领,将提溜到壁炉面前。
“先烤火。”他黑着脸。
“哦。”姜若瓷笑眯眯的,也不生气。
壁炉的火烧得正旺,她躺在摇摇椅上烤火,这个时候三世也跑进了屋,容昭又走到它身边,一边帮它脱马甲,一边教训它:“下次再发现你们这样玩雪,你就出去替姜若瓷罚站。”
三世不服气歪头,“汪汪?”
容昭没吭声,一巴掌拍向它的狗头。
三世的头顿时不敢歪了,它吐着舌头,佯装什么都没发生过,从他面前横向跑开。
姜若瓷看着他们,咯咯笑得不行。
容昭乜她一眼,又走到她身边帮她暖手。看到她冻得发红的两只手,他觉得又气又心疼。
他把她的手捂在手心,哈着气,帮她搓热。
姜若瓷弯着眼睛笑着,一会儿看他忙,一会儿瞄一眼那束花。
容昭帮她把手搓热了,起身将那束红玫瑰拿了过来,他塞进她的手里:“送你的,现在可以看了。”
姜若瓷接过来,将这捧玫瑰抱在了怀里。
红玫瑰上刚刚不小心沾染上的雪已经化成了小小的水珠,娇嫩的玫瑰花瓣上,那一颗颗水珠悬挂欲滴,看起来漂亮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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