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挂断,汤蔓越来越觉得古怪。
不是,周兰蕙女士是不是理解错了?
汤蔓转过头,就见谢肃一脸笑意盈盈。
好一个诡计多端的男人!
被子底下,她毫不留情掐了一把他的窄腰。
谢肃不怕疼,却怕痒,抓着她的手气息有点沉。
双目对视,汤蔓瞧见谢肃眼底燃起的火苗,连忙掐灭:“我饿了。”
已经是夜晚,谢肃来不及做饭。倒是可以去丈母娘家吃饭的,但是汤蔓这个做女儿的不想听老妈唠叨,于是两个人准备出去觅食。
汤蔓起床后才发现自己浑身酸软,像初中体育课做完一百个蛙跳后的第二天,庆幸的是,现在症状要轻一些,起码她走路时双腿不会发颤。
反观谢肃,一觉过后他像是重新蓄满了能量,整个人神采奕奕。
汤蔓穿衣服时,谢肃看着她那细胳膊细腿和小小的身板,提出委婉建议:“其实可以适当地进行锻炼。”
“什么意思?”汤蔓扬扬眉。
谢肃:“你体力太差,几乎没有什么大幅度动作,但也会累得气喘吁吁。”
之前谢肃还没有发觉,但是下午过后,他有了深刻的体会。甚至,他怕自己稍微用点力,都能将她撞散架了。
体力差这点汤蔓不得不承认,她讨厌一切运动项目,自从大学毕业之后,连八百米都没有跑过,平日里逛街就是她最大的体能消耗。
谢肃说:“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带你晨跑。”
汤蔓微微蹙眉:“你晨跑一般都是几点起来?”
“五点半左右。”
汤蔓满脸抗拒。
谢肃很快改口:“也可以夜跑。”
汤蔓眨眨眼:“到时候再说吧,我好饿。”
谢肃宠溺地笑了笑,问她:“想吃点什么?”
汤蔓一时之间拿不定主意。
谢肃给她两个选择:“想吃中餐还是火锅?”
汤蔓眼睛一亮:“火锅!”
谢肃:“对面那条街的火锅店怎么样?十年老店了。”
汤蔓当然知道那家老店,食指大动,点头同意。
不用为吃什么犯愁,这可是太美好的事情。
春风小区的地理位置好,街对面就是镇上热闹的地段。出门不用开车,走几步就能找到好吃的。
汤蔓穿一件白色的工装外套,衣服上有一个帽子,帽子上有一圈厚厚的人造毛,摸起来手感柔软。
出门前,谢肃见汤蔓的穿着打扮,特地去衣柜里找了件和她外套类似的,他的衣服颜色是纯黑,帽檐上也有一圈类似的人造毛,勉勉强强能当个情侣款。
夜里有凉风,谢肃抬手将汤蔓外套上的帽子往上一提,给她戴上。她皮肤白皙,精致的小脸几乎被帽子全部遮挡,用脑袋拱了拱帽子,露出一双杏仁大眼。
谢肃牵着她的手,让她走在自己里面一侧。
这一刻倒也没有多特别,只不过汤蔓站在谢肃的身边,和他一起等红绿灯的时候抬头看了看他。
风吹动他帽檐上柔软的毛领,他微微眯了眯眼,侧脸十分凌厉,一看就是很不好接近和相处的人,但事实却恰恰相反,他给了她全世界最多的温柔。
汤蔓失神片刻,想到曾经也有另外一个人对自己这样好。
她不会忘记,也从来没有想过忘。
绿灯亮起,谢肃牵着她的手,见她停顿,转头对她说:“蔓蔓,跟我走。”
时间推着人往前走。
汤蔓抬起脚步,跟上谢肃刻意放缓的步伐。
*
这顿火锅吃到一半时,汤蔓接到宋清心的打来的电话,说是警方找到了松小蕊的前男友鲍志强,现在人已经被拘留了起来。
汤蔓一听来精神了,差点拍桌子:“太好了!”
宋清心:“不过鲍志强的父母也找过来了,求松小蕊原谅鲍志强,不要追究他的责任。”
“松小蕊怎么说?”
“她有些动摇,怕鲍志强会报复,主要他这个人心态真的太不正常了。”
汤蔓放下筷子:“那更不能原谅了啊!这种人就应该接受法律的制裁!”
宋清心说:“我也是这么想的。”
汤蔓咕哝:“就算松小蕊不追究我也要追究呢!神经病,好端端的把我们美容馆的玻璃门砸得稀碎。要不是谢肃帮忙,这大门还有得时间等呢。”
宋清心嘿嘿一笑:“真要多多谢谢肃了。”
“不客气,我已经谢过了。”汤蔓说,“你做一下松小蕊思想工作,不要轻易妥协。”
宋清心嗯了一声:“那我再给松小蕊打个电话。”
电话挂断后,汤蔓好奇问谢肃对待这件事会做什么样的选择。
是怕被报复不追究责任呢?还是会让对方接受法律的制裁?
谢肃的回答是选择后者:“一个三十岁的成年人,冲动时想不到后果,过后就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就是,巨婴吗?还要他爸妈来求情。”不过汤蔓也担心:“万一他未来真的会报复呢?”
谢肃笑:“你真当进了监狱之后是白教育了?像他这种行为,关进去三年都是少的。一般被关进去三年五载的,再有脾气的人也蜕了一层皮。”
讲起来,谢肃顺便科普了一下一般人的监狱生活。里面就是高度重复的流水线生活,每天固定的时间起床、吃饭、去生产线做劳动,再吃饭、午休、去生产线做劳动,晚上看会儿新闻联播再看点主旋律电视,固定时间必须上床睡觉。
汤蔓听得津津有味,问谢肃很多问题,他有问必答。
工作相关,他了解得也多,见过形形色色的人。
谢肃:“不过为了保险起见,还是建议你那位同事以后可以换个地方生活。凡事都有个万一。”
汤蔓点点头。
每次听谢肃讲话,汤蔓总觉得自己打开了一层见世面,挺有趣的。
这顿火锅吃得汤蔓肚子撑,结完账后他们两个人就在外面散了一会儿的步。
谢肃牵着汤蔓的手,觉得这一刻的自己几乎已经是无欲无求的状态。
很美好的感觉,能够牵着自己最心爱人的手,和她知无不言,毫无间隙一般轻松愉悦。
熟络起来后,汤蔓的话也多,细细碎碎说的一些事情,谢肃都认真听着,没有放过一个细节。
他太清楚,这种看似最普通不过的日常生活,组成了人生中最幸福的片段。
第37章
汤蔓见到谢肃的父母, 是一周后。
时间已经来到了腊月二十六,过不了几天就是农历新年。
为了这次见面,谢肃的父母特地精心准备, 谢肃的姐姐和姐夫也专程从外地回来, 自然还有谢家的其他亲戚。
年关将至, 汤蔓的美容馆里忙得不可开交,她一天光是帮人做美甲都直不起来腰。这种情况大概得延续到大年三十那天,几乎每天都是从早忙到晚上十一二点。
约定的吃饭时间是晚上七点,六点钟的时候谢肃来到店里接汤蔓。因为工作原因, 他有好几天没有见汤蔓,大概率大年三十也不能和她一起守岁。
汤蔓还在帮顾客做指甲粘钻, 她倒是想快一点, 但是做美甲最在乎的就是细节。
怕谢肃久等了,汤蔓特地起身给他倒了一杯温水, 又给他递上一份小果盘, 像服务客人似的语气态度温柔:“我大概还需要二十分钟,你先坐一会儿。旁边有游戏机还有杂志, 你无聊的话可以打发一下时间。”
谢肃不介意等, 让她慢慢来。他手里捧着她刚才倒的那杯温水,心里暖暖的。曾几何时,他只能在外面默默打量她忙碌的身影,不一定都能见到她, 即便见到了她,也不会明目张胆。
从宋清心的角度看, 谢肃这个人看起来又凶又乖。他穿一件圆领的暗灰色卫衣, 黑色运动长裤,脚踩一双黑白相间的板鞋, 乍眼一看像个大男学生,但是仔细一看,气质又很沉稳。
谢肃坐在休息区的卡座上,和一般来等待女友的男性不同,他没有看手机,也没有翻阅杂志亦或者玩游戏,只是安安静静地坐着。进店里或者要离开的女性都会下意思朝谢肃的方向看一眼,这人实在有吸睛的资本,他的三庭五眼端正,面部折叠度高。审美这种东西具有一定的主观性,但不能否认的是,他是那种一眼就会让人很安心的男人。
宋清心就坐在汤蔓的旁边给顾客做指甲,故意撞了撞汤蔓的肩膀,下巴朝谢肃的方向努了努,说:“你看你老公。”
汤蔓抬眉看过去,问宋清心:“怎么了?”
宋清心:“你老公好帅。”
汤蔓冷淡:“哦。”
宋清心故意在旁边阴阳怪气地说:“哎呀,结婚了就是不一样,下班都有人等呢。”
汤蔓掐一把宋清心的小蛮腰,嗤一声:“少来了你。今天要去见谢肃父母呢。”
宋清心笑嘻嘻的:“不过我发现,你结了婚还真有点不一样。”
汤蔓头也没抬,问:“哪里不一样?”
“具体也说不上来。”宋清心认真想了想,“就感觉上不一样,你懂吧?”
汤蔓忍住翻白眼的冲动:“不懂!”
*
谢肃接了汤蔓之后又顺道去接了周兰蕙和汤澎。
汤澎高三补完课放假没几天,一看就是被卷得筋疲力尽的模样,话也懒得多说,自己戴着耳机听音乐。
周兰蕙看起来比汤蔓紧张多了,提前一天专程去买了新衣服,见面当天花了一个小时的妆。
其实在此之前,谢肃的父母早就拜访过周兰蕙。那是在一周前,他们从外地回来,第一时间去见周兰蕙,并送上丰厚的礼物和外地特产。
但是今天这一次的见面不仅仅是见谢肃的父母,还有谢家其他亲戚。
周兰蕙早就听说谢家的亲戚朋友不是做大生意的就是当官的,所以特别重视。
相较而言,汤蔓显得“质朴”多了。早上因为工作画的裸妆已经脱得差不多了,现在她坐在谢肃的副驾驶上简单地补了一下。
红灯停车的时候,汤蔓侧头看谢肃,问:“我好看吗?”
谢肃认真看她,认真回答:“很好看。”
周兰蕙不客气地拍一把汤蔓说:“你少臭美。”
汤蔓转头朝周兰蕙吐了吐舌,难得俏皮:“那我也没有你臭美!”
她余光看到汤澎一副神色恹恹的样子,问:“小屁孩今天怎么了?”
说到这个周兰蕙就忍不住在一旁笑:“我让他好好学习他总是吊儿郎当的吧,现在知道后悔了。”
汤蔓一脸八卦,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能怎么回事呢?就是汤澎喜欢一个同年级的女孩子,但是人家直接表示了,高中是无论如何不可能谈恋爱的。但人家也给了汤澎一些希望,说如果有机会的话,以后在同一所大学见面。
这不,汤澎开始意识到自己成绩不行了。但说多不行也不是,以他目前的水平,勉勉强强能考个普通一本,要考重点就难说了。
周兰蕙还不忘落井下石:“他现在知道自己成绩差追不上人家了,现在估计在难过。”
汤澎终于忍不下去,摘下耳机,对周兰蕙说:“妈,我听得到你在说什么。”
汤蔓一听,乐不可支,对周兰蕙说:“你儿子可以啊,还早恋!”
周兰蕙嗤了一声,反驳汤蔓:“你以前还不是早恋?”
她说完意识到不对劲,下意识看了眼正在开车的谢肃。谢肃目视前方,似乎没有听到她刚才说的话。
无论谢肃是否听到,汤蔓倒是真真切切听到了周兰蕙说的那句话,心里很快起了一层层的波动。
准确地说,汤蔓从来没有早恋。那时候她和陈翼虽然彼此心意明确,却从未破开那层窗户纸。他们关系正式确定是在高考以后,彼此都已经成年。
陈翼在乎的从来不是当下的欢愉。他比任何人都要在乎汤蔓,在乎她的学习成绩,在乎彼此的以后,他努力为两个人的未来做铺垫,追在她的身后让她好好学习,逼着自己成长。
“蔓蔓,我们以后上同一所大学。”
“蔓蔓,我们以后在同一个城市生活。”
“蔓蔓,我们以后会有一个家。”
“蔓蔓,我会努力。”
陈翼从来不是口头上说说,他有着不同于同龄人的成熟,很清楚一无所有的自己如果不努力,以后给不了汤蔓幸福。
所以他比任何人都努力。
……
汤蔓深吸了一口气,将那些回忆甩开,她笑着对周兰蕙说:“如果一段感情能够让彼此成长向上,那为什么要排斥呢?”
她甚至鼓励汤澎:“这不还有半年嘛,你那么聪明,努力追,一定能追得上。”
汤澎扯了扯唇角,没多说什么。他重新戴上耳机,一脸郁郁寡欢望向窗外。
整个车厢陷入短暂的安静,汤蔓的视线不经意转到谢肃的身上,有那么一瞬间好奇他的少年时代是怎样的?像他这种长相和家世条件的人,永远不乏追求者,为什么他从来不谈恋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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